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陸黎的初吻&放曦的交心(很美一定要看
等黎雅蔓再度醒來時,已經躺在了有着淡淡紡織品清香的溫暖被窩裏,在适應了黑暗後,她看清了坐在床邊的熟悉輪廓。他身形端正、面容祥和、即使只是靜靜坐在那裏,都散發着讓人安心的氣場。而此刻,他正溫柔而緘默地望着她。
“我……睡了很久,”
陸濟寬搖搖頭,“不久,都沒超過一個小時,你可以繼續睡。”
她愣了愣,忽然急切地翻身起床,“不行,我爸還在——”
“我給他打了鎮定劑,明天早上之前他醒不了。”陸濟寬溫和地把她推回床鋪,蓋上被子,“你可以在這好好睡一覺。”
她這才頹然躺下,兩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終于認出了這是他家的客房;而他則細心地幫她掖了掖被角,旋即穩步向外走去,還沒走出幾步卻驀地被她叫住,她的語氣透着少有的猶疑和不安:“……你去哪兒?”
不等他回答,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的荒謬,他在自己家能去哪兒?只能垂頭讷讷道:“……我睡不着。”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情況,她的身體很疲倦,疲倦到恨不得立刻睡死過去;大腦卻被焦慮和絕望瘋狂煎熬撕扯,讓任何一絲睡意都變成了負疚感。她想睡,可她沒法睡。
他無聲嘆息,于是走回床邊,語氣輕柔:“我像上次那樣幫你按一按?”
她點點頭,注視着他,一顆心因為期待而懸起。
他用溫熱幹燥的手掌輕輕執起她的,力度仍舊是那樣恰到好處,有種令人心折的魔力。她定定望着他,黑暗變成了最好的掩飾,讓她可以肆無忌憚。
陸濟寬不急不緩地按揉着,似乎永不疲倦,直到感覺到她逐漸變得綿長均勻的呼吸,這才漸漸放慢速度,然後輕輕撤離——
那呼吸忽然亂了一拍,她的身體随即跟着輕微顫動了一下,和他交握着的手指居然自己有意識般微微收緊。一開始他還以為吵醒了她,立刻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可細細觀察過後才發現她并沒醒,只是睡得很淺。
輕輕抒出那口差點凝結在胸口的氣息,陸濟寬在無聲無息中做了一個決定。
***
黎雅蔓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那麽好了,工作壓力和不良生活習慣讓她一晚上總要醒幾次,父親罹患重疾的噩耗更是讓她輾轉難眠,可這一次,她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口氣睡了三天三夜,每個細胞都像是被注滿水分,活躍新鮮得令人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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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疑惑地睜開眼,意外地發現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手心裏的暖意卻始終存在,擡眼望去,那樽輪廓依舊留在原地,背着光,于寧靜中散發出讓人安穩的力量。
她不敢眨眼,生怕這只是個美麗得過分的夢境,可手心分明能感受到那有力而勻速的脈搏,一下又一下,和她的心跳交融,卻又被那漸漸失速的頻率打亂了和諧。
維持着手與手交握的姿勢,她小心翼翼地支起上半身去看他,他就這樣靠着椅背艱難入睡,神色卻很松弛,挺直的鼻梁将面上的光影分割,形成了一種不真實感。她的視線細細經過他柔和俊秀的五官,又依依不舍地梭巡再三,最後終于落在那棱角分明的唇上,眼神漸漸變得迷幻,好似陷入魔障……
腦海裏似乎有根微妙的弦,忽然斷了。
她極緩慢地靠近、靠近……卻在觸着那雙唇的瞬間觸電般彈開!
可那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觸感已經眩惑了她,她茫然地搗住唇,排山倒海般的恐慌卻忽然撞入腦海,逼着她慌亂地躺回去,緊緊閉上眼,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她滿腦子都是被發現的恐懼,他會怎麽想?他會怎麽做?她簡直不敢想下去!
可握在手心的那只手卻昭示着主人的平靜如初,待她終于鼓起勇氣扯開一絲縫隙去看他,卻見他依舊維持原樣,一動不動。
懸到了喉嚨口的心這才終于放下,她暗暗松了口氣,剛要繼續入睡,卻忽然想到什麽。在依依不舍地輕握了那只手後,她狀甚無意地翻了個身,不着痕跡地放棄了對他的牽絆。
她背對着他偷偷摸了摸嘴唇,那種酥麻徹骨的電流似乎依然在她周身亂竄,甜蜜得幾乎有一點心酸。
也好,就當偷來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具睡意安穩的身影,卻在她轉身的瞬間睜開了眼,凝視她背影的視線驟然變得複雜難解。
***
梁母性子烈,一出院就搬了家,堅決不願繼續住在梁文秀家的房産裏,梁文秀急得簡直要落淚,可一想到已經懷孕的女兒,她就沒話說了,只能暗暗嘆氣。
梁曦帶着母親搬家那天,江卓一不敢出現,只能躲在遠遠的角落偷偷看一眼,看她頂着一頭倔強的短發,像往常一樣獨立不嬌氣地指點着搬運工人。只是這一次,有個高大健碩的身影一直陪伴在她身側,幫她擋灰拂塵,排憂解難。
他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更正的機會。
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無奈地接起,那頭傳來一道甜嫩而愉快的聲音:“江大哥,我們的婚宴定在市中心那家藏秘坊好不好?朋友都說那邊菜好,裝修又氣派。”
“嗯,你說了算。”
放下電話,陳悠悠的嘴角綻放出一朵似有若無的笑花。
因為陳悠悠已經懷孕,江卓一只能毫無退路地把結婚提上了議事日程。收了線,他繼續遙望遠方,看見梁母正向梁文秀輕輕颔首,背脊卻依舊挺得筆直,說了兩句,她就毅然決然地上了車,梁文秀像是要追出去的樣子,卻終究是停了腳步。
看來他的錯誤已經傷害了太多人。他黯然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
車小東西多,副駕駛座坐了梁母就沒有空間坐人了,梁曦和司徒放對了個眼神,決定爬到車身上和家具湊合一下,反正也不太遠。
梁曦首先上去,不過卡車挺高不好爬,司徒放就往她臀部上重重托了一把,她心裏“咯噔”一聲,有種怪怪的感覺,卻又似乎并不是讨厭,而是……害怕。
害怕會想那個失控的夜晚,還有更失控的自己。
她對他原本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可他就是不聽勸,一大早就跑來搬東西。因為母親全然不知其中淵源,她也不能硬趕他走,只好保持尴尬的緘默。
把她送上去後,司徒放如履平地地竄上來,兩人在各種櫥櫃被褥鍋碗瓢盆的包圍下勉強找了塊落腳處,坐都坐不下去,只好面對面蹲着。車子一啓動,堆在上頭的一小盆綠植就晃悠起來,幸好她長手長腳地将它瞬間挽救,于是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口。
車子轟隆隆行駛着,一大片低矮廠房掠過,緊接着是一棟棟簇新的小洋樓。作為s市的周邊地帶,這裏雖然是郊縣城市,卻也被帶動得繁華起來,很多人的日子過得相當不錯,譬如她開廠的小姨夫。
只是她和母親一樣只知道死心眼地勞作,卻不懂得變通,偏偏還一身傲骨,才始終過着這樣捉襟見肘的日子,雖然江卓一還了錢給她,可區區20萬又怎麽夠她和母親安生立命?想起漫長的以後,她還是心裏沒底。
她就像這株小草,自以為生命力旺盛地成長着,卻只要一個輕微的震動,就可以讓她粉身碎骨。
兩人都沉默不語,其實司徒放很想和她說話,可一見她沉着的臉色,就吓得不敢開口了。兩人面對面蹲在逼仄的家具縫隙中,他注視着她,她卻注視着手裏的綠植,一聲不吭。
鄉間的微風陣陣拂過,撩起她淩亂的發梢。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捋,溫熱指腹好像帶着隐含的電流,在觸上她光潔額頭的瞬間,讓她驚慌地擡起頭,卻又更慌張地低下頭去。
沉默。
也不知怎麽的,剛才還好好的天上忽然飄來幾朵烏雲,稍一醞釀,豆大的雨珠就紛紛敲落。雨勢不大,但砸在身上卻是實實在在。梁曦驚呼一聲趕緊起身,望着一車家當手忙腳亂要去遮,卻被他一把扯進懷裏,用健碩身軀牢牢遮擋住她。
“盡瞎操心,沒幾步路了,家具淋不壞。”
“可是被子……”
他在她耳邊低低搶白:“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不管是家具、被子還是別人……什麽都沒有你這個人重要?”
她怔怔望着懷裏的那盆綠植,身體因為淋了雨而有微微的濕,可在他滾燙堅實的懷抱裏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冷,濕熱而黏膩的觸感反而讓氣氛變得愈加奇怪。這一刻,掙脫顯得矯情,可放任……卻又顯得那樣不負責任。
剛剛結束的那一段感情,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心力和希望,以至于直到現在她還沒想清楚将來的路要怎樣走下去。這時,這樣的一個溫暖懷抱簡直比罂粟更誘人,可這對他公平嗎?
雨水一顆顆砸在背上,卻似乎瞬間化為蒸汽消散在空氣中。他一顆心滾燙,燙得好像要沖破軀體奔騰而出。他小心翼翼地收緊了懷抱,暗暗祈禱這場雨永遠不要停。
一場漫長而糾結的擁抱,兩顆各自惶恐着的心,在這段不斷颠簸的路上,目的地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