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
冰
随後便傳來一陣哈哈的笑聲,“三皇弟,你誕辰都不給我發帖,太不夠意思了。”
緊接着就走進來一位穿着四爪蟒袍的貴公子,此人渾身上下貴氣非凡,美中不足的是生了鷹鈎鼻,三角眼。雖然滿臉堆笑,卻依然讓人生出幾分防範之心,這人身後跟着四位奴仆。
“皇兄,我、我......”三皇子楚恒局促的站了起來,一時語塞。
“昨日三哥很忙,貼子是我差人去送的。”楚昀擡眸看了一眼太子,淡淡笑道,“許是忘記了,太子殿下雅量,應該不會介意這種小事吧。”
周圍一片寂靜,落針可聞。每個人的目光都轉來轉去,一會看向太子殿下,一會看向辰王殿下。
坐在此處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太子和辰王這兩位殿下素來不合,每次相遇都免不了一場明争暗鬥。
在很多年前,皇帝打算立太子的時候,楚睿最大的競争對手就是楚昀。
楚昀書讀的比他好,箭術、騎馬樣樣都比他好,就連被父皇偶爾問到治國之道,楚昀回答的也比他好。因此當時朝中閣老關于立太子這件事,大部分是支持楚昀的。
要不是自己的母親心思缜密,經常在父皇面前暗示,讓皇上要小心卧虎将軍功高蓋主,無法駕馭。久而久之,讓父皇起了疑心,頻頻延誤軍饷,以立君威。
最後導致楚昀的母親寧妃差點凍死在養心殿外,成功讓父皇和楚昀之間造成了無法逾越的鴻溝,當今的太子之位還真不一定是誰的。
在那以後,只要朝堂之上涉及軍饷之事,太子都站在父皇這一邊和辰王殿下對着來。時間一久,兩人形同水火。
“當然不介意,如果這點雅量都沒有,還怎麽坐這太子之位。”楚睿頗為大度的笑道,“我給三皇兄準備了一份禮物,你一定會很喜歡的,來人!”
一位奴仆從太子身後颠颠的走過來,把一份薄薄的玉箋呈給了太子,然後又垂頭颠颠的退下。
太子拿着這份玉箋笑吟吟的走到楚恒面前,道:“這是一百年前藍迦大師遺留下的琵琶普-塞上音。前些日子皇兄偶然得到,為兄知道你最喜琵琶,這個譜子我送給你。”
楚恒站在那邊尴尬的笑着,沒有馬上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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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是很喜歡,這畢竟是一百多年前的琵琶老祖遺留下來的經典之作,可遇不可求的寶貝。
但是人人都知道他與辰王殿下較好,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拿了太子殿下的東西,有點太打楚昀的臉了。
正在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尴尬搓手的時候。
楚昀擡眼看向楚恒,笑道:“三皇兄,你高興傻了,還不趕快謝太子殿下,這可是難得的寶物。”
“謝太子殿下,這個曲譜正合我意,我非常喜歡。”楚恒趕忙笑着雙手接過來,連忙給太子讓座。
太子殿下落座以後,依然笑意濃濃,讓大家随意喝酒吃菜,不必拘束,君王之氣拿捏的很是到位。
大家看太子殿下已經落座,松了一口氣,逐漸變得随意起來。不過現在可沒人敢只敬酒給三皇子了,很多人都是跑去敬太子一杯,再跑去敬今日的主角-三皇子一杯。
姬淮謹遵剛才下馬車的時候,楚昀跟他說的那一句叮囑。所以他除了剛才太子進門的時候,随衆人行了一個禮,到現在連眼神都盡量不和太子接觸。
可是太子眼神偏偏很好,他早就看到了姬淮。
而且他在聽說楚昀納進府一個男子的時候,就已經派人仔細調查過姬淮了,因此姬淮的出身、年齡、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
此人的母親是地位卑賤的舞姬,所以姬淮在尚書府非常不受待見,幾乎沒有讀過書,也沒有學過禮儀,性格膽小懦弱,除了皮囊好看一些,其餘一無是處。
對于這件事,太子殿下至始至終,內心深處都是鄙夷的态度。
他是真想不到楚昀好這口,怪不得以前父皇給他配姻緣,他一個都不要。竟然喜男色,那以後定然不會有子嗣,這一點極好。
太子此時看到姬淮人在此處,有意想讓楚昀難堪,畢竟這樣的機會太少了。如果今天能讓楚昀在此出個醜,丢個臉,他估計接下來的一個月做夢都會笑。
他在心裏合計一番,笑着端起一杯酒,站起來對大家道:“今日是三皇弟的誕辰,設宴在此處,美酒佳肴是極好。就是少了歌舞曲樂?各位可有誰會彈琴唱曲啊?”
衆人面面相觑,然後哈哈大笑,楚廉笑道:“皇兄,你可別打趣了,這裏的人除了我們皇子,就是閣老家的貴公子,怎麽有人會那個?”
太子殿下神秘一笑,道:“不,有一人應該會。此人母親在歌舞琴技方面造詣頗深,不知此人可有學到一二?”
姬淮的心“咯噔”一跳,面色一下就變了,把頭低了下去。
太子殿下的目光已經看向了姬淮,随着太子殿下的目光,大家也都看了過去,然後恍然大悟。
楚睿沒心沒肝的笑道:“原來此人是六皇弟帶來的藝技。我剛才還奇怪此人怎麽都沒見過,卻與皇兄乘車一道過來。”
楚恒聽得很是氣憤,但今天是他設宴,而且對方是太子殿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争辯,以及該如何介紹姬淮的身份,因此一張臉漲的像豬肝一樣,急的抓耳撓腮。
姬淮硬着頭皮想站起來,道:“我-”
旁邊一只手把他按住了......是楚昀。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我也覺得百味齋沒有歌舞藝技,少了很多樂趣。這樣吧,把店主叫來,你當面跟他說,讓他改進一番。”
楚昀面無表情道,說完真的吩咐身旁的一個小厮去請店主。
太子殿下舉着酒杯,站在那裏,表情有些啞然,臉一會青,一會白。
姬淮用餘光偷偷打量他,然後又悄悄看了看大家,好在此時投向太子的目光比較多,沒幾個人注意他。
只片刻,百味齋的賈店主匆匆走來,聽聞太子殿下叫他,心裏是七上八下,半刻不敢耽誤,放下手邊的事就趕緊來了。
“太子殿下,小的是百味齋的賈店主,聽聞殿下有事叫我?”賈店主也是見過世面的,先是給大家行了一個禮,然後面對太子殿下滿臉堆笑的問道。
“太子殿下是嫌棄你這酒樓連個唱曲的都沒有,太寡淡了些。”沒等太子說話,楚昀在旁邊涼涼道。
賈店主一聽,嫌棄他們百味齋寡淡?但是他們百味齋本來主打的就是佳肴和美酒啊?聽曲......這裏沒這個項目啊!
“原來是太子殿下想聽曲了,沒問題!我這就去找,在前面有一家-”賈店主還沒說完,被打斷了。
“不必了。本太子現在不想聽了,我今日來本就是給三皇弟送份賀禮,現在禮已送了。我府裏還有事,先走了。”
太子殿下看起來有些不悅,臉色冷冰冰的,說完便拂袖而去,幾個仆人也跟他一起離開了。
這次換賈店主站在那裏,臉一會青,一會白,尴尬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賈店主請坐,我皇兄是有雅量之人,這些小事他不會放在心上,而我也有些事情想與你說。”楚昀道,示意婢女給賈店主加椅子和酒杯碗筷。
賈店主雖然沒有跟辰王殿下結交過,但是他是知道辰王殿下的,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昨天姚季說的解酒咖啡這事情,辰王殿下也參與其中。
所以在楚昀把解酒咖啡這件事,又重新說了一遍的時候,他突然發覺昨天在姚季面前失言了。不過他知道姚季的為人,姚季為人圓潤,不是傳閑話之宵小。
但是他依然莫名的心虛。
這解酒咖啡他還真不敢要。因為這是新鮮事物,誰知道有沒有什麽不好的作用,這些貴客喝多了,最多打幾壇酒,摔幾個碗碟,他還賠得起。
要是哪位貴客喝了解酒咖啡出了事情,癡了,傻了,或者出了別的什麽毛病,他就是有九顆腦袋也保不住啊!
“賈店主可是擔心解酒咖啡有問題?”楚昀道。
賈店主心中一橫,覺得還是實話實說吧,至少也能在人前博一點真誠,
“辰王殿下,雖然我這百味齋在淮南城略有薄名,但是我也只是一個平頭百姓,來我這裏飲酒吃菜的都是顯貴,萬一有什麽事情,我、我真的腦袋會搬家。”
楚昀不語。
賈店主接着道:“當然了,我不是說這解酒咖啡真的有什麽問題,昨日姚季來找我,說他已經試用,效果很好。可是誰知道別人喝了怎麽樣?我不能賭啊!”
姬淮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怎麽感覺他跟楚昀在強買強賣。
從商人的角度來看,這賈店主之所以不要解酒咖啡,就是覺得這個物件給他帶來的益處有限罷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要是利益足夠大,自然就不會怕掉腦袋了。
他沉思一會,道:“我有一物,要加在這咖啡裏面,此物加進去,衆人必定會喜歡,當然你也會喜歡。”
“何物?”賈店主睜大眼睛,轉頭看向姬淮。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