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次日一早，學校接送的大巴就已經到了民宿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路口。
“大家抓緊時間啊，檢查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不要落下了。”
楊清禮在歸途的時候莫名的覺得有點暈，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暈車了，一旁的唐雲深見他皺着眉梢，就問：“不舒服嗎，清清。”
楊清禮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拉下了帽子蓋住自己的腦袋，聲音低沉，“我睡會覺。”
“好，如果很難受一定要和我說。”
等到學校的時候，大家忙碌的身影被暴露在烈陽之下，現在已是仲夏，太陽最熱烈的時節，每個人都不同程度的冒了汗，大家頂着刺眼的太陽将東西都搬回了教室和走廊。
學校沒有安排下午上課，大家就各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了家。
楊清禮臉頰被曬的通紅，他舔了舔幹澀的嘴角，覺得自己好像中暑了一般，暈乎乎的。
“那清清我就先回去了！”唐雲深手裏拿着兩把傘，将其中一把塞進他的手裏，然後跑着離開。
楊清禮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唐雲深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還好吧？”
路拾從後方跟上他的腳步，看到楊清禮一副力氣被抽幹的樣子，就擔心了起來。
“嗯……”
他回應的聲音小到如果不是周圍空無一人，路拾絕對聽不到。
路拾微皺着眉，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然後擡手，手背輕輕的貼在他的額頭上，楊清禮的發鬓已經被汗水浸透，順着臉的輪廓而下。
“你中暑了。”路拾從他背上拿下他的書包，自己提着，“快點回去，現在把傘打上。”
楊清禮整個人暈乎乎的，聽着路拾這麽說，手就緩慢的跟着做了，
兩人的影子被太陽拉長，他們并肩的樣子，太陽見過，雲朵見過，夏天見過。
到家之後，路拾直接拉着楊清禮進了自己的家門，放下東西，不聲不響的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送到他手裏。
“坐着喝。”他指了指客廳那邊的沙發，楊清禮用力的握緊的手中的玻璃杯，然後過去坐着。
路拾打開冰箱，将裏面的食材和都拿了出來，開始了忙碌。
坐在沙發上的楊清禮，似乎是因為中暑，動作也變的呆滞，他脫下自己的拖鞋，然後整個人都蜷縮在沙發的一角，無聲的看着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夕陽漸漸的褪去火紅的外衣，披上了黑色，窗戶也開着，燥熱的微風沒有征兆的吹了進來，藍色的窗簾也被風吹起，楊清禮定定的看着眼中的這一切。
是安靜的，惬意的，也是安心的。
“過來洗手吃飯。”吃廚房那頭傳來了路拾的聲音，楊清禮放下水杯，穿上鞋子走了過去。
他們像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吃着他做的飯菜。
“好點了嗎？”
“嗯。”楊清禮似乎是清醒了不少，點了點頭。
“回去洗澡的時候別洗那麽久，水溫也別太涼，多喝點溫水，不舒服就跟我打電話，我一直在。”路拾聲音很平和，就想是在敘述一段很平常的話語，楊清禮卻覺得很有溫度。
他說，我一直在。
“好。”
回憶裏那些偏見漸漸的消散，剩下的只是這個帶着溫度和鮮活的路拾。
他或許一直都是這樣，只是因為自己的偏見讓他在自己的回憶裏充當着那個“小屁孩”，“小魔王”的角色，什麽時候，他再仔細的感受時，冰冷的溫度就被夏天的烈陽漸漸的融化，又是一個熱烈的夏天。
晚飯之後，楊清禮回去洗澡，路拾卻在自家的客廳焦灼的走來走去，他剛在門口瞥見一眼楊清禮回去之後并沒有馬上關門，他一邊擔心着他的安全，一邊擔心着他洗澡的狀态，怕他出什麽事，在心裏糾結過後，路拾還是換上鞋子去了他家。
他沒看見他人，楊清禮應該是在洗澡了，路拾松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準備等他出來自己再回去。
路拾在客廳聽着音樂，在打游戲，他打游戲的時候很安靜，不會因為游戲的變化和輸贏而喋喋不休，也不開語音頻道，有事就打字在公屏上。
客廳挂着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動着，路拾打完這把游戲的時候，卧室裏面還是沒有動靜，他怕不是出什麽事了，就匆匆放下了手機，快步朝他卧室的方向走去。
楊清禮疲憊的靠在浴室的牆壁上，冰冷的牆貼着溫熱的軀體，頭發濕透，還滴着水，他微微的喘息着，水汽在浴室裏蔓延。
路拾破門而入，入眼的便是這副場景，當他看見□□的楊清禮時，心裏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不過很快就被其他的替代了，他耳根迅速的和臉紅成了一片，然後背過身去。
“你……”
“沒事吧？我聽見浴室沒動靜，你又那麽久都沒有出來，我就……”
“我，沒事。”楊清禮卻無比淡定的掃了一眼他，從他這個角度看見看見他微紅的側臉和耳朵，手也無處安放，最後還是貼在褲子的側邊線。
楊清禮在這看起來十分尴尬的場面裏竟然短促的笑了一聲，然後将挂在浴室裏的浴巾拿下披在身上。
“喂，路拾，你回頭看看我啊。”
他似是存心而為，語調拖長，就是想看他的笑話。
“我真的沒事，就是洗累了靠會，不過我現在洗好了，我要出去。”
明明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現在竟然還會因為這樣的事而害羞，還是在他面前，他覺得很有趣，一天的煩躁和郁悶也煙消雲散。
路拾沒有再說話，踏着拖鞋離開了卧室。
等楊清禮穿好衣服就出了客廳，發現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
“路拾？”他聲音很輕，卻在寂靜的夜晚和空蕩的房子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嗯……”路拾從沙發上起來，直直的看着他，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手足無措，取而代之的是最常見的淡淡的那副神情。
“回去吧。”楊清禮靠近了點，他能夠看見他眼底的青色和眼中的紅血絲，他實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好，如果有什麽事的話……”
“會打電話的。”楊清禮搶先說完了這句話，路拾一愣，随意随即說，“好。”然後離開，輕輕的帶上了門。
路拾走後，楊清禮陷入了沉思，明明他才是大的那個，他才應該照顧比他小的路拾，這段時間卻都反過來了，那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的路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們都在往前走，會繼續往前走的。
楊清禮關了客廳的最後一盞燈，然後回房間睡覺。
——
第二天早上，楊清禮是被電話叫醒的，他從被窩裏爬起，抓起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媽。
他從床上坐起，接通了電話。
“喂，阿清？”
“嗯，媽。”
“起來了嗎？”電話那頭的夏韻聽起來心情好像不錯，楊清禮應了聲，夏韻就說：“期中成績出來了沒有？”
還是成績。
“沒有，可能要過兩天。”
“好，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記得跟我打電話，我……韻韻。”
電話那頭猝不及防的插進一個男聲，似乎的靠的近，楊清禮能感覺的到應該就在夏韻的身邊。
“等等，在打電話……好……”
楊清禮聽到了夏韻平時不會輕易有的語氣，這讓他感到陌生。
“阿清？在聽嗎？”
很快就恢複了那種楊清禮熟悉的語調，楊清禮“嗯”了聲。
“媽媽一會有個會，就這樣，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在學校遇到什麽事就跟許老師說……”
“媽。”楊清禮難得的打斷了她的話，夏韻明顯一愣，楊清禮輕嘆，“我知道了，你忙吧。”
夏韻說：“好，那你有什麽事記得給媽媽打電話。”
“好。”
楊清禮挂了電話，房間裏又恢複了安靜，不得不承認剛剛因為電話中出現了那聲突兀的男聲讓楊清禮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片刻之後，他輕嘲的笑了聲，起身去洗漱。
他背着書包剛出門不久，就看見了一旁靠在牆上等待的路拾。
“走了？”
“好。”
楊清禮對上他的視線，嘴角彎了彎，剛剛的陰霾也被一掃而散。
“給你。路拾将手裏熱好的牛奶和切片面包遞給他，楊清禮接過。
今天居然沒有說謝謝。
路拾也彎唇一笑。
到學校之後，公告欄尤其熱鬧。
“我去！我成績下去那麽多？？？完蛋了，回家肯定要被罵死了！”
“這次年級第一是誰啊……路哥！除了他還有誰啊！！”
“七百多分，我路哥牛逼——”
“還有，清神這次的成績也很可怕哎，也到七百分了……”
楊清禮這一路上都聽了不少，只是沒想到這次分數會出來的這麽快，他今天早上還跟夏韻說可能過幾天才會出。
聽大家傳的話，路拾這次又是第一，他上了七百分，也就是說他英語沒有拖後腿。
感恩。
一到班裏，大家果不其然都在讨論成績的戰況。
“路哥，清神！你們就是我滴神！”洛明川這表情就差五體投地了，“路拾，七百二十分，這分數恐怖如斯，我想都不敢想啊！還有清神，理綜滿分……我操。”
路拾看着鬼哭狼嚎的大家，就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眨了眨眼說：“哦。”
一班全體：……
“清清，你好厲害啊。”唐雲深不知道從那個角落鑽了出來，然後從後背一把抱住他。
楊清禮一個踉跄，不禁失笑，“小心一點啊。”
“不是——你怎麽那麽淡定？肯定是私底下開小竈了！這次英語竟然一百一十六分啊，之前都是七八十分的，這下你直接就從六百多分竄到七百分了，而且還是這次的年級第三！”唐雲深越說越激動，楊清禮沒辦法，“嗯，私底下，去補習班了。”
他沒看路拾，路拾卻時刻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也聽清了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小騙子……什麽補習班，那怎麽不願意叫他一聲路老師？
哼。
“快上課了，大家快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
在課上，老師還特別表揚了這次進步的同學，包括進步很大的楊清禮。
“這次看得出來，大家都努力了，而且很上心，特別是有些同學進步很大，值得表揚！”
中午的時候因為成績這是夏韻打了電話過來，說了成績的事，她明顯聽了之後比之前高興了不少，“嗯，這次進步很大，不過也不能松懈。”
“知道了。”
說來說去，也就只有這句話。
楊清禮收起手機，在長廊上卻突然被一道刺耳的聲音所驚住。
楊清禮回神，聲音好像是從男生廁所傳來的，楊清禮當機立斷，跑來過過去，廁所外有一扇門，此刻正虛虛的掩着，他透過門的縫隙去看裏面發生的事。
“我不喜歡你，根本就不……”
“你是騙我的是嗎？！！你怎麽會不喜歡我，你最喜歡我了……”
“你告訴我啊！！”
聲音越演越烈，楊清禮從旁邊拿了一個掃把，用力的踹開了門，砰的一聲，門裏的兩人都是一驚。
“你他媽的，是誰啊——”
“你祖宗。”楊清禮拉過那個“欺淩”的男生的手，将他護在身後。
“同學你……”
“別怕。”楊清禮的聲音，沉着冷靜，聽起來卻很有力量。
“我和我男朋友吵架關你什麽事……滾開——”那個男生面目猙獰，看起來很生氣，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則所裏的沖水系統發出了聲音。
楊清禮皺眉，廁所裏還有人？
只見一個男生，慢悠悠的從裏面出來，在洗手池慢斯條理的洗了手，然後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們。
“怎麽——繼續，我只是路過。”男生語調輕緩，就像是看熱鬧一般。
而楊清禮沒想到的是，他身後的人竟然叫住了那個即将走掉了男生，“祝今堯！”
“怎麽。”那男生聽了，神情卻變的冷漠，他淩厲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量。
“已經分手了，再說就沒意思了。”他冷哼了聲，擡腳離開。
場面一度焦灼，楊清禮卻還是很淡定，“這位同學，這是學校，請你注意言行舉止，如果再糾纏不清我就讓學校調監控。”
“你多管什麽閑事啊，我跟他……算了，有的是時間找你算賬的。姜之南，你給我等着……”
那男生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廁所。
楊清禮松了口氣，手裏的掃把一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