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潔區
清潔區
晚自習上到八點四十，宿舍九點半才開門，十一點半關門，這段時間學生自由活動。
一打鈴，還不到半分鐘，隔壁班的男生就抱着籃球過來找人：“烏龜！球場的燈修好了，去打籃球。”
李回歸一秒應下：“來了！”
他起身，往宴鴻嘉身上一拍：“鴻嘉，打籃球去嗎？”
宴鴻嘉正背朝走道，教左篆下圍棋，頭也不擡朝他擺手：“朕不去了。”
突然，李回歸發起癫來，跑到宴鴻嘉身後搖他的肩膀，音調婉轉猶如山路十八彎：“皇~上~~陪臣妾打籃球mu~a~~~”
嗬————
猛男撒嬌，左篆下棋的思路受到了嚴重的沖擊，她和宴鴻嘉同時擡頭，兩眼四目，具是驚恐和嘆服。
左篆對李回歸吐槽：“屁的比箭還要直，你比你的弓還要彎……”
顯然，李回歸的美色不足以打動一代帝王，他和班上另外兩個男生去了。
高三的都在教室裏繼續複習，高二樓已經空了大半，只剩一些不愛出去玩的，在教室學習或者聊天。
即便是一趴一整天的覺皇，這個點也出窩，和朋友們到外面散步了。
教室裏不算安靜，也不是特別吵，大家說話也壓低了音量。生活委員把黑板擦了，寫下明天的課表，還有值日小組。
左篆走上去，和生活委員說：“班主任讓宴鴻嘉到我們組去掃清潔區。”
生活委員看看左篆，扭頭看宴鴻嘉，沒想到宴鴻嘉也在好奇她們這邊，她點點頭：“行。”
就這樣，明天的清潔區小組名單就多了一個名字：
左篆、喬霓、董靜、李回歸、範元、宴鴻嘉。
掃清潔區，宴鴻嘉還挺期待，這身體的記憶裏面，從小學到高中，都沒有參加過校園勞動，他讀的貴族私立，連教室都是請專業人士打掃整理的。
消失的喬霓九點回到了教室，精神恍惚。
她的同桌問她：“班主任怎麽留了你這麽久？”
喬霓把手裏的筆記一攤，上面全是考綱以外的大周朝歷史知識點：“武老師看了我的小說和大綱，說……說我出現了多處歷史常識錯誤，拉着我糾正到了現在。然後把我之前寫的手稿都沒收了，說上課時間不能寫，抓到沒收，課後時間她不管。”
宴鴻嘉比較關心的是：“前桌，你還繼續寫嗎？”
左篆也湊過來，眼睛明亮：“我們可以追更嗎！！？”
“咳！！”喬霓端起來，十分正式說道，“這個追更，當然是可以的，不過你們确定要看嗎？我的歷史一般般，也是第一次寫皇帝視角。”
左篆開玩笑地說：“那你可以問問我同桌。”
“哈哈哈哈哈哈！”喬霓仰頭大笑，一手搭在宴鴻嘉的桌面，“陛下，敢問您是怎麽當皇帝呀？”
這不就是問到宴鴻嘉的老本行了嗎，他也端正起來：“朕的威嚴至高無上，不服的，殺了，接着開恩科，選新吏。”
喬霓立刻掏出小本本：“哦哦，還有嗎？”
“好家夥，”左篆為他們鼓掌，“一個真敢教，一個真敢學。”
宴鴻嘉還真的繼續說了，他的眼神逐漸犀利起來，王霸之氣側漏：“要有識人之眼，容人之量，登基首要的事——”
喬霓舉手搶答：“給自己修皇陵！”
“……”刻板印象！刻板印象！宴鴻嘉唬着張臉說，“是看看要往哪裏打，外戰還是內戰，召集群臣商議，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時間，開始查賬，查人口，預算備戰時長。欽天監預測備戰期間與後續戰事的天象，有無隕石、災荒。一國之君，若只守舊土，武将的升遷機會少了，誰還替朕買命？”
好家夥，這很真！很封建帝國！
喬霓一通狂寫後，目光炙熱：“陛下！父皇！您還缺太子嗎？！”
宴鴻嘉：“……”
“哈哈哈哈哈！！！”看戲好快樂，左篆加入他們，煽風點火，“你想好了，李回歸可是皇上的寵妃，你要當太子，未來很可能被李貴妃攝政！”
喬霓大驚：“啊？李貴妃竟然還有這樣的狼子野心？！那怎麽辦？”
左篆擡手：“這好辦，等你父皇山陵崩，讓李貴妃去陪葬。”
“大周朝沒有陪葬制，”不，問題不是這個！宴鴻嘉看着左篆，十分真誠，生怕她真的誤會了，“朕不是斷袖，什麽李貴妃……朕也是直男。”
左篆憋笑：“嗯嗯嗯。”
“啊——父皇，我們家是大周朝的呀！大周朝好，我寫的就是大周朝。”喬霓筆下不停，把大周朝沒有陪葬制記錄下來，“父皇，你這陪葬制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當然。”宴鴻嘉驕傲地點頭，他可是眼光卓遠的一代雄主！
九點半，宿舍門開了，同學們紛紛關門關燈，回宿舍去。
女生宿舍樓，一共有三棟長長的五層建築，一樓都是高三的宿舍，文123班的宿舍在第二棟的三樓。
宿舍大門前的路燈特別亮，左篆一眼就看到了理141班那個女生，她站在路燈下，和自己視線對上後，笑着跑了過來：“同學，他看信了嗎？”
“看了。”但是把信扔了，左篆于心不忍，“他什麽也沒說，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要不下回你親自去問？”
“唉，知道了，謝謝。”理141班的女生又送了小點心給她，一路小跑往第三棟樓去。
喬霓看着女生的背影，嘆一句：“我父皇這麽有魅力的嗎……”
“确實挺有魅力，”在喬霓轉頭看向她的探究眼神中，左篆拍拍她的肩膀，“你都認爹了，可不是有魅力？”
喬霓大笑着和她們一道進了宿舍樓：“哈哈哈哈哈！開玩笑啦，但是新同學人真的不錯呢，那個立德高中什麽垃圾學校。”
樓道裏也有很多同一屆的同學，能聽到前前後後偶爾有人議論到“123班的轉學生”、“那個酷哥”、“誰誰說他一米八四”、“啊啊好帥，就是不知道成績如何……”這種話。
其他舍友的座位離他們比較遠，這第一天和宴鴻嘉接觸不多：“隔壁班已經開始喊他酷哥了，跟我打聽新同學，我只能說，确實長得挺酷，和李回歸站一起有點惹眼。”
“他們真的好高啊，篆篆，我看你同桌脾氣挺好？和你們有說有笑的。”
左篆：“挺好的，是個中二少年，總是自稱‘朕’，很配他的氣質。”
“哈哈哈哈什麽鬼，原來是個加了沙雕屬性的酷哥……”
第二天六點半，左篆、喬霓和董靜，到食堂吃了早飯，結伴去了教室拿工具。
宴鴻嘉就在座位上，和李回歸喝豆漿聊天。
“走！”李回歸看見人來齊了，往補覺的範元屁股上來了一巴掌。
到了清潔區，宴鴻嘉才發現：“原來清潔區就是乒乓球臺啊。”
左篆帶着他往外走：“升旗臺這裏也是，還有臺階下面的主席臺。”
“那下面呢？”宴鴻嘉指着主席臺下面一個大平臺，看上去也是個運動的場地。
範元打了個哈欠，開始掃花壇裏的塑料垃圾，居然還有一個小孩的奶嘴：“排球場不是，那是高三的，我們可不要把垃圾掃下去，高三生是全校領導的寶貝。”
裝垃圾的籮框滿了，左篆和董靜提着兩只耳去倒垃圾，正巧，垃圾池的清潔區是141班的，今天的值日生也是看上宴鴻嘉的那個女生。
“早上好。”女生和左篆打招呼。
“早。”左篆和董靜站在了垃圾池的上方，忙着傾倒樹葉落花。
那個女生又掏出了一盒椰子汁，站在下面等左篆：“同學，還能請你幫我約一下宴鴻嘉嗎？這次我親自和他說了。”
其實宴鴻嘉對那封情書是沒有興趣的，左篆也沒有之前那種看戲的心情，這盒飲料她不好意思再接：“不用了，他就在乒乓球臺掃地，你直接去找他就好。”
“去吧，反正掃完了。”理141班的同學都勸她，那個女生真的就去了。
有可能是氣氛到了，還有同班女生做表率，當左篆提着籮筐走下垃圾池，141班的一個男生，握着掃把晃到她身邊，用盡量不讓更多人聽到的音量把左篆叫住：“班長，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他是左篆的初中同學，喊左篆班長喊習慣了。
周圍的幾個理科班同學又開始往這邊起哄，左篆會心一笑：“我不談戀愛。”
男同學只是失落地後退，讓她們走了，很快他的同學就開始打趣他，鬧成一片。
剛下坡，左篆就遇到了折返回來的女生。
她看到左篆，一個搖頭，一聲嘆息，一切盡在不言中。
等那個女生走後，一直充當背景板的董靜終于開口：“世界上又多了兩個表白失敗的人，還在一個班。”
正好一陣晨風迎面吹來，董靜的話語頓顯缥缈。
痛，太痛了。
“你們兩個快點——”喬霓拿了竹掃把在下面催促。
回到清潔區，喬霓迫不及待地和她們分享：“你們知道剛剛放生了什麽事嗎？！有人來找宴鴻嘉表白！我去——不過被拒絕了。”
“你知道剛剛放生了什麽事嗎？”董靜把籮筐放地上，學喬霓說話，但是語氣恹恹的，一點都不激動，“有人來找左篆表白，不過被拒絕了。”
喬霓直接原地起跳：“我去——你們兩個桃花一天開的啊！”
“什麽什麽？”李回歸比較八卦這個，“誰找你表白了啊？”
左篆回：“莫天合。”
李回歸：“誰啊？我怎麽不認識？”
“初中同學啊，他不和你玩的，比較安靜。”左篆看到宴鴻嘉，打趣道，“也是141班的。”
“哈哈哈哈哈！”喬霓爆笑，“141班好玄學哈哈哈哈！好慘啊哈哈哈哈！陰陽動态平衡。”
神他媽陰陽動态平衡。
宴鴻嘉看着喬霓笑得好開心：“覺得慘還笑這麽開心。”
董靜說：“這就是地獄笑話。”
“哦？”宴鴻嘉又學到了新知識，問道，“笑了會下地獄的意思嗎？”
左篆接茬：“差不多吧，敲了木魚就不用下地獄了。”
好随便哦，這是宴鴻嘉第一次直面當代學生對宗教的态度。
打掃清潔區的任務結束，宴鴻嘉大步搶先和左篆走一起：“朕剛才看到她手裏又拿了一盒椰汁，是打算給你的嗎？”
“你怎麽這麽會猜！？”左篆感慨完畢，點頭說道，“是啊，她想托我把你約出去表白的，不過我告訴她你就在這裏，沒有收她的禮物了。”
李回歸跟在宴鴻嘉身邊，董靜和左篆并肩走。
“看！”喬霓一米五五，在後面拖着小尾巴，一把拉過一米六的範元，指向前面身高依次遞增的四人，“信號格！”
範元：！！！
一模一樣！
回到教室，宴鴻嘉把收在桌子裏的一盒椰子汁放到左篆桌上：“同桌，以後還有人想讓你打聽朕，就直接拒絕了吧。”
這一盒椰汁……出現的時機怪怪的，左篆說不上來，就是不自在：“人家不一定只找我幫忙的，也能找別人啊。不用請我喝飲料……”
然後，左篆熟練地把椰汁習慣拆了。
宴鴻嘉靠在範元的桌子前，微微偏頭：“這不同桌嗎。”
後桌。
李回歸伏在桌面偷聽：“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