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人爬牆了有人自卑了
江卓一緊鎖着眉頭回到公司,外套往椅背上一甩,一肚子的悶氣。
“姐夫你回來啦,”陳悠悠眼睛一亮地迎上去,“我給你做了面條,快來吃吧,”
江卓一看了看她,少女的滿腔熱血讓他不好意思繃着臉吓到她,再加上前幾天……他只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你自己吃吧,我有點累了。”
悠悠頓時感覺不對,她立刻貼心地接過他脫下的外套疊好,噔噔噔地把面端進了他的房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忘了提醒你和姐姐有約的事,但我也是忙昏頭了,不是故意的……不管怎麽樣飯總是要吃的,你都一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他瞥了眼她手裏的面,不過是碗普普通通的速食面,飄揚着濃烈而廉價的香氣,此刻卻恰到好處地慰藉了他空空如也的胃和心。他頓了頓:“好,你放下吧。”
其實他此刻更需要的是她能陪陪自己,可一想到數日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告白,他還是決定和她隔開一個安全距離,可別鬧出什麽事兒來。
不過……還真是見了鬼了。他不自在地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心口有種莫名的情緒翻湧。當她哭着和自己表白時,他簡直不敢相信那一刻他心裏更多的居然是竊喜,而不是慌張——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孩,漂亮,年輕,家境好,為人又單純可愛,她居然會喜歡他?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買彩票中了五萬,還沒高興完,恍然發現又中了500萬一樣。可下一秒,良知卻又跑出來對他進行狠狠鞭笞,梁曦畢竟跟了他三年,作為女友是處處挑不出錯來,對他的父母也很不錯,要不是那個礙事的司徒橫亘其間,他們幾乎都不吵架。
江卓一,你不能這樣,做人要講良心。他狠拍自己的頭,強迫自己沸騰的心思冷靜下來。其實最正确的作法應該是另外給悠悠找工作的,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居然沒有勸她去梁曦提過的那個崗位。他努力說服自己這樣做只是不想太傷害小姑娘的心,只要他自己把握好分寸,應該就不會有什麽。
誰知小姑娘一轉身又噔噔噔地跑了回來,手裏拿着兩罐啤酒:“我爸爸說過,男人不管有什麽心事,喝兩杯就全好了。”
她笑眯眯地遞給他一罐,又低頭去開自己的:“我以前不明白為什麽他天天在外面喝酒,都不管我和媽媽……”
小姑娘笑着扣拉環,拉環怎麽都扣不動,眼淚倒是快要落下來。他心念一動,伸手為她代勞。
“謝謝姐夫,”她嗪一朵淚花含笑望他:“雖然我也恨過我爸爸,可我現在長大了,知道了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所以我不怪他不喜歡我,我知道他也很苦悶。”
還真是一個令人傷感的夜晚,他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只能和她碰碰杯:“別想這些了,喝兩口就去睡吧。”
兩人沉默地喝了一會兒,小姑娘忽然怯生生地出聲:“你這麽生氣,是不是因為……司徒大哥?”
他一怔:“為什麽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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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可憐兮兮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陳悠悠!”他急得大吼出聲:“你不是說喜歡我嗎?那為什麽還要瞞着我?”
她愣怔地望着他,大大的翦水雙瞳裏忽然迅速積聚起了水分,她哭着拼命搖頭:“就,就是因為喜歡姐夫,才,才不能說……”
他簡直要抓狂:“那你走,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不要,”她抱住他的手臂不撒手:“別趕我走,姐夫我求求你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少女柔軟馥郁的軀體讓他全身驀地緊繃,立刻條件反射地推開她。陳悠悠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小媳婦似地坐回沙發:“姐夫,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他瞥她一眼,不吭聲,喝悶酒。
“你知不知道,司徒大哥喜歡姐姐的事?”
江卓一驀地一震,雖然隐約有點感覺到,但猜測和被證實還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我單獨約過他幾次,就是為了勸他放手,不要影響你們的感情,可他,他……”
“他怎麽說?”
陳悠悠沮喪地低下頭去:“他說喜歡姐姐是他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江卓一悶聲不響,手裏的啤酒瓶卻咯吱作響。
“你姐姐知道嗎?”
“我沒有問過,”陳悠悠面露無奈:“可我認識他才幾個月就能看出來,姐姐認識他七年了,你覺得呢?”
江卓一臉色鐵青地丢掉空了的啤酒罐,順手又開了一罐。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和司徒放之間的區別,雖然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梁曦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可她堅決不肯和司徒放斷絕聯系的行為,讓他不由得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她喜歡的是司徒放?只是覺得他沒錢沒前途,才想讓自己當冤大頭?
雖然努力驅逐着這個念頭,可它就像魔鬼的種子般在他心底迅速生根發芽,不一會兒便枝繁葉茂起來。他煩躁地大口灌着啤酒,希望能把那些讨厭的念頭淹沒……
***
和江卓一不歡而散後,梁曦無精打采地回到住處,一股熟悉的煙味再次讓她皺了眉頭,看着那點猩紅的火光,她無可奈何地開了燈,果然看見好友正用形體姿态落力诠釋着“頹廢”二字。
“怎麽又抽了?不是都戒了一個多月了?”
黎雅蔓似笑非笑地凝視着即将燃盡的煙頭:“戒了又如何?又不可能變成從沒抽過。”
“你這樣陸醫生又要說你了,你不是說他鼻子很靈嗎?”
聞言她卻嗤之以鼻:“那就讓他說去,他又不是我的誰。”
以前只要搬出陸醫生,她就會趕緊掐了煙頭渾身噴香水的,這次的反應卻如此無謂,梁曦頓時也無計可施了。
“有時候,我真想變成你。”黎雅蔓又點了支細長漂亮的煙,袅袅煙霧瞬間氤氲了她精致的輪廓,讓她變得有些不真實:“從小到大都是模範生,名校畢業,,不早戀不逃課,不泡夜店不抽煙,活得幹淨純粹,光明磊落。”
“你這是怎麽了?”梁曦傻眼,天知道她有多羨慕她的自由狂放八面玲珑,也不是沒想過要放開原則享受人生,可人生來有別,再怎麽掙紮,每個人終究只能做自己。
黎雅蔓搖搖頭,嘴角的淺笑微微發苦。她想起自己這多姿多彩的前半生:15,6歲失戀學會抽煙,成天逃課玩樂,初中畢業考不上高中直接進了衛校,卻抵死吃不了伺候人的苦,畢業後只好靠口舌混飯吃,練得劃拳喝酒樣樣精通,說起黃色笑話臉不紅氣不喘,被人攬腰搭肩面不改色,浮浮沉沉近十年,這才有了今天。
有這樣的過去,縱使今天香奈兒加身,也遮不去她一身煙火氣。她曾以為歲月可以洗去一切,可前日的争執和昨日的兩次風波,才讓她意識到一切都無法埋葬。他依然會懷疑她出賣**,而陸惜妍恐怕也已經知道了她自作孽不可活的可笑事件。她原本就不願讓任何女人替代她母親,像自己這種的就更不能了。
可最重要的還是他對她的态度——他就這樣把她反鎖進房間,然後就再也沒進來過。
有什麽好意外的呢?她自嘲地笑了,陸濟寬對女兒的寵愛世間少有,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他把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時間都用來照顧女兒和方妍的父母,沒有一分鐘留給自己,沒有娛樂和欲|望,活得像個苦行僧。這樣一個人能千裏迢迢跟過來救她于虎口已是天大的恩賜,她還有什麽好不知足?
都知道的啊,都知道的,可是……如果早知道能再次遇見他,能走到他身邊,她寧願恪守本份安心念書,拼盡全力考上醫科,以新晉女醫生的身份站在他面前,堂堂正正地去獲取他一絲欣賞的眼神。
寧願。
“到底怎麽了?”梁曦看她神色有異,不免慌張起來:“你和陸醫生到底在搞什麽?怎麽每次和他見完回來就不對勁?”
她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醫生嘛,多少有點變态,龜毛起來比較煩而已。”
“就這樣?”梁曦狐疑地望着她。
“就這樣。”黎雅蔓迅速轉移話題:“你手上的是什麽?鞋?看起來不錯嘛。”
來不及遮掩,黎雅蔓已經快手快腳地奪過鞋盒翻看起來:“喲,好牌子啊,兩千沒跑的,你終于肯為自己花錢了,有進步。”
梁曦嘆了口氣,頹然入座:“是司徒送的。”
“他?”黎雅蔓一愣:“難道不是江卓一?”
梁曦沒說話,只是兀自陷入掙紮,一邊是未婚夫,一邊是多年好友,為什麽要讓她做這麽困難的選擇呢?
黎雅蔓眼珠咕嚕一轉,旋即賊兮兮地湊到梁曦身邊:“一頓飯賭他喜歡你。”
梁曦斜她一眼:“別鬧,正煩着呢。”
“不跟你開玩笑,你不會是真感覺不到吧?”
“……黎雅蔓。”
“那我豈不是很虧?我可是一見他就想把他收進後宮的,忌憚着是你的人才沒敢動,你這不是耍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