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向知榆莫名其妙地站在病房門口等紀柏惟換衣服出來,一個醫生幫助住院病人出逃,這個場景怎麽看怎麽詭異。
但她竟然也同意了……
向知榆趕過來的時候很着急,手套圍巾什麽都沒帶,此時走廊裏偶爾有穿堂風吹過,吹進空蕩蕩的脖子裏,凍得她不由往衣服裏縮了縮,抓緊衛衣的領口,不讓風再漏進去。
沒有等太久,紀柏惟穿着黑色外套從病房裏出來,口罩圍巾把半張臉擋的嚴嚴實實,不湊上去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他。
向知榆抿緊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地盯着他。
紀柏惟瞧見她那無措的樣子,嘴角上揚,右手背在身後,微微彎腰,湊到向知榆面前,看進她的眼裏:“看呆了?之前沒穿衣服的樣子都看過,也沒見你這麽失神啊。”
“……”
向知榆不想理他了,僵硬地越過他朝電梯走去:“我去開車。”
“向醫生。”紀柏惟直起腰,叫她。
“?”
向知榆皺眉轉身,突然一個東西扔了過來,她下意識接住。
看清手裏的東西,向知榆眨了眨眼。
是一條紅色的圍巾,看起來很新,還泛着高級的香氣,摸起來十分暖和舒适。
還沒等她問他,紀柏惟就先她一步走進電梯,按住開門鍵:“發什麽愣。”
向知榆回過神趕緊走進去,圍巾抓在手裏,沒有看他。
“這是給我的?”她問,脖子處空蕩蕩的感覺十分強烈,她能感覺到紀柏惟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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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柏惟按亮一樓的按鈕,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她一眼,随意道:“我多帶了一條。”
“哦。”
向知榆慢吞吞地戴上,繞了兩圈,打了個結,遮住逐漸發熱的臉。
心照不宣的接受這份“多出來”的好意。
身後響起一道意味不明的輕笑,好聽又低沉:“向醫生,你平常就這麽戴圍巾麽?”
向知榆聞言低頭看了下自己剛剛的手法,确實是……不太好看。
原本精致的圍巾就像是被她揉成一團堆在脖子上。
“能保暖不就行了……要那麽好看幹嘛?”向知榆嘴硬道,但還是擡手整理了一下邊上卷進去的圍巾邊。
越整理越亂,打的結也松開了。
她仿佛跟圍巾杠上了,直接整條拿了下來,打算重新戴好。
這時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捉住圍巾,手背淡青色的血管明顯,指節分明秀氣,明晃晃的出現在向知榆眼前。
接着,胳膊上傳來不大不小的力道,向知榆被迫轉了個身,直面紀柏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柔軟的圍巾就兜頭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軟軟的,輕輕的。
向知榆擡眼直視紀柏惟,表情有些無措,手停在空中,對方只露出一雙眼,面中的那顆小痣被口罩遮住,那雙微挑的桃花眼單看是極具鋒芒的,但此時專注在圍巾上,甚至帶了點笑意。
向知榆心跳猛烈加速,立刻低下頭,老實的盯着紀柏惟的衣領,不敢再亂看。
“不好意思向醫生,我有點強迫,受不了不好好戴圍巾的行為。”
等打完結,紀柏惟收回手,淡淡說道。
向知榆溫吞地轉過身,嘴巴被圍巾擋住,悶悶嗯了一聲。
身後那人存在感極強,她心頭緊張,腦海裏都是剛剛的畫面,紀柏惟的手拂過她的頭發,微涼的手指輕輕擦過脖側的肌膚,向知榆能感覺到那塊開始發熱,她整個人都不自覺緊繃起來。
又陷入了沉默。
一會兒直到電梯門開,冷空氣竄進來,向知榆才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了規律。
她率先出來,扭頭對紀柏惟低聲道:“跟緊我,別引起注意。”
她身為醫生帶着病人出逃,這傳出去可不是好事。
“嗯。”紀柏惟嗯了聲,然後很自然地拉住了向知榆的左手,包在手心裏,聽話地跟在身後。
向知榆被這舉動吓得停住了腳步,下意識擡眼看他。
“走啊,自然點。”
這次換紀柏惟領着她走了,不過有點拽人的意味,他身高腿長,一步趕上她兩步。
向知榆只能快速跟上,伸手将圍巾拉高,把大半張臉遮住,直到穿過大廳,走到停車場,那股心虛才稍退了點。
紀柏惟不動聲色地松開交握的手,示意她去開車:“去吧,我在這等你。”
向知榆點點頭聽話地走到自己的車旁,打開門坐下時才猛地反應過來。
自己怎麽這麽聽他的話?
跟魔怔了一樣。
紀柏惟這些年在娛樂圈修成妖精了吧,一舉一動都這麽蠱人,向知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今天已經牽
第二回了,他到底什麽意思?
越想越郁悶,直到紀柏惟坐上副駕駛,向知榆的眉頭都鎖在一起。
“去哪?”向知榆面色不虞道。
紀柏惟掏出手機劃了兩下,說道:“楓迎餐廳。”
楓迎餐廳……
向知榆記得,是綿江邊一家很高級的意式餐廳,她和包小寧去過一次,通常得提前三個月才能訂到位置。
那裏最著名的就是頂層全景,能将綿江盡收眼底,不遠處就是京州電視塔,今晚下面的廣場上還會有跨年表演。
今天是跨年夜,預定的人肯定很多,紀柏惟他既然能進去,那估計是早就訂好的。
這麽難得,就跟她兩個人去嗎……
“你要去那吃?”向知榆側頭看他。
紀柏惟收起手機:“嗯,那的菜很好吃。”
“只有我們兩個?”
紀柏惟輕笑,慢條斯理地系好安全帶,手指勾住耳後的細帶,将口罩拿下來,那張極引人注目的臉露出來,垂眸與之對視:“只有我們兩個。”
向知榆看愣了,紀柏惟的長相無可挑剔,現在的他脫去稚氣,五官長開,但少年感仍在。
眉眼像是一幅極具觀賞性的畫作,薄唇染上紅色,氣色比起前兩天好了不少。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車內彌漫紀柏惟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凜冽清冷,很好聞。
向知榆這個只喜歡甜香的人都忍不住沉醉其中。
有暗暗滋生的暧昧在車裏浮動,紀柏惟目光向下轉移,落到向知榆的唇上,他喉結上下滑動,想湊上去,可是剛要行動,身上的安全帶就拉了他一下。
正好這時後面要出去的轎車按了兩聲喇叭,向知榆回過神,從左邊的後視鏡看了眼後面的情況,趕緊踩下油門開出停車場讓道。
沒有注意到某人靠在座椅裏,失望地摸着唇角。
行到路口的紅綠燈前,此時正好紅燈。
向知榆趕緊拿出手機打開導航,發現從醫院到餐廳只要十幾分鐘的路程。
副駕駛那邊沒用了動靜,向知榆瞥了眼,紀柏惟正用手肘支着腦袋,半阖起眼看向窗外。
“身上不舒服,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啊。”
見他不想多說話的樣子,向知榆閉上嘴專心開車。
上了高架橋,擺着的手機這時響起來,向知榆掃了眼來電顯示,是陸祎打來的。
她空出手按了接聽,點開揚聲鍵。
“喂,陸祎。”
“小榆,你現在在家嗎?我訂了餐廳,一起去吃飯。”陸祎頓了下,補充道,“唐潮也在。”
聞言,紀柏惟一直放在窗外的視線移了過來。
“啊……我沒在家。”向知榆語氣遲疑,“我現在有事兒,你們吃吧。”
“今天不是你生日麽,我們買了蛋糕,就等你呢。”陸祎看向手邊包裝精致的蛋糕,皺眉道,“什麽事有生日重要?”
“……”
向知榆一時有些哽塞,她今天生日這事可沒告訴紀柏惟,這麽被說出來,他不會不好意思吧。
這麽想着,向知榆瞥了眼一旁的男人,沒想到對方絲毫不為所動,還欣賞風景呢。
……
“抱歉啊陸祎,我現在真趕不過去,蛋糕你幫我留着,我回去再吃。”
向知榆心裏有點堵,生硬道。
“……好吧,那你辦完事快點回來,我把蛋糕帶到醫院放你桌上,一定記得吃。”陸祎不放心的囑咐道,“吃面了嗎?”
向知榆聞言笑了笑,陸祎跟個老媽子一樣:“吃啦,大陸哥——你放心吧。”
“行……”陸祎頓了頓,“小榆,生日快樂。”
“知道啦,先不說了,我在開車。”向知榆正要挂斷,突然想起來一事,連忙道,“對了,你幫我問問唐潮,他那天推我的中介為什麽加好友到現在都沒通過,我正急着找房子呢。”
“找房子?”
陸祎這才意識到方慧去世,向知榆負擔不起整租的價格,再找房子也是應該的。
他嗯了聲:“行,我幫你問他,我也會幫你留意合适的房子的。”
“好嘞,謝謝大陸哥,拜拜。”
向知榆笑嘻嘻地挂斷了電話,嘴角的弧度明顯,眼睛都亮了起來。
餘光掃到一旁的某人,向知榆笑容一僵。
紀柏惟不知何時正扭頭看着她,臉上挂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大陸哥……那個骨科的醫生?”聲音涼涼的,沒什麽感情。
向知榆聞言突然有點心虛,眨了眨眼,抛掉這個荒謬的感覺,點頭微笑道:“對啊,和我同期的同學,大學一個班的。”
“是麽,我記得人長得也挺帥的。”紀柏惟抱臂,垂下眼懶洋洋地縮在座位裏。
向知榆看着路,點頭贊同:“是挺帥的,好多實習的小姑娘喜歡他……”
“不過沒我帥。”
紀柏惟打斷她,輕飄飄的來了這麽一句,硬生生把向知榆接下來八卦的話語全數梗在喉嚨裏,堵得她忍不住輕咳一聲。
“……”
你這波拉踩,屬實有點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