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江卓一的小公司最近生意不錯,雖然還稱不上盈利,絡繹上門的訂單卻不啻為一針強心劑。嘗到甜頭的他周末都不休息地加班加點。梁曦想起兩人已經大半個月沒約會,便趁着周末做了幾個菜想給他送去。菜都裝了一半,司徒放卻興高采烈地來了電話:“嘿!我在你家樓下,帶你出去兜兜風咋樣?”
“怎麽又這樣?我今天有事。”她沒好氣地應道。
這家夥永遠是這副德行,自己沒計劃也就算了,卻總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無所事事,常常莫名其妙地就來這麽一出,把別人好好的計劃都打亂了。
“有什麽事啊,出來兜風嘛!”
那頭還是一副纨绔子弟範兒,好像全世界都該繞着他的時間表過日子似的,她聽着都有氣:“你這人怎麽這樣?和你說了多少次要先約,約了我才能安排……”
那頭卻不以為然:“行行行是我錯,那你什麽事?我正好送你一程呗。”
當梁曦再次抱着他的勁瘦有力的腰在急速狂風裏緊閉雙眼時,心裏像往常任何一次那樣後悔——怎麽又妥協了呢?
到了目的地,她小心翼翼地查看飯菜,在确認沒溢出後才安心向裏走去,司徒放在身後歡快地飛舞頭盔:“送完快點出來,我帶你去兜風!”
她給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他得令噤聲,笑容卻依舊燦爛如七月暖陽,引得幾個路過的女孩頻頻回首,神不守舍。
她無奈地轉身,卻冷不防看見江卓一面無表情地站在中庭。
“這麽巧……”她暗叫不好,卻還是笑着遞上飯菜:“還沒吃吧?你最愛吃的紅燒黃魚和番茄炒蛋,黃魚已經拆了骨頭,特別新鮮,你嘗嘗。”
江卓一接過飯盒,朝門外那個招蜂引蝶的高大身影淡淡瞥了眼,這才轉回她臉上:“辛苦你了。”
她不安地朝外指了指:“他正好經過,我就搭了個順風車。”
“經過?”江卓一嗤之以鼻:“他倒是有心。”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趕緊轉移話題:“快上去吃吧,還熱着呢。”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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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想去和司徒放說一聲別等她,可男友的眼神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陪男友坐在辦公室,看着他沉默地扒飯,她悄悄給司徒放發短信: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發完才稍稍安心了些,江卓一卻忽然開口:“你和司徒認識多久了?”
她一愣:“六七年了吧。”
“哦,”他狀甚無意地咀嚼:“我倆才三年。”
“你別胡思亂想,”她有些哭笑不得:“他比我小三歲呢,而且他女朋友多了去了,個個都比我漂亮。”
“是麽,”他忽然停止了咀嚼,“梁曦,你太單純了。”
收到短信,司徒放始終挂在嘴角的一抹笑意漸漸隐去。他仰頭尋找那扇窗戶,什麽都看不見,卻還是默默注視許久,方才轉身離去。
吃完飯正好有客戶上門,梁曦本想告辭,卻不自覺被那客戶太太帶來的小貴賓犬吸去了注意,趁着他們談生意在角落逗玩得不亦樂乎,天下愛狗之人心意都相通,那太太看她這麽喜歡,倒也和她處得融洽。
眼看太太心情愉快,客戶這邊談生意也談得心情不錯,很快就簽下了數萬的單子。
“你要是喜歡不如自己養一只,”太太臨走前還和她耳提面命:“養狗其實不麻煩,像我家寶寶就特別乖,不用媽媽操心。”
待把人送走,江卓一難得興奮地失了沉穩,他攬過梁曦在她臉上親了口:“你可真會做生意,看你把他太太哄得開心的。”
“才不是呢……”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狗,可之前一個人在這裏打拼,總不能養着卻不管;和他交往以後她也不是沒提過,卻總被他以“沒時間沒精力”“狗身上髒”等借口駁回。
看不見也就算了,可剛才和小狗玩了這麽久,這瘾頓時又犯了。見他此刻似乎心情不錯,梁曦于是鬥膽提議:“你說……咱們也養一個好不好?”
聞言他立刻嗤之以鼻:“我們都要上班,誰養?”
她垂眸道:“我來養好了,就我不在的時候你照顧一下,行不行?”
“你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江卓一面色不悅:“我這邊公司剛開張,成天累得跟條狗似的,讓你過來幫忙你又不肯,還說要養狗?真是……”
“我不是說了麽?咱倆都撲進去太冒險了,我這邊工作肯定不能辭,要不然你這裏萬一有個什麽,咱們喝西北風去啊?”
“能有什麽?”他臉色瞬間晴轉陰:“剛才的單子沒看見?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個月就回本。情願給別人打工都不肯幫你男人,什麽心态啊你?”
她沒接話,其實她親眼見過同事出去創業,開始威風後頭卻一敗塗地的先例,生性謹慎的她一向習慣計劃周全、習慣步步為營、習慣留足退路。可眼看江卓一不愛聽,她也就不能再說了。
只因為他,是她唯一沒留過退路的所在。
***
吃過飯,司徒放叼着從哥們兒那裏搶來的好煙,蹲在修車鋪門口享受着悠閑時光。微博上提示一條新,他點開一看,是梁曦轉來的,內容是一輛簇新閃耀的bj600gs細節圖,流線型車身在鎂光燈下閃耀着惑人的神采,對他這種發燒友來說還真是令人振奮。
第一次收到她轉圖時,他還以為她忽然轉性研究起了車,她卻一頭霧水道“你不是喜歡麽?我也就順手轉一下,我可不懂。”
這話說起來也有兩三年光景了,有時想想,有個雖然不懂車,卻願意時常為你轉圖的朋友,不啻為另一種默契和幸運,他不覺微微勾起嘴角。
同事小周愁眉苦臉地往他身邊一坐:“唉,煩。”
司徒放用手肘頂頂好哥們兒:“不是剛拿了假要和妹子旅行?裝什麽裝。”
“別提了,她姐懷孕,她那條狗沒地兒放,這會兒正吵吵着說不去了呢。”
“有病吧這是!外面那麽多寄——”他忽然想到什麽,聲音戛然而止。
“她說外頭那些店不知道會不會好好待哈哈,得熟人才放心……”
“得,別說哥們兒不幫你。”司徒放豪邁地拍拍胸脯:“三天是吧?哥替你看着。”
“真的?”小周喜出望外。
“騙你幹嘛?”司徒放咧嘴一笑,動作娴熟地順走了夾在他耳朵上的煙:“明天送我家來。”
晚上放了工,車鋪那幫子人商量着去附近新開的場子松快松快,說是去的妹子都特別正,司徒放本來不想瞎摻合,但其他人怎麽能放過這塊金光閃閃的“門面”?七手八腳地硬是把他拖了去。
“放哥,喝啥悶酒啊?”阿威笑嘻嘻地一胳膊攀上去:“去我們那兒喝呗。”
司徒放瞥他一眼,他肚子裏有幾條蟲他會不清楚?不就是想用他招攬妹子麽,媽的上次那女的纏得他差點沒光火。所以這種地方他真不愛來,連個清靜都圖不到。
阿威見他沒反應,剛要繼續游說,卻冷不防被一個經過的曼妙側影勾得雙眼抽筋,那妹子長發披肩,熱褲吊帶,小蠻腰扭得**,大腿根更是緊實得走路都不打顫!
正貨!
“哎你說,那個怎麽樣?”阿威興奮地吞着口水,一個勁兒示意他看,司徒放興趣缺缺地瞥了眼那背影,覺得尋常得很:“還行吧。”
“你他媽的要求還真高,這叫還行?”阿威眯起眼狠狠吸了口煙屁股,然後把煙蒂用力一擲:“你等着,老子上了!”
司徒放司空見慣地挪到角落,旁若無人地摸出手機給梁曦發微信:
明天下班到我家,有surprise。
又是什麽黑暗料理?我得自帶食母生。
沒吃的,帶十個包子來吧。
裏頭有我的份麽?
顯然沒有(咧嘴)
我就知道(鄙視)
他笑着摩挲屏幕,忍不住又拉回去翻之前的對話記錄,無意識地看了兩遍,耳邊的喧鬧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消退殆盡。
“阿放!”
一聲高喝忽然打斷他的思緒,只見小周心急如焚地沖過來:“你他媽窩這幹嘛?快跟我走!阿威都快被人打死了!”
兩人急沖沖來到事發點,只見兩個男人在一地狼藉中扭打得難分難舍,驚恐的客人自動自發地空出一塊場地,聞訊趕來的保全見這架勢都不敢上前,生怕遭到池魚之災。
司徒放見狀立刻扒開人群,三步兩步沖進去一把扯開兩人!阿威已經挂了彩,對方打紅了眼還不肯收手,死活要撲過去,被司徒放一手直接摁在牆上,另只手随便撩了杯冰酒就對他兜頭潑上。
那人嚎叫起來:“你他媽的是誰?!信不信老子馬上叫人來滅了你!?”
司徒放一言不發地把杯子往吧臺上一敲,下一秒,鋒利的缺口就直直對準了對方的頸動脈處,那人頓時像個啞炮般沒了聲,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額頭還在冒血珠的阿威見狀大聲叫好,甚至還想乘勝追擊的,卻被司徒放一個淩厲的眼色逼回去。圍觀群衆看得鴉雀無聲,保安都無聲無息地退了兩步。
司徒放啐道:“兩個大男人,大庭廣衆他媽的也不嫌丢人!”
“媽的他想搶我的妞!”
“放你媽的狗屁!什麽叫你的妞?老子他媽的就去放了個水,一回頭你他媽的就來扒牆角!”
“我擦人姑娘臉上寫你名字了?自己搞不定還打人,卧槽尼瑪勒戈壁的!”
眼看戰火又要燃起,司徒放聲如洪鐘地怒喝道:“吵個屁!到底是哪個妞?”
兩人雙雙望向縮在一邊正掩面而泣的熱褲女郎,司徒放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把她揪出來:“哭頂個屁用,你他媽的倒是說句話啊!”
那姑娘抽抽搭搭地擡起一張眼淚糊糊的小臉,司徒放瞥了眼,第一反應是不過如此嘛,仔細一看卻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