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隐信
隐信
過往不可改變。
冥王:“若是換做了是現在的你,你也會走向同樣的結局。”
江魂:“或許吧。”
也可能他會為了多數人,而毫不猶豫地殺了魔寧和鬼父。
死神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很快也就忘了這裏發生的事情。
死神的冥界壽命也長,因為他要渡人間所有迷路的魂靈,寧古村發生的事情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十幾年的光陰在時空縫隙中,很快流轉,那場大火後,過了三天,又一次發生了磁場波動。
這一次,是十幾年後。
他們身處一片樹林中,沒過多久就聽到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傳來。
江魂拉着冥王的手躲到了一棵樹後。
腳步聲漸進,一個身着淺紫色衣裳的女孩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那女孩用簪子把頭發簪了起來,眉眼間與風信有五六分的相似,不同的是沒有風信的愁苦。
端的是一派風月晴朗,不谙世故的模樣。
“風隐?”江魂輕聲道。
冥王:“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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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着少女除了林子,走了一道,來到了一處小鎮。見少女穿過人群,走進了一間茶館。
江魂和冥王找了個在少女身後的空桌子坐下。
之聽得前方臺上開始說些故事。
一開始江魂一直看着那少女,想要找些有關的證據證明她是風隐。
但只是見那女孩坐下後,一邊嗑瓜子一邊喝茶一邊聽書,一手支着下巴,聽得津津樂道。
江魂正感到沒意思時,突然聽到座下掌聲響起。
這是說書的人講完一個故事了,衆人紛紛叫好,那女孩也是如此。
江魂道:“這姑娘真是好興致啊。”
這時,聽到臺上重新上了一個新故事,那是個關于大魔頭的故事。
傳說,有個世外桃源,那裏面住着不谙世事的村民,他們從未出去過,在村內自給自足,可不知為何,村內發生了一場大火,全都燒死了。
地下衆人聽得唏噓不已。
江魂從聽到魔頭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
他說的難道是寧古村?
這時,聽到下面有人說:“這不是老生常談的書劇嗎?就是那個什麽,哦對,魔寧幹的。”
“你可不要瞎說,這個故事,有好多版本,有人說是村民自己放活燒村,自食其果,有人就說是那個魔寧幹的,有人還說啊,是村裏面有內亂,一時不慎,內鬥間就燒死了全村人。”
“害,聽他們瞎傳,要真是不小心燒了村,那他們為何不跑?都等着被燒死啊。”
江魂只是聽着,便覺得奇怪,事實明明是鬼父做的,為何傳下來的卻是和魔寧有關,況且這幾個版本竟然一個和鬼父有關的都沒有。
于是,他大聲道:“請問下,這些都是聽誰說的?”
有人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本地的吧?這故事早就傳了很久了,還有個名字呢,叫什麽我忘了,但這些評書都是請人寫的,然後再請人唱的。”
江魂:“那是誰出的錢?”
那人道:“都這麽久了,那誰知道?”
這時,那個女子轉過頭,看向江魂這邊。翹着二郎腿問道:“公子為何這麽關心這個?”
江魂見那女孩和自己說話,笑笑道:“只是好奇。還有那個魔寧又是何人?”
那女孩垂眸沉思了片刻:“魔寧是這個評書裏的主角,雖說評書都是假的,但此人我倒是在書中讀到過。”
江魂:“哦?書中是怎麽說的?”
女孩:“書裏面都是編排他的,只要有什麽壞事怪事又讓他做,總是,就像這個說書的說的一樣,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也有一些,比較寫實,是說他身負魔氣,所做的壞事也都是身不由己。至于怎麽個身不由己法,我就不知道了。”
此時,說書已經告一段落,開始有舞女上前跳舞。
女孩瞅了瞅窗外,一只鳥落在窗柩上。
“我回去了,不然我哥該罵我了。”
江魂站起身:“等下,你哥可是叫風信?”
女孩狐疑地看了看江魂還有他身邊安靜坐着的冥王,遲疑地點了點頭:“你們要找他?”
江魂搖搖頭:“姑娘慢走。”
風隐沒再猶豫,走了出去。
江魂看了看冥王,不禁笑笑。
冥王:“怎麽了?”
“看來我們還得接着跟着了。”
冥王點點頭:“只要找到他們的居所,也就不必了。”
他們遠遠地跟在風隐身後,看見她進了一處屋門,那應該就是兄妹二人居住的地方了。
二人繞到後面,從窗前看去,卻都是吃了一驚。
他們看見了鬼父!
鬼父正坐在桌子前,眼睛眯着,正在吃飯。
“風隐!”,屋內突然傳來吼聲,“他殺的是我們的父母!”
裏面停頓良久,才傳來一些聲音,聽不清楚。
而鬼父聽到後笑了笑。
随後從屋內走出一人,那人身形掀長,出來後,苦澀地嘆了口氣。
雖然那人神情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還是可以看得出,那是生前的風信。
風信坐在桌邊,小聲道:“義父見笑了,風隐她......”
說到這兒,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的風信,低下了頭。
鬼父停下碗筷,看着風信:“何必糾結這個?你此生的夙願不就是讓她好好的嗎?”
“話雖如此,可她也不能完全不顧父母,不記得父母怎麽死的。”風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從哪兒看的那些東西,都是狗屁!”
鬼父意味深長地說:“那誰知道呢?”
鬼父不曾說謊,也無意隐瞞,但他就是喜歡說些令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故作高深。
江魂傳聲給冥王:“他怎麽這麽喜歡演戲?”
可不是演戲,從狼群中救魔寧後來撫養了魔寧三年的人也是他。後來逼迫魔寧走向殘生陣,要魔寧命的人是他。再後來為魔寧屠村的人也是他。
打破自己在魔寧心中美好形象的人是他,後來又向魔寧讨好說“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的人也是他。
江魂心中都搞不懂他到底意欲何為。
“有人向來就是戴着多重面具。”冥王的話語從心底傳來,好似與江魂的心跳産生了共鳴。
江魂擡頭看像冥王,他明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好似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難道也是嗎?”江魂心中不禁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在危難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魂飛魄散的時候,冥王沒來,卻總是等到自己留了血,負了傷後他才出現。
不知道該說及時還是另有預謀。
“義父為何這樣說?你以前不是告訴我說,殺害我父母的兇手就是魔寧。十幾年前,他屢次縱兇屍傷人不改。為何如今聽這語氣,義父像是在為他辯解。”
鬼父看了風隐一眼:“我只是說那些書中所寫的他的生平,又沒說魔寧此人犯的錯。你未免也太偏激了。”
風隐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是我的錯。”
很快,天已經黑了,這夜間并不冷,借着空中涼爽的風,江魂和冥王離開了房屋,去了他們來時的那片樹林。
此時正值立秋節,氣候舒服地很。
江魂額前的細汗很快就被風吹沒了。
他們沿着林中的石階一路向上走去。
江魂喘着氣問道:“之前聽風信說,他們父母被殺時,有人救了他們,然後他們就被那人收養做了義父義女。現在看來,那人定是鬼父無疑。不過鬼父又想做什麽?他一定是另有圖謀。”
冥王跟在他身後:“那日大火後,魔寧與鬼父分道揚镳,魔寧宣揚不再與鬼父有任何瓜葛。但這幾十年間,不知道是不是真地像魔寧所說,真地沒有任何瓜葛。”
江魂看向冥王:“什麽意思?”
冥王:“流傳下來的說法是風信父母是被魔寧煉制的兇屍殺的,而當時既然能救下風信風隐,他一定在附近。”
江魂:“你是說鬼父一直在跟着魔寧?”
冥王:“有可能,也可能是魔寧在跟着鬼父。”
他們二人走到了一處寬敞的平地上,坐下歇息。
江魂繼續說:“不太可能,魔寧既然說要與鬼父分道揚镳,不太可能再去跟鬼父有任何聯系。”
“那假設是鬼父一直在跟着魔寧,那他真是可怕,這幾十年都為了一個人。即便是在十幾年前也是如此。就好像不肯放過魔寧一樣。”
“還不知他要做什麽?魔寧與他人不同之處便是那一身魔氣。他難道要利用這一身魔氣做些什麽。對了,魔寧還曾被人控制過,那人也極有可能是鬼父。”
冥王靠在樹前,雙手枕着頭:“一切都是未知,也都是徒勞。”
江魂本來看着天邊漸漸清晰地星光,此刻卻突然看向冥王,猶豫了很久,才問道:“你之前答應我的事,你還記得嗎?”
冥王半睜開眼,眼中閃着細碎的星光,重重地吐出兩字:“自然。”
“現在可否說與我聽?”
雖然事情還沒結束,但江魂想也快了,而且他有些等不及了。
冥王動了動身子,使自己坐直了些,然後聲音低沉地說:“我本來都快忘了我生前的事,直到看見了周渡。”
江魂眉頭一皺:“周渡?”
“他好像是我,我記不太清了。但寧古村的一些場景我都感覺很熟悉。”冥王平靜地說着,好似這真地忘的差不多了,記不清了,談論這些事就好像是再談論着前生。
也的确是前生。
“那日大火後,我記憶就一直很模糊。後來去了冥界,只是覺得自己這麽糊塗,不能輕易轉世,也不太想了。”
江魂輕輕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不想?”
冥王:“因為我記憶中的人沒有在人間。”
江魂:“那人,對你很重要嗎?”
他本來想問那人是誰,可又覺得這樣問是不是不太好,像是在打聽別人隐私。雖然對你重不重要也算是隐私,可感覺起來問這個相對好些。
過了會兒,才聽到冥王說:“他讓我少了許多痛苦。”
江魂本以為他會簡單地說“重要。”二人,或者再加一個字說“很重要。”
卻沒想到冥王說的原因竟是這個。
往後地事情就不便再追問了,江魂實時地收住了話頭,轉向了另外一個話題。
“既如此,周渡竟是你在人界的名字。可,真是沒想到——你說你記不清了,是因為時間過得太遠了嗎?還有你是怎麽來到冥界的?難道是因為,那場大火?”
冥王點點頭:“是那場大火,我記得回到冥界後,你還在。”
“後來多了許多年,你不在冥界了,去了人間。”
“說到這,我一直想問,我為什麽去人界?我不是死神嗎?即是神,便要忠于職守,怎麽擅離職守?”
冥王嘴角勾起:“或許神做久了,就想去人間看看呢。”
江魂以前也不少看見冥王笑,但此時卻覺得嘴角有弧度的冥王很溫柔。
他被冥王的笑容勾了魂兒,沒有細想冥王話語中的含義。
江魂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想好怎麽救風隐嗎?”
冥王轉頭看向他,問道:“你有辦法?”
江魂并沒有說過自己有辦法,可冥王還是聽出來了。他猜得也對,自從風信找他,告知事情經過後,他就一直在想怎麽改變過去的方法。
前提還是要現狀不可動搖,也就是說當時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可變,改變的只有風隐。
也就是說,風信仍舊死了,其他的,包括當時的鬼父和魔寧的命運都不能變。
這讓江魂憂慮了好長一段時日。
江魂:“我來之前查過關于重生術的東西,裏面就有回到過去的方法。但不能改變除此以外的任何事物,包括一草一木。這樣的話就只能讓事情按照原來一樣發展。”
按照原來一樣發展,即,風隐也得死。
“但我們當然不能讓風隐死,但可以讓她裝死。”
冥王:“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他們踏上了下山的路途,又回到了風信風隐的居所。
他們到了時,恰巧見到風隐從裏面走出來,幾步後就混入了街市,不見蹤影。
他們躲在之前在的窗口處,不久後就聽到了鬼父的聲音的傳出。
“奇怪。”鬼父摸着下巴皺着眉頭說道。
“什麽事奇怪啊?義父。”風信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鬼父道:“那丫頭身上有些許魔氣。”
聽到魔氣二字,風信立刻從屋內沖了出來,不可思議道:“什麽?!”
好久,風信才顫顫巍巍地說道:“您是說......是說,風隐她修習魔道?!”
鬼父見狀,擺擺手,示意風信坐下來,但風信固執地站在一旁,沒動,身體僵硬,手也在止不住地發抖。
“看來風信對風隐關心是真,對魔道的恨也是深入骨髓啊。”江魂心道。
鬼父嘆了口氣,聽語氣像是真,但江魂知道,他是一只老狐貍,還是只戴了不知道多少層面具的狐貍。
“我早就跟你說過,習武先要修習心性,如今你這習性,除了暴躁易怒還剩下什麽了?”鬼父平靜淡然地說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風信不由得有些着急。
“身上有魔氣,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你所說的,休息魔道,身上自然免不了有魔氣。這魔氣自內向外散發着。”
風信皺緊眉頭:“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便是從外面沾染了魔氣,這種魔氣很細微,不重。完全就是身體表面散發的。”
風信心裏一跳:“您是說風隐她接觸了魔氣。”
“或者更準确的說,她接觸了帶魔氣的人。”
風信聞言,攥緊了拳頭。
帶魔氣的人,這方圓百裏,不是魔寧還是誰?
江魂低下頭,這鬼父是故意的?他故意收養了魔寧的仇人,把他們撫養長大,教他們武功,只為了讓他們親手報仇?
如今這麽明顯的意圖,若是不知道前因後果,恐怕真的是認為這是位好義父了。
江魂和冥王他們坐在在不遠處的槐花樹上。
他們屋子前面有幾棵槐樹,這個時節早就開滿了槐花。
江魂不禁想起了冥界後山魔寧屋前也是有着槐樹,不過那槐樹成了林,不像這裏只有三棵。
陣陣清香,浸透了二人的衣衫。
等到了半夜時分,江魂欲睡未睡之際,突然聽到了腳步聲。
他偏頭看下去,卻看到風信出了屋門。
冥王也注意到了。
随即,又見到風隐也出來了。
江魂看向冥王,二人等到風隐走得稍遠些後,都從樹上跳了下來,跟了上去。
風信手中拿着一個風邪盤,那東西一直指導着風信往那片他們來時的樹林深處走。走了好久,才見到一個走過荊棘叢林後,道路便開闊了起來,倒是石子灌木叢比較多,
風隐輕功了得,綴在後面,緊緊跟着。
前面就是一處山洞,風信停在了山洞前,山洞前長滿了雜草,風信二話不說便使了術法,一把大火燒了那些雜草。
風隐躲在樹後,看着面前的場景,想道這洞裏有什麽,總不至于來這兒就是為了除草的吧。
江魂和冥王站在不遠處的一處山坡上,下面的情景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一會兒,洞裏踉踉跄跄地跑出來一人。風隐眯着眼睛,心裏一驚,是他!
江魂心裏也是一驚,他想過對峙的場面,也沒想過這麽快。
他記得風信說過他在放出殺招後,風隐突然撤了力道,就是這裏嗎?
魔寧邊跑邊咳嗽,還不忘抽出空來放聲大罵:“哪個挨千刀的,竟然,咳咳——放火!”,氣勢都弱下去大半。
風信盯着眼前的人,雙目都被染上了紅,也不知道是這火光還是氣急了。
這個時候的魔寧竟然如當初般,還是少年模樣,看不出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難不成這身負魔氣之人還能保持容顏不老?
魔寧總算不咳嗽了,直起腰來看着風信道:“你誰啊你?知不知道是要熏死人的?”
風信說了很狂的話:“知道,就是要燒死你才放的。”
風隐心裏又是一驚。
魔寧聽到話後沒有預期的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來是來殺我的,哈哈哈,行吧,你說說你有什麽能耐殺我啊?不會就靠這個吧。”,魔寧指了指身後的大火。“那我可告訴你,你可太傻了。我是那麽容易死的嗎?”
聽着魔寧大言不慚地論道,江魂竟然覺得魔寧變了許多。
就像是昨日之景,魔寧心性不穩,聽別人的幾句侮辱的言論就喊打喊殺的,後來知道了鬼父的事情後,仍舊是一心想要求個真相,問個明白。
而如今的魔寧......
畢竟,他們經歷的這些事,是瞬息之間,而這個時候和寧古村的魔寧想必,已經過了十幾年。
而風信從剛才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聽着大魔頭比自己還嚣張的言論,他不是生氣,而是仇恨,恨地說不上話來,也沒什麽話可說的就是了,于是便直接拔了劍打了起來。
魔寧邊打嘴也不閑着,道:“不是,你怎麽說打就打,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我的命呢,至少——”
風信使的劍刃上有毒,還是病毒,差了那麽一點,便擦到了魔寧的臉。風隐的手攥的很緊,已經有血滴了下來,染在葉子上。
魔寧手中沒有武器,所以是一直在躲,并沒有反擊,但是,他也瞧見了那兵刃上的毒光。
“好呀,看來是真的。”魔寧便随手一捏,吹了幾聲,便聽到除了風聲鳥鳴外的另一種聲音,那是破土而出的聲音。風隐心道不好,果然,地面一條條裂縫向外延伸,出來的是一具具恐怖的屍體,胳膊上都是駭人的屍斑和青紫色的紋路。
風隐便不想再躲着了,立馬跑了出去,“哥!”
風信聽到聲音,心裏竟然莫名害怕了起來,瞳孔不受控制地驟縮,回頭看到自己的妹妹朝自己跑來,吼道:“你怎麽來了!回去!”
但是,風隐怎麽肯聽他的話呢。不遠處魔寧也看到了,道:“好啊!怪不得他會找到這裏。”聲音狠厲。
風隐立刻道:“不是!我沒告訴他!”
風信詫異,扭頭看着風隐:“果然,你早就知道,”聲音凄慘,但幸好還保留了理智,“你先回去,聽我的話!”
風隐沒有後退,反而繼續往前,看着這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兇屍,回頭對風信道:“回去吧,哥,你打不過他的,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不知道為什麽兇屍是被召喚出來了,但是并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
“你明明都知道,他不是殺害我們父母的兇手,殺手另有其人,為什麽還要這麽固執?!”
“我不知道!”風信聲音低沉,“我現在唯一的欲望就是殺了這個魔頭。風隐你走!”,風信推了風隐一把,推得風隐後退了幾步。
江魂想過風信所說的那時的自己有多麽固執,但現在看來,不只是固執了,還有些瘋魔了。
那頭傳來了聲音:“別啊,來了就都留在這兒吧,還走什麽啊?”聲音輕松,就像是在開玩笑似的,就像他們之前聊天的語氣。
但這不像聲音表面,內裏其實已經內含殺氣。
只是,為何十幾年過去,魔寧體內的魔氣不減反增,連心性也跟着損傷了不少。
江魂皺起眉頭,他記得魔寧和自己告別之前,還好好的。
魔氣沒這麽大。
“我聽了半天,原來是懷疑我殺了你們爸媽,小風隐,怪不得你先前問我那個問題,你信我,那我這個真人在你哥哥面前說不是我做的,你哥他信嗎?”
魔寧的臉隐沒在黑暗中,一點月色也看不到。風隐看不清魔寧的神态,只聽語氣也聽不出這是真的詢問還是說只是他大開殺戒的一個準備。
風信道:“這話你應該問我吧,那你聽好了,我!不!信!”
魔寧似乎料到了這回答,沒什麽表情,道:“那就好說了,反正我說的話你們不聽,也不信,自動忽略,那我還說什麽,浪費唾沫。”話剛落,兇屍大軍便動了起來,動作迅速,一點都不像死了很久的人。
那邊風信終歸是一人,再怎麽厲害也抵不過人家數量多,沒一會兒邊傷痕累累,體力也撐不住了。跪在了地上,魔寧一聲口哨後兇屍也停了手,在這一過程中兇屍沒有攻擊風隐,但是風隐還是加入了戰局,饞着風信的胳膊,低聲說道:“哥哥,我求你了,我們走吧。贏不了的。”
風信有氣無力地道:“我不要贏了,死了也好。”
風隐沒說話,低着頭。魔寧來到了兩人身前,彎腰瞅了瞅,道:“風隐,他要殺我,那我殺了他不算過分吧?”
風隐擡頭看着面前這人,這回她終于看清了,魔寧身上沒有一絲不整,甚至一點血跡都沒粘上,臉上也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語氣活像是開玩笑。
風隐道:“別,你別殺他,我是他妹妹,我可以替他死。”
風信即使氣力不足,吼道:“你閉嘴!”
仿佛使勁了渾身解數。
魔寧狠厲地道:“你閉嘴!可別給我上演兄妹情深了,我不吃這套!”
“說吧,選個怎麽樣的死法,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一份情誼,此後我們之間就是陌生人了,一切都斷了。”,這是對風隐說的。
風隐忍不住留下了一滴淚,但也只是一滴。她狠狠地抹去了淚水,僅僅咬着下唇,道:“沒有別的選擇了是嗎?一點都沒了是嗎?”風隐低着頭,問了這最後的一個問題,也是她最後一個請求。
魔寧道:“我要說沒有,你是不是要替他報仇?”
風隐搖了搖頭,魔寧還沒弄懂她什麽意思,便見眼睛一片模糊,沒一會兒,便感到頭腦發暈,腳底發虛,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前一刻還在想,我竟然栽在了這麽個毛孩子身上,丢人啊。
江魂見狀,不自然地攥緊了拳頭。
然後,有一種熟悉的觸感覆在自己的手上,再然後,熟悉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別擔心,他沒死。”
風隐散的是能迷人致幻的□□,也只是迷暈了魔寧,并無實質性的危害,風隐這便要拉風信起身。
風信看着面前倒地的人,手中劃着劍就要走過去。風隐立馬上前擋在魔寧身前道,神色悲傷,連那僅剩的放蕩也一點不剩:“既然你那麽想殺他,那就先與我打一場吧。”
風信看着面前這個人,陌生又熟悉,道:“你警告你,滾回去!”
風隐無奈,笑了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兩個保不全,那就這樣吧。”
風隐往身後散了一層光輝,溫暖的暗黃色,籠罩了魔寧滿身,轉過身道:“你一定沒想到我練過武,也懂一些術法吧,可你已經看到了,我實力還是很強的,不如我們比試一下,輸者聽贏者的話怎麽樣?”
風信沒有絲毫猶豫,攥緊了手中的武器:“好。”
“該動手了。”平靜的聲音讓江魂的心虛也安靜了不少。
話落後,江魂才感到自己手上冰涼的觸感消失不見,他偏頭看向一旁。
意料之中的,冥王不見了。
風信還是沒有他妹妹聰明,
風隐手中捏了決,在風信殺招到她面前時,她撤了手,
同時她感到身體一僵,那冰柱便穿過了風隐的身體,風信使出殺招的那一刻,他只用了三成功力,可沒成想那真的成了殺招。
而風隐的絕招他到死也沒看清是什麽妹妹便倒在了血泊中。
後來,風信也懷疑過妹妹是在騙他,她根本就沒有練過武,那只是她為了尋死編出來的。心髒鈍痛,就像被人拿劍一下一下地捅着。
風信腦子有些恍惚,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風隐,一時有些不敢相信,後退了幾步後,跌倒在地上,但不再有人扶他。
良久,他慢慢舉起手中的劍,銀光一閃,倒在了地上。
江魂在山上看着下面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
但,生死一念之間。
對于死神來說,生死不重要,生了便是死,死便是生。
但他心裏還是隐隐産生了疼痛。
他見一切都結束了,便想要上前查看風隐的傷勢。卻見從黑林中出來一人,他頓住了腳步。
這人一直隐藏在風隐後面,故所有人都沒看到他。
鬼父上前探了探魔寧的呼吸,探到穩定的呼吸後,他沒什麽表情。
只是從地上将魔寧架到自己身上,想要把他拖進山洞中。
可還沒到洞口,鬼父就感到懷中人掙動了一下。
鬼父見狀,嘆了口區,将人又放了下來,很快消失在林中,就仿佛從來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