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裴予撤下捂住嵇在桑的嘴, 并嫌棄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嵇在桑,不會說話就別說。”
嵇在桑委屈地看向程闫夏,結果半分沒得到人家的關注。
他重新升起戰鬥力, 對着裴予神氣道:“你會說話那你多說兩句。”
程闫夏掃過來一眼,漫不經心:“你倆不吃?”
“吃!”異口同聲。
明楉莞爾。
幾人落座,桌上慢慢一大堆江市的特色菜。河魚河蝦,還有今天運過來的海鮮。
明楉挑着些自己喜歡的,細嚼慢咽吃着。
嵇在桑看看明楉身邊的程闫夏,又将視線放回到明楉身上。“明楉,你怎麽有空出來玩兒啊?”
明楉咽下嘴裏的東西,才道:“嬌嬌的樂隊今天有表演。”
“哦-楚嬌嬌啊, 我還以為你是來找程哥玩兒的呢。”
明楉瞥了眼程闫夏, 解釋道:“不是,程闫夏同學, 我不要知道你們會來的。”
要是被程闫夏以為他是跟着他來的,絕對會更加不喜歡他的。
程闫夏睨了嵇在桑一眼。心中卻發悶。
楚嬌嬌叫得親昵,怎麽他就要在後面加個同學了。
裴予瞥到程闫夏的樣子,手往嵇在桑後腦勺一摁。“吃飯就吃飯, 話怎麽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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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在桑:??
我到底幹了啥!讓他這麽嫌棄自己的話?
氣氛不知道怎麽就冷下來了,明楉小心翼翼看了看沒什麽表情的程闫夏。捏着手指表表情無辜。
怎麽又惹到了。
男人,真是善變!
一頓晚餐,一直吃到七分飽才重新熱絡起來。
嵇在桑對明楉一口一個朋友的叫着, 要是來杯酒,就差拜把子稱兄道弟了。
吃完飯,桌子收拾完, 時間也不早了。
“謝謝你們今天的晚餐, 我先回去了。”明楉盯着程闫夏垂在身側的大手, 即便再留戀但也不宜久留。
程闫夏動動手指,起身送人。
明楉在程闫夏即将出門口前轉身,小聲道:“不送了,我回了。”
“找得到路嗎?”程闫夏靠在門框姿态悠閑。
明楉:“找得到的。”
程闫夏見他終于舍得擡起頭,放輕了話:“什麽時候回去?”
“明天早上,店裏還有事兒呢。”
明楉失落,他果然不喜歡自己呆在這兒。現在都催促着自己走了。
“明早?”
“嗯。”
“晚安。”程闫夏看着重新對着自己的發旋。
“晚安。”明楉快速說完轉身。
“晚安——”
門裏,不要臉的聲音帶着酸不溜秋的氣味兒砸向程闫夏。
程闫夏關上門,側頭看着兩人。
“嘿嘿,程哥,那啥,睡覺了哈。”
說着兩人胳膊抵着胳膊,并排面對着程闫夏,迅速從門縫中溜過。
門在下一秒,砰的一聲關上。
嵇在桑指着門:“臭男人!”
“別忘了,你也是男的。”裴予搖搖頭,“這下好了,玩兒都沒得玩兒的了。”
“不是還有我嗎?”
“你不行。”
“你才不行,裴予咱比比!”
“幼稚!”
“呵!你不敢!”
“誰不敢!比就比!”
程闫夏後背靠在門上,将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幼稚。”
沒了熱鬧的聲音,心底被壓下來的事兒重新浮上來。程闫夏左思右想,确定自己跟明楉不認識。
但是奇異的是,明楉認識自己。還很熟悉。
“怎麽會呢……”程闫夏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黝黑的雙眸更顯深邃。
——
深夜,明楉睡得正熟。柔軟的大床将自己的知覺拉回了上輩子。
仿佛只要輕輕一翻身,就能滾落進另外一個人的懷抱。
但事實上,滾了一圈。明楉恍惚着從地上爬起來。
幸好身上還裹着被子,沒讓自己摔到。
白天睡久了,醒來過後睡意全無。明楉慢吞吞地爬上床,心裏邊像篩子,空寂又孤獨。
他抱着膝蓋縮進被子,眼尾紅紅的。
“老公啊……”
“你要是也能想起來就好了。”
明楉委屈地癟癟嘴,将自己往被子裏藏得更深。
另一邊。
睡着的程闫夏反反複複做着一個夢。
夢中天幕漆黑,但地上是純白的雪。厚厚的靴子踩下去,直接落下一個幾厘米厚的腳印。
是一個巷子裏。
即便是冬天,這裏也散發着難聞的垃圾腐臭味道。
程闫夏閉着眼劍眉蹙起,深覺自己這夢做得有點過于真實了。
大雪承受不住重量,咯吱咯吱的細碎聲音在巷子裏清晰可聞。但成年的自己像是沒察覺一般,目标明确地靠近垃圾桶旁邊。
“出來吧。”他聽到自己說。
誰出來?
半響沒動靜,但眼皮底下是一個頭發軟趴趴的俊秀青年。很瘦,他雙手捂住頭部,露出青紫的手腕。
視角緩慢降低,“自己”蹲了下來。
黑色皮手套被扯下來遞給身後的人,“自己”眼看着面前青年顫抖得厲害,仍舊緩緩伸手将他攏在懷裏,抱了起來。
青年不受控制後仰了點,側臉露出。
是……明楉!青年時期的明楉。
程闫夏手一緊,夢境再次轉變。
重新開始。
反反複複,即便是程闫夏醒了,這個夢也依舊印象深刻。
他看着滿天的灰雲,手機屏幕微亮起。淩晨三點。
程闫夏按了下抽疼的太陽穴,将其歸結為白天與接觸明楉太多。純粹屬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清晨,明楉早飯都沒吃,跟方啓行楚嬌嬌說了一聲下山去坐車。
從酒店到市區,有一條專門的公交線路。但是班次少,最早的一班在早上六點半。
大理石臺階在晨露的潤澤下清澈,倒影出長時間不曾變幻的景。明楉裹在厚實的棉衣當中,疾步掠過地上的光影。
下完了山上的斜坡,正要到公交站時,陡然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從山上駛下。
明楉後退幾步讓開路,車卻直接在自己跟前停下。
明楉正要躲,車窗打開。
“明楉?”
“程闫夏同學。”明楉圓眼微張,瞳孔裏滿是驚訝。“這麽早,你要回家?”
“嗯,家裏有急事。”程闫夏神色冷靜,打量了下明楉的穿着,他道,“上來,正好一起。”
明楉看了下公交車還沒到,想着早點回去早點幫忙幹活兒。
他點點頭,麻溜地爬上車。
後座就兩個座位,明楉一進去直接被程闫夏的氣息包裹。淡淡的松木香氣,還帶着淺淡的晨露的冷霜氣息。
很幹淨,像松間籠罩的白霧。聞着心曠神怡。
明楉緩緩放松下來,學着程闫夏的樣子将脊背靠在後椅。“麻煩了。”
程闫夏:“順路。”
“嗯,謝謝。”明楉乖巧道。
眸光游弋,最後還是落在窗外。程闫夏不喜歡,明楉也習慣了克制追逐他的眼神兒。
“該死的男人,居然抛下我們倆走了!”
酒店,睡到十點多的兩個人起床。剛想找程闫夏出去吃個早午飯,結果人走了!
嵇在桑穿着大褲衩子,悲傷的靠在程闫夏房間的門上,蒲扇似的大掌斷斷續續拍着門。
裴予揉了揉亂發:“走,咱哥倆吃好的去。”
他拉扯着嵇在桑的手,勸道:“孩子,你還是早點習慣程哥忘了咱倆的事兒吧。”
以後肯定還多着呢。
——
店門外,明楉從車上下來。雙手垂在身側,微微彎腰:“謝謝程闫夏同學。”
程闫夏臉皮子又緊了一下。
明楉不明白哪兒惹到他了,嘴巴張了又合。“那,那就……”
程闫夏調整一下表情,盡量顯得和善。“說說手機號碼。”
明楉嘴皮子一禿嚕,将自己的號碼抖得幹脆。程闫夏看着手機上與上次那個電話完全一致的號碼,摁住了自己詢問的想法。
明楉見他不答。“你、你的呢?”
程闫夏看着跟前的人心情複雜,他啓唇,在明楉越來越震驚的神情中将號碼說完。
“怎麽這個表情?”程闫夏溫柔的眼中帶着審視。
明楉一怔,匆匆遮掩。“沒事。”
程闫夏心思混亂,只道:“嗯,先走了。”
明楉:“再、再見。”
黑色的車駛入車流,不多時只剩一個車屁股。
明楉心下一松,垂着肩膀洩了氣。
“好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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