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境2
幻境2
三年級的期中考試，何佳宜一戰成名，全校第一。曾經不服的人，豔羨的看着她，小胖神奇的仿佛自己考了第一，逢人就說。
小賀第二天上課就帶了一大杯牛奶，上課前，先喝一杯牛奶，下課鈴聲一響就趴下睡覺，體育課運動特別積極。
小賀的做法迅速引起大家的關注，何佳宜那句：“多喝牛奶多睡覺，多曬太陽多運動”
這句話瞬間被傳開。
再傳到何佳宜耳邊已經變成了：“小A說，隔壁班的小賀說何佳宜說了，上課前喝一杯奶，下課就睡覺，體育課得到老師表揚，考試時能得到神仙幫助得高分！”
那一段時間，三年級四個班，每節課上課，整齊劃一喝牛奶，下課的樓道寂靜無聲，體育課一個個跟瘋了似的往前沖。
何佳宜在旁邊睡覺。
三年級的老師面對這樣奇觀，在辦公室裏讨論，好多家長反應孩子挑食不喝牛奶，不愛出去玩天天宅在家裏看電視的問題突然就解決了。
上課時看何佳宜也莫名多了許多好感。
小胖呢，借何佳宜身份的便利，編出很多何佳宜說的謠言，在校園裏傳播，呼朋喚友，每天玩的不亦樂乎。
小賀時常來請教何佳宜問題，何佳宜懶得回答，就把書扔給周子栩：“讓他跟你說”
小賀看一眼日常沉默努力的周子栩，半信半疑的坐過去。
周子栩接過小賀書，看了一眼飛快寫出答案。
小賀眼前一亮：“你好聰明啊！”
周子栩僵硬撇過頭，心裏卻異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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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賀靠着問問題，慢慢和周子栩成了好朋友，有了這個曾經人緣很好的年紀第一的青睐，越來越多的小朋友來和周子栩交朋友。
何佳宜打着哈欠，擡起頭發現小胖有了許多新朋友，周子栩身邊也圍了許多。
場景慢慢扭曲變化，
高中的周子栩站在何佳宜面前，他變成何佳宜記憶中真正的模樣。
她什麽都還沒做就完成任務了？
何佳宜發現随着年齡增長她的氣恢複了，她甚至不需要進食。
只是有一點不同，周子栩仿佛沒發現自己的氣運。
俊秀高冷的少年，依舊不善言語，看見她來，默默給她遞過來一瓶牛奶。
而小胖減肥成功，成了一個騎鬼火的少年。
天天不幹正事，撩着黃毛說自己要救世。
何佳宜想了想說：“你不滅世就是救世了！”
周子栩在旁邊笑。
一切看起來很美好。
何佳宜伸了個懶腰，對她來說剛睡醒就被傳送過來。
“餓了”
小胖騎着鬼火小摩托說：“走，哥帶你去吃大餐”
何佳宜嫌棄看了眼，鬼火摩托，車後面還挂了個小音響，放着流行的口水歌。
“我可不坐！”
兩秒後..
何佳宜頭上卡着頭盔，在鬼火後邊迎風吶喊：“喂，換首歌，你品味太差了”
小胖迎風回應：“就你品味好”
“……”
到了目的地，何佳宜摘掉頭盔爬下來，在路邊吐：“就坐這一次，就坐這一次”
小胖支好摩托車颠過來：“呦，天才這都不行？”
何佳宜直起身，擦了把眼淚：“周子栩呢？？”
小胖擡下巴，示意：“那！”
周子栩穿着衛衣，肩上挂在書包慢悠悠的走過來。
何佳宜炸了：“不是說很遠，必須坐你那摩托才能來，他怎麽來的？”
周子栩指指公交車：“走不過來，可以坐公交！”
“小胖！”
“姑奶奶饒命！”
何佳宜追着小胖打，周子栩進去定位置。
何佳宜惱火，扯着小胖的耳朵，小胖疼的亂叫：“周子栩你都不幫我！”
周子栩聳聳肩：“ 你換一輛車吧”
小胖知道指望不上他，買了飲料給何佳宜賠罪。
少女抿着飲料，一臉乖巧。
餐館的門打開，一群穿着校服的女生走進來，看見何佳宜後突然噤聲。
何佳宜并未發現異常，踢了一下小胖：“去拿菜單加菜”
領頭的女生朝何佳宜走過來，在她旁邊的桌子旁坐下。
周圍的氣壓迅速低下來。
何佳宜疑惑扭過頭。
如果她只是這個世界的普通高中生，看見領頭女生，大概要緊張的臉紅。
女生是公認的級花，公開追求周子栩。
在何佳宜轉過來之前，周子栩獨來獨往，從不合任何女生說話。
何佳宜這個年紀的時候，正在跟姐姐比天賦，看誰更厲害，身邊的師兄師姐之類的也都沉迷修行。
何佳宜并不記得，自己跟這幾個女生有什麽交集，只是飲料喝多了，有點尿急。
級花也起身跟着往廁所走。
何佳宜出來洗手，級花站在她旁邊：“我喜歡周子栩。”
何佳宜洗手動作頓了頓，明白過來，擡起頭露出個大大笑容：“關我屁事”
級花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
何佳宜吹着口哨，往外走，獨留級花在廁所門口反思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情報有誤？
何佳宜回去的時候，小胖已經點好菜回來。
周子栩見到何佳宜坐下，緊握的拳頭慢慢張開。
看來，這個階段的故事要開始了。
級花氣的連飯都沒吃，氣沖沖的走了。
臨走時甩了小胖一臉水。
安靜吃飯的小胖臉上一涼：“怎麽了怎麽了？”
何佳宜抽出紙，邊吃肉邊笑：“吃你的飯”
*
高中跟小學和幼兒園不一樣，何佳宜上一秒正往桌子上趴，下一秒就被罰站到門外。
級花出來上廁所，瞥見罰站的她，臉上挂着笑，跟她吐舌頭：“站着吧”
此愁不報，她不姓何。
第二日早讀的通報出來後，何佳宜的身邊就多了個人。
方野個子跟何佳宜一樣高，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精致漂亮，一個甜美可愛。
路過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兩眼。
何佳宜裝模作樣的捧着書看的認真：“呦，級花怎麽也站出來了？”
“我的卷發棒是不是你告訴老師的？”方野的皺着眉頭，漂亮眉眼看過來，連生氣都帶着種美女特有的嬌嗔。
“自己沒藏好還怪我？”
“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
“真不是？”
“吧嗒”教室門打開，禿頭的班主任，背着手怒氣沖沖走出來：“說說說，都站到這兒了還有臉說？”
兩個人低頭不說話。
等班主任罵完離開，何佳宜才擡起頭，方野也正擡頭看過來，兩個人眼神接觸，一瞬間心意互通。
“我們兩說話聲音很大嗎？”何佳宜問
“不算吧”方野答。
“……”
“咳..那個你為什麽喜歡周子栩啊？”沉默片刻後何佳宜慢慢像方野靠近小聲問。
方野驚訝扭過頭：“這話該我問你”
“我不喜歡周子栩啊！”
方野更加驚訝：“真的嗎？”
何佳宜咳了一聲，方野連忙放低聲音靠過來：“那你可以幫我追他嗎？”
說完方野的臉就紅了。
少女的眼神亮晶晶的看向何佳宜。
“我考慮一下”
昨天關系微妙的兩人，此刻握手言和，關系親密。
小胖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女生關系為什麽會這麽神秘。
方野跟何佳宜手拉着手，兩人默契看過來：“呵呵”
只有周子栩站在旁邊莫名後背發涼。
怎麽感覺不太對勁呢？
*
方野這周的校慶有個獨舞，本來偷偷帶來卷發棒要在這天做造型用的，這回是徹底做不了。
何佳宜看方野垂頭喪氣的，便拉着她跳牆頭出來。
“咱們翻牆不會被發現嗎？”方野有的緊張。
何佳宜翻牆的動作一氣呵成，這會兒正趴着牆頭拉方野：“你不是要做造型，不翻牆怎麽做？”
方野在美和不翻牆之間果斷選擇美，閉着眼睛跳下去。
何佳宜帶方野去理發店，她坐在旁邊發呆。
也不知道這個回憶的盡頭是哪裏……
方野頂着一頭法式卷發站起來，栗色的發絲在光下閃耀着光澤，配上她精致的五官很漂亮。
何佳宜帶帶的，她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可是一看見方野那雙漂亮眼睛就想離她近一點。
這幾天何佳宜一直懷疑，方野會不會是怨氣幻化的。
如今再看，何佳宜終于明白這股親近來自于哪裏。
方野眼睛有七分像她的姐姐，尤其燙上栗色卷發站在那裏。
何佳宜眼神裏有驚豔還有方野讀不懂的傷感，她有點不好意思：“好看嗎？”
何佳宜點頭：“好看。”
“我今晚跟周子栩表白他會答應嗎？”
“可以試試”
校慶的時候大家都在忙，并沒有人發現方野和何佳宜出去一趟。
方野一回去，一群女孩就圍過來，豔羨的看着她。
何佳宜在一旁看着人群中的方野發呆。
周子栩走過來，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是你第一次交朋友”
“不是啊，你是第一個，小胖是第二個。”
周子栩愣了一瞬：“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是你第一次想要交朋友。”
無論是周子栩，小胖或是小賀，她對他們這些人從來不留念，何佳宜總是毫無征兆出現在他人生每個階段，又絲毫不留念的離開。
何佳宜從不會擡頭，用這種留念不舍的眼神看任何人。
何佳宜笑了笑，又恢複平時的吊兒郎當：“是嗎？”
方野沖她招手：“阿宜，來看我表演嗎？”
何佳宜點頭：“去去去！”
周子栩站在她身後，看着兩個女孩相擁大笑。
桌子上還留有何佳宜剛剛喝過的奶瓶，周子栩拿起那個奶瓶，上面還有少女的體溫，手指觸碰着她剛剛觸碰過的位置，心跳加速。
*
聚光燈下的少女，白色的連衣裙勾勒出漂亮的腰線，配合音樂翩翩起舞。
方野是舞臺上的白天鵝。
何佳宜在底下鼓掌，音樂停下來的時候，方野沖何佳宜方向謝幕鞠躬。
何佳宜火急火燎的從周子栩手裏拿過白色玫瑰花往後臺走。
方野提着白裙子接過花束，問何佳宜：“我好看嗎？”
何佳宜笑說：“你不好看誰好看。”
方野彎唇笑起來。
周子栩在整個節目結束之後，來後臺找何佳宜，後臺仿佛停電，周子栩摸索着去摸開關。
一瞬間燈亮起來，後臺的學生自發的圍成一個圈，方野從人群中走出來，手裏捧着剛剛何佳宜拿走的玫瑰花。
周子栩說不清自己當時什麽感受。
何佳宜躲在後臺的角落裏，沒有上前。
她的魂體之氣全部恢複了。
方野把玫瑰花遞到周子栩面前，周圍是同學的歡呼聲。
地上是彩色飄帶，周圍飄着各色氣球。
少女軟糯害羞的說：“周子栩我喜歡你”
如果他說我也是。
這該是最好的結局。
如果這是真的話。
可惜這一刻，周子栩看到的是方野的白裙子被鮮血染透，玫瑰花灑落在潮濕陰暗的角落。
她的胸口冒着血，刺眼的紅。
拿刀的兇手站在她的身後。
那人的面孔從黑暗中走出來，刺痛他的心髒。
老陳。
“為什麽？”
“兒子你不是想要和小胖一樣，有許多朋友，可以玩滑滑梯，買你想要的東西，讓你媽過想要的日子，殺了她，就可以了。”老陳的聲音帶着蠱惑。
“殺了她就可以了，你喜歡她嗎？不舍得嗎？不要傷心，有了錢你會遇見更好的”
周子栩心髒疼的厲害，他捂着胸口跪下來。
根本就沒有何佳宜，也沒有小胖。
只有被欺辱，被排擠，被唾棄的周子栩，高中時的方野是唯一一個願意站在他面前跟他說：“沒關系的，錢不是評定一個人好壞的标準，成績也不是”
他只是因此多看了她一眼。
高中小巷子裏，因父親的罪孽，而躬身跪下的少年幾乎是跪過去抱着少女的痛哭流涕。
方野覺得自己胸口疼的看不清東西，她聽見自己喜歡的男孩在哭泣，她顫抖着擡起手想替他擦眼淚：“不要哭周子栩”
方野的血染了周子栩一手，濕熱黏膩。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方野努力說出完整的句子。
周子栩搖搖頭，濕熱的眼淚滴在少女的眼睫。
“不……哭……”
這場戀愛不再只屬于方野一個人，她閉上眼睛前想。
方野的屍體慢慢消失，連手上粘膩的觸感也消失不見。
周子栩的神思回到舞臺後臺，方野穿着白裙子站在他面前，手裏拿着玫瑰花，完好如初。
而他已經淚流滿面。
方野有的驚訝，連忙把遞過來的玫瑰花藏在身後：“你不要哭，我們是開玩笑的，不用當真的。”
何佳宜看着蔓延的怨氣，運氣結印，符咒盤在後臺的上空亮起。
老陳被阻擋住。
“靜默，定”
周圍的人禁止在原地，氣球和彩帶也不再飄動，這間屋裏瞬間只剩下三個人。
何佳宜向符咒盤輸送着魂氣：“周子栩，我頂不住了，快！”
方野疑惑的扭頭看着何佳宜：“阿宜，怎麽了？”
“方野,玫瑰花呢？”
方野轉過頭看周子栩，有些驚訝，疑惑的把玫瑰花拿出來。
周子栩接過玫瑰花，叫她：“方野，謝謝你”
方野依舊疑惑，只是伸出手是，手指漸漸變得透明，聰慧如她，很快就想明白。
“周子栩再見”
何佳宜也看過來，少女在徹底消散。
她是這虛妄回憶中，唯一的自由意識。
周圍一切都消失，一片黑暗
何佳宜站在這虛妄的回憶入口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去，伸手扶起趴下的周子栩：“該走了”
周子栩麻木的眼神微動：“我是不是很罪惡。”
“罪惡？沒有人生來就是罪惡的”何佳宜伸手将他拉起。
他仿佛從痛苦的回憶中脫離出來，周圍環境變得漆黑，他在靜谧處詢問：“何佳宜你到底是誰？”
何佳宜看着他，彎起杏眼：“我是來拯救你的小仙女姐姐。”
周子栩無語，這次他想起那個死貴的酒店：“騙子”
何佳宜在這一刻才反應過來，周子栩先她一步觸碰到老人的心髒。
因此度怨氣其實不是進入冤者回憶進行感化，而是進入超度者的回憶尋找愛。
黃粱一夢的美好被撕破後是殘酷的事實。
“周子栩，度者自度方能度人。”何佳宜聲音在撕裂般的回憶中宛如靜心咒。
“謝謝你愛的人。”
周子栩皺眉，他愛的人？
他想到母親、小胖、方野，最後這所有人的影子都化作何佳宜的樣子指着自己腦袋說：“我是天才。”
他偷偷重複：“你是天才，我是永遠站在你身旁的人”
周圍的怨氣散盡，何佳宜結印破開最後的幻境。
外面沒了遮天的怨氣，周子栩落在四合院。
這裏恢複最開始的模樣，寂靜祥和。
老人的魂體化作一團氣，帶着最後的執念：“你是他兒子？”
周子栩低頭：“對不起。”
周圍寂靜無聲。
“種一口糧就能養活一個人，你幫我告訴鄉親們，陰人引路只折自己的福。”
周子栩再也說不出話。
風卷散了魂體。
小姑娘從屋裏走出來，沖何佳宜笑着揮揮手，消失不見了。
何佳宜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
周子栩習慣性站在何佳宜身後，看着空中飄散的氣：“何佳宜，你想知道我爸的事嗎？”
“老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