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潤生
隐信
另一個小故事
風信、風隐是兄妹,但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各種緣故當再細說,後來,兩人被鬼父所救并收養,兄妹二人為報答鬼父的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認了鬼父做義父。而害死風信風隐的父母的人,名叫,魔寧,在傳聞中,他是個大魔頭,嗜殺成性,鬧得世間不得安寧。但是,真實的樣子,無從得知......
所謂正道,便是束縛不得自由,從不敢與天地叫嚣做對,所以一生才會碌碌無為,多少人在原地不肯離去,直到耗盡最後力氣。魔寧便棄了佛入了魔,換一生逍遙快活。
田間小路上,一男一女,兩個孩童。
那女子沖遠處喊:“阿隐,別跑遠。”
遠處的小女孩正在追逐着蝴蝶,聽見聲音,轉頭對着那女子喊:“媽媽,等我給你捉住它。”,說完便又去跟着蝴蝶跑了。
那男子微笑着道:“孩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讓她玩吧。”
那女子瞅了男子一眼,墊起腳尖擔心地道:“我都快看不到她了。不行,相公,你看着點阿信,我去看看她。”
那男子拉着女子,道:“好了,我去看看。你看着阿信。”
那女子道:“好。”看着相公遠去的背影,笑了,低頭看看小阿信,阿信低着頭,也不說或,活脫脫一個悶悶的性子,女子便蹲下來道:“小阿信,怎麽不說話啊?出來玩你不高興嗎?你看看你妹妹,你和你妹妹啊,完全就是不一樣的性子,哈哈哈”
小風信看了看笑的高興的媽媽,沒說話,又低下了頭。
女子揉了揉小風信的腦袋,揉的亂糟糟了後,又故意的說:“哎呀,媽媽給你弄亂了,來,媽媽給你梳梳頭。”說着還真從懷裏掏出了一把木頭梳子,認認真真的開始打理起小風信的頭發來。小風信一臉怨氣的看着媽媽。
女子看着小風信氣地鼓起來的臉,忍不住捏了捏,笑了笑。
迎着夕陽,小風信感覺到媽媽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不知道這個寧靜美好的時候有多麽短暫,直到一聲稚嫩的哭聲打破了安靜,就像痛苦的荊棘刺破了平靜地土壤,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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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心裏一顫,回頭望去,見得卻是颠颠撞撞跑來的阿隐,小風信也是一驚,很快的跑向妹妹的方向,饞住了将要摔倒的妹妹,急切地問:“怎麽了?爸爸呢?”
小風隐哭的厲害,話都說不出來了,身子也一直在顫抖。女子也很快跑到了小風隐的跟前,摸了摸小風隐的臉,擦去了部分淚珠後,抱住了小風隐,撫摸着小風隐的背,道:“媽媽在呢,別怕啊,阿隐。”,女子邊拍着小風隐的背,邊擔憂地看着前方,想着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風信道:“媽媽,我去看看。”
女子立刻攔住了小風信,道:“不用,阿信你要照顧好妹妹。媽媽去看看,聽着,無論發生了什麽,都要活下去。”
女子将小風隐的手交給小風信,然後急切的向前跑去,可是,已經晚了,前面便是身處血泊中的男子。女子見到丈夫時,心裏更多的是震驚,難以相信,剛才還好好和自己說話的人就這樣沒了,女子難受地彎下身軀,抱着頭,不敢去看自己的丈夫,嗚咽聲從胳膊下傳來。
慢慢地,女子才從細小的聲音中清醒過來,“媽媽”,女子回過頭來,看着眼前這還沒有自己膝蓋高的孩子,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小風隐從沒看過媽媽這麽傷心的樣子,伸出自己髒兮兮的小手,替媽媽擦掉了淚珠,也留上了摻雜着的泥巴和血跡。女子握住小風隐的手,沒再說什麽。
過了不知道多久,女子慢慢地站起身,走向自己的丈夫。這才看清丈夫死前的模樣,死有不甘,睜眼而亡。女子慢慢将手覆上丈夫的眼睛,将丈夫的眼睛合上。兩個孩子在一旁忍着沒有發出聲音,但是身體都在發抖,眼睛哭得通紅。
女子想将丈夫攙扶起來,可是一遍又一遍,因為自己力氣不夠,都沒有成功。好不容易拖着自己丈夫的屍體走了幾步後,便又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聲怒吼,撕心裂肺卻又可怕至極。
女子心生恐懼,對孩子們道:“你們先回家。”
阿信忍着沒有哭出來:“不!”
阿隐直接哭了出來,道:“不要啊,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們。”
身為母親,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生死瀕危之際,眼睛裏有不舍是真的,但是堅定也是真的。風信按着太陽穴,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想着母親當年執意要和父親在一起時的堅定的眼神,雖然不懂但是很傷心難過。
後來,兩個孩子還是拗不過媽媽的執意,在沒有走幾步,便聽到了有什麽東西被刺破的聲音,阿信立刻回頭,瞳孔驟縮。阿隐哭了出來喊道:“哥哥,媽媽不讓我們回頭。媽媽怎麽了,怎麽了?哥,到底怎麽了?”
阿信捂住阿隐的眼睛,道:“沒怎麽。”當然不是這樣的,風信到此刻也仍然想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麽說出這麽狠心的話的,沒怎麽,那可是他的媽媽,被一爪刺心而死,他當時竟然很平靜地說出“沒怎麽”三個字。
風信懷疑自己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個冷血人了,沒有感情,所以現在才,和妹妹關系都處理不好。想到這,風信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時,殺死那對夫妻的是兇屍,很不巧,一家人游玩的那條路上是處在山間的小路,那個時期正在鬧兇亂,平常人家都不敢出去,但是風信風隐的父母又都是愛玩愛鬧的性子,便走了很遠,累了就找個好點的地方休息喝水吃餅,連帶着孩子也一塊,孩子們累了就抱着走,蠻惬意的。
以往走了很多地方,偏偏身為外地人,不知道情況的前提下便隕了命。
以往兇屍是由道士施法去除治理的,可偏偏這個地方身處偏遠之地,很少有人來,只有一人,鬼父,趕上了救了他們的姓名,卻趕不及救他們母親的性命。
再後來,兩人從鬼父的口中了解到,這些兇屍都是當時的大魔頭煉出來的,所以,雖然那個殺死風信風隐的兇屍被處理掉了,可是大魔頭還沒死。
你們的仇人應該是那個大魔頭——魔寧。
風信正在屋裏發愁的時候,風隐正在外面閑逛,在集市逛還不夠,看夠了人間景色,風隐還嫌不夠,雖然哥哥在她臨走前告訴過她不要走遠,但是,風隐是不怎麽聽哥哥的話的。都這麽大了還管這麽寬,風隐想着就朝着遠處的山上走去。
黃昏的晚風給這悶熱的夏季帶來了些許生機,風隐走在山間小路上吹着小風,好不惬意,“這風,好舒服啊。”,風隐忍不住感嘆了一下。
風吹得風隐的長發亂飛,風隐吐了口頭發後,就把自己的頭發用簪子簪起來了。
走着走着,風隐就隐約看到前面樹上好像有什東西,風隐眯着眼走進了一看,心道“天啊,爬這麽高,也不怕摔下來。”
樹上有一截紅黑衣擺垂下來,那人的手臂也垂了下來,一只腿正搭在另一條腿上,上身靠在樹幹上閉着眼,另一只手裏攥着根樹枝。
風隐仰着頭瞅着,樹上那人倒是老實,睡得很安穩,一動不動。風隐便蹲了下來,就這麽看着樹上那人,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蹲久了就坐在雜草上,風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停了下來,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好久沒人陪了,突然見到個這麽稀奇的人,好奇罷了。
風隐擡頭發着呆,又是一陣風後,樹上衣擺晃了晃,風隐的目光也漸漸聚焦,風隐就發現晃的不只有衣擺,那人也在晃啊!
下一刻,那人就掉了下來。
風隐一驚,便要伸手去接他,最後,接到了。
風隐喘了口氣。那人睡得蠻死的,從樹上掉下來,不見睜眼,掉到人家懷裏眼睛才慢慢睜開,風隐見狀馬上将那人放下。
那人這才醒過來,自己借着背後的樹幹站好後,道:“多謝啦。”
風隐看了看這人剛剛睡過的位置道:“你,你睡那麽高,就不怕摔下來啊?”
那人笑了笑了道:“我要是怕,就不會睡在那了。”
笑聲爽朗,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風隐點了點頭。那人見狀道:“你是來玩的?”
風隐道:“算是吧。”
那人說:“什麽叫‘算是吧’,到底是不是?”
風隐無奈道:“是。”
那人看了看四周,出了樹就是草,甚至連朵花都少見,道:“這有什麽好玩的啊?”
風隐道:“也沒什麽,就吹吹風,很舒服,我家很熱。而且,感覺很放松。”
那人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說着便坐下來靠在了樹幹上,支起一條腿,胳膊靠在膝蓋上,一手支額,另一只手揪了支狗尾巴草,甩來甩去。
風隐也坐了下來,好奇地道:“你呢?也是玩的?”
那人看了看風隐,滿不在乎的說:“是啊。”
風隐道:“你剛剛不還說沒什麽好玩的嗎?”
那人道:“挑刺啊。”
風隐道:“啊不是沒有,就是很奇怪。”
那人道:“有啥奇怪的,覺得沒什麽好玩的,所以就睡覺喽。”
風隐想了想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這麽重要的事竟然我竟然忘了。”
“讓我想想哈。”
風隐道:“啥?還用想?”
那人一定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說:“是啊,我記性特別不好,所以什麽都要想一想。”
風隐想可能是不願說,或者在開玩笑?便道:“我叫風隐,你要是不願說的話,也沒事。其實挺想和你做朋友的。”
那人便道:“朋友?呵,我好久沒有朋友了。”
風隐露出驚訝的表情,道:“是嗎?我也是,不過,你這樣子不像啊。”
那人奇怪道:“那怎麽樣才像,而且我這樣子,我什麽樣子?”
“就是,很灑脫,不拘小節。”風隐猶豫的開口道。
那人微笑道:“姑娘,我們才剛見面,你就這麽了解我了?”
風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你人很好,可也只是我的感覺,你是什麽樣子不應該由任何人來評定,我知道的。”
那人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道:“潇然。”
風隐默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字,然後道:“蠻好聽的。”
潇然站起身,走了幾步,風隐道:“你要走了嗎?”
潇然沒停,揮了揮手,示意告別。在潇然走後,風隐坐着發了會兒呆,站起來拍了拍身後的土,就往家趕了。家裏這個時候正在吃飯。
鬼父看了看外面道:“風隐還沒回來,你這個哥哥去找找。”
風信道:“每天都這樣,沒事,義父,你吃你的。”,說着就站起來到門口等着,沒過多久就看到自己妹妹的身影,風信瞥了風隐一眼,道:“又這麽晚才回來,浪夠了?”
風隐沒說話,叫了聲義父後就徑直走進了自己屋裏,鬼父笑着說:“怎麽不吃飯啊?阿隐。”
後腳進來的風信道:“別管她,她在外面吃過了。”
鬼父奇怪道:“你怎麽知道?她和你說了?”
風信道:“義父你不知道,你走的這段日子她每天都這樣,就不在家吃。”
鬼父看了風信一眼道:“怎麽了?鬧矛盾了?”
風信道:“沒事,義父你別管了。”
鬼父就不再說話了。
等吃完了飯,風隐忙完了,就走到了妹妹房間的門口,說道:“風隐,開門,我們談談。”
見裏面沒反應,風信又喊了聲,顯出了不耐煩,門這才打開。
風隐打開門後就坐回了床上,開始鼓搗自己的小東西,風隐的房間不亂,但是東西多,都是主人從外面帶回來的各種東西,花、石子、樹枝甚至還有麻雀。
風信倚在門邊,看着妹妹正在鼓搗手裏的機甲,見怪不怪地道:“你一個女孩子都舍得碰這些冷冰冰的東西,就是不願學一些術法是吧?”
風隐也不擡頭,但還是開了口:“哥你這話都說了多少遍了?煩不煩啊。”
風信道:“說多少遍我也得說,別看你是個女的,但是我想要你強大。”
風隐擡頭看了風信一眼道:“女的怎麽了?女的就要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嘛?變得強大,哈,說得好聽,其實你就是想讓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保命。”
風信覺得自己這妹妹什麽都懂,可是就不聽自己的,揉了揉額頭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麽不學?”
風隐想了想,道:“哥,你是不是還想報仇?”
風信道:“這是我的事,你就不用了,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但是唯有自保這件事商量不得。”
風隐道:“你這麽想讓我自保,是什麽意思?你是要赴死嗎?我以後是依靠不了你了嗎?還是說你不打算要我了?”,風隐說這話的态度是強硬的,可是自己的心在疼,
“我們的生活很平靜,你要找魔寧報仇是不是找錯人了啊?連我都知道他雖是開創者,但他不會閑到任由兇屍傷無辜人。”
“風隐!”,風信吼了一聲,“他殺的是我們的父母!”
風隐道:“父母又如何,事實就是事實,我只是實話實說,哥你不覺得你把生活活成了仇恨嗎?”
風信沒再說話,只是閉了閉眼,走了出去。
對于妹妹無心複仇和術法的緣由,風信不是沒想過,想到都是妹妹的任性與不喜歡,那便由着她吧,而且身為哥哥,不想讓妹妹冒險,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這還是第一次從妹妹的口裏聽到她不想複仇的另一個原因,她在為我們的仇人開脫,還是以自己的設想為緣由的開脫,沒有任何證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風隐也曾經想要複仇,但她在茶館裏聽說書的說到的魔寧一事和鬼父告訴他們的有出入。
風隐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是風信沒有,風信認準了一件事後死不悔改,很固執。
第二天,風隐照舊起得很晚,在收拾了一番後,又踏上了上山的小路,這次更加激動,想着還會不會遇到昨天那人。走到昨天的那顆樹下後,不見人,風隐心底泛上一層小小的漣漪,一圈圈都在叫嚣着失望。不過沒過多久,這圈漣漪就散了,風隐爬上了樹,從這棵樹上摘了不少的柳枝,就開始坐在樹幹上編草圈。戴頭上的那種。
沒編多久,就見樹下來了一人,風隐眯着眼睛往下瞧,正是昨天那人,就喊了一聲“潇然?”,然後揮了揮手。
潇然手裏面不知道攥着什麽,擡頭瞅見了風隐,然後用拳頭也揮了揮。
風隐很高興,道:“好巧啊!”
潇然卻道:“巧嗎?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來找我的呢。”這話雖然很不要臉,但這人臉皮很厚,臉面傻的早就沒了。
風隐沒搭理這茬,道:“你手上攥的是啥?”
潇然晃了晃那只手,道:“想知道?”
風隐點了點頭道:“別賣關子了。”
潇然道:“你下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風隐依言跳了下來,真的是跳,還是從昨天潇然躺過的那個高處跳的。潇然看着這潇灑的落地,道:“妹子,身手不錯啊!”
風隐走上前說:“那當然了,快點,啥啊?”,說着就要去掰潇然的手。
潇然躲了躲,道:“小心點,別人它跑了,我好不容逮着的。”說着就小心地露出了一條縫,風隐低頭瞅着,就瞅見了一只小小的圓豆豆般的小眼睛正盯着她,惶恐不安。
風隐皺了皺眉,道:“你逮它做什麽?”
潇然露出了一抹邪笑道:“做什麽?當然是吃了,你不知道嗎?這小玩意兒烤了可好吃了,可香了,正好你也在,我們一起烤,一起吃。”
潇然本來以為對方會很感激自己,畢竟這是世間少有的美味啊。
結果風隐沒說話,潇然戳了戳風隐的胳膊,很是疑惑,道:“咋了?”
風隐似乎在考慮說辭,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小麻雀看着很是可憐,它本來應該自由自在地飛着,可是沒承想”
“行了,”潇然打斷了她的話,心道“沒承想?我還沒承想你不領情呢。”
想了想“既然這小姑娘不願殺生,那我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再吃吧,今天這頓就算了。”潇然看了看手裏那小家夥,越看越可惜,心裏默默嘆氣。
“不過,既然你那麽想吃,那就吃吧。”
潇然看了風隐一眼,“奇怪。”
風隐看着對方投來的審視的目光,道:“怎麽奇怪了?”
“你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
“有很多事我都是改變不了的,既然這樣那就不想了,随你吧。”
世上無奈之事很多,而風隐是是那個很少感傷的人,因為她學會了讓自己不去想,讓自己更多的置身事外。而那股子狂放熱血早已經不見了。
潇然試探性地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吃了?”,風隐轉過頭,繼續擺弄着自己還沒編完的草環,點了點頭。
可是,風隐卻聽到了鳥兒撲閃翅膀的聲音,尋聲望過去發現有只鳥兒飛向了天空,而潇然手裏一已經空空如也。只聽道潇然的聲音傳來:“你真了不起,說服了我放走了那只小麻雀,不然它早就成為了我的腹中餐了。”,潇然走到風隐旁邊,坐了下來。
風隐偏頭看了看潇然道:“其實,你不必這樣的,我的話難不成能讓你以後都不吃肉嗎?”
潇然道:“想什麽呢?只是這只,便宜它了,以後老子還是要肉的,老子是肉食動物。”
風隐早就知道,她的問題只不過是反問,便道:“所以啊,你不用做到這份上,只是為了讓我高興,不值得。”
潇然卻道:“有什麽值得不值得的?至少你救了剛剛那只小東西啊,而且你的話影響了我啊,雖然只是短暫的時間哈哈哈”
風隐看了看潇然道:“行吧。”
過了一會兒,潇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只果子,遞了過去,風隐接了過來,看了看這只青果子,道“酸的吧?”
潇然又拿出了一只果子,咔嚓咬了一口,道:“甜得很。”
風隐見他吃的挺香,猶豫着咬了一口,臉色以很快的速度變的極差,然後将口裏的果子吐了出來。
一旁惡作劇成功的人早已經笑地前仰後合了,風隐看着仰倒在地的潇然,想着“可憐的孩兒,吃不了肉,只能吃這酸果子了。”
想着就忍不住給了他一拳。
“編好了!”。看着手裏的草圈,一大一小,很是滿意,“來,試試!”說着就要往潇然頭上套。
潇然一個勁地往後躲,道“等等等等,我一個大老爺們帶這個?”
風隐嫌棄的道:“大老爺們怎麽了?可愛就行呗。”,潇然顯然是被可愛這個詞惡心道了,一幅慘不忍睹的表情出現在了他臉上,道:“可愛啥啊?我可是方圓百裏,不對,世界上最英俊潇灑的人兒啦!”
風隐附和道:“對對對,你最英俊了,那英俊的人兒,你帶上這個後會更英俊的。”
潇然見不容易躲,便站了起來,負手而立,道:“我不戴。”
繼而,轉過身,拿走了那草環,打量着,道:“你編的倒是好,不過就是太浪費了。”
“浪費啥?”
“還浪費啥?當時浪費葉子啊!”
風隐:“......”
潇然從草環上摘下來一片柳葉,食指和中指捏着葉子放到嘴邊,吹了一曲,曲子溫和緩慢,聽得風隐入了迷。
待一曲終了,風隐問道:“什麽曲子?”
潇然轉頭眨了眨眼,道:“你猜?”
風隐道:“這我可猜不出來,你說不說,不說就算了。”
潇然道:“哎,真沒勁,你就猜下呗,猜錯了也沒關系。”
風隐低頭想了一陣,道:“我真猜不出來,我對曲子了解不深,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音樂的熏陶。”
潇然道:“說什麽呢,這可是我寫的曲子。”
風隐睜大了眼睛,道:“沒想到你還會這個,佩服佩服!”,風隐抱了抱拳。
潇然道:“那是。”,語氣相當的得意。
風隐道:“那我就更想不到了,就你那取名風格簡直了。”
潇然露出了不滿的表情,道:“我咋了?我取的名字不好聽嗎,話說你都還沒聽過呢?”
風隐道:“沒什麽,我想想哈,這首曲子有點感傷,那便......那便叫‘須盡歡’吧。”
潇然道:“為啥叫這個名字?”
風隐緩緩道:“你想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正好應景了。”,說着做了個朝天舉杯的動作,此時那月亮也淡淡地露了出來。
潇然心道真他媽地應景,反正随便吹得,還沒起名,正好白嫖到一個,還不錯。
潇然道:“恭喜你,答對了!”
風隐很是驚訝,這他媽都能答對,多麽小的概率啊!不過沒一會兒就反應過來了,盯着潇然道:“你不會還沒起名,專門讓我幫你想呢吧?”
潇然一陣心虛,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很是潇灑,道:“怎麽會呢,我也奇了怪了,這名字就恰好被你想到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啊,我們心心相印,連名字都想的一樣,哈哈。”
風隐還是有點不信,但也沒再提。
自那以後,兩人都有意無意地在這個時辰來這片林子裏相見,雖然沒有約定,雖然某人會遲到會不來,但總歸會見到,見到後閑談幾句,玩鬧一會兒,也就各自回去了。
直到半個月後,照例在樹下碰面,寒暄幾句後,潇然要走的時候,風隐叫了句“魔寧。”
潇然停住了,緩緩轉頭,臉色很差,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聲音低沉,不在像往常那般清朗。
風隐道:“剛見面的時候。”
潇然,不,應該叫魔寧了,他轉過身,笑了兩聲,道:“所以呢,你想幹什麽?你接近我有什麽目的?你也要殺了我嗎?”
風隐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來了,你應該沒去過鎮裏吧,那些人之前沒有顧得上你,是因為他們都處理着自家的事,如今處理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找你了。”
魔寧盯着風隐的臉,一眨不眨,仿佛想從這張臉上尋到什麽端倪,可是什麽都沒有,只是一張平淡無波的臉,沒過一會兒,道:“這麽說來,我還得感謝你,感謝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不拆穿我,還裝模作樣地說想和我做朋友,你以為我還再會相信你的話嗎?”,說到最後魔寧的聲音變得狠厲冷淡,一點也不似之前閑聊時的放松和随意。
風隐低着頭,過一會兒才緩緩地道:“我知道我說實話你會怪我,你覺得我騙了你,所以你該生氣,但我還是說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以這樣的方式處理這件事,我完全可以以別的方式提醒你,但我忍不住,從我開始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像是見到了故友,因為你的一舉一動都和我想的那個人那麽像,不過,也是直到剛剛才證實。”,說着風隐擡頭沖魔寧無奈地笑了笑。
“但是,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明白你隐瞞身份的用意,那麽你應該也明白我不拆穿你的用意。”
魔寧皺眉道:“你早就知道我?”
風隐嘆了口氣道:“怎麽說呢,其實我看過你的事跡,別說,那書寫地還不錯。”
魔寧見這姑娘還有興趣點評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什麽書?”
風隐道:“什麽書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問你個問題,你一定如實回答我。”
魔寧很不耐煩:“哈,我剛知道你騙了我,你還要問我?”
風隐認真地道:“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
魔寧道:“行吧,你說吧,我到想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
風隐便一字一句道:“你有沒有縱兇傷過平民。”
魔寧轉頭看了風隐一眼。道:“我要說沒有你信嗎?”
風隐沒有猶豫,立刻道:“我信。”
魔寧點了點頭,“你信不信和我有什麽關系,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老死不相往來吧。”,從此魔寧身影隐在了林中,消失在了風隐眼中。
轉眼間過了一個月,自那之後,風隐和魔寧就沒再見過面,至少風隐在那之後就沒去過了山上了。
這天晚上,風隐趴在窗頭練字,一邊練字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正值盛夏,外面除了蟬鳴就是鳥叫要不就還有點風聲,風隐享受着這寂靜中的美好。寫着寫着就聽到了敲門聲,風隐知道十有八九是哥哥,便去開了門。
果然是風信,風隐又坐了回窗邊,拿起了筆繼續練自己的字。
風信依舊靠在門口,道:“風隐,你還記得母親臨死前說過什麽?”
風隐筆頭停了下,想了想,但無奈什麽也想不到,風隐對于母親的印象只是遠遠的一個身影,母親的樣子也被時間磨地越發的模糊。
“她說‘要我們好好活下去。’”,風信說道,風隐低着頭,道:“你說這個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願望和母親的一樣,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其他的什麽都不要管。”
風隐沒說話,沒過多久便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風隐嘆了口氣,看了看門的方向,夜深人靜的時候,風隐熄了燈,但是睡不着,就那麽看着窗外發呆。
不過也沒發呆多久便看到有黑影閃過,風隐眯了眯眼,沒錯,是哥哥。當風信說出想讓她好好活着的話時,風隐便感到不對勁了,這麽晚了他又是想要去哪。二話不說風隐便從窗戶躍了出去,隐在身後。
越走越發奇怪,這走的路和自己之前走的路一樣,山間因為風和樹的緣故顯得很是清涼。風隐來到了那棵柳樹下,看着前面的風信,繼續跟着。
走過荊棘叢林後,道路便開闊了起來,倒是石子灌木叢比較多,風隐之前沒來過這裏,離那棵柳樹還是比較遠的。
前面就是一處山洞,風信停在了山洞前,山洞前長滿了雜草,風信二話不說便使了術法,一把大火燒了那些雜草。風隐看着面前的場景,想道這洞裏有什麽,總不至于來這兒就是為了除草的吧。
不過一會兒她的疑問就得到了驗證,洞裏踉踉跄跄地跑出來一人。風隐眯着眼睛,心裏一驚,是他!
魔寧邊跑邊咳嗽,還不忘抽出空來放聲大罵:“哪個挨千刀的,竟然,咳咳——放火!”,氣勢都弱下去大半。
風信盯着眼睛的人,雙目都被染上了紅,也不知道是這火光還是氣急了。
魔寧總算不咳嗽了,直起腰來看着風信道:“你誰啊你?知不知道是要熏死人的?”
風信說了很狂的話:“知道,就是要燒死你才放的。”
風隐心裏又是一驚。
魔寧聽到話後沒有預期的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來是來殺我的,哈哈哈,行吧,你說說你有什麽能耐殺我啊?不會就靠這個吧。”,魔寧指了指身後的大火。“那我可告訴你,你可太傻了。我是那麽容易死的嗎?”
風信從剛才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聽着着大魔頭比自己還嚣張的言論,他不是生氣,而是仇恨,恨地說不上話來,也沒什麽話可說的就是了,于是便直接拔了劍打了起來。
魔寧邊打嘴也不閑着,道:“不是,你怎麽說打就打,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我的命呢,至少——”
風信使得劍刃上有毒,還是病毒,差了那麽一點,便擦到了魔寧的臉。風隐的手攥的很緊,已經有血滴了下來,染在葉子上。
魔寧手中沒有武器,所以是一直在躲,并沒有反擊,但是,他也瞧見了那兵刃上的毒光。
“好呀,看來是真的。”,魔寧便随手一捏,吹了幾聲,便聽到除了風聲蟬鳴外的另一種聲音,那是破土而出的聲音。風隐心道不好,果然,地面一條條裂縫向外延伸,出來的是一具具恐怖的兇屍,胳膊上都是駭人的屍斑和青紫色的紋路。
風隐便不想再躲着了,立馬跑了出去,“哥!”
風信聽到聲音,瞳孔驟縮,回頭看到自己的妹妹朝自己跑來,喊道:“你回去!”
但是,怎麽肯聽他的話呢。不遠處魔寧也看到了,道:“好啊!怪不得他會找到這裏。”,聲音狠厲。
風隐立刻道:“不是!我沒告訴他!”
風信詫異,扭頭看着風隐:“你早就知道,”聲音凄慘,但幸好還保留了理智,“你先回去,聽我的話!”
風隐沒有後退,反而繼續往前,看着這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兇屍,回頭對風信道:“回去吧,哥,你打不過他的,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不知道為什麽兇屍是被召喚出來了,但是并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
“你明明都知道,他不是殺害我們父母的兇手,殺手另有其人,為什麽還要這麽固執?!”
“我不知道!”風信聲音低沉,“我現在唯一的欲望就是殺了這個魔頭。風隐你走!”,風信推了風隐一把,推得風隐後退了幾步。
那頭傳來了聲音:“別啊,來了就都留在這兒吧,還走什麽啊?”,聲音輕松,就像是在開玩笑似的,就像他們之前聊天的語氣。
“我聽了半天,原來是懷疑我殺了你們爸媽,小風隐,怪不得你先前問我那個問題,你信我,那我這個真人在你哥哥面前說不是我做的,你哥他信嗎?”,風隐看不清魔寧的神态,只聽語氣也聽不出這是真的詢問還是說只是他大開殺戒的一個準備。
風信道:“這話你應該問我吧,那你聽好了,我、不、信!”
魔寧似乎料到了這回答,沒什麽表情,道:“那就好說了,反正我說的話你們不聽,也不信,自動忽略,那我還說什麽,浪費唾沫。”話剛落,兇屍大軍便動了起來,動作迅速,一點都不像死了很久的人。
那邊風信終歸是一人,再怎麽厲害也抵不過人家數量多,沒一會兒邊傷痕累累,體力也撐不住了。跪在了地上,魔寧一聲口哨後兇屍也停了手,在這一過程中兇屍沒有攻擊風隐,但是風隐還是加入了戰局,饞着風信的胳膊,低聲說道:“哥哥,我求你了,我們走吧。贏不了的。”
風信有氣無力地道:“我不要贏了,死了也好。”
風隐沒說話,低着頭。魔寧來到了兩人身前,彎腰瞅了瞅,道:“風隐,他要殺我,那我殺了他不算過分吧?”
風隐擡頭看着面前這人,這回她終于看清了,魔寧身上沒有一絲不整,甚至一點血跡都沒粘上,臉上也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語氣活像是開玩笑。
風隐道:“別,你別殺他,我是他妹妹,我可以替他死。”
風信道:“你閉嘴!”
魔寧狠厲地道:“你閉嘴!可別給我上演兄妹情深了,我不吃這套!”
“說吧,選個怎麽樣的死法,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一份情誼,此後我們之間就是陌生人了,一切都斷了。”,這是對風隐說的。
風隐忍不住留下了一滴淚,但也只是一滴。她狠狠地抹去了淚水,僅僅咬着下唇,道:“沒有別的選擇了是嗎?一點都沒了是嗎?”風隐低着頭,問了這最後的一個問題,也是她最後一個請求。
魔寧道:“我要說沒有,你是不是要替他報仇?”,此後便沒了那肆意的少年,世間便多了一個‘風信’
風隐搖了搖頭,魔寧還沒弄懂她什麽意思,便見眼睛一片模糊,沒一會兒,便感到頭腦發暈,腳底發虛,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前一刻還在想,我竟然栽在了這麽個毛孩子身上,丢人啊。
風隐散的是能迷人致幻的□□,也只是迷暈了魔寧,并無實質性的危害,風隐這便要拉風信起身。
風信看着面前倒地的人,手中劃着劍就要走過去。風隐立馬上前擋在魔寧身前道,神色悲傷,連那僅剩的放蕩也一點不剩:“既然你那麽想殺他,那就先與我打一場吧。”
風信看着面前這個人,陌生又熟悉,道:“你警告你,滾!”
風隐無奈,笑了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兩個保不全,那就這樣吧。”
風隐往身後散了一層光輝,溫暖的暗黃色,籠罩了魔寧滿身,轉過身道:“你一定沒想到我練過武,也懂一些術法吧,可你已經看到了,我實力還是很強的,不如我們比試一下,輸者聽贏者的話怎麽樣?”
風信道:“好。”,但他還是沒有他妹妹聰明,在最後一刻風隐撤了手,那冰柱便穿過了風隐的身體,風信使出殺招的那一刻,他只用了三成功力,可沒成想那真的成了殺招。而風隐的絕招他到死也沒看清是什麽妹妹便倒在了血泊中。
後來,風信也懷疑過妹妹是在騙他,他根本就沒有練過武,那只是她為了尋死編出來的。心髒鈍痛,就像被人拿劍一下一下地捅着。
後來的後來,風信自殺了,來到了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