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聽得懂他在說的是小白虎,那就行了……
于是,思想純良的槿玺,就這麽半猶豫半贊同地給南所那只小白虎坐實了“小白”之名。
次日,在小白幽怨的眼神中,興致勃勃地跟着胤禛去荷葉山過生辰去了。
胤禛走在槿玺身後,趁槿玺沒注意,回頭給了小白極為滲牙的一瞥,意即:小樣,看伱還敢不敢和爺搶老婆……
……………………
暗部基地建在荷葉山的西側半山坳,制幹貨的農莊,則建在荷葉山的東南側。若是不知情的人,找到制幹貨的莊子,也發現不了暗部基地的所在。
這就是胤禛的打算,借着貨進貨出的忙碌農莊,掩護暗部基地人員的進進出出。
不過,出于安全起見,他在農莊和基地之間,依然讓槿玺奉獻了個非常好用的陣法出來。
荷葉山暗部基地,是他除了隴西訓練基地外,最重要的基點,和“粘杆處”一起,分管一明一暗、護衛和情報兩大職責,為“應惜商行”和他在朝中的地位,提供堅實有力的安全保障。
無論前生還是此世,胤禛都不是任由人欺負而不加反抗的主。他會反擊,卻不喜歡高調。
前世有齊拓帶隊的智囊團,為他出謀獻策,争取應氏集團利益的最大化。
這世他步步為營,廣造退路,就為了在九龍奪嫡之後能帶着槿玺和日後增添的孩子們安然而退。
随時做到進可攻,退可守,才是他這麽多年來缜密部署的最終目的。
“唔,四月天哪,是最适宜踏青的月份了。”兩人在荷葉山進山馬道下了馬車,緩緩向幾百米處的莊子邁進。
迎着暖熏的春風,槿玺不由得舒展雙臂,望着遠處草長莺飛、花紅葉綠的別致山景,舒逸地眯眼嘆道。
胤禛負手走在她身後,松神淺笑。偶爾替她撣去肩上随風飄落的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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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胤禛,伱從前有沒有約小女生爬過山抓過鳥啊?”槿玺收回遠眺的眸光,回過頭洋溢着明麗的燦笑,慧黠地問道。
胤禛挑挑眉,顯然不置可否。說實話,他在前世三十二年,和女生說的話,累積起來,估計還還沒這世的多呢。其中大半還是和槿玺。不過,這話可不能如實說,免得某人得意之餘還拿話揶揄他。
于是,“伱呢?”他不答反問。
”我啊,小學的暑假,幾乎年年跑去爺爺奶奶家。他們就住在南京城郊的村子裏,三面環山,逮着機會就和同村的小夥伴們爬山戲水……那時候的天空啊,也有這麽藍……“
說到這裏,槿玺伸手遮在眼前,望着純淨地猶如大海的湛藍天際,深吸了口氣,回頭朝他嫣然一笑,“是不是像個瘋丫頭?我老媽啊,常說我,化個妝出門,倒還有點人模狗樣,否則,就是一野猴子……”
胤禛彎彎嘴角,迅速接話道:“岳母大人果真蕙質蘭心,爺即使有心想形容,也沒想到這個比喻……”
“愛新覺羅.胤禛!”槿玺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聽明白胤禛話裏的意思,他這是拐着彎抱丈母娘的腿罵她野猴子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伱不說話的時候,确實有幾分福晉相。”胤禛摩娑了幾下下巴,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沒看南所那幾個丫鬟婆子嘛,槿玺一言不發、面無表情想心事兒的時候,個個輕聲細語,悄無聲息,生怕大點聲,就被槿玺逮着挨訓受罰了。
就連他那幾個兄弟,也在背後經常議論他這個福晉,年齡雖小,卻絕不能小觑。還兀自猜測他之所以不納妾的決意是不是被槿玺逼迫的,那一臉的同情模樣,着實讓他樂了又樂。
”……伱這是什麽表情?”槿玺努努嘴,“阿瑪可是說了,既然做了皇家的媳婦,就決不能給烏喇那拉家族丢顏面。懦弱之類的小媳婦角色,不适合他女兒擔當。”說這話的時候,她還非常阿莎力地揮揮衣袖。動作之可愛,逗笑了胤禛。
槿玺昂昂下巴,再次強調這話的可靠性。
”伱別不信。這話可不是我胡謅。阿瑪确實找我說過呢。”就在出嫁前一夜。
不過,還有上文就是了。費揚古的原話是”……出家從夫,一切要以夫君為先。皇家的媳婦,不是那麽好當,時時注意要三省吾身,賢惠淑徳……不過,咳……吃了虧,也不能懦弱,爺的女兒,理當坦蕩為人妻、為人媳……不做蠅營狗茍之事、不做唯唯諾諾之人……”
胤禛聞言,甚是贊同地點點頭,“伱阿瑪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日後,貝勒府交由伱打理,爺也放心了…… ”
槿玺聽後,不禁抽了抽嘴角,什麽叫将貝勒府交由她打理……她也是很忙的好伐……一想到碩大一座府邸交由她全權打理,嘶……好像出宮另辟和蝸居宮裏的天平是越來越平衡了呀……果真凡事無絕對,利弊有之啊……
………………………
165 荷葉山(下)
兩人先去了制幹貨的莊子,時值春季,正是大規模采收多種食用菌的豐獲季節。
莊子裏的曬場很大,目測約有三四畝。沒有絲毫遮擋,燦爛的陽光普照待各個角落。
曬場上,分區晾曬着從各個山頭運過來的新鮮菌菇。蘑菇、香菇、滑菇、金針菇、牛肝菌、松口蘑……
再過兩個月,天氣一,晾在曬場上的,就成了草姑、花菇、木耳、紅菇、鳳尾菇……
若是到了秋季,除了春季收獲的菌菇類再次給力登場外,各類野生堅果也到了成熟采收的季節。
所以說,這座新建才大半年的制幹莊,從建成到現在,幾乎沒有停過工。一年四季,每季都有成熟的新鮮菌菇、山野堅果等山貨源源不斷地運送至此。這裏,逐漸将成為整個“應惜商行”的山貨集散地。
不過,像靈芝之類的藥用菌類,就不運到這裏了。仁和醫館有自己專用的曬場莊子,就在小湯山。若是出口需要,會從那裏去調。至于荷葉山制幹莊出品的山貨,是普通又普遍、卻是品質保障、準備出口的。
曬場西首建着幾間沒設大門的淨洗房,房前架着一溜平滑潔淨的青石板,想來是清洗剛運到的新鮮菌菇用的。
曬場北面,造了一溜坐北朝南的黑瓦白牆、寬敞明亮的平房,放眼望去,足有二十大間。按照功用被分成五大區。篩選區、烘炒區、包裝區、封口區以及臨時倉庫。
為何設臨時倉庫?原來這些菌菇,曬一遍是不夠的。第一道曬得九成幹後,按照品相篩選成上中下三等,分別儲存于三座臨時倉庫,過上一月再拿出來翻曬第二道。一連曬上三、四道,方才被分裝打包,簽上唛頭,再運去設在威海港的大倉庫裏,等候上船出海。
所以。這裏的臨時倉庫被管理地相當嚴謹。不僅對篩選後的入庫菌菇、堅果嚴格歸類,而且還要經常性地進行除濕、防潮,避免貨品囤積多了,山貨微帶的潮氣滋生蟲蟻。
五個工作區之間,設有一間茶水間,裏頭桌椅齊全、熱水二十四小時供應,可共工作人員休憩之用。
平房最西首,銜接淨洗房的兩間。是大廚房和膳廳。
制幹莊的員工宿舍就在平房的後面。間距三五十米,之間栽種着四季觀賞植被,間或建有閑暇時可供賞景聊憩的石凳、石亭。
宿舍分東西兩院,東是女舍。西為男舍。中間是畦漲勢極好的菜地。是廚娘號召制幹莊員工們一起開墾出來的。平時種些蔥姜蒜等常用佐料,以及一些當季蔬菜。雖然不是很大,不過供應莊子裏現有的二十來名員工也是夠的了。
至于葷菜,現下都是問荷葉山外圍的村民采買的,不久,屬于制幹莊自己的養殖場和魚塘,就要在荷葉山外圍成立了。屆時,制幹莊、暗部基地的夥食來源,就不用愁了。但凡膳桌上常見的魚蝦蟹、雞鴨鵝、牛羊豬……都将在制幹莊養殖。
不久的将來。荷葉山将成為“應惜商行”暗中的供給基地。小湯山是明面上的,“蜜語香薰坊”、“果之語點心鋪”、“花果酒莊”,甚至玺藤茶樓,……目前所需的食材,大部分都是由小湯山的農莊提供。
不過,胤禛晉升多羅貝勒後,老康依例賞賜的幾座瓜園、果園、糧莊、菜地……倒是可以利用起來了。以前都是雇幾個農戶。象征性地管理管理,并沒有将這些莊子的利益最大化,着實浪費了不少。
如今,胤禛讓秦朗月從商行分部調撥了一批精通規劃的得力助手,相繼分散到這些莊子去打前陣。待各處莊子運行良好後,再成立專門的糧果分行,北上南下地進入商品流通領域。當然了,瓜果的保存不如糧食作物。所以,胤禛想大力發展目前僅供自用的醬料坊。
說不定,過了今年,出口歐洲的産品,又将多出一種,那就是應惜商行秘制的美味果醬。
制幹莊目前的負責人。是秦朗月從小湯山農莊調遣來的。不僅有豐富的管理經驗,且對山貨有着不淺的辨別力,非常勝任目前這個崗位。任職半年多,不曾出過任何差錯。
至于其他人員,都是秦朗月受胤禛指示從荷葉山外圍的幾片村子裏招的。
工錢高,又提供膳食住宿,當時來應征的人可謂趨之若鹜。不過,胤禛屬意家就在當地的農戶,一來方便他們休憩時随時回家探望,二來,也不希望經常有流言傳至京城內城去。
因為,于“應惜商行”而言,這裏就是一處幽靜的制作工坊,不希望惹來不必要的矚目。畢竟,這裏制成的幹貨,都是要運送出口的。若是觊觎的同行多了,難免不引起宮裏某些人的注意。
曬場由一圈堅實的竹栅欄圍着,二十米開外,是一片正在規劃中的室外栽培區。
一旦等這片栽培區試種成功,出口貨源不足的問題就能基本解決了。
要知道,如今的山貨,有大半是從京城外圍車馬勞頓地送來這裏的。勞民傷財不說,新鮮菌菇經過颠簸又颠簸後,品質也會受到影響。
可若是在各地的收購點曬幹了再送來制幹莊,又怕影響品質。曬成幹的山貨,看上去都差不多。可一泡水,一炖湯,那差別可就大了。
所以說,必須在曬幹之前首先進行第一道篩選。制幹後、包裝前,再進行第二道篩選。唯有這樣,“應惜商行”出口的山貨才能絕對地保證品質。
胤禛在品質這一點上,絲毫容不得下人們随便。少幾筆訂單事小,怕的是,好不容易在歐洲打出名聲、立足腳跟的“應惜商行”,金字招牌受到影響。
巡視了一圈後,胤禛和槿玺也沒再打攪工人們的工作,手上提了一大包早上剛運到的新鮮菌菇後,兩人便出了莊子大門,慢悠悠地往西山坳的暗部基地走去。
兩人沿着山道不緊不慢地晃着。過不多久,槿玺手上就多了一束盛放的鮮花,是胤禛沿途采摘的。當是祝她生辰快樂。其實,他的禮物早在一個月前就送她了,是一套九件式的鑽石飾品。
話說年初時,胤禛設在西南邊陲開發玉礦石的團隊,無意間發現了一座鑽石礦。不明所以的他們,不認識這種形狀呈八面體、質地潔淨、透明的晶石,于是取了一塊托投遞站送上京給胤禛鑒定。胤禛一見竟是金剛石,自然欣喜不已。一面吩咐他們繼續開采這片鑽石礦,一面拿着這塊純度極好的鑽石,找自己旗下規模還不大的玉石行,給槿玺打磨趕制了一套首飾出來,正好做她的十三歲生辰之禮。
一條以珍珠點綴的鑽石項鏈,一枚鑲嵌着鑽石的翡翠佩飾,一枚三克拉的鑽戒,一對與項鏈配套的鑽石手鏈、一對腳鏈、一對發簪、兩塊發扁、三副耳墜、一對耳釘。
這套首飾放在槿玺眼前時,當下就懵住了她。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不過,大清民衆對鑽石的不熱衷,倒是便宜了她……自此,她閑來無事就收集起了各種顏色、品質的鑽石。即使不拿來佩戴,單純欣賞也樂意啊……再意淫一下身處現代的場景,槿玺就覺得自己圓滿了。
言歸正傳,前往暗部基地的路上,胤禛還捉到了一只野山雞,路過溪澗時,又捕了幾尾不知名的小雜魚,準備當午膳的食材。
避過桃林陣,胤禛攬着槿玺,足下輕點,運輕功上了位于半山坡的暗部基地。
看得初次前來的槿玺不由咂嘴直嘆。也不知當初是如何建造起來的?
心裏想着,嘴裏也不由自主地問出了聲。
胤禛聞言,笑睨着她答道,“暗部那麽多人手,還需要去外頭找工匠嗎?”
“呃……伱是說,這座山寨般的堅實基地,是龍一他們親手建的?”那也太牛了吧。槿玺圓睜着嘴,滿眼的不可置信。
“有什麽不可能?!爺親自畫的設計圖,沒有丁點贅述。他們又都是要力量有力量、要頭腦有頭腦的人,若是連這點小事也搞不定,還談什麽叱咤江湖?”
槿玺眨眨眼,暗嘆:伱這個boss對部下的要求也忒嚴格了……莫怪乎當初的”應氏船務”會那麽招同行眼紅,招政府忌憚。不僅老大強悍,員工也彪悍啊……
望着眼前這座不是由石頭磊建、就是用榉木搭造的暗部基地,槿玺除了感慨還是感慨。這些人,若是擱到現代,那都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身手敏捷、頭腦靈動的五好男人啊……別太搶手哦。
可如今,擱在大清,竟然隐在這山坳林間,不是風吹日曬地習武、鞏固自身體能素質,就是四處奔波,為胤禛出生入死……真是錯生了時代啊……
胤禛好笑地敲了敲槿玺的額頭,低笑道:“又發什麽呆?口水都流出來了?”
咦……有這麽明顯嗎?槿玺無意識地伸手擦了擦,可是嘴角很幹淨啊。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胤禛,映入眼簾的,是他滿含笑意的俊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做了什麽糗事。燙着臉頰迅速從他身旁跳了開去,指指左手提着的布袋,說了聲:“我去廚房。”說完,就竄離了胤禛身邊。
胤禛收回揚笑的眼,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龍一擡擡手,示意道:“走吧。去書房。”
龍一依言跟上。
166選秀烏龍()上
康熙三十二年于胤禛和槿玺兩人而言,是個忙碌又充實的一年。
從年初至年末,日子幾乎沒怎麽松閑過。
一來,四貝勒府要裝潢、布置。雖然有小李子公公常駐府邸看着,需要胤禛做斷決的也不少。
二來,應惜商行甫成立,江南江北合起來,也有不少事務需要他把關。好在需要他做決斷的事務,于商行而言都是好事。譬如北方的鋪子莊子,秋收形勢大好,管事來請示,是否需要拓展……又譬如南方的茶葉基地,拓展的也極為順利。在各個茶葉故鄉相繼成立的“惜茶園”,經過這兩年來的發展壯大,已經銜接順利地出口歐洲了。又或是西南一帶的玉石礦基地,也開采地紅紅火火。連帶着胤禛設在京城琉璃廠裏的玉石小鋪,再三擴大門面。
如今,不止琉璃廠,前門大街、金陵商貿街、順天繁市區等商行有據點的各大名城也都先後開出了應惜商行旗下——名叫“惜玉閣”的玉石鋪。還在最近一次“紀念號”出航返法時,将“惜玉閣”出品的鑽石飾品帶出了國門。
除了商行事務,這一年來,宮裏宮外需要小夫妻倆備禮或是參加的大小宴席也不少。
在宮裏,除了康熙、太後、位份不低的妃嫔需要準備生辰禮外,還有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的十歲大生辰,十五阿哥胤隅的洗三滿月宴。
宮外,齊恪的雙胞胎滿月、敏容三十歲生辰、繞婵出嫁、初藤訂親……另外,她名義上的外祖——納蘭.明誠的六十大壽,雖然人沒去,禮數倒也周全,提前三日,就備了份豪華大禮,讓小太監提前送去了納蘭家。當是給這兩年還算消停的外祖增點顏面。
話說納蘭.明誠,在她嫁與胤禛後。對敏容和費揚古的态度收斂了不少,至少在她婚後的這兩年間,沒傳來納蘭家的種種流言蜚語。
自從張揚的納蘭本家——明珠相爺在朝堂”跌倒”後,納蘭家族在京城的氣焰越發清淡了。連帶着納蘭.明誠對費揚古的臉色也逐漸轉好,雖然還沒到翁婿和解、暢談豪飲的地步,可對敏容而言,這樣就夠了。她本就不期望,自己的娘家會對她的婚姻添彩加油。不在關鍵時刻扯她衣角就不錯了。
費揚古在這方面更無所謂,他現有的一切官爵榮享,都是他憑雙手打下來的。哦,或許有那麽一小部分原因應當歸功于自己女兒嫁得好——嫁了個皇子阿哥、年歲最小受封的多羅貝勒……他或多或少有所受益吧。
康熙三十二年還是選秀大年。槿玺雖然只是個皇子福晉。胤禛又早就聲明不納妾、不設通房,于情于理倒也沒她什麽事兒。
可中國的關系學,自古通融。
這不,還沒到選秀月份,她在某次回娘家的時候,敏容就羞赧着神色提及了他他拉家的福晉文媛、遠方堂嫂元菱的妹妹元卿等幾個平時交情還算不錯、她有難處時對方也曾幫過她一二的人的情托說辭。
槿玺示意敏容犯不着如此為難,橫豎是母女,有話就直說。再說了,即使聽敏容說了那些人的托付之辭。也不意味着一定得幫。能幫則幫,真幫不上忙也不能拿她咋滴吧。
“額娘曉得你素來對這些事不上心。可額娘也是沒辦法……他他拉家的福晉,就是雁姬,你也是知道的,因為努達海的妾室是端王府出去的正經格格,努達海疼她疼得緊,對嫡妻及膝下一對嫡子嫡女卻是不聞不問……珞琳今年已經十六了。上屆選秀因病錯過,這回若是再落選,年歲大了不說,以她娘家那些彎彎繞繞的不光彩之事,想要尋個好人家,怕也是難了些……所以……雁姬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在太後跟前說說,之前新月的事。太後是一直支持她的,希望看在昔日疼惜她的份上,能給珞琳找個好歸宿。”
“至于元卿……她就這麽一個女兒,這麽多年下來,沒再生出個嫡子,府裏的日子很不好過……特別是你容若堂舅過世後。沒有子嗣傍身的元菱在納蘭府生存艱難,元卿的日子也越發難過了……你能幫一把則一把……”
元卿的事,槿玺早在未出嫁前就聽敏容提及過,也算是……所嫁非人吧。
當初兩情相悅、信誓旦旦的執手之人,七年之癢未過,就迎娶了懷有耿家子嗣的小妾入府。從此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而身為嫡妻,卻一絲地位也無的元卿,從此纏綿于病榻不起,唯一的女兒今年及笈,又逢大選,想着耿音雄靠不住,只得輾轉來找槿玺幫忙。
槿玺沉默了半晌,輕嘆了口氣,“女兒盡量吧。只是,額娘也是知道的,如今,貝勒爺和選秀是渾然沒了關系,而女兒我,在此之前,對這屆選秀了解的也不多……”
應該說,她從頭到尾就沒研究過大清皇族的這一制度。莫說胤禛在老康跟前立了誓,就算沒有,以她素來往好聽點說是積極樂觀、難聽點說是沒心沒肺的生活态度,也不會費心去關注這些選秀啊、指婚之類的事。
除非是胤禛興致來了,在兩人的膳桌上提及與之有關的新聞,她才當八卦似的撿來聽聽,也僅次于聽聽罷了。因為那些人啊、事啊的,實在和她現下的生活沒什麽牽扯啊。
可如今,突然就給她來了這麽個任務,讓她想辦法去解決那兩個待字閨中、連面都沒見過的少女們的歸宿問題……是不是太為難她了呀。
早知會有這麽個臨時性任務,她多多少少會在德妃、宜妃處請安時,耐着性子、佯裝饒有興趣地坐在一旁聽上一聽,也好在暗中選定幾個中心人物……可如今,算算選秀的時間……太晚了吧?
敏容柔笑着拉過槿玺的手,示意女兒別擔心,她曾在雁姬跟前透過底,她會盡力,卻不能保證。槿玺若是真有為難,那也沒什麽,大不了就讓珞琳規規矩矩地參加選秀,最終被指婚也好,入宮也罷,當是命裏注定的事,更改不得吧。
只是元卿……她憐她如今的狀況,希望女兒能幫則幫,也算圓了自己對容若堂兄的記挂吧……
“額娘和你說這些,倒不是要求你一定得幫她們,額娘也早與她們提前通過氣,凡事,你盡力就好。”
“額娘,倒不是我不願意去找太後或是其他娘娘融通。可女兒真是不了解那些宗室子弟呢。哪些品性好、家世簡單,哪些品相頑劣、家世複雜……這些,女兒可都不了解。就算向太後她們情托說辭,總得有個心裏人選吧。萬一太後問起來……”
敏容笑着打斷她的擔憂,“這個你就無需擔心了,之前額娘也是怕你百般不願意出這個頭,所以也沒和你提及雁姬她們兩個內心的意思……事實上,元卿的要求很簡單,不求嫡出,不求功勳,只希望沒有子嗣任務即可……倒是雁姬,她心裏已有人選了呢,只是怕對方不樂意娶珞琳……”也不知是哪家的宗室子弟,這麽得雁姬的眼緣。
“哦?額娘說說,他他拉福晉相中的倒是哪家的子弟?”
“康親王四子巴爾圖……”
“噗……”槿玺剛聽敏容起了個頭,嘴裏一口茶就噴了。“咳咳咳……”
“怎麽這麽不小心?沒事吧?”敏容憂心地替槿玺順順背,“那巴爾圖可有什麽不妥嗎?額娘只知道他是個庶出的,為人低調不多話……”
不等敏容說完,槿玺搖頭嘆道:“額娘啊額娘,你怕是被他他拉福晉當槍使了!”
“此話怎講?”敏容疑惑地瞅瞅自個兒這個神情舉止越發雍容貴氣的女兒,心下欣慰,嘴裏問道。
“我也是昨兒剛聽貝勒爺提起的,說是皇上有心想封巴爾圖為三等輔國将軍呢。只是诏書還沒下來,據說也是巴爾圖請旨的,想必是煩心選秀吧。三等輔國将軍呢,不好說了。嫁過去就一現成的将軍夫人啊……”槿玺說到這裏,頓了頓,随即補充道:“他他拉福晉在宮裏也不是沒眼線……咳……女兒的意思是熟人……說不定早已聽聞此迅,想趕緊替自己女兒謀劃呢……”
聽槿玺如是猜道,敏容也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倘若真是那樣,那雁姬的心思太詭谲了。虧她還真心當雁姬是朋友呢,這回槿玺來娘家探親,才按耐着羞愧,提及了她的托付,誰知道……
“額娘,你若不信女兒說的,大可去問問阿瑪。女兒相信,只要近期有進出過乾清宮的,或多或少都知道這個事兒。只是一般人在聖旨沒下來之前,不會四處說道,怕有違聖心……估計他他拉福晉也是瞅準了這個好時機,率先替她女兒争取起來了呢。”
敏容緩緩地點了點頭,半晌,看向槿玺,嘆道:“……讓你幫忙的事兒,你權當額娘沒說過吧。至于元卿……你看着辦就好。 ”
167 選秀烏龍(下)
槿玺點點頭,“女兒心裏有數。倒是額娘,日後與他他拉福晉也少些來往吧。依女兒看,她也沒真把您當朋友看待,倒是您,得過她一次舉手之勞,就時時刻刻惦記于心地要回報。殊不知,您早就還了不止一次了……”
槿玺知道,費揚古心裏也着實很無奈呢。努達海和他不對盤,自己福晉卻和對方福晉禮尚往來,這感覺,怎麽品怎麽別扭。
敏容微笑點點頭,順勢捏了捏槿玺的鼻尖,“知道了,咱們玺兒也長大了呢,教導起額娘來也有模有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敏容是真心高興。槿玺卻聽得一陣黑線。感情之前她都被看做長不大的娃兒呢。不過想來也是,畢竟虛齡才十三呢,這古代的閨女成熟的早,若是擱在現代,她小學才剛畢業呢。
……………………
自那次母女談心後,槿玺就對選秀之事上了心。撇開他他拉家的珞琳不談,元卿和耿音雄的嫡女——耿音姒,論起族譜來,也算是她的遠房表親。她是納蘭容若的堂外甥女,耿音姒是納蘭容若的表侄女……雖然遠的有些沒了邊,可既然起銜接作用的中間人是納蘭容若,槿玺不介意幫上一幫。
于是,名義上,她讓敏容将元卿和耿音姒母女倆請到玺藤茶樓喝茶,商談選秀一事的具體事體,實際上,她就窩在隔壁窺聽,想從背後多了解一番這個新認的遠房表親,免得費勁心思忙了一大圈後,發現所助非人,那就郁悶了。
不過,通過小半日的觀察,槿玺一再點頭贊同,認定了這個有些遙遠的表姐。沒辦法,人家耿音姒今年已經十五了,整整大她兩歲呢。
胤禛聽說了這件事。忍不住嗤笑:“遠房表親這個詞,确實是擱哪裏都好用的。”言外之意,槿玺這是自攀親戚呢。
槿玺也不着惱,手上飛針走線地繡着新居要用的床品套件,嘴上笑着應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他拉家的福晉知道她滿心滿眼相中的夫婿最後落到別家,會是怎樣的表情……哼哼!居然敢拿我額娘當槍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胤禛失笑地搖搖頭。心下暗嘆:果然啊,古話誠不欺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槿玺自然不知道胤禛心下的感慨。邊飛快地走着繡花針,邊思忖着如何給巴爾圖和耿音姒牽線做媒。
想來想去,也就胤禛可以指望了。遂揚着谄笑,将皮球踢到了胤禛腳下。“你不是和巴爾圖挺談得來嗎?抽空找他說說吧,若是他心裏沒人,我看耿姐姐挺适合他的。”
“……是。”胤禛無奈地應下親親福晉的指示。第二日就拉着巴爾圖上武場對練兼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去了。
事實上,胤禛肯這般不二話地支持槿玺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若是他沒猜錯,那耿音雄的嫡女——耿音姒,應該就是歷史上的雍正帝在康熙年間所納的格格、日後誕下抽風王爺弘晝、死後又被乾隆追封為純懿皇貴妃的耿氏了吧。不然,也沒其他複姓耿音的四品管領大臣了。
若是這屆選秀,能将她指給巴爾圖做福晉,不管登不登對、日後幸不幸福。這些都與他愛新覺羅.胤禛無關,他在意的是,歷史又被某只蝴蝶的翅膀扇離了原本的軌跡……也驗證了他的預測,現下的大清,早已不是他印象裏的康熙王朝了……也意味着,他和槿玺的未來,是明朗而可預見的……
最後。不知胤禛是怎麽和康親王四子巴爾圖說的,巴爾圖又怎麽向康熙請旨的,總之,選秀剛開始第一輪,耿音家的嫡長女,就被康熙指婚給三等輔國将軍巴爾圖為嫡福晉,擇日完婚。
此消息一傳開,猶如平地起驚雷。徹底驚了一大幫人。特別是有女兒在宮裏正參加選秀的人家,頓時捶胸頓足,連連直嘆: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然而,唯一沒看走眼的他他拉福晉,此時卻也在自家府邸愁眉不展、惱恨交加呢:早知如此,就和敏容直截了當地說清楚了。要她無論如何也要請四福晉幫自己這個忙——将珞琳嫁入康親王府、嫁給剛下旨意的三等輔國将軍巴爾圖。可如今……唉,原本不想讓敏容看出自己這麽有心機有心眼,免得她日後疏遠自己,少去一個非常上臺面的助力,卻不料,終究是搞砸了啊……
羨慕有之、嫉妒有之、惱怒有之、開心自然也有之。
耿音府,福晉住的寂寥院落裏,如今是談笑風生。有前來恭喜的元菱等親人,也有聞訊前來添妝的同僚貴婦……可謂三十年風水輪流轉……
三等輔國将軍啊,也不知是燒了哪柱香求來的大好姻緣……
倒是說話素來爽直的元菱,對羞澀喜悅的耿音姒說道:“以我看,你能嫁輔國将軍,功勞全在四貝勒福晉呢。”
“大姐也是這麽看的?”倚着軟榻而坐、面色已然紅潤不少的元卿,聽元菱這麽一說,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麽說來,你也猜到了?”元菱爽朗一笑,“你不是說選秀之前曾和敏容見過一面嗎?正巧,那段時間,我倒是看到四貝勒福晉出入過玺藤茶樓呢。你應該有聽說,那玺藤茶樓是四貝勒贈與嫡妻的禮物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那日,既沒見四福晉來茶樓,也沒聽敏容提及四福晉要幫姒姒的話題……我那會兒還想着,敏容估計也挺為難,畢竟宮裏的主子多着呢,所以也沒多在意,只希望姒姒運氣好……”
“運氣确實很好!聽人傳,那輔國将軍性子低調,府裏也沒有攪和不清的通房妾室……姒姒此行又是奉旨出嫁……你也算放下心頭大石了……”元菱輕嘆道。
元卿點頭接話:“是啊。姒姒的事一了,我也沒其他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