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賀廉等前任長官服藥睡下後,發現陸萬青回來了。
他在門外站得筆直,就是不進去,目光緊鎖在隔壁顧氏專屬病房。
“別看了,剛剛顧家的私人醫生來了,已經在辦轉院了。”賀廉站在他身旁,随口問,“你老婆呢?”
“在休息室等我送他回家。”
這是假話,舒辭還在自助醫療房等他。
那裏刷指紋才能進,房間裏有抑制信息素釋放強度的裝置,不用擔心顧岚逐會對舒辭不利。
他只是不想和任何人解釋他能進出自助醫療房的原因。
陸萬青收回視線:“我晚點回基地補交申請。”
“行,反正也是我把你叫出來的,送完也別急着回基地,在家陪老婆待一晚上。”賀廉拍上陸萬青,“跟我來。”
兩人進了間保密性很好的會談室,賀廉掩上門,回頭就看見陸萬青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沒好氣地揉了揉太陽穴。
“所以,你老婆是怎麽和顧岚逐扯上關系的?”
陸萬青垂眸:“個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他就算再怎麽無所謂,也不至于把舒辭被算計進顧家選O計劃這件事昭告天下。
賀廉挑了挑眉,聽陸萬青這反應,似乎是個人恩怨。如果不是公事糾葛,不會波及到陸萬青和他們的行動,賀廉沒有興趣追究。
對待工作一事,他還是相信陸萬青的。
“我還以為你會感謝我。”賀廉撇撇嘴,“我既沒讓你哄裏昂先生吃藥,還幫你家屬把你叫來,也不知道咱倆誰是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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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沒想錯,我還給您準備了謝禮。”
陸萬青随手拿過一張紙,寫下一串數字遞給賀廉,“研究所和其他部門欠缺的經費,您可以聯系這裏。”
陸萬青想了想:“不過額度先控制在百億內吧。”
賀廉眼尾堆積的魚尾紋顫了顫,他接過來那張紙,摩挲了兩下後收起來,視線落在陸萬青身上。
從十二上将會議上注意到陸萬青開始,他就知道這個青年背景神秘,隐瞞頗多。然而,無論是審核部門還是他自己的手段,都挖不出更深的東西。
看在他們沒有利益沖突,再加上他是一把好刀的份上,賀廉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深究。
這還是陸萬青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暴露一些底牌。
“裏昂先生的面子恐怕沒這麽大,不值得這麽多謝禮。看來,是舒先生的功勞了。”
賀廉輕笑,心裏偷偷罵街。
想到上次彙報時,陸萬青還只是冷靜闡述經費慘淡的現狀,半點沒有主動解燃眉之急的意思。
沒想到,他竟然肯因為老婆拿出這麽大方的謝禮?
賀廉忽然慶幸自己認真看過陸萬青的結婚申請,不然他也沒機會剛一下車就把醫院門口明亮顯眼的omega認出來。
“可別讓別人知道你能為你老婆花這麽大手筆,不然他們都知道該讨好誰了。”
陸萬青沒有回應賀廉的調侃,他腦海裏浮現出舒辭方才認真的模樣。
不知道舒辭是怎麽理解他那番話的,他看上去對“沒有人聽陸萬青講話”這件事深信不疑。
他似乎替自己委屈,眼中又有幾分憐憫和不平,像一只張牙舞爪的貓貓,揮着肉墊擋在他身前,說要在這個世界保護他,傾聽他。
從來都是O對A仰視,很少有A被O這樣的目光盯着。
真神奇。
“想笑就笑,嘴角擰着不難受嗎?我一把年紀還能嫌棄你秀恩愛?”賀廉無奈地搖頭,“倒是你得好好反思,自己老婆在醫院遇到困難,第一反應不是找你,而是找別人。”
陸萬青抿唇,輕咳一聲:“他只知道我封閉訓練期僅有晚上一小時通訊時間,找沈家求助也正常。”
比起沈缇,找他才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何況他們相處的時間極短,舒辭還不知道緊急聯系他的途徑。
“沈家?怎麽又有沈家的事?是我知道的那個沈家?”
“他和崔尤的那位……幼年時就是密友。”
“難怪他敢那樣對顧岚逐!如果他和沈家關系好我倒是有點明白了。”
賀廉的視線瞄向下半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是所有O都有勇氣和能力踹alpha的那裏,除非他有比顧家更強的勢力撐腰,不然就是不想活了。
“最近議會權力争奪焦灼,沈家那位新人議員在顧議員面前寸步不讓,雖然不知道你老婆怎麽和顧議員的侄子牽扯上的,但這踹人的舉動相當于直接和舒家劃清了界限。”
舒家在名門中相對衰落。從很久以前就追随顧家,吃點別人不要的剩飯。顧氏什麽立場,舒家就是什麽立場。
說着,賀廉頓了一下:“還是說他擔心你沒有政府背景,會影響之後的晉升,所以才主動尋求沈家庇佑?”
陸萬青;“……”
舒辭恐怕還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他看上去真的是純粹厭惡顧岚逐。
畢竟剛才他說可以利用他做任何事的時候,舒辭第一反應是問他:
——你有沒有那種讓顧岚逐永世不得翻身的方法?
舒辭坐在桌前,一手攥着陸萬青留在他掌心的金銀花,一手撥着托盤裏的其他草藥。
這個世界不是那種秩序混亂、殺人越貨習以為常的背景,所以讓顧岚逐強行下線躲開劇情的方法幾乎不可能實現。
死于戰争更是無稽之談,從新聞上看,家族聯盟之間争權奪利都是嘴炮和陷害居多,整個社會除了ABO之間地位不夠平衡,還是相對比較和平的。
陸萬青臨走前怎麽說的?
好像是怔愣了一下,反問他:“把他送進鐵筷子裏?”
鐵筷子?什麽鐵筷子?原書裏沒提過這個玩意兒吧?
不會是什麽監獄的別名吧。
舒辭生怕陸萬青看出自己對這個世界常識匮乏,沒有追問。等他走後,悄悄在網上搜了一下,什麽也沒搜到。
他擰着眉頭深思之際,房門忽然打開,一位白大褂的短發女士徑直走了進來,看見舒辭的瞬間愣了一下。
“您是?”這位beta女士沒有什麽攻擊性,只是眼中有些許疑惑。
“患者。有人帶我來的,讓我在這等他。”舒辭警惕起來,沒有向陌生人透露任何信息,“我不亂動,您忙您的。”
醫生多看了他兩眼,刷指紋拿了幾瓶藥出來,正準備離開,回眸看了舒辭兩眼。
她走向房間設備的控制面板看了一眼,眉眼一沉,轉身走向另一個櫃子,取出一管藥劑遞給舒辭。
“這是普通型抑制劑,如果您的主治醫師還沒來的話,可以先用這個。條碼上有生成我對應的執醫證編號,不用擔心。”
“什麽意思?”舒辭低頭看了一眼抑制劑,不解地看她。
這玩意兒不是情熱期才用得到的嗎?
醫生皺眉:“您的信息素已經外溢到整個房間了,您沒感覺嗎?”
舒辭:“沒有呀。”
茉莉味那麽好分辨,他怎麽可能感覺不到?房間裏不只有金銀花混着連翹的氣息嗎?
“金銀花味這麽濃,您一點都聞不到?”醫生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建議讓您的醫生帶你去耳鼻喉科也看一下。”
“???”
舒辭立刻凝神,捕捉着房間內風筝線一般流動的信息素,臉色微變。
目光落在手裏捏着的那朵金銀花上。
他的紊亂症什麽時候發作的?怎麽毫無察覺就變成了金銀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