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再一次聽見他的名字在我耳畔響起的時候大概是在物理辦公室，物理老師可惜的說，洛時的理綜只有物理不好，其他的都接近滿分，壓軸的大題他都是全滿一點細節分都沒有扣下，但是，洛時的選擇題全選的一個選項。
才導致這次集訓沒有選上他。
我很想問問老師為什麽，她找他談過了沒有，卻終究沒有開口，我不知道用什麽立場去開口，怕有突兀。
事後到有些有些恍然，畢竟我是班長，關心同學是應該的，沒有什麽所謂的突兀或者不合适，只是莫名其妙那時的我過不去心裏那個坎。
我至今沒想明白那道坎是什麽，又或許是太忙了，才導致一起被放在腦後，沒有錨點，慢慢沉入記憶的深海，再慢慢被時光的潮水沖走，一點印象都沒有留下。
直到今天，才有充足的時間來思考，大概是一切都一切，至少在這個階段已經到達終點了吧，緩息一段時間後，我們都将各分東西，從新開始新一輪的經營，用曾經的經驗來換未來的簇擁罷了。當一切明晰，所有的白霧退去的時候，昨夜的悲傷早已鑄就，在命運的安排下還是與年少最溫柔的的回憶分別。
甚至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可挽回已經是定局了，我連辯解的權利都沒有。
當我看向那雙重新恢複冰冷的眸子的時候，才意識到，我連道歉的勇氣都沒有。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我們被一切推向兩條路，被迫且主動。
我不想這樣，真的，哪怕讓我到一次歉，哪怕被他誤解，我也想要一句自我安慰的原諒，也寬恕我自己，讓我未來能夠心安理得的走下去。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我那麽堅持，但是，也确實應該鼓起勇氣一次了吧。
連向海藍我都能熬過去，沒道理會在洛時面前膽怯，沒有耐力。
我渴望見到他，希望見到他淡泊的眼中露出的些暖意，渴望能和他一同走過那片操場，渴望能在陽光下擁抱一下孤獨了那麽久的他，希望能在每一個寒冬給他圍一下毛巾，就一下，然後看着他走去，身影在清晨的暖陽下有些溫度。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是此刻，我真的只有這一個想法，我好想抱一抱他，就一下，卻莫名其妙湧上些悲傷暈濕了眼角。
是啊，時光那麽長，未來那麽飄渺，為什麽不能這一次停留下來呢？為記憶中越漸生動的歡喜？不那麽匆忙，不那麽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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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能夠感覺到心底升起的心動為什麽要因為一個錯誤停下彌補的腳步呢？
最好的年華本就應該不留遺憾，緩緩向前，将所見的每一片風景，所吹過的沒一陣風，剪成紙條折成星星挂在自己的夜空，直到回憶堆積成為星海，知道讓每一次回憶都帶上那篇深邃的神聖直到美好到不能輕易觸碰，或者一看到就有熱淚盈眶的沖動。
讓每一次心動熱淚盈眶的感覺綿延下去，那樣才稱得上圓滿吧。
我懷着忐忑，再一次見到了他，我分發畢業證的時候故意将他的那張藏在了我這一張的最後，為什麽呢，大概是我想讓結束成為開頭。
他坐在靠窗的角落，側着頭看被風吹過的夏天和陽光下柏樹的濃蔭。
身側的所有喧嚣和不舍似乎沒有片刻感染到他，我明白，大概是那天晚上的決絕回卷起了早已掩蓋下去的淡漠。
一切似乎沒有了讓他留戀的理由，甚至連那幾年的記憶都沒有片刻的容身之地。
我理解他的悲哀，正如他曾經望向我時眼中掩藏的喜歡，以及下一瞬間的逃離。
我才明白，原來有喜歡能做到那麽隐晦卻又那麽深情，以至于錯過的是後會那麽遺憾。要是，所有的所有早一些被打破會怎麽樣呢？
他們會走向怎樣的未來呢？是像最平常的情侶一般在陽光下慢行，風吹過他的衣角，我的目光卻只停留在他的眉梢，還是躲躲藏藏，直到耗盡所有的耐心？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白晝中似乎有些溫度，但是又卻五味雜陳。
我将那張薄薄的紙遞給他時，他擡起了眼眸，我們終于正式的交彙了目光，卻又是最後一次。誰也沒有想到，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我剛剛有勇氣下場但是另一個人的背影已經決絕的走向下一個盛夏。
但是我不怪他，畢竟他已經凝滞不前好多年，他願意向前，我也應該給予最大的祝福，盡管心中的悲哀蔓延到過去的每分每秒。
“畢業快樂。”唯願歲歲平安，我注視着他，他沒有移開目光，知道我聽見他回複了一句，“畢業快樂。”我終究還是沒有道歉，為什麽呢，大概是還是有些天時地利人和的不順，幾乎在洛時接過那張薄薄的紙張的時候我就被人叫走了。
我轉身時，用餘光瞄了一眼他，發現他似乎松了口氣。
當我匆匆結束了分配的任務趕到教室的時候，洛時已經離去了，我甚至有些渴望在今天補拍一張畢業照，但是畢業照早早的就拍過了，我依稀記得好像在高考前，我們隔了很遠，我還記得那張照片的背景，身後天光雲影。
我扶着早已空蕩蕩的教室門扶手還是輕嘆了一口氣，身後依舊天光雲影，甚至籃球場不時發出些許驚嘆，還是如此一般的熱鬧，卻仍舊掩蓋不了曾經的喧嚣中的寂靜。
我慢慢的走下樓梯，走過曾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花壇路線，走過操場兩側，此刻的上課鈴匆匆想起，我看着不遠處的人群匆匆歸巢，像極了曾經。
我幾乎是放棄了尋找，但是卻又見到了他。
此時的他似乎是路過一位男生旁邊，不知道為什麽卻駐足停下了，那個男生面前那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不耐煩的挑了挑眉，說“周榮，你喜歡我管為什麽事？”
我的腦海一瞬間就回憶起那個晚上，我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看着洛時，不自覺抿了抿唇。那個女生似乎被嬌寵慣了也沒有在乎旁邊走過的人群，和洛時，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看看你那麽普通，我為什麽要喜歡你？再說了，你那點配得上我？拜托，不要用你的喜歡來影響我一天的心情好嗎？”
那個男生落魄的離開時，我不由自主的看着洛時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洛時平靜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依舊那麽平穩，沒有一絲波瀾，卻透着幾分寒意，“道德綁架？”
那個女生卻好像找到你知己一般，驚喜的看向洛時說，“就是這個詞，本來就好像道德綁架啊，為什麽一開口就是喜歡一個人很多年，這不就是一種綁架嗎？”
我只看得見洛時的背影，看不見他的表情，“在你們眼中喜歡就是一種綁架嗎？”
那個女生似乎蠻有興致地說，“看情況吧，要是那個人顏值過得去還是可以考慮考慮滴，畢竟我有本錢，抛棄的了，也玩的起。”
“玩玩？”洛時反問道。
那個女生看向自己的修長的指尖說，“喜歡不就是玩玩圖個高興嗎？”
“我對你蠻有興趣的，”那個女生促狹的笑着說，“要不我們交往試試？”
我聽見洛時随意的說了句，好啊。那一瞬間，巨大的愧疚和後悔湧滿了我的四肢似乎被凍僵了般，連同心髒都驟停了一瞬。
洛時的三秒倒數将我的思緒牽引了回來，我聽見他用平靜的聲音慢慢倒數着，直到歸零之後留下緩緩的一句，我們分手了。
将氣急敗壞的三秒女友抛在身後。
我追了上去，在拐角的角落拉住了他，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眼中的難過，但是又有些帶着報複的愉悅。
我猝然間将想要說的話全部像潮水一般退去，不見一點影子，只留下即将幹涸是水漬，最後只能難過的緩緩說那三個字，“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洛時扯出了自己的一片衣角，平靜的說，“換位思考能理解。”
“如果我是你也一樣。”我聽着洛時沒有什麽情緒的語調，卻本能的覺得他像在生氣。
“你誤會了，我，”我遲疑了片刻頂着他打量的目光緩緩開口說，“我以為你是向海藍。”
“喔，”洛時垂下了眼眸，我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畢竟我的情緒也有些失控，總感覺不解釋清楚就再也無法挽回，以至于之前排練好的解釋一個個憑着本能蹦出來。
“我知道了，”洛時撩起眼皮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我卻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的的确确抓不住了有些無所适從的心慌。
“你還有事嗎？”洛時皺了皺眉說，“我還有些事要先走一步，你随意。”
“我們能之間的關系能重新好起來嗎？”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我所有的話術都失驗了，我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用最直白的話語點開了話題終點，卻反應過來有些好笑，畢竟我們連開始都沒有過，我較勁的補充了一句，“未來我們會補起的，以前的一切錯過都會找回來的。”
洛時只是平淡的反問了一句，卻撕開了所有的真相，“過去的終究過去了，未來的再多的記憶也填平不了那段回憶，你應該早就體會到了不是嗎？”
我聽着他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慢慢遠去，就像曾經一樣。
我其實之前內心總是會有些慶幸，因為我可以窺見洛時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卻沒想到他會那麽決絕在這件事情上，我以為解釋清楚之後，其實也不算多大的事情，我以為他會原諒，就像我曾經遇見的所有人一樣，在我的歉意下他們都會無條件的原諒我。
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意識到紅色的櫻落飄到我的世界時，另一個世界的櫻花早已凋謝，那個守望了很久的背影終究還是選擇了向前，不帶一絲猶豫，我隔得有些遙遠，甚至不知道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遠去的了。
時光是那麽公平，拼湊了一場回憶，延遲了一場心動，回眸時，早已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