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解圍
解圍
鈎爪其實一直都不服年紀尚輕的鋼牙,身為經驗豐富的出色戰士,他曾經為部落無數次沖鋒陷陣,為部落付出一切,甚至幾度受到致命傷,那些傷口至今還會在陰雨天隐隐作痛。
如果要說誰有資格統領新的部落,那理應是他,而不是一個連牙齒都沒有長齊的小崽子。
所以他不忿,不甘,無法接受,感到被虧待,怨恨風光無限、受到族人尊崇的鋼牙,并且随着時間流逝,這一份怨恨愈加積累,釀成毒液,在心底流淌。
難得有可以報複鋼牙、将他徹底扼殺的可能,鈎爪不打算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決定不計代價也要将耳霜射殺在這裏,然後仍由發狂的棕熊啃食受了重傷的鋼牙。
最後,他會在确定一切都無可挽回之後,回去對衆人宣告少主已死,應當另立首領。
想着,鈎爪看向倉皇奔逃的耳霜,在樹蔭的遮蔽下,他的眼神愈加陰森毒辣,宛如吐出信子的尖吻蝮蛇。
他拉緊弓弦,将其繃緊到一種欲要斷裂的程度,鋒利的箭頭瞄準耳霜的軀幹,他已經可以預想到結果,只要松開手指,箭矢就會頃刻離弦,穿透妖兔的胸膛,血液濺出,落到樹葉上,箭矢會将她心髒的跳動連同呼吸都一并剝奪。
接着他會把妖兔的屍體扔到山谷下面,焚燒兇器,消除造成她非自然死亡的一切證據,如此一來,失去了依傍的鋼牙肯定逃不開棕熊的撲殺,他必死無疑。
鈎爪構想得十分美好,甚至可以說天衣無縫,只是可惜,他遇到的是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耳霜。
耳霜一邊搖晃懷裏的妖狼,一邊大喊:“鋼牙,你振作點啊!你的部下中有叛徒想殺你。”
再不振作就真的要涼了呀!
眼見箭矢已經對準了自己的心髒,她把心一橫,直接将懷裏的鋼牙抛向那個兇神惡煞的刀疤臉。
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貧道,抱歉了,妖狼少主,我耳霜會懷念你的。
被突如其來地抛擲出去,鋼牙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在半空中嗆死,“你這家夥?!”
他出離地憤怒了!
周身妖力在一瞬間暴漲,平地卷起狂暴的龍卷風,那風勢之大,甚至将周邊的已有百年樹齡的巨樹都吹得前後擺動起來,棕熊被這異變吓得轉頭就跑,身形嬌小的耳霜自不必多說,直接被狂風“啪”地一下給扇到了幾米遠的灌木叢中。
眨眼間,鋼牙已經将不懷好意的鈎爪制服,牙齒抵住他的喉嚨,只要用力咬下去,就能夠将堅硬的喉骨咬得粉碎。
摔到不遠處的耳霜“呸呸呸”地吐出嘴裏進的樹葉,一邊擦眼睛一邊控訴道:“你個壞蛋!居然對救命恩人恩将仇報!”
聽見她的控訴,鋼牙感到自己的血壓又開始飙升。
鋼牙一爪子打到鈎爪的臉上,在他原本就布滿疤痕的臉部抓出更多血痕,怒吼着威脅道:“不準再動,否則就殺了你!”
在看見鈎爪驚恐萬分地點頭後,鋼牙扭頭,大聲喊回去,“輪不到你來說這種話,你才壞。”
居然把虛弱的傷患丢給拿着武器的敵人,這小兔子的心黑得很!
粗糙的樹葉進嘴,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苦澀味道,耳霜現在就後悔,剛才沒有扔得更大力一點,直接把這個狼心狗肺的小混蛋扔給那個刀疤臉算了,哼。
耳霜掙紮了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低頭檢查自己身上哪裏受到損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腿內側被尖銳的石頭給劃開了一大道口子,殷紅溫熱的血液争先恐後地湧流出來,淅淅瀝瀝淌了一地,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了,保不準還會以為自己撞上兇殺案現場呢。
看見耳霜腿上的闊口,鋼牙有點不淡定了,原本洶洶的氣勢也逐漸衰弱下來,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過分了。
可是,剛才那種危機關頭,他自己也很難控制住妖力所制造的龍卷風究竟會有多強力啊。
鋼牙以為耳霜發現自己流出這麽多血,會被吓得“哇”的一聲哭出來,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安慰,說抱歉的時候,沒想到耳霜只是摸摸那個傷口的邊緣,比劃了一下長度和寬度,接着就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截布料,簡單地搽幹淨血液後,跟個沒事人一樣将傷口包紮起來。
在綁布條的過程中,耳霜不滿地“哼哼”幾聲,說:“我的衣服被泥土和血給弄髒了,你得答應賠我一件,不然我就不抱你了。”
誰要你抱!
但鋼牙沒有再表現得兇巴巴的,确實是自己理虧,她也确實救了自己很多次,而且還是奮不顧身地去救,就沖這一點上,他也不能對她太兇。
半響,鋼牙頗為無奈地嘆氣道:“我賠,你想要什麽樣的衣服都可以。”
得到賠償的承諾,耳霜笑得燦爛,露出皓齒,眼睛裏像是落滿了星星,閃閃發光的,“那說好了哦,我要一套厚實的棉衣,不允許反悔。”
這是鋼牙所聽到過的最奇怪的要求,他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麽是棉衣?”好看的人類和服或者裙裝他都好理解一點,厚棉衣是什麽鬼?
耳霜振振有詞,“因為山裏的冬天很冷,而我沒有錢,買不起冬衣。”
雖然玲芽一向十分注意孩子的保暖問題,每次臨近深秋就開始準備過冬的柴火和衣物,但可惜耳霜天生體寒,哪怕身上裹了好幾層被子都依然會被北風凍得索索發抖,自有意識以來,她就沒有一年的冬天是可以不感冒的。
她可太讨厭成天打噴嚏,發燒燒得腦袋暈乎乎的感覺了。
“行。”鋼牙艱難地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渾身毛絨絨的妖怪不稀奇,但渾身毛絨絨還怕冷、甚至還能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怕冷的妖怪,他真的是第一次見。
妖兔,果然無論從什麽角度上來說都很奇怪啊。
鋼牙:“你一路上就只遇見了這個叛徒嗎?”
耳霜搖頭,把另外兩個妖狼族也說了出來,“不止,還有一個留着莫西幹發型的殺馬特少年和一個三白眼的、兇巴巴的小混混。”
她對要盤問自己的人的印象都不好,所以描述時也不免帶上了點個人情緒。
聽見耳霜的描述,一些話頓時咽在了鋼牙的喉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呃、你的意思是其中一個人留着比較長的銀色頭發,而另一個人則是看起來不是很友善,對嗎?”
耳霜:“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他們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可能跟這個想害你的刀疤臉是一夥的。”
嗯,可以肯定了,這個小兔子一肚子壞水。
鋼牙哭笑不得地說道:“你肯定是遇到白角和銀太了,他們是跟我一起長大的玩伴,品行絕對可靠,無論是誰要背叛我,都不會是他們。”
耳霜面不改色:“好吧,只是這樣依然不會讓我對他們的第一印象變好。”雖然鋼牙為他們的人品作出擔保,但她還是決定記仇。
耳霜:“剛才他們說會回去把其他還在尋找你的族人都帶到坡下的那一片林地,只要我們往那裏走一段距離,應該就能跟他們碰頭。”
她看着滿臉是血的鈎爪犯了難,糾結道:“但是我力量不是很強大,如果是要押送這個刀疤臉,那我就沒辦法空出手來抱住你了。”
鋼牙又嗆了一下,看向耳霜的眼神裏寫滿了不可思議,像是在說“究竟是什麽讓你産生了這種如此不自量力的想法”?
鋼牙:“我從來沒有打算讓你押送鈎爪。”
耳霜豎起耳朵去聽,嗯?
“那要怎麽去跟你的族人們會合呢?”
對此,鋼牙的回應是召喚出了一簇由風所擰成的“繩索”,吩咐耳霜道:“你用這捆‘繩子’将他給捆起來,捆結實一點,不要讓他有掙脫的可能,接下來就讓他自己走,不需要你多做些什麽。”
說着,他清清嗓子,義正言辭道:“還是需要再抱我走一段路才行,等見到我的族人之後,我會報答你的,辛苦了。”
耳霜咧出笑容,诶喲,自見面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從這個高傲的狼崽子嘴中聽到“辛苦了”,兔兔我啊,很開心捏~
耳霜一拍胸脯,語氣十分肯定地保證:“放心好了,我超級可靠的,絕對能夠把你平安無事地送回去,同時也不會讓叛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鋼牙:……不,什麽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你身上,但唯獨“可靠”不行。
耳霜拿起地上的“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鈎爪綁成了個“大閘蟹”的模樣,在這期間鈎爪一直在“咿咿呀呀”地喊疼,要求把繩結打松一點,但耳霜只當沒聽見,反而還綁得更緊一些。
她可不會給予明顯要對自己下死手的敵人任何一丁點憐憫,她是善良,但可不是傻,俗話說“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若是想拿兔子的良心當作可利用耗材,兔子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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