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國旗下的講話
國旗下的講話
他沒有反應過來這是物理的知識,但是他想到了嫩牛五方。
想吃。
自行車是根據左篆的胯高做過調整的,宴鴻嘉坐上後座,一雙大長腿就是人體車撐子。
“初三物理課玩過測力器嗎?把頭發絲放挂在測力器的鈎子上,用力将頭發絲拉斷,然後記錄下那一瞬間測力器顯示的數值。不同的頭發拉斷需要的力不同,”左篆給他講了頭發粗細和韌性在測力器上表現出來的區別,“我的頭發就是又粗又韌的,用了5N的力才拉斷,震驚我全班。”
高二的會考還沒有開始,理科的課程也要繼續學習,這周剛上了一節物理力學課,宴鴻嘉恍然大悟:“這個五牛啊。”
過了斑馬線,他們路過了轉角的麥當勞,宴鴻嘉心中一動,眼前一亮:“班長,想吃嫩牛五方。”
她同桌這個聯想也是絕了,左篆撇頭掃一眼那店面:“嫩牛五方是肯德基的,這是麥當勞。”
剛說完,前方出現肯爺爺的大頭照,宴鴻嘉尤其激動:“看!”
……
營業廳裏,左篆在簽字,辦手續。
等待區沙發上,宴鴻嘉邊等邊坐着,吃剛買的嫩牛五方。
店員:“手續辦好了,以後你的身份證號和這個手機就綁定了。”
“謝謝。”左篆把手機放回書包裏,走到宴鴻嘉面前,“走了。”
“唔。”宴鴻嘉兩口解決掉,擦了嘴,跟在左篆身後出門。
從空調房到街上,熱浪黏在皮膚毛孔間,說不出的悶和難受。
“居然這麽快。”宴鴻嘉随手撐在座墊上,條件反射地跳開,“好燙!”
左篆從書包裏拿出水,澆在座墊上,來回澆了三次,才稍微降了溫:“我去,推着走吧。”
停車的時候,這一帶還是蔭涼的,出門就被暴曬了,這一屁股坐上去,說不準要去醫院小刀拉屁股。
好在回學校的那一邊人行路十分蔭涼,只是總有店鋪空調機吹出熱風。
宴鴻嘉今天下午出來玩得很開心,他蘇醒在這個少年身體裏之後,在家呆了一個學期,又去了幾次醫院,出門也是和長輩,除了上一次采購食材,基本上沒有機會和同齡人這溜過大街。
他給爸爸媽媽都發了一張照片,左篆推自行車在前面走,城市的綠化景觀植物是深綠,斑駁光影将喧嚣的街道渲染降噪,鏡頭裏的每個人都專注在自己的生活裏。
[今天班長出來給手機卡過戶,朕跟着出來了,這邊真好玩,以前都沒來過]
[媽媽:手續辦好就行。]
[爸爸:你能覺得外面好玩就太好了!下周不補課了吧?爸爸帶你在市裏好好轉轉。]
結束了下午的體能訓練,左篆吃了飯洗了澡,趿着人字拖,清清爽爽來到教室。
六點五十,大家快到齊了。
“誰要雲南白藥的?”她坐下後順手把藥放到宴鴻嘉桌上,“來皇上這裏噴。”
正靠在牆上發呆的宴鴻嘉,表情迷茫:“為什麽是朕?”
左篆翻箱倒櫃找作業:“你是臨時體委,跌打損傷你來管啊。”
“不是……”宴鴻嘉把那兩瓶雲南白藥拿手裏,坐起來,都還沒有研究明白,“這個東西朕不會用。”
“你給他們自己噴就行,”左篆要寫作業了,“主要是別弄丢了,這是我的藥。”
晚上是班主任看班,武老師來的時候,有兩個同學正在前門噴雲南白藥。
她提醒道:“運動會不要把自己拼傷了,拿不拿名次不重要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開學一周了,我們班的衛生搞得還行,沒有扣分。”她說,“往後三個星期要保持住,生活委員監督好值日生……上次張銳允拿那個拖把擦黑板的事,不要再發生了,真的是差點課都沒講下去,全靠當老師的信念和活下去的意志在強撐着。”
大家:“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聞了,啊——”
張銳允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第二周的周一,五點半晨霧正悄悄要散,左篆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出了宿舍。
國旗班的地盤有更衣室,就在廣播站隔壁,一間男一間女,儀仗隊服就存放在這裏。
左篆對着鏡子,将肩上的金穗整齊,套上軍靴,腰帶一綁,勒出腰線,更顯腿長。
軍帽戴正,寬大的帽檐遮住額頭,堪堪壓着眉毛,更顯左篆的眼神冷酷堅毅。
潔白的手套覆上鮮豔的紅旗,左篆帶着一群國旗班同學在乒乓球臺前集隊。
時間正好,起床號吹響了。
校長和各個年級的年級主任、教導主任、體育老師,比學生更早到位。
不停地吹哨,不停地催促,主席臺下終于來了最早的一批學生集結。
武老師帶着宴鴻嘉走過來:“這是我們123班班的學生代表,教他用一下話筒……”
幾個領導早已經眼熟了他:“宴鴻嘉啊。”
“嗯。”宴鴻嘉學完後,就站在旁邊等待。
主幹道上的學生一個個慢悠悠地走,體育老師忍不住又催促起來:“快點,還在那裏慢慢走什麽?”
宴鴻嘉一點點挪到靠近主幹道的第一臺乒乓球臺,坐着看前方整齊的隊伍。
“紅旗。”左篆上前,把男生臂膀間的旗幟褶皺堆積處理清,“好了。”
她歸隊前,一瞬間撞上後面遠處的球桌上,宴鴻嘉的目光,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班長,我還以為是你去演講的。”
“我去年講過了。”
“去年你是119班的,哈哈哈哈。”
理論上說,三年裏,一個班級只輪得上一次國旗下講話,但是高二有一次分班,122班前面的班級雖然輪過,但是像左篆這樣被分到後面班級的更多,所以有的人會比較倒黴,上來講兩次。
“這不宴鴻嘉講。”
“陛下在宿舍排練過了,完全脫稿,真的流暢。”
“之前還以為你們班這轉學生不好惹,沒想到相處起來還不錯。”
“反倒是136班的那個轉學生,據說有點高冷。”
“立德轉過來的,正常嘛,就是不知道成績怎麽樣。”
廣播裏,校長對着話筒吹了口氣。
左篆立刻開口:“別說話了,做好準備。”
“升旗儀式,現在開始——”
夏日清晨的冷光和涼風中,薄霧之間,左篆铿锵清亮的嗓音響徹高臺:“齊步——走!”
踏。
踏。
踏。
宴鴻嘉站在特殊的位置,不近不遠地看着他們挺拔如松的背影,聽着十幾雙靴地同時落地砸出來的聲音。
這一幕落在心底帶來的震顫,就好像回到了千年前,他少年戎馬第一次敲響戰鼓時感受到的心神激蕩,永遠都忘不了。
今天的升旗儀式時間卡得剛剛好,國旗和太陽一同升起。
左篆手上穩握繩索,踩着國歌的最後一個節拍,升到定點,繩索緊緊纏繞上旗杆,她帶隊退回到乒乓球臺前站定。
右眼餘光落在遠處。
校長:“下面有請123班學生代表,做國旗下的講話。”
宴鴻嘉從容地走上主席臺,一點也不怯場。
教導主任和武老師讨論:“還挺有大将風範。”
武老師:“成長了吧。”
宴鴻嘉手持話筒,目視前方列隊整齊的學生,廣播中傳來他幹淨清澈的聲音:“123班此次演講的主題是:獨立思考。步入高中……”
他的音色很抓耳,自帶一種受命于天的帝王之氣,極能鎮場。
就連校長也感受到了:“這氣勢挺好的,百日誓師的時候還能拉出來用一用。”
“哈哈哈,”武老師偷笑,“好。”
天知道那晚上,為了避免出現自稱,宴鴻嘉到辦公室找到她改稿,改地多麽焦頭爛額。
宴鴻嘉的講話速度很快,但是他有調整期間的節奏,聽不太出來,很快就背完了。
把話筒還給校長,宴鴻嘉踏上臺階,站到國旗班旁邊,就在左篆側方。
國旗班有男生找他搭話:“真帥啊皇上。”
“那是。”宴鴻嘉回答完,又說,“班長,順利完成任務。”
左篆耳朵一動,感覺宴鴻嘉現在的調調和剛才演講時又不一樣了。
解散後,左篆叫住了宴鴻嘉:“給我帶根油條,飯卡不在身上,回頭還你。”
等國旗班換好衣服,食堂早塞滿了人,左篆哪裏還有排隊的心思。
宴鴻嘉買了油條,和張銳允幾個人穿過通道,往教室走去。
只見一個穿便服的高個男生站在123班前門,眼神淡漠,下巴微挑,右手食指勾着個白色商品袋子。
是個拽哥。
不知道來找誰的。
但是宴鴻嘉下意識蹙眉頭,用力地抿唇,他直覺這個人是來找左篆的。
那黑衣的拽哥判斷出來他們是123班的人,上前打招呼:“兄弟,宴鴻嘉什麽時候回來?”
準備進門的張銳允轉身,看看他宴哥,又看看門口表情一般的拽哥:“你都不認識你問他做什麽?”
你還不穿校服!
像個不學好的。
那拽哥極不情願地撇嘴,把手上的袋子往他們面前提了提:“找他送點東西。”
宴鴻嘉在拽哥的凝視下接過了袋子,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宴鴻嘉。”
酷斃了,張銳允沾沾自喜,他宴哥的氣場還是牛逼的,不落下風!
“哦——”拽哥十分誇張地挑眉,恍然大悟般上下打量他,“你就是宴鴻嘉,這一袋吃的,是姜流年給左篆的,你幫轉送一下。”
宴鴻嘉一緊張,把油條塞嘴裏:“姜流年誰啊?”
這個問題可把拽哥難到了,只見他兩手插兜,思索一番,不太确定:“嗯……她老婆?”
這麽說,宴鴻嘉就懂了:“哦——好的。”
拽哥走了,一秒也不多留,不想和他混熟的樣子。
宴鴻嘉一手拿袋子,一手拿油條,當看到那油條一端的不完美缺口時,他的心髒漏了一拍:
糟糕!他把左篆的油條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