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色花
作者有話說:
桌上靜了幾秒,除了譚孝陽在認真研究他的貼紙,其他三人都沒說話,還是陸景年先打破沉默:“知意早猜到了吧。”
餘知意遞給他一塊羊腿,很輕的 “嗯” 了聲,又補充了一句:“那次你幫着拿絲帶,我就開始留意了。”
郁梨努力緩解氣氛,裝成很驚訝樣子,誇張地說:“哇,想不到我身邊居然有人色盲哎,我一直以為只有電視劇裏有。”
譚玮拍了下她的手:“過了,收着點。”
“哦,好吧,其實也沒什麽對吧,年哥你自己要是不說,我們都看不出來。”
餘知意看向陸景年,陸景年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淡淡一笑,“對,沒什麽。”
他輕描淡寫說着的可能是他迷茫過傷懷過的缺陷,不可能一定影響都沒有,嚴重的話不能駕駛,部分專業受限,人民警察、檢驗監管職位、鑒定職位等都會因此受限,餘知意盯着他,心底慢慢泛起一陣酸澀。
郁梨好起心被勾起來,“年哥,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自己色盲的?就比如說,我們看到的草是綠色,我們接受到的外界訊息和書本教育,都告訴我們草是綠色,那理所當然的,我覺得我看到的就是綠色,你應該也是啊,你看到的就是草就是綠色,那是怎麽判斷自己色盲的呢?”
陸景年說:“面試的時候體驗,有一項掃盲測試,沒能通過色覺檢查圖,醫生給判的色盲。”
餘知意還是看着他,沒說話,在想,如果學校要求畫一幅草地畫,其他同學畫的都是綠色,他畫的是其他顏色,其他同學笑話他的時候,他會是怎麽感覺?應該會是難過或不解吧。
郁梨又問:“我還是沒明白,就比如說,你看藍色是綠色,綠色是藍色,但你不知道你跟別人不一樣,別人看天空是藍色,你是綠色,但你跟別人一樣都叫天空藍色,那問題又來了,到底是誰色盲?誰是對的,要怎麽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陸景年叉着羊腿肉的手滞在半空,顯然,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譚玮敲了下郁梨的腦袋,“行了,你這就是傳說中的色盲悖論,知道為什麽沒人回答你嗎?”
“啊?為什麽?”
譚玮湊近她:“因為啊,早些年研究這個問題的人,他們都變成了腌菜,後來再也沒人糾結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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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年和餘知意憋着相視一笑,笑譚玮又在欺負郁梨。
郁梨果真認真地問:“為什麽變成腌菜了?”
“因為…… 太鹹了,鹹的。”
“哦!” 郁梨後知後覺,“你拐着彎的罵我吃飽了撐的,你別躲,看我不打死你!”
譚孝陽不玩了,好奇地問道:“什麽叫色盲啊?”
餘知意摸了下他的頭,“就是,你看到的漂亮顏色,你蟹叔叔可能看到的只是灰色白色,就像你喜歡的紫色,叔叔可能分不清。”
譚孝陽沒說話,跑到一旁玩具堆找出一盒水彩筆,拿過來塞給餘知意,“魚老板,你會畫畫嗎?你畫一朵七色花吧,我們送給蟹老板,我在童話書上看到七色花可以許願,對着七色花許的願望都能成真,我許願蟹老板能早點看到漂亮顏色。”
餘知意看了陸景年一眼,接過畫筆,在紙上畫出七色花,譚孝陽轉手送給陸景年,“給,明天你就能看見漂亮的紫色花了!”
陸景年抱起譚孝陽,發自內心的笑,“謝謝陽陽。”
說完他擡頭看餘知意,兩人會心的交彙一個笑容。
郁梨跟譚玮還在吵,眼看越吵越偏離主題了,餘知意趕緊轉移話題,“譚玮,這飲料就是你說的新品嗎?”
譚玮閃到餘知意身後,從冰桶裏拿出飲料,“是啊,裝在玻璃瓶裏賣,我試了好幾次,你們嘗嘗給點意見。”
餘知意叫陸景年:“年哥,你要什麽口味的?”
陸景年拿起紫紅色的瓶子,“我要藍莓味的吧。”
“哇,年哥,你能認出藍莓飲料的顏色啊?一拿就是藍莓味。”
陸景年指着瓶子上的标簽,說:“這裏貼了标簽。”
譚玮笑得直不起腰,“年、年哥,你應該說:我認不出顏色我還不認識字嗎?”
陸景年跟着笑出聲,餘知意看着陸景年笑,也跟着笑,郁梨氣得不行,拿起竹簽往譚玮身上扔。
氣氛很好,先前烤的東西吃了一半,又開始新一輪的烤海鮮,郁梨提議玩游戲:“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什麽游戲?”
郁梨說出游戲規則:桌上放四杯譚玮提前調好的雞尾酒,每一輪問一個問題,四人輪流,每個人都能問到自己想問的問題,每一輪由提問的人自行制定規則,否定答案罰酒一杯或肯定答案罰酒一杯。
“這不是真心話大冒險?” 譚玮問。
“哎呀你不認真聽規則,不是,過來過來我再給你解釋一遍。”
游戲正式開始,譚孝陽嚷着要加入,餘知意給他拿了個杯子,倒滿奶,說:“那第一輪就讓陽陽來提問吧。”
陽陽的問題來了:“你們這個月有沒有尿過床,尿過的喝一杯。”
他的規則是肯定答案的喝一杯。
“沒有。”
“沒有,我從小到大沒尿過床。”
“沒有。”
“我也沒有。”
四人的回答都是沒有,譚孝陽豪氣地喝光奶,一抹嘴:“好吧,那我喝了。”
接着第二輪,譚玮拿出手機給譚孝陽,讓他自個玩,喝奶多了怕他晚上又尿床。
第二輪郁梨先提問:“我的問題是,在座的各位現在是不是單身,是單身的喝酒。”
這明顯是坑人喝酒。
四人同時端起酒杯,郁梨笑道:“那就幹一杯,為單身的我們。”
第三輪,輪到坐在郁梨下手的餘知意提問,餘知意微擡頭看了眼陸景年,很快挪開,問:“都是單身,那現在有喜歡的人嗎?有的人喝酒。”
郁梨先說:“暗戀單戀或者有好感都算有喜歡的人吧,那我沒有,我不用喝,下一個。”
譚玮撓了撓頭,臉有點紅,端起一杯酒,“有吧,暗戀,她不知道,她大概以為我讨厭她,我先喝。”
輪到陸景年,陸景年似乎在斟酌該怎麽答,餘知意搶在他前面先端起酒,一仰而盡,一抹緋紅順着淡淡的酒意爬上兩頰,他說:“算是有好感吧。”
說完底下頭,假裝吃東西,好半天沒夾起一筷子金針菇。
郁梨摧陸景年:“年哥,就剩你了,你呢?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我也不知道。”
陸景年說着,餘知意手抖了下,剛夾起的金針菇掉桌上,他抽出紙巾準備擦走,又見陸景年端起面前的酒一口氣喝了。
譚玮打斷還想問問題的郁梨,說:“年哥,到你的,你來提問。”
陸景年猶豫着,問了一個有點傷感的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知道你自己患了某種絕症,你的生命正在倒計時,你是會由着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事,還是小心地避開所有關心你的人,默默找地方等死?這輪不用喝酒。”
這個問題一出來,氣氛變得有點壓抑,譚玮說如果是他,他大概是把自己想去卻沒能去的地方、想做沒來得及做的事全都做一遍,這樣也不枉來人間一趟。
郁梨突然間的傷感起來,“我大概會找個地方藏起來慢慢等死吧,然後找個人幫我騙我媽媽,就說我在外面,讓我朋友每件幫我寫信給我媽媽。”
陸景年擡眸看向餘知意,正好撞上餘知意灼熱的目光,餘知意很輕的說:“不知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大概是希望愛我的人都能不愛我,忘記我,我自己會開心的走完一程。”
突然的安靜了下來,譚孝陽玩累了在一旁睡着了,譚玮抱起他下樓,将他送回二樓卧室,再次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