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人身上的傷很重,也不知是為何才會受那麽重的傷,不過遇見了也就不能置之不理。
聞人羲蹲下來,執起那人的手把脈,确認了沒什麽特別的毒之後,擡手點住他身上的幾處大穴,讓他半坐半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的輸進內力護着心脈。
失血過多外加胸口的傷太深傷了肺,要是就得不及時估計就要落下一輩子的病根了。
陸小鳳和車夫在拆馬車,說的準确一點應該是把馬車改裝一下。
中間的小幾案去掉固定的木栓之後是可以拆成幾塊木板的,連同中間的小火爐和其他東西一起塞進馬車兩邊座椅下的暗格裏,再把正對着門的座椅拆開,馬車裏就空出一片足夠寬敞的地方。
從暗格裏掏出被褥鋪在車廂裏空出來的地方,車廂就被改裝成了一張簡易的床。
聞人羲把人扶起來,示意陸小鳳讓他抱到車上去。
至于他本人,要去收拾那一堆被陸小鳳從暗格裏拽出來胡亂的丢在一邊的藥和繃帶。
把病員安置好,簡單的清理傷口,上藥裹繃帶之後,馬車又一次晃晃悠悠的開始前進。
只不過因為馬車裏的地方都騰給病號了,聞人羲不得不出來和陸小鳳一起坐在車轅上,幸好這架馬車的車轅夠長,三個人擠擠也能坐得下。
陸小鳳靠在車廂上,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一次可是做了大好事了。”
聞人羲看看他,也效仿着靠在車廂上:“你這大混蛋也有做好事的時候,難得難得。”
陸小鳳笑起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麽賺的買賣我怎麽可能不做。”
聞人羲掃了他一眼,道:“你倒精明。”
陸小鳳摸摸胡子,說道:“若是不精明,我也活不到現在不是。”
這麽說着他在衣襟裏摸出一個小油紙包,打開裏面是包的很好的煮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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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起一個丢進嘴裏,一邊嚼一邊問道:“要嗎?”
說着把油紙包遞過去。
聞人羲拿起一個放進嘴裏,嚼了半天之後評價道:“有點鹹。”
陸小鳳說道:“我可從沒想到你會吃這個。”
聞人羲說道:“你沒想到還會給我?”
陸小鳳狡猾的笑起來:“我若不給,那叫吃獨食,我若給但你不要,那叫大方。”
聞人羲也笑:“但你沒想到我要了。”
“是啊。”陸小鳳手一縮,把油紙包拿了回來,“所以我覺得還是吃獨食好啊。”
說着就抓了一把花生塞進嘴裏,吃的兩頰鼓鼓。
聞人羲看着他,突然道:“你不必如此。”
他不是傻子,陸小鳳這些天故意的出些小洋相或者拿話逗他他看的一清二楚,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講自己并不在意。
陸小鳳被他的話噎了一下,艱難的把東西咽下去之後,說道:“我們是朋友。”
“那你就該知道我并不介懷。”聞人羲探過身去幫他順氣。
“你不介懷我卻介懷。”陸小鳳說道,“我可是幫你罵了好幾天的先帝老匹夫呢。”
“小心半夜他來找你。”聞人羲說道。
陸小鳳挑起眉毛:“他若是來找我,我就要他先去找皇帝。”
“為何?”
“因為皇帝也罵了啊。”陸小鳳的胡子都抖起來了,“我聽花三哥說皇帝平時可沒少問候先帝。”
作為先帝坑兒子的受害者之一,皇帝小時候被丢給太師宮女,有看他的時間先帝寧肯去得寵的妃子那裏,再加上他母妃早逝,母族也沒什麽勢力,這導致他小時候過的格外艱難。
記得他小時候有一年,只在年末的宴席上遠遠的見了先帝一眼。
好不容易大一點了,作為先帝當時唯一的兒子,他又被皇帝各種防備,要不是因為後宮這麽多年就他一個男孩出生估計先帝早就找借口廢了他了。
可以說,在沒登基的歲月裏,他的每一天都過得如履薄冰,表現的太出色會被先帝折騰,表現的他無能還是會被折騰,折騰的他有時候都想要破罐子破摔的不幹了,自請出繼都比留下來好。
幸好老天也知道先帝不靠譜,早早的就讓他自己把自己作死,皇帝還沒來得及寫那份自請出繼的奏章就被趕上了皇位開始收拾他爹留下的爛攤子。
如此這般,你要皇帝怎麽對先帝有什麽父子親情。
聞人羲聞言說道:“他可以罵你也不能。”
“為什麽?”陸小鳳問道。
“因為他是皇帝你不是。”聞人羲回答道。
馬車這個時候猛地拐了一下又拐回來,兩個人都是一颠,陸小鳳運氣尤其不好,那一颠差點讓他被口水嗆到。
車夫滿臉冷汗的告罪。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車夫,他只想要好好地駕着車把人送到,安安分分的幹活每個月拿月錢,就算他是給皇帝幹活的也不代表他想要聽這種可怕的皇家秘辛好不好,聽得他都快吓死了,知道皇帝經常背後罵先帝的他真的不會被滅口嗎。
陸小鳳看了看車夫臉上大顆大顆的汗,好心的換了個話題。
“西門和葉城主可莫要再來上一次這種情況了。”陸小鳳問道。
“這可難說。”聞人羲說道。
陸小鳳皺眉:“我還真是不希望那一天到來。”
聞人羲道:“你放心,短期內不會有事。”
“是嗎。”陸小鳳說道,接着就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嘻嘻的問:“你覺得若是我對西門說葉城主的心髒長在右邊,對葉城主說西門的心髒也長在右邊,他們相信的可能性有多大?”
聞人羲掃了他一眼:“你若是當真這麽做了,被他們倆一起千裏追殺的可能性更大。”
陸小鳳默默胡子:“我這不是也在想辦法嗎,要是他們真信了,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聞人羲說道:“若是他們真的信了這種事,他們就不是在比劍,而是在殺人了。”
陸小鳳又說道:“那你說我把他們的衣服換成天蠶寶甲有多大可能?”
聞人羲說道:“在你碰得到他們的衣服之前,就會被一劍捅死更有可能。”
陸小鳳無奈:“你說要是他們倆不比劍,坐下來聊聊天該多好。”
聞人羲看他實在愁得慌,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且放心,他們就算比劍,也死不了。”
陸小鳳好奇問道:“怎麽說?”
聞人羲道:“因為有個人,比你更不希望他們倆出事。”
“誰?”
“佛曰,不可說。”
“聞人你就告訴我吧。”語氣放軟,眼睛眨啊眨。
聞人羲頭疼,這招陸小鳳絕對是跟鷹學的,看着沒節操的樣子。
“若是告訴了你,他可是要來找我的。”
“很麻煩?”
“比很麻煩更麻煩。”
“好吧。”陸小鳳遺憾的說道,“那我就不問了。”
但是有句話叫好奇心害死貓,陸小鳳在心裏把西門認識的人過了一遍,也找不到一個有可能的人。
于是他忍不住旁敲側擊的問了一句:“他的武功如何?”
聞人羲想了想,說道:“與我不相上下。”
“嗯……唉喲!”沒錯,馬車又一次的拐了個弧又拐回來。這一次陸小鳳一時不查,狠狠地撞在車廂上,那可是內芯是鐵的車廂壁啊,撞得他腦袋悶痛,眼眶裏眼淚想往外湧。
而車夫是真的要哭給他看了,大爺我求求你們,能不能安安靜靜的坐車,他一點也不想聽這個級別的江湖八卦,我們好好地講點家長裏短行嗎,不然說說秦淮河上的舞姬也行啊,他只是一個車夫啊,這種事情不要在他耳邊講好不好啊!
陸小鳳和聞人羲對視一眼,陸小鳳往上看了看,聞人羲點點頭。
陸小鳳便腳下一個用力,飛身而起,穩穩地落在車廂頂端,又趴在車廂上伸手下去把聞人羲拉上來。
無比艱難的爬上車廂頂,聞人羲由衷的感受到不能動武的劣勢,而且因為這個級別的“劇烈運動”,他咳了半天才緩過氣來。
車廂頂的好處是什麽,地方大啊。
陸小鳳直接一躺,伸了個懶腰,在車轅上做了那麽久,他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聞人羲有點嫌棄的看了看不是很幹淨的車廂頂,又考慮到他剛剛是怎麽爬上來的,他還是選擇了坐在陸小鳳旁邊。
雖然衣服髒了一點是髒,髒了全身也是髒,他還是無法接受像陸小鳳那樣躺着,因為那樣髒的不僅是衣服,還有頭發。
他還是坐着吧。
因為車廂很大,離得夠遠,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到車夫的耳朵裏就只剩模糊的風聲,車夫松了口氣,總算是耳根清淨了。
你要知道,他是車夫,車夫只能坐在車轅中間,所以剛剛那兩個人是一個坐在他左邊一個坐在他右邊,中間隔着個他在說話,想屏蔽都屏蔽不了。而且有時候還在他背後遞個東西拍拍背啥的,他為了給他們騰地方都挪的快從車上掉下去了。
簡直心塞。
秋天的太陽很好,若是一直是這樣的好天氣,今年又會是一個豐年。
當然,這種事對于聞人羲他們來說沒什麽意義,陸小鳳只感受到暖洋洋的太陽照得他渾身發懶,就連骨頭縫裏都往外飄着松散勁。
見聞人羲端坐着,他招呼道:“聞人來躺一會啊,舒服得很。”
不過他也知道聞人羲向來愛潔,便說道:“躺我身上也行,我肚子可軟和了。”
聞人羲摁摁他的肚子:“就你這肚子,我要是真躺了還不得硬的硌壞腦袋。”
陸小鳳自己伸手揉了揉:“明明可軟了。”
聞人羲嗤笑一聲,也沒和他接着争,一側身躺倒在陸小鳳身邊。
“很舒服吧。”陸小鳳側着頭看他。
“尚可。”聞人羲仰頭看天,“今天天氣真好。”
“嗯…….”陸小鳳也轉過頭望着天,“再過上些日子,這麽好的天就很難看見喽。”
“良辰易得,美景難再。”聞人羲笑笑。
“此等妙處,唯有夢中可得。”陸小鳳懶洋洋的說道。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聞人羲嘆道,“我們又是何者?”
“我當自己是莊周,我便是莊周,我當自己是蝶,我就是蝶。”陸小鳳說道。
“但又怎麽可能當真堪的透。”聞人羲說。
“堪的透能如何,堪不透又如何。”陸小鳳用手撐着頭,語氣輕松,“都不過是百年匆匆罷了。”
“又能如何呢。”聞人羲念叨着,陽光太溫暖攪得他的死穴支離破碎。
這麽零零碎碎的你一言我一語的,慢慢的兩個人都沒了聲音,光線太柔和,溫度又那麽的舒适,仰躺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又怎麽可能不睡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張過度,那個人的身份還是沒寫出來,你們猜到底是誰~【賤笑
最後蠢作者寫的差點睡過去完全變成哲學腔調了啊啊啊陸小鳳哪有辣麽文藝
不過也不想改了,從這個角度可以側面的反映出兩個人的不同性格,相比起我原來的設定還要好一點
下一張就能寫到神秘人的身份了br />
還有那個嫣紅的身份這麽多張小天使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把她遺忘了呢
其實沒有喲~我估計再過個兩張就能寫到了【笑
題外話一句明天的閱兵蠢作者已經準備好舔屏了
這種對于一個軍裝控來講簡直就是天堂【蕩漾臉
所以我要去碎覺了,小天使們晚安麽麽噠
最後老樣子,看到了就給我一個愛的收藏嘛~
還有就是每個讀者都是我的小天使喲,撲倒挨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