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合腳的鞋
“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黎雅蔓正色道,“真的不考慮,我覺得他不錯的。不要被那些男人太帥容易變壞的謠言影響,醜的窮的一樣會出軌,既然如此,還不如滿足一下口腹之欲不是,”
對好友的這些大膽言論她早已處變不驚,“真的不可能,真的真的,好了吧,”
雖然這家夥在認識的第三天就給她來了個轟動全校的告白,可在被她拒絕的第五天他就攬着校花的腰肢招搖過市起來,所以她始終将他的那次表白界定為“神經突發性變異”。如今這麽多年過去,就憑他們在彼此面前毫無遮攔的相處和互相抹黑的态度,能滋生得出什麽浪漫情懷才有鬼。
可……不管怎麽說都是多年的朋友,這種重色輕友的事她怎麽做得出來?
經過一整晚的胡思亂想,她還是沒得出兩全其美的法子,簡直郁悶極了。早上一個客戶電話都沒聯系,對着手機犯了半天愣,偏偏司徒這家夥好死不死地發了個黃色笑話過來,她正要一個電話罵過去,卻戛然而止。以至于驟然響起的鈴聲把她吓了一大跳。
看到是江卓一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喂?”
“是我,”那頭的聲音顯得有點悶:“昨晚忘了把禮物給你了,剛才給你發了個快遞,你記得查收。”
她又是驚喜又是赧然:“幹嘛費那錢?我來看你的時候順便拿就是了,對了,你送我什麽啊?”
“你收到就知道了。”
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很開心,但既然這麽說,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沒那麽生氣了?她握緊聽筒,小心翼翼問道:“那個,我昨天仔細想了想,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搬過來吧。”
說完這句,她的心跳不自覺如擂鼓般轟鳴——這是她翻來覆去的思考後得出的唯一結論了,朋友和男友她一個都放不了手,所以只能用此舉多給江卓一建立點信心。雖然婚前同居十分有悖于她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可事到如今,也只好放寬一點了。
豈料迎接她的是長久的沉默,就在她詫異到要出聲詢問時,江卓一才啞着嗓子開口:“梁曦,昨晚我只是一時氣昏了頭,并不是真的懷疑你,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頓時傻眼,江卓一為人雖不張狂,但她卻很清楚他內裏多少是有些大男子主義在的,交往過程中他低頭的次數屈指可數,而像現在這樣主動低頭認錯更是聞所未聞!她頓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不知道,可能昨晚有點着涼,”他頓了頓:“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用勉強自己,做原來的你就好。”
梁曦怔忪,不可否認的是那一秒她居然松了好大口氣,然後因為這個即時的反應,她有幾分內疚。
果然沒過多久快遞就來了,她興高采烈地打開一看,居然也是一雙鞋,雖然是非常基本的平跟款,但看得出皮質細膩,顏色純淨,做工道地,不是便宜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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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男友了解她,這樣的鞋穿個兩三年不在話下,又好搭配,是她最喜歡的款式。于是她帶着甜蜜的笑容趕緊試了試,卻意外地發現似乎小了半碼,再看碼數,卻又是對的。
難道是偏小了?她來回走了兩步,又走了兩個來回,覺得實在是很緊,可她努力安慰自己其實也不是太難受,可能穿穿就會松了吧,是吧?
***
順和醫院的院長辦公室裏,陸濟寬受召前往,但出乎意料的是滕浩早已在辦公室內。陸濟寬冷冷瞥了他一眼,後者立刻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別過臉去。
從資料中擡起頭的王院長見愛将出現,頓時滿面笑容:“濟寬啊,這是215號房的病患資料,直徑4.5厘米的腦部纖維瘤,目前已經有壓迫視網膜神經的傾向,所以明天就得手術,你去準備一下吧。”
陸濟寬接過資料和ct片看了看,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手術還是有一定風險的,主要是惡性還是良性目前不好分辨,位置也有點懸,他想了想:“确定明天就要做手術?要不要先嘗試保守療法,觀察一下?”
“病人已經出現間歇性失明症狀,因此情緒比較激動,要求立刻動手術。”王院長嘆口氣:“這兩天鬧得尤其厲害,要是耽誤導致病患失明,醫院也很難交代。”
陸濟寬思咐片刻:“明白了,我會好好準備。”
說着他就認真收起了資料,王院長卻驀地加了一句——
“對了,明天的手術你主刀,讓小滕當你的副手。”
陸濟寬一怔,雖然早知道這個滕浩背景強大,但他現在到底還嫩,臨床經驗根本不夠。而且……他為什麽要做他的副手?難道不該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王院長,院裏不是規定必須要有三年以上臨床經驗才能參與重大手術麽?他才一年的資歷,這——”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王院長拍拍他的肩:“小滕雖然年輕,表現卻十分出色,去年在二院還得了先進,我相信他沒問題。”
見他還想說什麽,王院長搭在他肩上的手掌似有若無地施了力:“濟寬啊,我知道你技術好,經驗也足,但這個世界将來總是年輕人的。再說這次滕局也發了話,要給年輕人多些鍛煉的機會,我們得領會精神不是?”
話都說到這步田地,陸濟寬也不好再忤逆。只是心中苦笑難言:他當初苦捱了多少個年頭才有今天?走進手術室的那種那種神聖而莊嚴的感覺不言自明;這個年輕人如今卻一步登天。不管他在手術室裏做了些什麽,說起來都是年紀輕輕成就非凡,從此更是前途無量。
這個浮躁的社會,光怪陸離的事還少?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他,滕浩要的是名望和資歷,這他可以配合,但真進了手術間,他絕不會讓他動病人半根毫毛。
因為,沒什麽能比生命更重要。
翌日
緊張森嚴的手術室裏,滕浩正聚精會神地注視着陸濟寬的動作,看着他冷靜沉着地在病人頭部切下u字型刀口,然後手腳利落地上電鑽卸除患處頭骨,每個動作和步驟都沒有一絲延宕和猶疑,從專業角度看來簡直無懈可擊,他一邊暗自贊嘆,一邊暗暗期待着自己的第一役會獲得如何空前的成功……
哼,不要以為你有經驗就了不起。從來以天之驕子的身份自居的滕浩哪裏咽得下上次那口窩囊氣?無奈有把柄在人家手裏,也不敢拿自己的形象開玩笑。思前想後,他終于心生一計——你不讓我進手術室?我偏要進怎麽的?我不但要進,還要讓你看看我精湛的手法和技術,讓你知道什麽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默的手術室裏蔓延着緊張氣氛,滕浩卻遲遲沒有等來任何召喚。他疑惑地注視陸濟寬,只見他神色嚴肅得吓人,護士正不斷為他拭去額角的汗。
“陸主任,有需要我幫忙的請說一聲。”
他試探着開口,陸濟寬卻充耳不聞,其實倒不是拿喬,而是手裏極微細的動作已然耗盡他全部注意力。這在對方眼裏卻有不同解讀,滕浩暗暗憋了口氣:有什麽了不起?敢不把爺放在眼裏!
在徹底檢視過腫瘤的大小和成色後,陸濟寬沉默半晌,忽然開口——
“準備縫合。”
“縫合?”滕浩一驚:“不是要切除嗎?”
陸濟寬的神色像是被蒙了層灰,他深深呼吸,像是在經歷激烈的內心交戰,末了——
“你看這裏。”
滕浩莫名地瞥了眼:“這裏怎麽了?”
“這裏有條血管,”陸濟寬順着血管的走向比了比:“血管畸形且有粘連,大出血的幾率很大,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滕浩定睛一看,果然十分棘手,但血液裏的挑戰因子卻因此而蠢蠢欲動,他想了想:“……或許我可以試試。”
豈料對方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不行,先縫合進行保守治療,等開會讨論後再說。”
滕浩又看了眼腫瘤,以他的經驗來看确實很有難度,但并不是不可能。
“陸主任!”一個護士忽然氣沖沖傳話過來:“申浦大橋發生連環車禍!已經送來23名傷患,其中有一個顱腦重度損傷,生命垂危!王院長讓你這邊結束立刻過去!”
陸濟寬神色霎時變得更為凝重,看着護士一臉急切,他又看了看尚在思考的滕浩,危急時刻只能迅速作出決定——
“滕浩,你幫病患縫合傷口,記住,只要縫合!”
來不及多說,他匆匆離開了手術室,開始了新一輪的挑戰。
滕浩這才反應過來,他深吸一口氣,死死望住病患的腦部,腦海裏剎那飛過無數可能,但其中最令人無法抗拒的,是旁人崇敬贊美的目光,他仿佛已經聽見他們在說“陸主任都做不了的手術居然被滕醫生搞定?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嘴角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果斷下達指令:“準備切除腫瘤。”
旁人皆面面相觑:“可是……”
“沒什麽可是。”沒有了那個礙事的家夥,他仿佛渾身輕松:“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眼看護士們還是一臉愕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滕浩不由得火了:“你們都聾了嗎?陸主任不在,這邊就是我做主,你們還想不想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