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這個點了還能有航班嗎?”唐潮見對方沒搭理他,問道。
車裏暖風陣陣,可向知榆卻感覺手腳冰涼,耳邊不斷重播着孫洪的話,像把鈍刀,磨着她的理智。
不知是被窗外閃過的路燈晃了眼,還是因為那些話語太過刺耳而晃了神,向知榆愣是半天沒在目的地那欄裏找到杭州兩個字。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向知榆閉了閉眼,有幾滴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她胡亂地用手擦掉,可是越擦落得越多。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在唐潮的面前哭出聲。
正巧這時車停到一個紅燈前,唐潮一直沒聽到副駕的動靜,偏頭瞧了一眼,不由愣住。
向知榆正用手背捂着眼睛,手機不知何時滑到了腳邊,屏光微弱,不一會徹底熄滅。
“唐潮,沒有今天飛杭州的航班了。”向知榆用力壓住喉間的嗚咽,像只被人遺棄的狗狗,找不到歸處。
唐潮聞言下意識皺起眉頭,難得的沒有接茬。
向知榆好像是在哭。
他猛地想起剛剛在酒桌上孫洪的那些話,每字每句都是紀柏惟的過往。
艱辛的,慘淡的過往……
電光火石間,腦海裏無數個被他自動忽略的細節拼湊起來,漸漸形成了一幅幅關于這兩個人之間難以言說的畫面。
細細想來,紀柏惟每次在無人注意之時看着向知榆的眼神,認真缱绻,仿佛要把她刻在靈魂裏一樣。
唐潮抿了抿唇,回過味來,輕嗤一聲,低聲喃喃:“紀柏惟在杭州拍戲。”
“知道了,明早我開車來接你,陪你一起去杭州。”綠燈亮起,唐潮啓動車子,淡淡笑了笑,“我先送你回家,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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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知榆擡起頭,盯着唐潮的側臉,扯起一個微笑,不過因為剛剛哭得太慘,所以這個笑怎麽看怎麽難看。
“好。”
……
将她送到小區門口,唐潮從口袋裏尋出一個奶糖扔個向知榆:“小月送我的,就剩最後一個了,給你吃吧。”
向知榆握在手裏,沒什麽精神的笑了笑,慢吞吞地撕開包裝,塞進嘴裏。
甜膩的奶香充斥口腔,緩解了點胸口的酸澀。
她關上車門,朝他擺擺手,直到車消失在拐角再也看不見,向知榆仿佛整個人脫了力,她蹲在小區門口,将頭埋在臂彎裏,任憑刺骨的寒風吹進後脖頸,将溫暖帶走。
原來,在向知榆不知道的時光裏,紀柏惟等了她那麽久。
那道蜿蜒進頭發裏的傷疤,像紮在向知榆心上的一把刀,時刻提醒她,他們真的蹉跎了好多年。
紀柏惟拼盡了全力,一步步地走向一直在原地不動的她。
想到這,向知榆就覺得連呼吸都在痛。
要是沒有那場車禍,要是那天晚上她提前回家,要是……
他們就真的錯過了。
在寒風裏蹲了許久,向知榆本就白皙的臉徹底沒了什麽血色,眼睛還在紅腫着,她機械般的擡起手,用密碼開了門。
一進去,偌大的房子并沒有如預料般的那麽昏暗。
只見落地窗邊的那盞燈不知在什麽時候被打開了,暖黃的燈光将那一角照得明亮,像火光般溫暖。
向知榆眸光閃爍,目光直直落在窗前站着的那道高大身影上。
紀柏惟這時聽到門口的動靜,側頭轉身,目光落到向知榆的臉上時他眸中閃過驚豔。
見女生一動不動地盯着他,還以為是被他這突襲給吓到了,不由眼角一揚,嘴角上挑,露出個極痞氣的笑容:“不是說想我了麽,見到我不開心?”
向知榆聽到這話,呼吸一停,被風吹幹的眼睛再一次濕潤,她舔了舔唇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怎麽不說話?這個點才回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連夜從杭州開回來,你就這态……唔!”
紀柏惟的話音還未落下,衣領上突如其來的拉扯力度迫使他低下頭,一道沉重伴随着急切的呼吸噴灑在面上,緊接着向知榆閉上眼迎着他驚詫中略帶慌亂的目光吻了上來。
唇上毫無技巧的擠壓讓紀柏惟下意識擡起手扣住了向知榆的後腦勺,片刻的訝異過後,紀柏惟長睫輕顫,心跳猛烈加速,瞬間占據了主動,有甜膩的奶香味襲來,兩人熾熱的鼻息相互融彙,像最好的良藥,迅速挑起二人心間積藏已久的想念和情意。
直到手指觸碰到向知榆眼角處的涼意時,紀柏惟才從迷亂中稍稍清醒,他稍稍擡起頭,離開了她的唇。
眸色深沉,注視着向知榆發紅的眼眶,喉結上下滑動,低笑:“就這麽想我嗎?”
指腹輕掃她濕潤的唇瓣,眼中是怎麽也化不開的歡喜。
向知榆握住他的手,用濃重的鼻音嗯了一聲,盯着那雙黑瞳,認真道:“好想好想,想到腦子裏都是你。”
聽到這話,紀柏惟溫柔一笑,眼角彎起,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氣音低淺:“那真是辛苦你了。”
“柏惟。”向知榆聲音顫抖,眼淚從眼角滑落,在還未到達下巴時就被他輕輕柔柔地擦去。
“哭什麽?我不是回來了麽。”
“我愛你。”
向知榆被他抱着,手臂攀在他的肩頭,二人之間近在咫尺,她的眸一動不動地鎖在他眼中,覺得移開一瞬都會顯得自己不真誠。
紀柏惟輕撫着她的手倏然頓住,他像是沒聽清這突如其來的示愛,亦或是被胸口處如擂鼓似的心跳聲所幹擾,只覺得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他長睫撲閃,無聲地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柏惟,我愛你。”向知榆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清淺,但不容置疑。
過速的心跳讓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氣,紀柏惟收斂了笑意,手指撚着她的耳垂,指尖的熱度傳遞到向知榆的心尖,惹得她抿直了唇線。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他扣住向知榆的後腦,眸上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聲音裏有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愛你,紀柏惟。”她握着紀柏惟的手,微仰着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口。
時間仿佛停滞在了這一刻,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窗子照了進來,折射在向知榆的眸裏,使原本就濕潤的眼睛在此時更加熠熠生輝。
深重的愛意随着如雷的心跳聲洩露而出,在這無邊的黑夜裏擴散開來。
紀柏惟垂下眸,喉結滑動,随後一個克制又滿含愛意的吻落在向知榆的額上。
向知榆閉上眼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唇瓣在輕顫。
她揚起頭,主動吻上他的脖側,唇齒在喉結處留戀,低聲呢喃道:“紀先生,今晚可以借你的床給我嗎?”
紀柏惟輕喘着氣,聞言捏起她的下巴,用力咬住她的唇,厮磨道:“向醫生想借多久都可以。”
向醫生這三個字這時從他嘴裏說出,帶着難言的欲氣。
接下來的時間,向知榆都格外清醒,感受着紀柏惟觸碰她身體的每一處,不想忘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
紀柏惟的動作輕柔緩慢,向知榆受不了這樣磨人的節奏,每次想翻身的時候都會被壓制,紀柏惟長手長腳,力氣大的吓人,像寶珠那樣抱着她,動彈不得又無法逃脫。
只能跟随着他的節奏,被他一寸寸的擁有。
多年的思念和愛意在這一夜裏釋放而出,紀柏惟抱着她,眼眶微紅,細密的吻落下,溫熱急促的氣息在向知榆的耳邊流轉,她聽到紀柏惟帶着笑意的一句話。
“新年快樂,木木。”
……
他不知道向知榆今夜是怎麽回事,熱情主動到讓他心裏止不住的歡喜。
後半夜裏二人才結束,向知榆累的沒了力氣,被紀柏惟鎖在懷裏,她動了動,擡起手臂打開了床頭櫃上的臺燈。
紀柏惟正支着腦袋看她,嘴角含笑,額前碎發淩亂,是被向知榆揉的。
“幸虧上次鄭大山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塞了一盒那東西給我,不然真不知道怎麽辦。”他撫上向知榆的頭發,淡淡道。
向知榆笑了笑,發頂在他手掌裏蹭了蹭。
燈光将二人的模樣照得清清楚楚,向知榆沒有害羞,她也在看他,兩人默契的四目相對。
看得紀柏惟又開始口幹舌燥,他捏了捏向知榆的臉頰,湊到她面前,嗓音低啞性|感:“你今晚怎麽回事?”
被他這麽一提,孫洪的話又浮現在腦海裏,向知榆咬了咬唇肉,但她剛要露出牙齒,就被紀柏惟按住了:“這裏以後只能我咬。”
“嗯。”向知榆甜甜的嗯了一聲,乖順地親了他一口。
還沒等紀柏惟從這個讨好的親吻裏反應過來,向知榆卻擡手摸向了他的左側耳後。
那裏有條傷疤。
紀柏惟心一跳,捉住她的手,聲音沉了沉:“乖,別動那裏。”
“我想看。”向知榆聳了聳鼻子,無形撒嬌,“讓我看看。”
“……”
紀柏惟舔了下唇角,哼笑一聲,終是敗下陣來,微微側過身。
向知榆眸光微閃,借着臺燈的光,看到了那條蜿蜒進頭發裏的傷疤,胸口處的酸澀擴散到四肢百骸,她用指腹撫了撫,長長的吐了口氣。
餘光掃到紀柏惟的脖後時,向知榆呼吸一頓。
原來生日那天醉酒時恍惚間見到的并不是錯覺。
“mumu”
紀柏惟将她的小名紋在了脖頸後,在她伏在他背上就能看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