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
從元靈兒轉身離去的瞬間,高長恭捕捉到她眼裏的那絲微不足察的異色,高長恭眉峰擰得更深,心中的疑慮也是更甚。
高長恭把她交給了桂香,便自顧自的随着元靈兒身後而去。
阿秀被桂香領着進入內宅,因着高長恭的身份,她也不便與他寸步不離,于是她滿臉堆笑甜甜的叫着桂香姐姐,雖然她長得是磕碜了點,但是好在聲音甜美婉轉,就如高山泉水涓涓細流,餘音渺渺,咋聽之下倒也不會令人生厭。
不過這個桂香姐姐好似不怎麽領情,待她也是冷淡如冰,神态極為厭棄不耐,卻也沒有出言刻薄,不過阿秀素來也習慣了,并沒去在意這些,如今的日子可比她在周大娘家好多了,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很容易知足。
阿秀被桂香帶到一處空置的房間,推開門裏面塵螨飛揚,倒似許久不曾住人了,擡眼望去裏面陳設也是極其簡陋,卻不想這樣的高門大宅裏還有這麽一處地方。
桂香拂袖捂住口鼻,看也不看阿秀一眼,丢下一句話:“往後你就住這兒吧。”便飄然離去了。
桂香離去之際,本以為阿秀會氣得跳腳,可是一轉身卻見阿秀已經撸起袖子進去收拾去了,那逆來順受的模樣乖巧得令人心疼,卻不免令桂香有些氣得跺腳了。
這個屋子曾死過人,是一個剛入府不久的丫鬟,不知出于何故懸梁自盡了,自此以後便一直空置,府中下人本就不多,騰出的房間倒是一大把,可是桂香心中有氣,哪裏願意給阿秀安置好的。
阿秀忙得不亦樂乎,身上早已揮汗如雨,不一會便将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看着自己收拾妥當的居所,房中的床榻、條桌、杌子還算齊整,是越瞧越順眼,竟是無比的舒心暢快。
忙活了一會,擡頭在看天色才頓覺時辰不早了,踱步行至外間,天邊的霞光像火燒一樣紅,阿秀雙眸亮晶晶的,映照在霞光裏,就連那清澈的眸子也染成了紅色。
阿秀憶起那天,岐山幽谷解羅衣,冰肌玉骨尤斷魂,心竟不自覺的跳得很快,眼眸中仿若看到的不是那紅霞滿天,而是高長恭那幽暗深邃的眸色。
西園廂房內,元靈兒神色不動的看着高長恭那如玉般的臉龐,這幾年這孩子越發沉着了,只是話也是越來越少了。
就算今日他不來找她,她也勢必要去問個明白,如他這般清冷的性子,怎的會帶那樣的女子回府,難道是因為……她到有些忘了,這個阿秀的聲音似乎與婉兒那丫頭有些相似。
原來如此。
元靈兒手裏端起青釉仰蓮紋茶盞淡笑道:“長恭,可要話要說?”
曼妙的身姿,舉止優雅的動作,就連喝茶元靈兒都可以品相如此賞心悅目,這就是她那與生俱來的貴胄之氣,令人為之傾倒。
因與高長恭獨處,元靈兒早已卸下她那冰冷的□□,露出她那絕色的花月之貌,只是那鬓角的風霜卻清晰的顯露在高長恭眼底,刺得他眼睛有些酸痛。
原來不經意間母親已經老了,因着他的遷怒冷漠,致使母親朱顏憔悴如此,他并非冷血無情 ,只是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與母親的相處,是以他只得遠遠逃避,對母親的關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眸間有些濕潤,鼻子也發酸得厲害,萬語千言耿在心頭如火燒般難受。
元靈兒嘴角動了動正待開口,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高長恭心頭一跳趕緊起身來到她跟前,如兒時母親撫弄他的背脊那般為其順氣,臉上挂在焦慮:“娘,您身子……可好?”
那聲音雖然極輕,透着一絲隐忍卻掩不住情深,元靈兒一喜之下趕忙将長恭的手握住,生怕他又将她甩開似得,握得是那樣緊,長恭的手很暖讓她懸浮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長恭,你……終于原諒我了嗎?”元靈兒哽咽出聲,聲音有些顫抖,生怕長恭會再次冷漠抽離開去,那抓着他的手不經意又緊了緊。
高長恭的手任由元靈兒握着,并未有任何抗拒,他故意撇過臉去,淡淡道: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元靈兒見長恭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将她的手甩開,心裏的難受這才好些。
“憂能傷身,是兒子不孝不應該那樣對您,還請娘您不要在記挂過去,好好将身子養好才是。” 長恭不去看元靈兒繼續說道,這幾年只怕今日的話是最多了的,畢竟母親一日日老去,他難不成要記恨她一輩子不成。
元靈兒喜極而泣,用衣角拭了拭眼淚,這件事落成了她這幾年的心病,常常折磨得她寝食難安,雖然毒王的毒傷了她五髒六腑,但是令她身體每況愈下的還是當屬這塊心病。
要說毒王與她的淵源還要從頭說起,在高澄剛剛離世的那年,也就是長恭八歲的那年,一日夜裏她頂着哭得紅腫的雙眼像往常那樣來到長恭房中,卻驚聞孩子突然不見了,那晚夜色深沉,元靈兒确信長恭不會無故與她玩鬧,這孩子一向懂事,是以她越想越怕,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天都塌下來般,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強忍着悲痛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就如無頭蒼蠅似得四下搜尋,她不敢驚動任何人,這會高府上下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高澄離世的悲痛中,她更不想的是被人知道她與長恭的關系。
興許是天生憐憫讓她方圓十裏外的一處林子裏找到了長恭,可是除了長恭外還有一個身着蓑衣的怪人,那夜下了很大的雨,她在雨中這麽泡着,哭着跪着祈求那人能放過她的孩子,那可是她唯一的骨血,沒有什麽比長恭更重要了。
怪人冷笑,他的笑聲就如鬼怪嚎叫,回蕩在這漆黑鬼魅的樹林裏,異常凄厲滲人,元靈兒顧不得害怕,她不記得她磕了多少響頭,吃了多少泥水她都渾然不去在意了。
終于那怪人發話了,問她願否做他煉藥的藥人,也就是試藥之人,這分明不是一個好差事,可是由不得元靈兒拒絕,她欣然點頭接受,這會莫說那藥人便是要了她的命也無可厚非,只要長恭能安然無恙便好。
怪人見她答得爽快,便履行了承諾放了長恭,事後她才得知那怪人便是毒王萬景晏,也便是人稱鬼醫鬼見愁。
為何他要抓了長恭,也只是後來才隐約得知的,終究還是那些桃色風月之事,高澄生性風流,身邊從來不乏美人青睐,其中一位便是這萬景晏的心上人,誰知美人變心倒戈,致使萬景晏心性大變,這才有了後來的一出。
萬景晏不知從哪裏得知尋到了高府,還将他那變心的心上人找到,用白绫給勒死了,而後他還不解恨,但是既然高澄已死,他出不來怨氣,只得将那怨氣撒到他的骨血身上,而高長恭無意便被他盯上給擄走 。
憶起這一切恍如隔世,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甘之如饴。
高長恭見元靈兒若有所思,便接着道:“兒子今日來還有一事相問,不知娘可否告知?”
元靈兒回神,緩緩道:“何事?”
高長恭定定的看着元靈兒,一字字道:“關于阿秀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腦子不太好,老覺得寫了這個忘了那個,這是怎麽了?就怕漏洞百出,看得你們雲裏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