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新鋪開張 本王買香膏送人,不可以嗎……
六月二十八, 黃歷上說宜開張,娶妻,出行。
燕媚的胭脂鋪, 便是選在這樣一日開張了。
如今鋪子裏就燕媚姐妹二人, 兩個女郎,一個穿桃紅襦裙, 一個穿碧綠襦裙,身姿窈窕,單站在那兒,便是一道風景。
只是鋪子開張後,放了爆竹,制造了些聲響,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之外,硬是一個客人也不曾上門來。
燕婳在櫃臺後站了一個多時辰, 有些沒勁, 她道:“阿姐,你瞧瞧斜對面那家胭脂鋪生意多好,客人都上那邊去了,不會再來咱們的鋪子裏。”
燕婳所謂的斜對面,實則與她們的胭脂鋪還隔着一點距離,那是家老胭脂鋪,燕媚還是貴女時曾也去過幾次,不過總感覺她鋪子裏的胭脂沒有自個的好,後來也就不光顧了。
不過玉京城內,不是人人都像燕媚這樣挑剔,她鋪子裏的胭脂香粉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多年經營下來, 老客人倒是不少。
但凡去那邊的客人都要從她這邊的交叉口經過,可剛才那些人路過時,直接将她的鋪子給忽略了。
燕媚瞥了一眼後收回目光,神色淡定道:“別着急。”
那日她跟崔蘅芷打過招呼,想必崔蘅芷不會讓她失望。
果然,沒多久,便有好幾輛馬車在她鋪子門口停下了,當頭的馬車內,由一個十六七歲的女郎扶着一位婦人下車,可不就是崔蘅芷和崔夫人麽?
兩人下來後,其餘幾輛馬車內也陸續下來人,都是崔家族中的女眷。
十幾個人走入燕媚的小鋪子裏,頓時讓她的鋪子顯得擁擠起來。
燕婳見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簡直太驚訝了,忙從櫃臺後繞出來跟着燕媚來招待客人。
崔夫人見了燕媚就笑容滿面道:“媚兒,聽說今日你的鋪子開張,妾身帶着崔家的人來給你捧個場。”
崔夫人本就欠燕媚人情,這次是來還燕媚人情的。
燕媚也知這個理兒,她柔聲笑道:“多謝夫人,夫人喜歡什麽樣的胭脂随便挑,咱們這兒,另有一些自制的香膏,用的是宮廷秘方,買一盒香膏還能送一樣首飾呢。”
她這麽說,崔夫人和其他女眷們也都有些心動了,不過除了崔夫人母女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對燕媚有幾分偏見,今日若不是礙于崔夫人的面子被硬拉過來的,也不會過來。
此時聽燕媚這樣說,也有些将信将疑。
崔蘅芷跟着也說了一句:“諸位可別不信,這香膏果真是與衆不同的,媚兒的肌膚便是靠這香膏養出來的。”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燕媚的臉上,那水嫩瑩潤的肌膚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美玉一般,讓人見了都想掐上一把。
之前的香膏她們都用了,的确是芬芳滋潤,未想長期用下來,效果竟然這般好。
哪個女人不想擁有像燕媚這般好的肌膚,就連崔夫人也忍不住說道:“媚兒,你的香膏在何處,快拿出來給妾身瞧一瞧。”
須臾,燕媚便轉身拿了一盒香膏出來,這裝香膏的盒子極為漂亮,镂雕如意雲紋銀盒,上頭嵌着綠松石,璎珞,翡翠,當然,也價值不菲,她将香膏盒子打開,在大家面前展示,不緊不慢的說道:“昔年,我姑母用的也是這個方子配的香膏,姑母那時三十歲出頭,瞧着還只有二十幾……”
這樣一說,崔家的女眷們徹底心動了,誰不想讓自己年輕幾歲,想到自己能變得那般漂亮,衆人簡直心花怒放,趕緊掏出金子來買香膏。
崔夫人見衆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趕緊搶先說道:“媚兒,這香膏給我拿三盒。”
一盒香膏便是一兩金,等送走崔家女眷後,燕媚裝錢的盒子裏便多了十幾兩金子。
燕婳小財迷一般盯着盒子裏的金子,興奮的喊起來:“阿姐,咱們賺到金子了!”
燕媚莞爾一笑,看着那些金子之時,眼底也透着亮光。
不過這個現象也只是昙花一現,因崔家女眷到來,陸陸續續也有客人上門來,可這些客人聽到燕媚一盒香膏要賣一兩金,頓時就全部沒興趣了,就算燕媚說這是用宮廷的方子做出來的也難能打動她們。
這些人還當燕媚故意吹噓,扭頭就走了。
剛才那位夫人走時,還忍不住責備起來:“小娘子,瞧着你年齡不大,嘴上說的卻沒一句是真的,我在這街上買了那麽多年的胭脂香粉,還沒有哪家的香膏開價要一兩金的,你也太坑人了,當我們都是大肥羊可以任宰嗎?”
說完後,便扭頭走了,燕媚倒是平靜,燕婳卻有些生氣,氣哼哼的從櫃臺後繞出來,朝着剛才那婦人吐了吐舌頭,撇嘴道:“不識貨就算了,還說人家的東西不好,活該人老珠黃!”
罵完之後,燕婳倒是解氣了,不過又開始洩氣了,她嘟囔道:“阿姐,咱們該怎麽辦才好?”雖說今日賺了十幾兩金子,可都是崔家娘子帶來的,這些人也不可能日日都來。
燕媚比她要冷靜的多,她不急不躁的說道:“咱們才開張頭一日,生意不好也是情理之中,別着急,阿姐會想法子。”
說這話的時候,她腦海裏已有了主意,她回頭繞到櫃臺後,拿出筆墨紙硯出來,在一張紅紙上寫上幾個大字“新鋪開張,買香膏送首飾,胭脂,香膏試用不收錢!”
寫完之後,她便在這張紙的反面塗上米漿,貼在門口。
貼出去之後,倒是不少人被吸引過來了,只是大部人進來之後,貪圖免費試用的機會,試用之後聽了價錢都被吓跑了,沒有一人真正願意買。
如此這般折騰了一個下午,轉眼便是日薄西山之時。
此時,鋪子裏來了兩位客人,并且這兩位客人燕媚還都認識,正是當朝攝政王和他身邊最親近的随從秦風。
男人穿着玄色繡金立領窄袖蟒袍,腰束掌寬玉帶,頭戴金冠,面容俊美英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逼人的威嚴和貴氣。
他站在小小的胭脂鋪裏,與這胭脂鋪的脂粉味真是格格不入。
燕媚看到他,到底沒将那點子不快露出來,上前行了個禮道:“王爺吉祥。”
“不知王爺光臨小店,有何貴幹?”
慕祈見她語氣冷淡,明顯不歡迎他,不過他卻因為見到她心裏那點子因為公事上的煩悶一掃而盡,他道:“本王過來買胭脂香膏,不行嗎?”
燕媚淡淡的說道:“民女的是胭脂鋪,都是女兒家用的東西,王爺買來有何用?”
慕祈的眸光在小鋪子裏四下裏打量了一下,鋪子的确小,但是擺設方面又極具女兒的精巧秀致,可見花了許多心思。
須臾,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他眉尖微微一挑,面不改色的說道:“本王買香膏送人,不可以嗎?”
燕媚一怔,慕祈要買香膏送人,簡直是聞所未聞,從前她還在王府時,他便從來沒有送過這些給她,現在買香膏又是送給哪個女人用?
慕祈見她遲疑,卻看不出有半分吃醋的表情,心裏隐隐失落,還當她是不願意賣給他,他道:“燕老板,莫非你賣香膏還要挑人的?”
燕媚說不出心裏是何種感覺,她耐着性子道:“當然不是,王爺想要什麽樣的香膏,盡管挑。”
今日是她的胭脂香粉鋪頭一天開張,來者是客,就當是讨個好彩頭,她沒必要給他臉色看。
說完,她領着慕祈走了幾步,将櫃中的幾款香膏都拿出來。
慕祈的眸光落在幾盒香膏上,他只覺得這些香膏盒子格外精致漂亮,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皺了皺眉,顯示出自己的困惑。
那邊燕婳瞧着慕祈這副裝模作樣的姿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燕媚見他眼睛在幾盒香膏上徘徊,卻久久不曾挑選,想必是不知道選什麽,她也也不知慕祈是真心想要香膏還是假意來套近乎。
也沒跟他仔細介紹,只是等候着他自己挑選。
他當然不知道如何選,而且他嘴上說送人,心裏卻連送給誰都不知道。
這不過就是他接近燕媚的一個借口而已。
見燕媚不說話,也不問他送給什麽樣的女人,他便知道燕媚這是打算不管他,慕祈心裏暗惱了一下,不過她這次沒趕他走,到底還有幾分寬慰,他伸出手胡亂的在那幾盒香膏上一點道:“這幾樣,給本王每樣都拿一盒。”
在他挑選完畢之後,燕媚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就按照他的吩咐,讓燕婳将香膏都包起來。
燕媚纖細柔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算盤,算完之後,她擡起杏眼,紅唇微動道:“王爺,一共是八兩金。”
此時,男人的目光艱難的從她白生生的手指上移到她的臉上,對上她烏黑水瑩的杏眼,意識到她說的話後:“好,你給本王送到府上去。”
燕媚手上動作一頓,她并不想去西北王府,有些抗拒道:“王爺不可以自己帶走嗎?”
慕祈神色平靜道:“本王要去一趟大理寺,帶着些胭脂香膏在身上成何體統,你将東西送到西北王府,自有人給你結賬。”
既然他不是回府,那送去王府倒也沒事,燕媚松了口氣,她現在和慕祈什麽關系也沒有,只需将他當做尋常客人看便好。
若是其他客人,要她送去府上,她也是要做的。
燕媚點了點頭:“好,民女會将東西給王爺送過去。”
慕祈跟燕媚交待清楚之後,也沒有多留,轉身就離開了她的胭脂鋪。
他在鋪子門前翻身上馬,和秦風一道趕去大理寺審訊企圖刺殺他的女犯人。
見他打馬遠去,那個方向的确是大理寺的方向,燕媚心中便不再起疑。
人走了,燕婳才忍不住嘟囔道:“阿姐,你為何要答應他,別在王府又設了什麽陷阱在等你。”
燕媚回頭瞥了她一眼,臉色比适才柔和了不少,“他倒不是這樣卑鄙的人,莫要擔心。”
燕婳雖不喜歡慕祈,對燕媚的話卻也無從辯解,西北王的确不是個會給人下套的小人。
“你留在這兒看鋪子,我會趕在天黑之前回來。”
燕媚将包好的東西提起來,囑咐了燕婳一句。
現在時辰也不早了,街上的人少了許多,店裏大約也不會再有許多客人來,燕婳點頭答應。
燕媚雇了輛驢車去西北王府。
慕祈與秦風走了之後,在街口拐了個彎便勒馬停下,秦風正不解,慕祈回頭吩咐他道:“你抄近路回去一趟,讓棠溪去見見燕媚,盡力将她拖住,等本王回來。”
秦風愕然,不過想到慕祈為燕媚的瘋魔程度,也見怪不怪了,他點頭道:“好,屬下這就去。”
燕媚抵達到了西北王府之後,偏門的小童見了她,恭恭敬敬的喊了聲“燕夫人”然後将她請進去。
燕媚被請到偏廳稍坐,不多時,秦嬷嬷來了,見了燕媚,秦嬷嬷便笑着道:“夫人,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燕媚趕緊起身道:“嬷嬷怕是誤會了,王爺早就寫了放妾書給民女,民女與王爺已經沒有任何幹系,今日來是王爺在民女的鋪子裏買了胭脂,民女特地給王爺送過來的。”
秦嬷嬷一聽,頓時就明白了,她連忙改口道:“看我真是糊塗了,既然如此,小娘子稍坐片刻,賬房先生馬上便過來了。”
燕媚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秦嬷嬷又道:“棠溪那孩子這段日子心裏總是念着你,如今小娘子既然來府上了,我便讓她過來跟你見上一面,小娘子也別見外,即便您不是王爺的夫人了,咱們畢竟是相識一場,不必太過生分了。”
如此,燕媚倒是沒再拒絕了,一會兒,秦嬷嬷離去了,燕媚等了半個時辰賬房先生還未來,她正要走,棠溪倒是過來了。
棠溪見了燕媚,頓時眼眶就紅了,她朝燕媚撲過來,跪在她膝下,激動道:“小娘子,你可總算回來了。”
燕媚見棠溪這副模樣,顯然是剛才秦嬷嬷并未同她說清楚,燕媚又解釋了一遍,棠溪倒是有些失落,她耷拉着小臉道:“奴在棠梨院日日盼着能見到小娘子,如今總算見着了,可小娘子卻不肯回來了。”
燕媚知道她這幾分惆悵是從哪裏來,她安慰了棠溪幾句,眼看天色不早了,心裏有幾分着急了,她道:“這賬房先生為何現在還未來?”
棠溪見燕媚等的急了,她道:“如今正是月底,賬房那邊在對賬,許是事務繁多脫不開身,要不奴領夫人去賬房。”
棠溪說的燕媚心裏是知情的,不疑有他,點頭道:“也好,你帶我去吧。”
等棠溪領着燕媚在熟悉的王府走了一圈,從賬房拿了金子出來,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燕媚有些行色匆匆,還沒走出回廊,迎面就遇上高挺冷峻的西北王慕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