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快消失了
快消失了
小時候，尚年輕的能力者，問小何佳宜：“你覺得什麽是神？”
何佳宜面對眼前的人，只知道這是父親，而且她有點不高興父親把睡覺的她吵醒，撅着嘴巴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時候父親只是捏着她的臉笑了笑：“笨蛋”
何佳宜想了想說：“姐姐聰明，你問姐姐就好了”
往後須臾，她确實被父親和姐姐庇護。
直到姐姐沉睡，魂體快要消散。
何佳宜被叫過去，站在姐姐虛弱的魂體旁，而父親不再年輕：“你覺得什麽是神？”
何佳宜垂眸，認真想了想：“我不知道。”
父親沒有生氣，聲音有些沙啞疲憊：“如果姐姐挺不過去這一關，聖女就由你接掌，囡囡如果有一日你去到一個不認識的地方，你要記住，神的職責。”
父親的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何佳宜從睡夢中驚醒。
這是她來到第三世界之後的第一次沉睡。
魂氣運轉将魂體穩定，何佳宜揉着有些昏沉的腦袋。
周子栩學着她打坐，等着陽光再次照耀大地。
這是第三世界氣運唯一澄澈的時候。
何佳宜運氣試圖調整自己的狀态，一種前所未有的剝離感讓她開始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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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初升時她魂體裏的氣跑出來了。
何佳宜看見自己的手漸漸變得透明。
她不僅沒有氣來維持生存，現在連魂體的氣都開始消散，沒有多久她就該暴體消散了。
所以她應該馬上拿到熒月，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何佳宜看了眼身側的周子栩，第一次信念動搖。
周子栩該怎麽辦？
天亮的很快，周子栩第一次感受到氣入魂體，雖然不多，但這種感覺非常神奇。
何佳宜給自己下了符咒，鎮住魂體，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差別。
“何佳宜這就是你說的氣嗎？”
何佳宜點頭：“你的魂體有無窮無盡的氣，周子栩你想修行嗎？”
如果要離開，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給你吧。
周子栩認真看着何佳宜：“想”
這樣就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
渡走那位怨氣生煞的老人後，他的那座小院子就空了下來。
何佳宜沒地方去，周子栩也沒地方去，他兩人對了一眼，立刻清楚對方心裏在想什麽東西。
“我們就住一段時間應該沒事吧？”
周子栩點點頭：“我覺得沒事！”
何佳宜一臉孺子可教也的模樣，伸手結了個印，空間修正術。
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化，一眨眼間就長滿了花，花叢中還多出了個小躺椅。
何佳宜很滿意一屁股坐上去，然後看向周子栩：“學會了嗎？學會了就去把屋子布置一下”
“….”
這個時候的第三世界怎麽會有桃花？
周子栩看向躺椅上的何佳宜：“何佳宜，你的花不對的”
“這裏是秋天，不會有桃花。”
“真是麻煩”何佳宜偷偷将手藏起來，秋天當然不會有桃花，可是她除了桃花什麽也變不出來了。
周子栩學着她的結印手勢運氣。
氣從掌心跑出來，周圍沒有任何變化。
“笨”
雖然這樣說，何佳宜還是厚着臉把人家還沒來得及消散的氣默默的吸納過來。
周子栩又試了一次。
何佳宜想到她那個天才姐姐，罵她笨的樣子，也不知道姐姐怎麽樣了。
*
周英手上熒月的運轉越來越頻繁。
老陳已經從一天發一次瘋到了發瘋後很少能清醒過來的狀态。
熒月幫她壓着怨氣，老陳不敢靠近她，白天躲在房間裏一動不動，晚上跑出來。
廠子裏傷工越來越多。
周英不知道自己怎樣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看着老陳蒼白的臉，形如枯槁，早已不複當年的潇灑。
但問她後悔嗎？周英覺得沒什麽可後悔的，第三世界就這樣，想要人上人就要踩着別人，她要做站在最上面的人，所以她不後悔。
但她沒有辦法面對周子栩。
她的兒子，白鶴一樣的少年。
等她有了氣海，她的兒子就可以和那些真正的強者一樣，在雲端有傲氣。
那個神醫說了，還有最後一份怨氣就夠了。
周英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天空。
殺了胡大娘就要成功了。
只要能成功，也不枉她屈尊降貴回去那個小破樓跟她們打麻将。
*
鬧鬼的院子突然出現這麽大的變化，村裏人心慌慌，好幾家都聯名村長找人去看一看。
村長更怕，但也沒法，只好花錢請了特有名的神通過來。
周子栩覺得不好，問何佳宜要不要搬走。
何佳宜用魂體查看一下那神通，完全就是個騙子，拿着碗破狗血以為自己能驅魔。
第三世界騙子也太多了，她既然來了，不會會這些騙子豈不是白來。
“不走，跟他們玩玩。”
何佳宜讓周子栩運氣，結了個陣法，不是修行者的人走進來，就跟鬼打牆，怎麽走都會在原地打圈。
“一會兒呢，那個騙子走進來，我就千裏傳音，大顯神通，假裝鬼來吓死他！”
何佳宜表情很靈動，興奮的演示一遍：“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周子栩在該玩的年紀全用來賺錢給他爹擦屁股了，對上何佳宜這種愛整點稀奇古怪的就有些不知所措，他撓撓頭想了想，想不出來：“我不知道”
周子栩這種呆呆樣子，讓人很惱火，何佳宜猛敲他的頭：“笨蛋”
敲完拉着周子栩的手，猛吸納魂氣，伸手結印。
速度太快，他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只手還在捂着被敲過的額頭，眼神濕漉漉的看着何佳音。
手心的觸感轉瞬即逝，不一會兒耳朵就紅了：“何佳宜”
“說”
“以後不可以突然抓我的手。”
何佳宜一臉問號：“為什麽”
“就是不要”
何佳宜敷衍點頭，反正無所謂，說了也不聽。
等花海變了個方向，何佳宜拍拍手：“走”
周子栩就乖巧的跟在何佳宜後面，慢慢往前走，少女的衣擺掃着他的手背，特癢。
不是手癢，是心癢。
周子栩順着衣角往前看看，何佳宜的手纖細白嫩，剛剛就是這雙手結印施法創造這片花海。
這種異樣感覺讓人有一種想牽起她手的沖動。
周子栩滿腦子都是何佳宜與他十指相扣的樣子。
何佳宜在前面走，周子栩在這邊亂七八糟的腦補，只是這路越走越奇怪。
好像….
就在原地打轉啊？
怎麽可能，她诶，她可是何佳宜诶，怎麽可能把自己困在自己的法陣裏。
何佳宜一想到自己被姐姐嘲笑過就算了，現在再被小屁孩嘲笑就是恥辱。
得趕緊趁着這小子沒反應過來，走出去：“再借我點氣”
周子栩臉心思不在這兒，何佳宜突然回過頭，那雙杏眼猛然看向他，周子栩緊張一匹，生怕何佳宜發現他在想什麽，喉嚨微動。
她的臉色紅潤，眼睛閃着亮光，看着他，就像是會讀心術。
周子栩提着一口氣，心跳特別快。
何佳宜在想，這小子幹什麽臉這麽紅？
氣的？
也沒怎樣啊？不就法陣出了點錯？
小氣，第三世界的人都小氣。
“愣着幹嘛？借我點氣！”
周子栩這次回過神，僵硬伸出手，感覺手心都在冒汗，身體崩得很直。
何佳宜見他伸出并攏五指，挑挑眉。
笨死了。
何佳宜把他五指分開，将手掌與他貼合，十指相扣。
冰涼又軟糯，像捧了一朵雲。
魂體一部分氣運傳送給何佳宜，一部分飄散出來化作一股微弱力量進入何佳宜體內。
何佳宜等有了足夠的氣，松開手，開始結印。
他的手還維持在剛剛的動作，有點空落落。
想一直牽着她的手。
等他回過神，景象已經變化。
等等，剛剛他們是不是誤入法陣，被困在裏面了？
所以何佳宜才又跟他借氣的對嗎？
“何佳宜這就是你的破法陣？”
何佳宜額角跳動：“這叫什麽話？”
這事兒說來慚愧，學法陣的時候她都睡覺去了，就會的這點還是姐姐嘲諷她，她不服偷學的。
何佳宜正了正神色：“我這是給你體驗體驗，看看是不是很厲害。”
周子栩不疑有他，點點頭：“是很厲害”
“…….”
一會兒傻一會兒聰明的，何佳宜想。
*
房梁上，周子栩搖搖欲墜，腳下踩的梁子眼看就要斷了。
“何佳宜幹嘛非得在這兒？”
何佳宜正樂此不彼的從房梁上偷看下面動靜：“你懂個錘子，站好別動。”
村長鄭重把人送到門口：“大師就拜托你了。”
“大師”其實是個見人幹這行賺錢容易，半路出家的，村長這一單是第一回。
“大師”理了理自己的道袍，捧着一碗黑狗血和一堆黃紙，摸摸自己的假胡子：“交給我吧。”
一腳踏進去，就是漫天桃花亂飛舞。
“大師”腳步一頓，桃花就跟長了眼似的就圍着他轉，将他團團圍住，“大師”腿都軟了，再傻也知道自己這是遇見真的了，想往回跑，哪兒還有門？
“大師”登時就跪下了。
“小的就出來混口飯吃，驚擾了驚擾了”
何佳宜在房梁上皺着眉：“他怎麽都不反抗兩下”
“鬧鬼的院子在深秋開了一院子的桃花，這正常嗎？他要是發現不了異常，才是真傻！”
“你怎麽不提醒我？”
“我沒提醒嗎？”
何佳宜一用勁，房梁斷了。
周子栩從上邊跳下來，何佳宜摔了個大屁墩。
周子栩還跟沒事人一樣站着，何佳宜扶着腰站起來：“我去，你是不故意的？”
“這個我也提醒你了”
“你說我懂個錘子，我以為是天才的你特意設計的。”
何佳宜沒辦法反駁。
法陣突然運行，剛剛還在求饒的大師雙目漆黑，從地上站起來，開始吸納花海的力量。
何佳宜和周子栩被突然而來的力量沖擊的後退兩步。
何佳宜迅速結印。
凝結法陣裏的氣。
“歸一，破”
花海的法陣消失，大師以一種詭異的形态扭過頭，身子不動，頭360度反轉扭過來。
“怎麽會這樣？”周子栩結印做防護，回頭問何佳宜。
何佳宜也在冒冷汗，她怎麽知道，怎麽什麽人都可以在她的陣法裏控制一個人的神智，甚至奪舍。
“周子栩，氣”
周子栩把手伸過去，何佳宜扣住，迅速吸納魂氣，開始結印。
“氣海，定”
符咒盤從地面像大師遁去。
大師像是早就預料到，雙腳騰起，躲過攻擊，嘴角挂着詭異的笑，“看”過來。
“是誰，滾出來。”何佳宜快速運轉魂氣，想要逼出奪舍的人。
黑色血線蔓延過來，何佳宜來不及反應被扼住喉嚨，血線從空中出現勾住周子栩往外面拖。
何佳宜用力扯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線。
怨氣灼燒感很強。
“放開他”何佳宜掙紮着。
周子栩被拉到大師眼前，黑漆漆的眼睛看過來，一張嘴是腐朽的臭味。
他的魂體被怨氣侵入。
周子栩覺得自己渾身疼。
大師張了張嘴，像是在說話。
何佳宜聽不見，周子栩卻能聽見。
“你覺得她能救你嗎？別傻了，她來找你，是為了把你帶給你媽，然後與你媽做交易。”
周子栩掙紮着。
“你不信？沒關系，你可以看下她的手，她的力量快散盡了，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死了，只有你媽能救她，你說她會不會把你帶回去呢？”
周子栩運轉魂氣，逼出侵入的怨氣，腦海裏迅速過了一遍何佳宜的結印手勢和咒語。
氣運力量彙集手中。
“氣海，定。”
符咒盤朝大師的眉形攻擊，周圍怨氣開始消散，大師捂着腦袋慘叫。
大師眼睛的怨氣消失，失去意識，倒在地上，血線消失後，周子栩落地。
何佳宜的氣消散越來越快，幾乎在落地一瞬間就吐了一口血出來。
周子栩跑過去。
何佳宜捂着胸口直起腰：“不礙事”
怎麽會這麽快，何佳宜不得不承認，她每動用一次高階符咒，離暴體就會進一步。
周子栩從魂體裏運氣，從何佳宜眉心渡進去。
剛剛被血線留下灼燒感消失：“這個人從一進門就被控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