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知道為什麽,向知榆脖後一涼,胳膊上泛起雞皮疙瘩,聽話地蹲下來湊過去,沒什麽底氣的嗫嚅:“我沒走……”
紀柏惟扯着她的手放到胸口處,像是生怕她掙脫一樣,扣着她的虎口,像個護食的老虎。
眉眼上挑,盡顯鋒芒。
向知榆看得心尖一顫,腳有些酥軟,乖乖蹲下,聽候發落。
只見紀柏惟緩慢地擡起手,朝她伸過來,向知榆猛地閉上眼,還以為對方又要捏她臉。
沒想到額上倏然一痛。
她忿忿地睜開眼,這男人又彈她!
“幹嘛!”
又挨一下。
向知榆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捉住他行兇的武器,眼裏濕漉漉的,軟聲道:“很疼啊。”
“你還知道疼。”紀柏惟因為醉酒,眼眶有些紅,他咬着後槽牙,冷聲道,“壞女人。”
“……”
向知榆聽到這三個字腦子一懵,手不自覺松開,紀柏惟得以逃脫,下一秒他就按住了向知榆的後腦,往自己面前帶。
兩人的目光又一次相對。
濃郁醇香的酒氣和紀柏惟身上的高級香薰味混合迸發,向知榆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她眸光閃了閃,沒有動,手指下意識擡起捏住男人的衣領,目光下移,釘在對方性|感的唇上。
紀柏惟喉結上下滑動,身上燥熱,他輕撫着向知榆柔軟的發絲,眼睫顫動,慢慢靠近這個讓他等了十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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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向知榆閉上眼,心跳急速跳動。
她一直都很想吻他,夢裏都在想。
就算這只是對方在酒精作用下的失誤也好,她都認了。
“我等了你那麽久……”
紀柏惟低沉缱绻的聲音忽然想起,灼熱的氣息灑在向知榆的面上,酒氣明顯。
向知榆心髒漏了一拍,睜開眼瞧他。
男人表情帶着痛苦,眉間擠成了川字,眼眶越來越紅。
向知榆忽地心底湧上一陣惶然的情緒,手撫上男人的臉,顫聲喊他:“柏惟,你說什麽?”
紀柏惟顯然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情緒,眸色漆黑,他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胸口擠出了這麽句話:“你就不能主動一點嗎?”
“!”
向知榆猛然睜大眼睛,心湖泛起洶湧的波濤,托起他的下巴,想讓他看着她。
可紀柏惟在說完這句話後,就睡着了,眉間還在皺着,看起來睡得并不好,
“……”
向知榆喉間苦澀,淡淡揚起一個微笑,低頭輕輕用唇碰了碰他的額頭,伸手将人抱在懷裏,直到腳麻了才松開。
她把人連背帶抱的扶到床上,蓋上被子,接着打開了床頭的臺燈,目光靜靜描摹着那張臉。
腦海裏一直回響起紀柏惟剛剛說的話。
“我等了你那麽久,你就不能主動一點嗎?”
向知榆用力眨了眨眼,低頭輕笑。
她确實是個壞女人。
讓他一個人孤獨地走了這麽久……
……
天色大亮,将滿室照得通透,陽光灑到床上,紀柏惟皺了皺眉,因為宿醉腦袋有些昏沉,他十分不情願地翻了個身。
他昨晚好像做了夢,夢裏他按住向知榆的腦袋,想親上去,可是突然一陣困意上湧,他還沒親到人,就昏睡了過去。
想到這紀柏惟憤恨惋惜地錘了下床墊,沒想到擡手間手背好像蹭到了什麽東西。
那東西掃過手背,有些癢。
紀柏惟還以為是寶珠又跑到了他床上,伸出上臂往左邊一撈。 ?
怎麽寶珠好像變大了。
還軟軟的滑滑的,手感超好。
紀柏惟的困意一下子退散,他猛地睜開眼,只見向知榆正背對着他側躺在床上,半個身子在被子外面,因為擇床她晚上一直沒怎麽睡好,所以翻來覆去間平坦的肚子露了一截。
而紀柏惟的手,正巧摸在那瓷白的肚子上。
他腦袋一懵,手掌下細膩溫軟的手感,讓他舍不得放開,忍不住又輕輕捏了一把。
許是突然被人驚擾,才睡着不久的向知榆嘤咛一聲,翻了個身,面對着紀柏惟,順着她的動作,他的手也滑到了腰側。
紀柏惟沒有動,眸色逐漸變得幽深,喉間一陣發癢,他擡起身子靠近向知榆,手掌将對方的整個腰肢攏在臂彎裏。
向知榆被他半抱在懷裏。
他盯着那張恬靜的睡顏,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這個場景夢到過太多次,就算手掌下的熱度清晰傳到四肢百骸,就算向知榆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也不能确認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擡起胳膊掐了自己一下,直到痛感襲來,才總算放下心來。
“……木木。”紀柏惟嗓音嘶啞,用輕到幾不可聞的聲音叫了她一聲。
睡着的向知榆在做些光怪陸離的夢境,夢裏她正在小賣部門口買酸奶,她讓媽媽在路邊等她。
場景這時切換,汽車刺耳的鳴笛聲響徹天際,媽媽倒在血泊裏,頭下猩紅蔓延而開,她手裏的酸奶掉在地上,血色和奶白糾纏在一起,周圍人群嘈雜,有人攔住了她上前的腳步,她拼命撕扯掙脫,可卻離血泊裏的媽媽越來越遠。
場景再次切換,向楠陰沉着臉,周圍都是些身着黑衣的瘦高人影,他們臉上漆黑一片,圍在媽媽的墓前。
她惶恐地抱住向楠,可對方卻一點一點掰開她的手指,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他甩開她,跑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向知榆跌坐在地,那群黑衣人一點點圍上來,嘴裏發出宛如低喃的碎語。
向知榆好害怕,她捂住耳朵,想躲進媽媽的懷裏,可面前只有一座冷冰冰的墓碑。
“嗯……”
紀柏惟眸光一閃,眼見着剛剛還好好的向知榆忽然閉着眼睛嘴裏發出嗚咽聲,有眼淚從眼角冒出來,砸進枕頭裏。
他呼吸一滞,連忙将人摟在懷裏,輕輕拍打着後背,像哄小孩一樣:“不怕不怕,我在呢。”
安慰有了效果,懷裏的姑娘漸漸止住啜泣,呼吸再一次平穩。
紀柏惟心頭嘆了口氣,用嘴唇摩挲着向知榆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良久才道:“你真是來治我的。”
向知榆第二次從紀柏惟的床上醒過來,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摸了摸身側,還是溫熱的,看來紀柏惟剛醒不久。
她想到自己主動留在他卧室裏,臉開始發熱。
也不知道他醒過來看到她在床上,心裏是怎麽想的。
想到這,她立馬老實地下了床,快步貓着身子走進廁所洗了個澡醒醒腦袋。
洗完澡,邊擦頭發邊走到廚房,遲疑地朝裏看了看。
只見紀柏惟穿着見黑色長袖,袖口卷到手肘處,手臂線條結實好看,動作帥氣的單手打了個雞蛋。
好像在做三明治。
向知榆抿了抿唇,走進去接了杯熱水。
聽到動靜,紀柏惟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醒了?”
“嗯。”
向知榆抱着杯子,心裏直打鼓。
他還記得昨晚說過什麽嗎?
不會也跟她一樣,是個喝醉了就斷片的人吧。
不會吧……?
“你——還記得你昨晚說過什麽嗎?”沒忍住,向知榆垂下眼,倚靠在門邊輕聲問。
紀柏惟聞言眉尾一挑,停下手上的動作,偏頭看她,語氣帶着點疑惑:“我說什麽了?”
“你不記得了?”向知榆失望。
“向醫生怎麽看起來有點失望的樣子。”紀柏惟輕聲道,嘴角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微微上揚。
向知榆一頓,咬了咬唇角,聲音極低:“這麽明顯麽。”
“嗯?”
“啊……沒什麽,我去把頭發吹幹。”
說完就快步離開廚房,背影有些失落。
“喂。”紀柏惟這時叫住她。
“?”
“不管我說了什麽,你都要給我記到心裏。”
向知榆愣怔地看着他,想起紀柏惟的那句話:“你就不能主動一點嗎?”
她不禁眉眼一彎,看到紀柏惟的表情,有點想笑,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好。”
……
向知榆吃完飯就趕去了醫院,剛進辦公室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坐在裏面,不由腳步一頓,眉頭皺起。
程歸聽到動靜收回打量的視線,看向門口的人,笑道:“好久不見啊,妹妹。”
“……”向知榆臉上沒什麽表情,她一早就有心理準備,劉開紅住院,她兒子程歸肯定會出現,只是沒想到會在她辦公室堵她。
她沒吭聲,換上白大褂,熟稔地戴上眼鏡坐下,擡眼瞧他:“出差回來了?”
距離他倆上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程歸風塵仆仆地從美國趕回來,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
向知榆還記得那次送給她的是一塊手表,不過她收下後一直沒戴過,也不知道被她塞到了哪裏。
聽到這話程歸點點頭,從容地坐到她對面,将手裏包裝精致的禮物放到她面前:“補你的生日禮物。”
向知榆掃了眼,沒有推辭,程歸繼續說:“聽說是你幫我媽做的手術,謝謝。”
他鄭重其事,語氣認真,向知榆挑了挑眉:“我不是主刀,要謝去謝唐醫生去,他辦公室就在下面。”
這**裸地逐客令,程歸聽完也不惱,反而沒在這事上糾結,換了個話題:“我見到紀柏惟了。”
“……”
向知榆從文件裏擡起頭,默了兩秒。
她和紀柏惟住在一起這事暫時只有鄭大山知情。
程歸還不知道她已經和紀柏惟相遇了。
她也不太想讓程歸知道。
“嗯。”向知榆收回目光,繼續垂眸翻看着文件,“然後呢?”
程歸眼眉一挑,對于向知榆漠然的态度有些驚訝,随即勾唇笑了笑:“我是他下部劇的導演。”
“……?”
“而且下個月就進組。”
向知榆拿着筆的手一頓,擡起頭眼神不善地注視着他。
十年前,這小子是怎麽對待紀柏惟的,向知榆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