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德魯瓦和戈什剛結束自己的工作走出房間時,正好碰上了狩獵完No.卡回來的天城快鬥,德魯瓦能清楚地嗅到快鬥身上的某些血腥味,少年陰沉着臉色,從灰色緊身衣的高領下延伸出來的赤紅色花紋已經爬升至他的下颌,給少年添了幾分怪異感。
“快鬥……你沒受傷吧。”德魯瓦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問一下他的狀況。
快鬥聽見了德魯瓦的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都是這種冷漠無情的态度。
少年脖頸上的赤紅色花紋在這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向上爬升了幾厘米,原本冷淡的灰藍色瞳孔呈現出一種不祥的赤色。
“沒什麽事。”他回答道。
“快鬥少爺——!您這次的行動還順利嗎?”心園先生迎面走了過來。
但只是一個眼神,心園先生便悻悻地住了嘴,現在的天城快鬥看上去實在是過于可怕,心園先生雖然在大多數時間有些聒噪,但他還知道哪些黴頭不該觸碰。若真要讓他評價菲卡博士的這個兒子,哪天天城快鬥把菲卡取而代之他都不會感到奇怪。
“滾開,我一會兒會自己去和他彙報的。”
“是。”
心園先生行了個禮,給快鬥讓開了一條路。
看着快鬥遠去的背影,心園先生長籲一口氣:“真是氣勢驚人啊,還是少在紅龍之血最興奮的時候招惹他吧。”
“紅龍之血真的有那種奇效嗎。”戈什一直有些好奇心園先生提到的“紅龍之血”。
“那些嗎?都是千真萬确的。那個女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奇跡了,大部分的人類誰不會貪圖永生不死的力量呢,但可惜,沒什麽人能承受住紅龍之血的力量,只有快鬥少爺是個例外。”心園先生說道。“我一直很好奇真正的紅龍之子的模樣,可惜一直也沒機會得見一面。”
兩年前菲卡把心塔的使用權完全交給了快鬥,但他也只不過把那裏當作一個實驗室據點,很難說那地方是家,随着時間的變化,快鬥能察覺到自己的自愈能力遠超常人,甚至還擁有着非同尋常的精力,他可以連續工作好幾天而不感到疲憊。這僅僅是九歲那年舔下的那一滴血液的作用。
快鬥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後頸。
十五歲那年離開不動家後,他便一直沒再去見阿勒克托和游星。
他從櫃子裏拿出了那根裝着阿勒克托之血的試管,赤紅色的晶體安靜地待在裏面,他轉頭看向櫃門的玻璃上所倒映出來的自己,怪異卻又透着一種奇特美感的花紋已經爬升到半張臉的高度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也變作了古怪的赤紅色,這使得快鬥産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早就脫離了人類的身份——只是錯覺而已,沒人能改變他對自己的身份認知。
但快鬥認為這些還不夠,為了陽鬥,他必須獲得更強的力量。
快鬥打開了那根試管。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赤紅色的晶體瞬間變回了液體的模樣,他擡手就把那點血液倒進了喉嚨裏。爬升了半張臉的奇特花紋開始亮起赤紅色的光,宛若活物一般開始扭動,像是有一團烈焰焚燒着快鬥。對于人類而言龐大的力量在身軀裏奔流不息。
半晌後,那些赤紅色花紋褪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眼睛也變回了正常的顏色——他僅憑自己的意志便壓制住了身體裏紅龍之血的活度。
快鬥面色平靜地看向手裏空空如也的試管,然後随手捏碎了這根試管,把碎片扔進了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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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馬有些沮喪。不止是因為和鯊魚的第二次決鬥失敗了,還因為在他看來不會被普通怪獸打敗的No.39 希望皇霍普被鯊魚的黑鳍條槍兵輕松擊敗。他當然還記得鯊魚的嘲諷态度——只是有一些微妙的不甘心——只是這樣而已。另外鯊魚那種仍舊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則是讓游馬更沮喪了。
他在班級外的走廊上踱着步。
但在他身旁飄來飄去的Astral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豚馬。”
“是游馬啦!”
“那,游馬,你還記得打敗鯊魚那天發生的事情嗎?”
“啊?那天也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吧。”
“是那個老師讓我們回家時說的話。”
“那位老師有說什麽特別的話嗎?”粗神經的游馬甚至都想不起來那天的阿勒克托究竟說了些什麽。
“她說:‘你們兩個,趕快回家!’”Astral說道。
“有什麽特別的嗎?難不成你想說她能看見你?”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總覺得那位老師身上有點古怪。”
游馬思索片刻:“好!那我們還是找她直接問問吧!說不定順便還能打聽到鯊魚的更多消息。”
Astral:“那游馬你知道那位老師姓甚名誰嗎?”
游馬:“……”
可惡!
“小鳥——!幫我個忙!”
在看游馬比劃了半天之後,勉強從描述的發型判斷出來的小姑娘一臉無奈:“笨蛋游馬,你說的應該是阿勒克托老師,她是教二年級那邊的。”
“咦?那小鳥你怎麽認識的?”
“我去辦公室找右京老師的時候碰見的,那是位很和藹可親的老師,還給了我一袋曲奇。曲奇的味道是真的不錯,很好吃——游馬?”
“謝啦!小鳥,我這就去看看!”
“喂——!”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在去二年級那邊的路上,游馬直接撞見了準備來上課的阿勒克托。小少年動作靈活得都快要飛起來了,阿勒克托都快習慣了這種情況,在游馬快要摔倒的時候拎了他一把。
“好咯,站好,學校走廊裏不能放肆跑動這種事情知道吧?”
“對不起……阿勒克托老師。”游馬乖乖地道了個歉。
“啊,不對,我是來找你的,阿勒克托老師。”
“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阿勒克托老師,你能看見我身邊的這家夥吧?”
阿勒克托萬萬沒想到九十九游馬會直接來詢問她這個問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身上有點與衆不同的秘密。
九十九一馬的這個兒子可能腦袋缺根筋。
阿勒克托暗紫色的瞳孔亮了一下。她左手還抱着一堆教案和教材,伸出右手以一種溫柔到令人發毛的态度撫上了Astral的臉龐,那是Astral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于實體的溫度與觸感,而這個動作激起了Astral內心裏的某種恐懼,就像是有一頭兇獸正在注視着他。在之前,就曾經有過這樣的眼神注視着他,那是在他沉睡的時候。
“你還是一點沒變,Astral。”
“游馬,要珍惜這個美麗而又脆弱的造物啊。”
“欸?Astral?”
游馬有些吃驚于Astral的反應,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樣,自己又回到了皇之鍵裏。
但阿勒克托只是微笑着,這反而讓游馬開始捉摸不透阿勒克托的态度。
“阿勒克托老師,你知道關于鯊魚的事情嗎?”
“那孩子嗎?知道一點。你問他是要做什麽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呃……只是想和他成為朋友罷了,雖然看上去确實有些死纏爛打的感覺……”
阿勒克托看了眼時間:“馬上要上課了哦,游馬同學,想知道的話,中午來辦公室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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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課時間,阿勒克托準時來到了教室,剛才還在嬉鬧的孩子們看見她走進來,立即各回各自的座位,她站在講臺上,一眼就能看見神代淩牙好好穿着校服,老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這節課要用的東西也都拿了出來。看到阿勒克托在盯着他,淩牙臭着臉扭過頭去。見他這副反應,阿勒克托只是笑笑。說起來,班級裏的其他人确實有些意外出了名的不良少年鯊魚會老老實實來上學。
阿勒克托打開了大屏幕,調試好了機器,放出了這節課要用的PPT。
這節課除了要講三元一次方程組,還有絕對值與不等式這些東西,外加上一次小考的卷子也要講。
對阿勒克托而言,不過眨眼的功夫,一節課就過去了。
這節課剛好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下課之後,阿勒克托走到淩牙身邊,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他出來一下。
“又幹什麽,我這不是好好來上課了嗎。”淩牙總是皺着眉,他跟在阿勒克托身後走出了教室,一路跟着來到了辦公室。
剛準備踏進辦公室,嘴裏還在嚼着飯團的小少年也跟着趕到了。
看到是游馬,淩牙的表情更難看了。
“喏,有些話還是對着正主說更合适哦,游馬。”
然後阿勒克托就做了甩手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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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浪費這點時間了。”
淩牙那雙漂亮幹淨的藍色眼睛只是瞥了游馬一眼,有些猶豫的少年似乎還不知道對他說什麽,但淩牙這會兒只覺得不耐煩,他沒精力陪着一個不熟的家夥。
“鯊魚……再和我決鬥一次吧!”
“我拒絕,我和你又熟不到哪去。”
“但是我們已經決鬥過了,老爸說過,決鬥過了就是朋友!所以我們算是熟人了。”
淩牙被游馬的邏輯震驚到了,他沒想到還能有人這麽死纏爛打——而且為什麽是他?
而且——一個現在對他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就真的能走進他的生活裏、然後成為他的朋友嗎?
別開玩笑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告訴淩牙:還真能。
但眼下神代淩牙只想趕緊拒絕這個煩人的家夥。
“鯊魚你難道怕了嗎?”
“哈?”
就這樣,年輕氣盛的淩牙還是答應了游馬的決鬥請求,只不過不是現在。
“哎呀,年輕真好啊。”阿勒克托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熱茶,感慨道。
橘老師聽見這句話笑道:“可是阿勒克托老師你也并不老,也是可以被稱作年輕的年紀啊。”
“我早就過了能被這種激将法刺激到的年紀了,有時候看小孩子們之間的相處真有意思,淩牙那孩子也該交點正常朋友。”
阿勒克托只是臉上笑着,眼底深處一片冷靜。
她又不免想起Astral的事情,上次見面他還只是安靜地睡在水晶裏,美則美矣,但确實還差一樣最關鍵的因素。現在再一次見到Astral,重新變得鮮活靈動的生命體此時對阿勒克托而言已經多了一層最關鍵的要素。
這令現在的阿勒克托想要收藏他。
所以她才會對游馬說要珍惜這個美麗而脆弱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