第25章 章
第 25 章
“而且，你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我教養良好，如果不是狗主動撲上來，我是不會輕易動手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再騷擾姜之南，我馬上就聯系警察。”
楊清禮再一次擋在了他的前面，姜之南擡起頭，站了出來，他目光堅定。
“李浩三番五次的騷擾我，我拒絕過很多次，并且強調過我是學生。那天放學後，他找了很多社會上的人再一次攔住了我，如果沒有楊清禮同學，後果不堪設想，楊清禮同學說得對，沒有報警，是我最後給他的一次機會，但這次之後我會直接報警，然後把相關的證據交給警察，每個人都要為了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如果你們不服氣，我會找律師，在法庭上法律會制裁你。”
校方在了解到真實情況後就對這個男生作出了處分，後續姜之南的父母也将有關的證據交給了警察，最終李浩被刑事拘留。
只是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在學校傳開了，源頭是學校一個貼吧發的帖子，點名道姓的說了這件事，并且曝光了關于姜之南性取向的事，一時間嘩然，他的事變成了大家談論的主要事件，楊清禮知道這件事還是從洛明川他們那裏知道的。
“清神……”
楊清禮剛做完老師布置的課堂作業，聽見他們叫他，他擡起頭，就看見洛明川和唐雲深神情有些奇怪，最後還是李白薇看着他說，“清神，你知道五班姜之南的事嗎？”
楊清禮感到疑惑，并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搖了搖頭。唐雲深将手機遞給了他，楊清禮掃了一眼，神色一變，“這是……”
“清神，這個帖子是前天在學校論壇上發布的，發帖的人好像是……”
“誰？”
楊清禮聲音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冰度，周圍安靜的可怕。最後，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高三的一個學姐。”
路拾手裏抱着一個籃球，額間冒着汗珠，看着像是剛打完球回來。
楊清禮頓了頓，然後才問路拾，“你怎麽知道的？”
路拾淡淡的回答道：“發這個帖子的id學校大部分人都知道，也都知道這個學姐。”
“是南溪學姐，學校廣播站的高三學姐。”
南溪……
可是為什麽。還有她怎麽會知道這些事的，那天江浩的事過後，就沒人知道了。
路拾将籃球放在自己座位的旁邊，然後對楊清禮說，“跟我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楊清禮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跟着路拾一起出了教室，路拾一直帶着楊清禮到了學校的一處他從沒來過的天臺。
路拾回頭，深邃的眼睛裏此刻只有他，“想問什麽。”
“你都知道嗎？”
路拾誠實的說道，“之前我也不知道，那天聚會的時候，我才知道的。那位叫南溪的學姐，喜歡的是我們廣播站的站長，也是高三一班的學長，祝今堯。”
“那跟姜之南有什麽關系？”楊清禮突然拔高了音量，他聲音微微的發着抖，連他自己都為未曾察覺。
路拾嘆了口氣，然後靠近一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天聚會南溪跟祝今堯告白了，但得到的是學長毅然決然的拒絕，她問祝今堯為什麽，祝今堯說他喜歡的是男生，還有一個分手了還念念不忘的前任。”
“當今天那個帖子發出來這件事的時候，我才知道祝今堯說的那個忘不了的前任就是姜之南。我們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那麽小。但我沒想到的是一向對什麽都不在意的南溪學姐會對他有那麽深的執念，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是姜之南的。”
“不管怎樣，她都不該在他的性取向上做文章，況且姜之南并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他還是這件事的受害者，憑什麽那些人可以毫無負罪感的站在道德的自高點，去批判一個人，我理解不了。我不認為他有任何的錯誤……”
楊清禮垂着眼，路拾看見他的眼裏順着眼角而下，這是怎麽久以來他第一次見到楊清禮因為一件事而無奈的流淚。
路拾想上前抱住他，卻沒有任何的立場。正是因為現在的世界，一旦他們做出某種異于常人和令人無法理解的舉動，他們就會被推到輿論的中心，明明沒有犯錯的他們都會受到所有人的譴責，稱他們為诟病。
這是他們無法承受的，所以他寧可推開他，那怕自己受着。
“剛剛路過辦公室，姜之南在辦理轉學手續。”
楊清禮臉上挂着淚痕，聽見他的這句話猛然擡頭，眼眶濕潤。“你說什麽……”
“我在辦公室門口見到他了，他說還想見你一面，就在學校門口那棵榕樹下等你。”
路拾說完後，楊清禮立馬就轉身離開。
少年在陽光下用盡全身的力氣，跑向校門口，夏蟬的叫聲十分的聒噪，在宣告着夏日的莅臨，榕樹繁茂，綠樹成蔭。
姜之南就在樹底下等着，在看見飛奔而來的少年時他展露微笑，一把撲進他的懷裏。
“小羊，等你好久啦。”
姜之南今天沒有穿校服，穿了件淺色的襯衫，眼角下的蝴蝶印記在樹影斑駁下，栩栩如生，就像是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在這個夏日重塑。
“姜之南……”
“別哭啊，不然我一會也得跟着。”姜之南依舊笑着，他拉着楊清禮的手，“很抱歉，之前才答應過你說要帶你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沒想到那麽快就要食言了。”
“太過煽情的話我說不出口，遇見你，我很幸運，讓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靈魂，也有人會在意，會有人願意擋在我的身前。我這次離開會去首都的學校繼續讀書，然後拼盡全力去考首都的華清大學醫學院，那是我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也希望我們可以在那裏重新相遇。”
他的笑是很釋懷的笑，也是楊清禮見過他最多的笑容，沒有負擔，如此坦誠。
“好，我們說好了。”楊清禮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也露出了一個微笑，他沒有過問關于那個人的事，但他知道姜之南不會被困在過去，他會破繭成蝶，會去追尋更好的人生。
姜之南在夏日的尾巴正式離開了泠水一中，去了首都。
随着他的離開，那件事也漸漸的被時間沖淡，在炎熱的夏季，少年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釋着熾熱的夏天。楊清禮的學習也步入正軌，他的英語在路拾的幫助下，有了突飛猛進的成果，在最近的一次測驗中，他的英語成績位列班上第三，年級第五，從九十多分到一百三十多分，為此許諾特意在班上誇獎了他，遠在外地的夏韻也收到了消息，楊清禮聽得出來，她難得高興，說年前會結束工作回來陪他過年。
這天傍晚，路拾說廣播站還有點事沒處理完，讓楊清禮等他一會，楊清禮就在教室看起了一本最近喜歡的小說，在課餘時間他會看，只是很久沒有畫畫了，手有點癢，恰巧明天就是周末他打算在家待一天畫一幅畫出來。
“你就是楊清禮？”
門口傳來了一道聲音，楊清禮擡眼去看，第一眼他只覺得這人眼熟，只是印象不深。
但他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是……”他遲疑的開口道。
“我是祝今堯。”那人留着幹脆利落的短發。看起來很高，穿着黑色的外套，單眼皮。只是被他看了一眼楊清禮就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冰冷，但是架不住他長的好，和路拾是不同風格的類型。
只是這個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第一次聽到是在路拾的口中。
“學長找我什麽事？”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麽，楊清禮神情都淡了不少，有着距離感和疏遠的禮貌。
“可以和我談談嗎？”
“為什麽，學長為什麽會是和我談談？”
楊清禮冷笑了聲，他沒還是沒收好自己的情緒。
“因為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男生冷淡的臉上露出了有些悲傷的神情，楊清禮頓了頓，說好，“學長想和我談什麽。”
“他離開的時候我在外地集訓，我剛知道不久，也不知道他遭遇的一切，我很後悔……”
“學長，南南和我說過，他不後悔和你在一起，但是和你分開他也不後悔。”楊清禮将姜之南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他聽，雖然這聽起來很殘忍，但這是事實。
“還有南溪的事，我很抱歉。”
“學長，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祝今堯低着頭，靠着他們班級的門口。
“我知道，高考結束，我會去找他，親自找他道歉，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會守着他。謝謝你，在那段灰暗的時間裏陪在他身邊。”
楊清禮突然覺得他說的有些好笑，“學長，你的謝謝我受不起，但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怎麽做都是理所應當。”
祝今堯苦笑了聲，就像是在嘲諷自己，然後離開了他們的教室。
楊清禮在在他走後，将書收了起來。此刻日落近黃昏，微風燥熱，樹梢垂青。
夏日入侵，不管是聒噪的蟬鳴還是炎熱的氣息，都讓大家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夏天的到來，臨近六月，晝長夜短格外的明顯。
楊清禮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他的內心此刻無比的寧靜，他特別想知道自己以後是什麽樣的，在什麽地方駐足，又或者在什麽地方流浪，畢竟這個世界那麽大。
還有，他的未來會有誰。
手上沾着顏料的畫筆不知如何落下，他今天畫了家門口的那顆榕樹，學校的那棵不太一樣，有時候看見落葉衰敗，就會去想為什麽不能永遠停留在夏天？四季常青。
今天接到消息，莫雨老師的畫展将在六月末舉行，楊清禮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只是那時臨近期末，複習的任務會很重，時間隔的太近，如果要确保萬無一失就必須提前完成複習。
楊清禮想的出神，以至于房間被人闖入都渾然不覺。
路拾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楊清，坐在高腳凳上去，面前是一個很大的畫板上面雖然只有寥寥幾筆，顏色卻是那麽的驚豔，路拾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用一支筆，一個藍色描繪了整個夏季。
“你怎麽來了？”楊清禮終于回神看到了不遠處的路拾。
路拾手裏端着一盤水果，徑直向他走來。
“送吃的。”他淡淡的回答道。
楊清禮看了一眼，果盤裏全都是他愛吃的水果 并且都是切好成塊的。
楊清禮笑了笑，“謝謝。”
一盤水果，收獲一個笑容，不虧。
路拾心情愉悅，在旁邊拉過一個凳子坐下，然後問他，“為什麽不繼續畫？”
“嗯……六月末，有一個很厲害的藝術家要在首都辦展，我想去。”楊清禮眼神堅定的目視前方，路拾了然于心，“擔心期末的複習？”
楊清禮點了點頭，“怕到時候時間太緊張。”
“那現在開始複習。”
“啊？”
路拾繼續說道：“既然怕來不及，那就提前，這樣最好。”
楊清禮也是這樣想的，“那你……能不能繼續帶着我複習啊？”他眨了眨眼，手裏拿着小叉子，叉了一塊猕猴桃放進嘴裏。
路拾被他這一本正經求人的樣子逗笑了，“什麽時候那麽主動了？”
“知道你一定會幫我，所有我以後都會好好的和你說。”楊清禮的語氣比之前堅定了，或許是太過了解，所以才有了肯定。
路拾挑了挑眉，“這麽有自信我就一定會幫你啊。”他說這話的時候尾音都是上揚的，充滿了愉悅。
“你會。”楊清禮這次沒有跟他犟，他知道路拾一直都是嘴硬心軟，吃軟不吃硬，所有對付他就得這樣。
“好，我答應你。不過……那個畫展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
他不記得路拾會對藝術感興趣啊？不過他答應了替他複習就行。
“嗯，那我買兩張票。”
“是誰的畫展？”
“莫雨，那個喜歡自我，及其追求熱烈的畫家。”一提到有關畫畫和藝術相關的事，楊清禮的眼睛總是亮亮的，充滿了憧憬和無法掩蓋的喜愛。
路拾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最近在寫一首歌。”
“真的嗎？什麽歌啊？現在寫完了嗎？我能不能聽。”楊清禮反應很興奮，就差從凳子上站起來了。
“還沒有寫歌詞，只填了旋律。”
“那能不能先讓我聽一下？說不定我還能給你意見。”
楊清禮笑了，這次他彎着嘴角，酒窩明顯，對于路拾的音樂，他毫無保留，喜愛非常。
路拾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揚，“好啊，求我，我就彈給你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