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壤流浪出來的鳳凰男。來到這裏的六年,是你一直盡心盡力地呵護在我身邊。可只要想到我們要繼續走在一起後的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我們的生存境況都一成不變,我們,不,至少我,會瘋掉的。”
“不,我們不會瘋掉,只要我們夠努力……”
“夠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
遲浩捏着拳頭,情緒激亢地吼斷了蘇笑口中尚未表述完全的內容。
“那,要你留下,我們這六年的感情加上我肚子裏的這條性命,夠不夠?”蘇笑聲線顫栗身如篩糠,一字一句呼吸艱難地問。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整個人猶如被抽去最後一絲氣力,任由單薄的身軀在肆虐的夜風中搖曳。腳下,有沙礫割破她的腳掌,她卻一絲也感覺不到痛,因為她知道她手裏只剩下這最後一張籌碼。
遲浩聽着這話盯着蘇笑的眼睛遲疑了一兩秒鐘,很快又恢複了先前的從容。
“你又搞什麽?!女人嫉妒起來還真是可怕,我聽說高麗昨夜在宿舍裏睡覺時被人給絞了長發,是你做的吧?你應該知道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我求你,求你放過她!”
“哈哈!求我放過她?你為她求我?你說可能麽?!我告訴你這只是個開始,後面我還為她準備了更大的驚喜,你最好24小時不離她左右。哈哈哈哈,我為我肚子裏的這條性命求你,你幾時心慈手軟過?!”冷笑開場,悲涼收尾,蘇笑笑出了異常詭異的哀怨。
遲浩聞言,眼底的星華微微閃動了一下。
“等下,剛剛你說肚子裏的性命?我的孩子?”
蘇笑迎着風,倔強地用脊背對着他,有淚水悄然滑落,風一吹,重重地跌碎在腳前的沙礫上。
數秒的沉默之後,蘇笑身後傳來膝蓋骨深陷沙礫地沙沙聲。
“對不起,笑笑,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原諒我。這是我平生第一次給人下跪,很久以前我便發過誓,這輩子只有在向我深愛的女人求婚那一刻才會跪下。所以,為了我們的孩子,請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日後我定會加倍補償你。用不了多久,我們都會忘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你已經有了……,這個小家夥的到來,或許天注定我和你的緣分不可到此終止,嫁給我!笑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遲浩語近哽咽地哀求道。
“重新開始”,對于任何一個愛未曾真正走遠的女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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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笑感覺有硬硬的冰涼冰涼的指環不由分說地套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心頭的寒涼漸次散去。雖然她知道這個小小的指環在她吐露出真相的前一秒,絕對不會被遲浩安排上這樣的用場,如果沒有這一切,也許天亮它将戴到高麗那個賤人的手上。而那些眼下只可能是如果,關鍵是遲浩肯回心轉意了,那些的那些已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場角逐的結果,蘇笑是贏家。
蘇笑面上帶着委屈的笑緩緩轉過身,将遲浩從沙礫上扶起,定定地盯住他的雙眼。
“我們,今後要一直好好的。”
遲浩大喜,站起來在蘇笑光潔的額上輕柔地印下一吻,又将她整個人抱起來在沙灘上旋轉、奔跑、再旋轉、再奔跑。
“笑笑,閉上眼睛,我還有禮物要給你。”
蘇笑的耳邊傳來遲浩熟悉的呼吸,她于是乖巧地照做了。
要不是呼呼的風聲将水聲罪惡的掩埋了,蘇笑應該會早早有所察覺。可,直到冰涼的河水已漫覆至腰際,她才慌忙地睜開眼睛,雙腳用力亂踢,懸空的腳下卻已找不着着力點。
“浩浩,你知道我不會水的,你在幹什麽?快,趕緊讓我回到岸上去。”
遲浩的聲音像隔了幾個世紀,遙遠而又漫長。
“笑笑,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可你太固執……,我向來不能容忍深愛的人成為我今後仕途上的絆腳石,我的母親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你安心地去吧,戴着我送的戒指,百年之後,我會去那裏找你和我們的寶寶,乖乖等我……”
“不~。”歇斯底裏的嘶叫聲并沒有喚醒遲浩瘋狂可怖的腦細胞。
蘇笑感覺身子被往上擡了擡,之後便被一股更為強烈的慣性沖擊力給推了出去,向前直直地墜落愈發森寒的深淵。
腦子很亂,遲浩剛剛的那一席話依舊萦繞耳邊遲遲不肯散去。蘇笑預感很不好地想起遲浩以前不經意地提到過的多年前在他那個小縣城他那誤食農藥的母親;想起他無數次許諾過的甜言蜜語;想起高麗臉上那得意洋洋的勝利神色;還有想起自己委屈的父母,他們甚至到死都不會知曉今天的這一切皆因他們不聽話的女兒愛錯了人……
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再多的了,鼻腔、口腔、耳朵裏全都溢滿了冰冷的河水,只消一會,難受的感覺便脫離了意識。蘇笑,最後向上撲騰了一回,竭盡全力地為自己博取最後一分可憐的稀薄空氣。
城市轉角模糊的街景正伴随着白沙灘跳躍的水花漸次遠去,同時遠去的還有曾被蘇笑無數次在傷痛時依傍過、遲浩奮力劃向岸邊的堅實臂膀。
不想再掙紮了,這一秒,被整個世界所背棄。
世間最最悲涼的死法,莫過于戴着深愛的男人為另一個女人準備的戒指毫無戒備地死在同一個男人為自己用謊言預備下的溫柔陷阱中。
正當遲浩以為他所做的一切瞞天過海天衣無縫之時,可他終究無法用後腦勺看見的是,就在河對岸忽地白光一閃,有顆流星橫掃天際直直地墜入河堤。
第一節 冤孽
我叫蘇笑,J市D大,大四班的學生。在我原以為告別一切的夜晚,突如神跡般閃現的那道白光,将我的靈魂穿越到這個名為緣兒的小小嬰孩體內得以延續。
感謝那道白光,沒有擄去我前世僅有的記憶,使得遲浩那張充滿暴行的面容深刻地镌刻在我的腦海中,記得仇人的摸樣,至少往後若有抽身離開的機會才可以找到仇恨的方向。
機緣巧合的是,這個名為緣兒的嬰孩,額娘跟我同姓,皆姓蘇。可憐娃兒的阿瑪,也就是前面提到過的那位賈中堂,為了表達對娃兒額娘的思切深情,硬是讓她從了母姓。所以,在這個朝代我的名字叫蘇緣兒。
其實,說實在的,對那個賈姓的老兒,我提不起太濃烈的仇恨情緒,畢竟他逼殒的不是我的親娘。可骨子裏緣兒的基因卻擾得我不得安寧,有時我的情緒必須在對姓賈的異常憎惡與對抗中才能得以平複。
唉!可憐我只是個羸弱的嬰孩,老天你有必要在我出生之時便在我體內預留下現世仇恨的種子麽?!
睜開眼睛的頭一遭,我便獲得了以下若幹情報:其一,蘇緣兒的親額娘是被其阿瑪逼殒的,這點毋庸置疑。其二,通過他們的穿着、稱謂,我猜測這裏大約是明清交替的某一時期。其三,阿瑪兒子女兒一大堆,這裏男尊女卑的思想比我那個時代可嚴重多了。
當然,除了第一條,是聽奶娘及其他下人在背地裏竊聲私語得來的,其他各條均是基于第一條基礎上我個人臆想推測出來的。
額娘的自缢對阿瑪的打擊很大,将我交托奶娘照看後,姓賈的那個家夥就很少在我面前出現,迫不得已府邸花園各處碰面,也僅是匆匆數瞥便唯恐避之不及的速速離去。奶娘說是因為我長相過于得益于我額娘,阿瑪每回相見,便會睹我思故人。
奶娘有個兒子,生來喜聞絲竹之音,後以絲竹空得名。因跟我同日生,僅晚我若幹時辰,賈中堂認為機緣巧合,便賜予我做貼身侍衛。
既是貼身侍衛,便從小得訓,形影不離我左右。最為詭異的是,這小子誕世伊始始終笑口常開,見誰待誰樂呵!阿瑪,放這麽個人在我身邊,想是故意要排解掉我性格裏缺失母愛埋下的陰霾,而我卻一再被這家夥笑得毛骨悚然。
我印象中的絲竹空甚少落淚,不多的幾次落淚也屈指可數,當然,我承認究其落淚的緣由,我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出生伊始,其實我就會走路,無奈于蘇緣兒的機體自然條件尚未發育成熟,觸地面積太小,重力也不夠,所以那時的我總會被自己笨拙的步伐絆倒。
三歲那年,我終于在一路小跑中學會了走路,乘着花園無人經過,我将閑暇時藏掖在閨房偷偷做成的紙鳶在奔跑中放上了天。
尚未來得及自鳴得意,花園低矮灌木的陰影下便傳出絲竹空那臭小子傻傻的憨笑聲。
鑒于我原來那個世界男性對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