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硝石
硝石
冰？
賈店主懷疑自己聽錯了，停頓了片刻，道：“你說啥？”
楚昀探過來的目光裏也帶了點莫名其妙。
姬淮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個時代的冰，都是在冬天自然結成，然後儲存在冰窖。夏天的時候慢慢取出來使用，這是存冰法。
只有皇宮內才有，而且非常珍貴，在天氣最為炎熱之時，才可以取出來使用，而且每日還是限人，限量的。
現在姬淮突然說要往咖啡裏面加冰，估計聽到的人沒以為他在說瘋話，都算客氣的。
姬淮雲談風輕的把目光轉向小竹窗，看着從竹窗照射進來的陽光，認真說道，
“馬上就入夏了，天氣也會越來越熱，冰是最為降暑的一種東西，我要是在咖啡裏面加上冰塊，賈店主覺得如何？”
賈店主靜靜沉思了一會，道：“那必然是淮南城一奇景。這冰咖啡在哪裏，哪裏便是人們所向往之處。”只是這冰......只有皇室才有啊！他說完轉過頭看了一眼楚昀。
楚昀用筷子撿了點涼拌青瓜絲，垂頭細嚼慢咽。他剛才聽完姬淮的言話時，其實也以為是想讓他去皇宮裏面拿，但是轉頭再一想，感覺不對。
夏天是要持續幾個月之久，而且就算他去皇宮取冰，也是非常有限的，這冰咖啡的生意一旦打開，他從皇宮拿出來的那點冰塊，根本什麽都解決不了。
所以姬淮一定是有其他辦法。只是能有什麽辦法呢？這冰塊是冬天才有的東西，夏天就算有也是瞬間化作一攤水。
姬淮看出來賈店主的猜想，低低一笑，道，
“我不用皇宮的冰，宮內的冰塊都儲存一個冬天了，早就不新鮮了，會影響咖啡的口感，我的咖啡需要新鮮的冰塊。”
如果不是辰王殿下在此處，如果姬淮今日不是跟随辰王殿下來到百味齋的，賈店主估計會直接怼過去，你是在這宴席之中喝多了？還是說實在無聊至極，拿他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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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店主垂頭眨了兩下眼睛，硬是在臉上擠出來點笑意，道：“這樣吧，要是淮公子能制作出來冰塊，你做多少咖啡，我要多少咖啡。”
姬淮笑着搖頭，道，“這到不必，如果我能制作出來冰塊，你幫我把咖啡的名聲和功效宣傳出去就行，讓淮南城的人都知道，現在有咖啡這個新鮮物件。”
賈店主回的幹脆：“絕無問題！”而後便跟楚昀和在坐的各位貴客行禮，借口有事出去了。
這時楚恒大咧咧的走過來，嘻嘻笑道：“我剛才在跟他們玩飛花令，贏了三次，哈哈。你們剛才在跟賈店主聊什麽？”
楚昀瞅着姬淮，一言難盡的對楚恒道：“我也不知道你淮公子在說什麽。”
姬淮這些天可能是跟楚昀混熟了，沒有了最開始的拘謹，此時看着楚昀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楚昀的表情更無語了，楚恒則站在一旁莫名其妙，看了他們二人一會，又跑去跟大家玩飛花令去了。
姬淮笑盈盈的看着楚昀道：“這冰我是肯定要做的，不過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楚昀道：“什麽？”
姬淮突然側身朝楚昀靠近，一下子附在了楚昀的耳邊。
楚恒條件反射想側身躲開，但是姬淮動作實在是太快，一只手還勾住了楚昀的脖子，勾着他的脖子往自己身邊帶。
楚昀一怔，愣神間聽到姬淮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聽完滿臉疑惑和不解，“這個我倒是可以給你拿到，不過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但是可不要跟別人說，這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姬淮神秘兮兮笑道。
楚昀“嗯”了一聲作為回答。
自從太子殿下走後，大家在宴席之間玩的很是開心。
太子在這裏，他們有些放不開，因為太子殿下跟他們相處之時，總會有意無意的呈現出一點上位者的威嚴，要是誰敬酒忘記了敬他，或者他在發表什麽言論之時，有人在嘻鬧。
他必定會拿出太子的威嚴，敲打敲打這人一番，所以大家并不敢真正放開了玩耍。
現在好了，拼酒的、吹牛的、玩飛花令的，三個兩個，不亦樂乎，直到醉的醉，乏的乏，大家才各自散去。
次日，姬淮到了咖啡苑後，并沒有馬上制作咖啡。而是把謹眠叫了過來，随謹眠一同過來的還有他昨日在叫花街找來的幾個長工。
姬淮巴鋪子裏的工作，簡單分配了一下，便把謹眠叫到了東廚。
他現在需要一個完全能替代他做咖啡的人，因為他不可能每天早上都準時來到鋪子磨咖啡，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制冰。
姬淮開始手把手的教謹眠調制咖啡，他開始是打算用一整天的時間，把基本的制作方法先教給謹眠。
但是令他沒想到，謹眠看起來文文弱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學習能力倒是很強，并且上手非常快，很多事情只要姬淮說一遍，他基本都能領悟。
即使如此，謹眠依然怕有地方忘記，拿了幾張紙過來，把調制咖啡的步驟全部仔仔細細記了一遍。姬淮看着謹眠認真的模樣，心裏很是欣慰，覺得自己确實沒有找錯人。
一上午的時間，謹眠就學會了基本的咖啡調制，暫時應付鋪子的生意是沒有問題了。
晌午過後，姬淮便匆匆回到了王府。
此時楚昀已經給他找來了十斤的硝石，正放在他自己的海棠苑。姬淮看着這一堆硝石，點點頭，十斤的硝石暫時夠用了。
他打來幾盆清水，又找來幾個盆子，然後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一個人在裏面搗鼓起來。
傍晚，楚昀從宮裏面回來。白芷過來跟他說，今日姬淮公子在府內，晚飯要不要跟姬淮公子一起吃。
楚昀詫異，自從姬淮來到他辰王府，晚上能看到他的時候屈指可數，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轉頭一想，他莫不是真的要制冰吧？
“姬淮公子，他人現在何處？”楚昀問道。
“公子晌午回來就直接去了海棠苑，然後一下午都沒有出來。”白芷回道。
楚昀擡眸往海棠苑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我去海棠苑看看。”
他順着石子路，往海棠苑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到地方，他就皺起了眉頭。
這麽熱的天，把門窗都關起來幹什麽？不熱嗎？
走到門口，輕輕叩了幾下門，裏面毫無動靜。不會中暑了吧......楚昀心道。
“哐哐哐-”他攥起拳頭，用力砸了幾下門。
“誰呀？來了。”
一個聲音懶洋洋的從裏面傳出來，聽起來是剛睡醒，原來不是中暑了，是睡着了。
“吱嘎”一聲，門被打開了。
楚昀剛想問，你今天怎麽回來的怎麽早？但是伴随姬淮開門的瞬間，一股沁人心脾的涼爽從屋內襲來。
姬淮眼睛還半眯着，烏發有些淩亂，身上松垮垮的挂着一件紅色的外袍，白皙的胸膛露出來一大片。
“殿下來了，進來吧。”他打了一個哈欠，啞着嗓子說道，然後側身讓楚昀進來。
楚昀擡手，自然的幫他把露出大片胸膛的衣袍攏了攏，然後走了進去。
他剛才感受到涼爽的時候就知道，姬淮制冰應該成功了。果不其然，桌子上放着一個木盆，盆子裏面有一些硝石，還有一些-冰塊。
“你真的做出來了？”楚昀的聲音壓抑着興奮，他真的沒想到，姬淮盡然還有這種本事。
姬淮沒答話，抱着肩，沒骨頭似的靠在一旁的桌案上，跟楚昀一同欣賞自己的傑作。
這制冰的方法，他一開始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他只是依稀記得前世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那天在百味齋誇下海口，雖然表面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坦然自若，其實心裏也有點七上八下。
今天他把硝石放進水中，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并沒有什麽反應，他開始懷疑自己可能是記錯了，可是把手伸進水裏，感覺确實冰了很多。
他繼續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開始有一層薄薄的冰結了出來，他那一刻差點歡呼雀躍，馬上把幾個盆子都裝滿水，然後放上同等數量的硝石。
沒多久，水盆的水陸陸續續都開始結冰，房間的溫度也越來越低，甚是涼爽。
他在如此涼爽的房間呆久了，就不想出去了，索性下午沒事，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這一覺睡得那是一個舒爽。
如果不是楚昀過來敲門，他估計能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楚昀拿起一塊冰，放在手心裏面，仔細觀察，看了一會就擡起手要往自己嘴裏送。
“這個不能吃，我現在只是做個試驗，看看能不能成。能入口的冰我明日再做。”姬淮按下了楚昀擡起的手臂。
“我給你提供硝石，能吃的冰塊做好了，給我一些行嗎？”楚昀轉頭看着姬淮。
姬淮是頭一次聽到辰王殿下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不由得把身體站直了，“當然行！殿下是要用來納涼嗎？”
“不是。我母親自從那年大病一場過後，她的身體就發生了變化，冬天奇冷，夏天奇熱。馬上入夏了，沒有降暑的東西，她整夜都無法入睡。”
楚昀握着冰，垂着眸，聲音很輕很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