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9
解決了。
No.34算是給游星造成了一些麻煩，但總歸還是沒那麽強，随着北野右京的LP歸零，他在爆炸掀起的風中陷入昏迷，No.對他的控制也由此解除，但在是否收回北野右京的No.這件事上，游星陷入了猶豫，編號系卡片會與使用者靈魂相連，若是要取出那家夥身體裏的No.，就勢必要把北野的靈魂也連帶牽扯出來，他并沒有手段将二者分離開。
只能這樣了，游星想到。他不想傷害到普通人。
那個叫九十九游馬的孩子身邊跟着No.的原型，回收這種事只能交給他們去做。但游星有些困惑于Astral對他的态度——一半警戒，一半恐懼，想了半天游星只能把這件事的原因歸于阿勒克托的身上，她可能在此之前對Astral做了什麽。
No.34在北野的身體裏重新陷入沉睡，他暫時性地恢複了正常狀态。
現在要做地事情是在他醒過來之前離開，游星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離開了計算機室，同時修改掉了北野右京篡改的網絡數據。這對于一個與整座城市的數據網絡相連的超級AI來講，不是什麽難事，難度大概也就是動動手指的水平，甚至只要游星願意，整座城市的居民在他眼裏沒有任何秘密，區別只是穿一條內褲還是兩條內褲。
游星來到走廊，這時他發現原本安靜的教學樓突然熱鬧了起來，似乎是一節課結束了。
“右京老師不知道怎麽了，他沒來上這節課。”
不遠處傳來了游馬的聲音。
“阿勒克托老師不是說他生病了嗎，希望右京老師能趕快好起來。”這是小鳥的聲音。
兩個孩子的交談讓游星有些心虛，他回頭望了一眼計算機室，北野就躺在裏邊，還在昏迷着呢。
但游星有些猶豫，是換回小孩子的模樣，還是繼續使用現在這副初中生的模樣。
“游星？”小鳥認出他了。
游星：“這你都能認出來……？”
小鳥有些吃驚，她只是憑借着直覺喊出了游星的名字，畢竟早上見面時，游星的外貌還只不過是一個不滿十歲模樣的孩子，當下的游星卻是和他們處在一個年齡階層的初中生。
“其實我一直想說，你——到底是什麽人。”Astral越過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詢問游星。
“生理意義上确實不是人類，是AI，也就是人工智能。”
游星還是老實回答了。
游馬：“那麽你之前說自己迷路了也是騙我的？”
“很抱歉，我只是想出來看看。”游星那只漂亮的虹色眼珠瞄向游馬。
“嘛！算了！想那麽多事情我也想不明白！”游馬那張稚嫩的面容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反正你也不是惡意的，趁着這會兒和我們待在一起吧。”這是一個信號，這意味着游馬輕而易舉地接納了來路不明的游星，讓這個并非人類的存在進入他的圈子，成為他的朋友。游星有些感到恍若隔世，這個孩子對于人心太過輕信。
這會是他的弱點，也會是他最強大的地方。
游馬走到前邊，和身旁的Astral像往常一樣争論着什麽，游星和小鳥走在一起。
“他一直都是這麽容易相信別人的嗎。”
“是個笨蛋對吧？”小鳥笑道。“但這也是他的優點啊。”
“确實如此。”
****
“高度智能化的AI？這可真是驚人啊……”表裏德之助吃驚地看着游星。
此刻幾個孩子在學校天臺聚會，武田鐵男、小貓、班長、小鳥還有德之助組成了個No.俱樂部，班長提議游星要不要也來加入，不過被游星拒絕了。
“說起來，我有個很好奇的問題要問你，游星。”班長想起了自己最近看到的有關于未來世界AI叛變的科幻小說。
“是什麽？”
“那就是你的意識誕生過程，歸根到底，是人類把你創造出來的吧？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存在呢？”
游星感到有些好笑。
“很遺憾，我是那個例外，因為我并不是完全的科技産物。”
“靈魂、精神與記憶這種虛無缥缈的存在算是很難界定，但這具AI的軀殼對我而言不過是一種承載介質，這具軀殼原原本本地複制了我的記憶、我的人格、我的意識，原本只是這樣便也足夠了，但那群人最後還是把我的靈魂從死者長眠之地拽了回來，附着其上——我可以很肯定，我就是我，就是那個原本的存在。”
孩子們聽得不明就裏。
“但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品嘗食物總覺得有些遺憾。”鐵男說道。
“沒什麽好遺憾的。”
“對了，游馬，最近小心點你們所說的那個右京老師，你和Astral在收回No.對吧？北野右京身上有No.卡片，是No.34，其名為電算機獸太字節。”
“什麽？！”游馬有些吃驚。“那你沒出什麽事吧？”
“沒出什麽大事，我打敗了他，但是我沒有能不傷到他的靈魂而回收No.34的方法，所以只是提醒你們一下，能夠不傷到靈魂就可回收No.卡片的只有身為原型的Astral了。”
“好嘞！到時候就交給我和Astral！”游馬幹勁滿滿。
直到上課時間，幾個孩子的聚會才結束，游星沒跟着他們回教學樓內部，而是在天臺上找了個合适的位置躺下來，感受着吹過心城的風，這是不動游星少有的、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的悠閑時刻，作為人類的生前他幾乎為自己的故鄉操勞了一整個人生，有時候他在想，若是他沒有成為那個救世主、作為一個普通人，會過着怎樣的人生呢？但是沒有那個如果。他大半個上午混跡在學校裏與孩子們之中，讓游星感覺自己的心态都年輕了些。
“找到了，果然在這躺着呢。”
從頭頂上方傳來了淩牙的聲音，他就站在游星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游星。
“怎麽不去上課？”
“伊南娜讓我來找你。”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游星笑了笑。
“笑什麽。”
“怎麽突然喊她伊南娜了。”
“不行麽，只能感覺比較方便。”
“紗羅的父親……很抱歉這樣說，雖然你可能不太理解，但從生理意義來講那個女人确實是占據着父親的位置，那家夥也是個伊修達爾（Ishtar），很久之前我有一位老友也是這樣喊她的，伊南娜，很親昵的稱呼。”
“只是讓人有些懷念。”
“還是別在這種地方找過去的影子了。你還真和那個笨蛋搭上線了。”
游星知道淩牙說的是游馬：“他是個好孩子。”
“你和他的下一次決鬥還沒确定嗎。”
“我還沒想好，那家夥煩人得很。”淩牙在游星的身旁坐了下來。
“那躺在你郵箱裏的那封郵件也是那樣嗎。”游星問道。
“你窺探我的隐私？！”淩牙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那封郵件就待在那裏，我也只是看了一眼，我還沒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你要去和那群人作惡嗎？”游星只是這樣詢問他。
淩牙只是望向一望無際的天空：“我的人生反正也不能更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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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今天你還真是好興致啊。”阿勒克托一邊批閱今天的小卷，一邊和游星交談。“看着你穿着初中生的校服混進孩子群裏，一時間我還真認不出來。”
“哪能比得上你這時間管理大師，天天晚上出去鬼混。恩多拉都沒你能消遣。”
“我何德何能和父親相比。”
“小點聲，我聽不見電視的聲音了。”
“今日淩晨，一批稀有卡片在博物館失蹤，心城警方在全力追捕罪犯……”電視裏的主持人播報着今日的新聞。
“這件事啊……聽說我那沒見過面的祖父年輕時也幹過這種事情。”
“那兩個罪犯給淩牙發了邀請。”游星說道。
“你怎麽不說？！”
“這麽吃驚幹什麽，淩牙那孩子不是評價我是個爛好人嗎，他會遇上其他的爛好人的，他幹不了壞事。”
另一邊，來到指定地點的淩牙看見了那兩個家夥，過去一年多他在裏世界混的時候見過這兩人，只是他沒想到這兩人會給他發邀請。按理說，一般的十幾歲不良少年碰見這種事時或多或少都有些害怕，無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但顯然神代淩牙不是一般人。有時候其他人會評價這個人簡直就是為混沌而生的，年紀上只能說還是個孩子，卻已經足夠心狠了。
“鯊魚——！！”
淩牙隔着老遠就聽見了某個笨蛋的聲音。
“你來幹什麽？！”
“當然是來阻止鯊魚的！”游馬說得理直氣壯。
淩牙被氣笑了：“那我要做些壞事和你有什麽關系呢。”
“當然有關系！你是我的朋友啊，我不能看着朋友去做壞事，這是出自于我自身意志的決定。”
淩牙對游馬的論調有些頭痛，真要吵架他可能真的吵不過這個不講理的家夥：“到底是誰通知你的……”
“是游星！”
“我就知道……”
但很快，事情的發展就由不得淩牙和游馬兩人的控制了，之前淩牙一直奇怪這兩個稱不上膽大的家夥為何敢偷竊博物館，現在知道答案了——是No.卡的力量，No的存在勾起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欲.望，欲.望不斷膨脹，讓他們原本的膽量變得越來越大。
而游馬在決鬥中的行動堪稱魯莽，很多時候，他不會第一考慮自己，而是先考慮與他組隊決鬥的淩牙。在這場決鬥裏，游馬更深地認識到了Astral的命運是與他相連着的，随着LP的降低，Astral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像是随時要消失一樣。
但對于游馬而言，只要贏下決鬥就可以，Astral會沒事，淩牙的行動也能阻止。
這場決鬥裏兩人第一次合作。
最終Astral發現了兩人的秘密，找出了打敗對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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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贏了。”游馬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疲憊。Astral回收了那兩人身上的No.卡。
Astral：“游馬，該走了，我聽見了警笛聲。”
“噢！”
游馬拽起淩牙的手腕，牽着人就跑，神代淩牙不得不佩服這家夥堪稱離譜的體力，只能勉強跟上游馬的腳步，在警察趕到之前離開了現場。而由于游星早就知道這件事，提前黑掉了現場那片的監控，以防警察查到兩人頭上。
等跑到一條小巷，終于感覺不到警察們的動靜時，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其實真的沒必要來的……”
淩牙的态度少見地軟和下來。
“那我的回答也依舊是之前那樣。”游馬在自己朋友的事情上倔得像頭驢，一般人休想改變他的想法。這也是淩牙拿他沒什麽辦法的原因。
“那你真的了解我嗎？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又何談朋友這種虛無缥缈的詞語。”
“是！我是不了解！”游馬突然大聲。
“但是我和你決鬥過！我從決鬥裏能感覺到你的心！我确實不了解你，但我也願意去花時間了解你這個人！”
“你還真是個浪漫主義者——萬一我的本質并不是那麽足夠好呢。”淩牙只是苦笑着搖搖頭，還真他媽讓游星那家夥說對了，他遇見了第二個爛好人。
“那我也不會離開的，而且那種事情也不會發生的，我能從決鬥裏感覺到你的心。”
“鯊魚，別讓自己放棄自己啊。”
日後神代淩牙在那個終焉之刻到來時，對游馬說道：“你從來沒意識到自己是個過于爛好人的家夥。”
而這種品格，淩牙認為是真正的聖者才會擁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