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亂心
亂心
回到冥界後,江湖去了冊簿房,那裏放着來到冥界的死人的幾世經歷,如果投胎轉世了,自然也記載了他今世的歸屬。
那是個寬大的平房,坐落在奈何橋一邊,過了橋就是,而橋就在冥王的居所——冥府的南面,和人潮擁擠的冥市在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想是尋個安靜。
江魂到那裏時,遠遠便看到一條長長的隊伍,正在那排着隊。
那是等待投胎的魂魄們,他們需要在那登記造冊,勾除在冥書上的名字,才能過橋,進入新一輪的生活。
江魂之前還在那裏當過一段時日的登記官。
那裏的主事是個中年人,生着一圈絡腮胡,着寬大衣袍,在案臺前坐着,見江魂來了,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大人,可是要查什麽?”
江湖點頭:“我要查一個名叫‘胡深’的狐貍。”
那人叮囑周圍的小鬼去查了查,查了很久才拿出一本白色封面的書,上面著有‘第三千零九位鬼魂’的草書字樣,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兩個大字:胡深。
在下面像是記錄人物傳記一樣,洋洋灑灑寫了三頁之多,江魂認真看完了,他上一世是個狐妖,因是在一座深山中受了仙氣滋養而生了靈,可幻化人形,那之後,因為好奇貪玩,下了山,結識了他現在的主人,被收養,在主人家中,妖氣太盛的緣故,害死了村民,這個過程沒有詳敘,大體上有詳有略的完了。
不過江魂想知道的是他的死亡,大體上和胡深上了他身時說的一樣,是村裏的一個村民不知道為何知道他的身份後設了陷阱,他因此而死。在後面就是他前一世的身份和經歷,暫且不敘。
裏面沒有他的身影,可可能是連冥界都記錄不到,也可能這只小狐貍是真的和他沒關系。
江魂合上書,對主事的道:“可有我的?”
主事的尋思半天,才明白這是死神大人要他自己的前幾世,忙不疊跪下了,喊道:“大人萬萬不可啊!這可不能看啊,要觸大忌的!”
江魂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反應,吃了一驚,随後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不用了,然後就走了出去。
那主事的摸了把虛汗,從地上站起來,随後,想了想,招來了個面色蠟黃的小鬼,低頭耳語了幾句,然後那小鬼就跑了出去。
Advertisement
江魂慢慢走着,看着一路上的鬼魂,這裏雖然每日都有去投胎的,但卻不見少,可能是來的比投胎的還要多吧。
至于剛剛想要看自己的前幾世,也只是好奇,既然不讓碰的話,也無所謂。江魂正想着,突然自己臉上一涼,他擡起臉,一呆。
下雨了。
而且看天上這架勢大有風雨雨來風滿樓的意思。
前面擺攤的都急忙收了攤,還有幾個小孩子出來大喊大叫,瘋狂亂跑,後面大人追着趕。
這裏孩子不多,大多都已經投胎了,那幾個孩子都是孤兒,自己打定主意就不投胎,也奈何不了他們。
江魂一時有種在人界的錯覺。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冥府門前,大門大敞,從門前可以看到披着寬大衣袍的冥王在窗前站立着。
冥王肩寬腰細,那長發一直延到腰間,披着的白衣衣擺也在地上拖曳着,那背影顯得有些凄涼,也有些美。
江魂一時愣住了,他沒有進去,就在門口站立不語。直到有人提醒道:“大人,趕緊進去啊,雨要大起來喽!”
那是個趕牛車回去的大爺,江魂應了聲,就進了冥王府。
冥王被大爺的聲音吸引,回頭看去,笑了笑,對剛進來的江魂說道:“大人這是在我門前賞雨嗎?”
江魂沒好意思說,“是在賞你”
他找了把躺椅,躺了上去,邊轉着邊說:“你不是也在賞雨?”
冥王不再看窗外,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江魂一愣,才明白他說的是自己腰間的傷,笑笑,“早就沒感覺了,勞駕大人挂念了。”
江魂看着冥王側臉,想到自己之前想要開口要冥王幾世的事情但卻生生忍住了,不說冊簿房的人不會給萬一真地觸了什麽禁忌,而且不經本人同意總歸是不好的。
他看冥王不知從哪兒拿出個小青瓶,從裏面倒出些粉末狀的東西。
“解開衣服。”
江魂:“不必了吧。”
“那是怨氣,被傷了可不是什麽小事。”
江魂無奈,但不知為什麽,又不想表現地那麽刻意,便痛快地解了衣帶,脫掉衣袍,露出了腰間那一段繃緊柔順的肌膚。
那處留過血的地方此刻沒了割破割破的皮膚的痕跡,但還有些紅痕。
冥王蹲下将手覆在那處。
江魂忍住不動,但還是高估了自己,不知道是冥王的手太涼,還是什麽原因,自己腰間忍不住在冥王的手下戰栗。
江魂一時大氣也不敢出,冥王擡眸,道:“我的手很涼嗎?”
“不是,沒有,”他下意識地否認,可說出來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然後又忙道:“也不是,就是——”
冥王笑笑,塗抹好藥後就移開了手掌,沒說話。
江魂尴尬地咳嗽了聲,将衣服穿好,突然想起什麽,忙轉開話題道:“大人,那書閣中人呢?”
冥王知道他說的是被胡深上身之人,便說:“放他回去了。”
江魂點點頭,“他叫‘小散’,聽胡深說,是他主人小時候的玩伴。”
冥王擡眸,問道:“他是自願的?”
“應當是。”
江魂知道胡深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結局也只能這樣,就沒說這事。何況要是自己,自己也放不下。
雖然知道是自己造成的,但還是會歸咎于別人,其實只是想找個發洩口。
外面雨聲小了些。
秋季的雨,還真是稀罕。
葉子也被雨點打掉在地上,混着雨後的泥土味粘在地上,外面一時除了雨聲,背了別的聲音,顯得格外寂靜。
江魂待到了雨停,就想出去走走,跟冥王道了聲別後,就去了名冥王府後面的山上。
後面幾天,要麽在書閣看待到月光挂樹梢,星光遍山野。要麽就是去後山練習術法,要不就去冥王府練字,看後面河燈在冥河中漂流,尤其是夜晚,別有一番風味。
冥王有時在屋中,有時不在。
就這樣,人間的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
不得不說,很是自在。
直到後來的一天......
***
街上,唢吶響地人耳朵疼,在高處看去,飛來一片白花花的東西,随之落下,前面挂着高高的白幡随風飄揚。
除了街上人來人往看熱鬧的,還有後面跟着裹着白頭巾送行的人,他們哀嚎不止,顯得悲痛欲絕,其中就有兩個年老的人,互相攙扶着,也在泣不成聲地哭着,但你只要稍一細看,他們眉下眼珠滴溜溜地轉,就知道他們是裝的。
偏生街上的人議論紛紛,說什麽都有。什麽“可憐啊,白發人送黑發人。”;一旁有個婦女抱着孩子插了話:“不是說,還有個養女嗎?”
“養女管什麽用,不知道從哪兒蹦出個野女子,說是要拜他們做幹爹幹娘,為他們盡孝,送他們入土,你們可沒見過那人,眼神有毒,說的話也有毒啊。”
一旁還有個女子,打抱不平道:“怎麽就有毒了,那小姑娘甜地很,哄得兩位老人家高興的嘞。”
另一邊路上有人憤怒“這景家原本是大戶,父親禮部侍郎,母親也是賢良地緊,怎麽生地出這樣不孝的兒子!”,這時,又有人在旁邊小聲嘟囔着“什麽大戶人家,他家啊,聽說孩子變成那樣,都是當爸媽造的孽!”。
有好奇的湊過來,問道:“兄臺,這怎麽說?”,那人轉過頭來,瞥了那問話的一眼,看到的卻是一頂帷帽随風動着,江魂姣好的面容在底下若隐若現。
他聽聞這裏有鬼魂出現,恰巧那時,冥王不在,他便隐去身形孤身一人游離到此處,誰知剛一到西南這座城鎮,就看到好多人往這急匆匆地走,他也就跟着來了,沒成想是有人在辦喪事。
那人沒在意,就說:“兄弟,外來的吧,沒聽過這景家傳聞?”
黑紗下,江魂搖搖頭,輕柔的薄娟也跟着動了動。
那人小聲道:“這景家啊,以前可是自诩豪門大戶,畢竟當官的嘛,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覺得自己不得了。名聲在外也好聽,可沒成想,結婚了第二年生了個孩子,這孩子啊——”
這時,有人捅了捅那說話的人,談到重要的地方就被打斷了,原是那帆布旗到了跟前,舉着旗子的是個不大點的孩子,想是那已死之人的孩子。
孩子十幾歲,想必真是英年早逝,江魂想到,忍不住嘆了口氣。
底下任人群仍躁動不安,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動作和言語都被一旁樓上之人聽了個全乎。
那是處三層樓閣,這本應建在水榭江湖旁享受平靜的不倫不類的樓閣被建在這繁華的街市上更是顯得融不進去。
那最高處站着兩個不起眼的人,一人身着幹練的黑衣,深紅色紋飾鑲嵌在衣擺和袖口處,腰封和袖口緊束,他旁邊是個穿着紫衣的女子。
女子看着下面亂哄哄的人群,發出清脆的聲音道:“他走了,你不高興嗎?”
女子眼睛好奇靈動的很,但也無端有種冷漠的神色融在裏頭。
男人道:“他死了,我高興什麽?”
男子發出涼薄的聲音,似是有些生氣,但聲音卻是活潑稚嫩的顏色。
女子卻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他死了,你不就可以和他見面了?”女子說到這兒,偏頭看了男子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他趕緊死呢!”
女子說這話時顯得輕松平常,這話語看似惡毒,其實聽得出來這不是常人理解的那種意思。
男子眉頭皺了起來,嚴肅起來,道:“阿巷,別這樣說他!”
那個叫阿巷的女孩子,露出無奈地神色:“好好好,我不說了,那你呢?你接下來要去幹什麽?要去見他嗎?”
唢吶聲越來越遠,似是要消失不見了,人群也跟着散了,這時,周圍聲音小了不少。
男子低着頭,似是在思忖着,他想了好久,最終搖了搖頭。
阿巷走到樓閣中央的桌邊,拿起上面的桂花糕,咬了一口,頓時被甜地吐了出來,喊道:“什麽啊,甜死了。”
男子見狀,被吸引過來,糾正道:“阿巷!別浪費食物!”
阿巷不在意地喝了口水後說:“我說你也太膽小了吧,不就是去見個人嗎?大不了我陪你去!”
男子搖搖頭,“你不懂,他不是一般人。”
阿巷坐在桌邊,用手把玩着垂下來的一縷發絲,道:“是是是,我不懂,那我們什麽時候去呀?朱大人?”
那男子名叫朱心,他道:“他該是在今晚就要去他該去的地方了,今晚就該去了。”
阿巷一拍手,“那就今晚!不過,人死後真的能投胎啊?真是神奇!”
阿巷眼中亮了亮,似乎真的很好奇。
朱心沒有搭理她,她就接着說:“那你呢?你為什麽不投胎?留在這兒幹什麽?”
朱心看向她,眼神像一道利箭一樣射向阿巷,阿巷故作驚悚狀,往後縮了縮:“你幹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活像要吃了我似的。”
朱心卻不言語,只是盯着她,直到把她盯地有些受不住了,才說:“我以為,你知道的。”
阿巷擺擺手,輕松地道“好啦好啦,開玩笑的,現在連玩笑也開不起了。”
夜半子時,二人到了來到一片荒郊野外,放眼望去,月光下是大片的地,只不過現在是秋季,地都荒了,什麽都沒有。
在地裏走上一段路,就看到前面一片凸出的土堆,那是鎮中人的墳頭,朱心跑起來,直沖向一角去,那裏是景家的墳頭。
新刨出的鮮土一眼就能看到,不過,朱心剛到那裏,就覺得不對勁,他停住了腳步。
不光是他,跟在後面的阿巷也是,她走到朱心身邊,驚嘆道;“哎?哪來的樹啊?”
只見他們面前,一座墳頭上長了一棵大槐樹,樹枝呈下垂之狀,在秋風中顯得蕭瑟無比,在這片全是墳頭的大地上,也是顯得更驚悚無常。且不說這是一棵剛埋好的墳頭,不會長出樹,就是這樹長地也是将死之狀。
那橙紅色月亮挂在一邊,若真遠遠地看去,怕是‘月上柳梢頭’中月挂的不是柳樹,而是這槐樹了。
阿巷不禁道:“奇怪”
她上前查看,墳前立着墓碑,上面明明寫着:景家第三十三輩子孫:景南亂之墓
她兀自嘟囔着:“這明明就是他的墳啊,怎麽會長了一棵樹,還是棵槐樹?”
阿巷不經意間伸出手,想要靠一靠那棵大樹,卻被一旁的朱心制止住了。
阿巷不解,看着身旁這棵雖然不怎麽粗壯但卻可以直入天際的樹梢,上下打量了番,問道:“怎麽了?”
朱心卻伸出手,在樹身上抹了一把,阿巷哎叫道:“你,你不讓我碰,自己倒是身嫌體正直地很。”
朱心翻了個白眼,朱心卻叫道:“哎哎,我看到了,你翻白眼了啊!”
朱心雖然不是個正經人,但保持表面上的風度他還是要的,俗話說,人模狗樣嘛。
“不讓你碰,是怕有危險,我碰就當是試毒了,還不感謝我?”阿巷呸了一聲,朱心摸了一圈,好似沒什麽異樣,但是,還是說不出的奇怪,他環顧四周,随後跳上那棵槐樹。
阿巷都驚呆了,她看着樹上的朱心,小聲說:“竟然還可以這樣?”
樹梢被朱心的大力拽地搖晃了起來,雖然樹幹不壯,但還是禁住了朱心這輕巧的身軀。
阿巷看着樹上那人都這麽大不敬了,跳到人家墳頭上不說,還敢上這墳頭裏長出的樹,頓時膽子也大了許多,就順勢靠在了樹上。
不料,沒過多久,朱心正在樹上眺望時,就感到樹枝一陣顫栗,不但是這樹,整塊墳頭都在振動,連地上都多了幾條深深淺淺的裂縫,活像是地裏有什麽東西要順着這縫隙爬出來似的。
朱心感到一陣不妙,随即聽到下面一聲哀嚎傳來。
他看下去,原是阿巷被什麽震得飛了出去,而他下面樹中一股子黑氣正源源不絕地滲出來。
他心一跳。
***
江魂在這座鎮裏游歷了幾日,除了那景家有些奇怪之外,別的倒也沒什麽,都是些亂嚼舌根的人罷了。
他去了茶樓,聽說書的說了幾段,但也就是聽個故事,差露出人都散了後,才到屏風後臺拿銀子請那說書老先生喝茶吃菜。
桌上,老先生退推拒道:“我不吃茶,”他笑道:“我要酒。”
江魂沒成想,說書的還有這股子勁,便召喚茶館的小二上酒。
那說書的就嚼着花生豆,時不時地往嘴裏灌上一口酒,說着:“小郎官,我看你生地俊俏,有這麽會來事兒,你就直接說吧,想打聽什麽事?”
江魂見快人快語,也好,便問:“那景家的公子怎麽死的?”
“這可是個不确定的,那景家裏的人說景公子。也就是景南亂是病死的,說是得了心病,藥石無醫,這些年啊,也一直攤在床上,這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每次去他家說書見不着人影問的時候,就都是說卧病在床雲雲。”
那老先生停下喝了口酒,砸吧了下嘴。
“還有沒有別的說法?”
“有啊,別着急啊小郎君,還有種說法是鄰裏街坊傳過來的,就說啊,”他聲音壓下來,小聲道:“是讓那兩老的藥死的。”
江魂一驚,看向那老先生,老先生做出個諱莫如深的表情,緊接着道:“那景南亂啊,小時候有個玩伴,是他那爹買回來的孩子,用來陪着他的,一開始玩得很好,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給死了。”
江魂心一提,輕聲問道:“怎麽死的知道嗎?”
老人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但是啊,”老人語氣輕慢,不愧是說書人,講起故事來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他接着說:“自從那孩子死了之後啊,剩下那個呢就一直沒見着人影,問就是說生了病,至于內裏面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那街上那群人怎麽這麽說?”
卻是聽那說書人道:“要麽沒證據的事不能瞎說,可沒影兒的事也不能憑空捏造,說那捕風捉影的事啊。”
江魂說:“這麽說,不是空穴來風?”
老人目光放空,慢悠悠地說:“那兩位都是好面兒的人,一個是朝中大臣,一個是宮中出來的貴族,誰都得罪不起,他們呢,也自诩甚高。景南亂小時候也是備受寵愛,也備受期望。可就是這期望啊太高,高的等有一天他們發覺錯了,也晚了,就一發不可收拾,釀成悲劇。”
老人話間盡是悲哀,可也全是啞謎。
江魂忍不住道:“老人家,您說過不打啞謎的。”
老人家似是從回憶中剛抽離出來,一時愣住了,随即笑了笑,說:“死個玩伴,于情于理都應當傷心,那景家人看着也是面上做夠了,給那死了的孩子起了場盛大的法事,然後才做了喪事,你說,要是不心虛做法事幹什麽?”
江魂心道得查清楚那人的死因才行,随即想起了什麽道:“那之後,景家有什麽怪異的事情發生沒有?”
老人心裏想了想,搖搖頭:“那倒是沒有。”
然後老人接着說:“從那之後啊,景家公子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活像個姑娘家家的,甚至于比那姑娘還要內斂,也不考取功名如仕途,也不做那閑雲野鶴當快活神仙,就在家閑着,一病就病了三年,這不,剛送走,我都能從那葬禮上看出來——”說到這兒,老人家又喝了口酒,
江魂也不急,等着他說,老人家喝了酒,加了幾筷子小菜,擡眸看了他一眼,笑笑,才繼續道:“那群景家人啊,表面上看起來哭喪着臉,看起來很傷心,實則,內裏,”老人指了指江魂的心口處,“就像解脫了一樣。”
江魂心裏說不出的凄涼,老人家瞅了他一眼,說:“別難過,小郎官,這世上那麽多人,誰還沒幾件操心事呢?”
江魂無奈道:“話雖如此,”
老人家提高音量:“話雖如此,”然後聲音複又變小:“但那兩老人先前寶貝是寶貝那孩子,但後來嫌棄也是真嫌棄。”
頓了下,那老人用蒼老的聲音輕聲道:“看來先前那‘寶貝’也不是真的。”
江魂等了下,問道:“就因為那景家公子,不如他們預料般長成他們心目中的樣子?”
“呵呵,誰知道他們想要自家孩子長成什麽樣,反正聽街上那些人都說景南亂是個不孝子,聽着聽着那老人也就當真了也未可知。”
“可他不是生病了嗎?”
老人又笑了笑,問道:“你信嗎?”
江魂心下一亂,說實話,他不信,這裏面一定有隐情。
江魂走之前,被老人家叫住了,耳語了幾句,江魂心中了然,道了聲謝,随即告辭了。
在路上走着,江魂心中還在想這老人家最後對他說的話,他說:“景家最近有異事發生。”
他得去景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