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娶你做妃 王爺的盛情,民女受不起
男人漆黑的眸子近距離的與她對視, 墨玉似的瞳孔深處,透着憐愛,不舍, 還有一絲懇求, 以及被壓制的如同火一般熾烈的情愛。
他的眼底完完全全被她的影子給盛滿了。
燕媚鼻端所聞皆是他的氣息,那氣息鑽入她的心肺深處, 仿佛在水面上投入了一顆石子,她的心上泛起了漣漪,然而漣漪卻沒有慢慢平靜的趨勢,反而越演越烈,似要在她的心口刮起一股飓風來。
燕媚猛地收回目光,将心底那股晃蕩的情緒死死的壓住,她低下頭,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掐緊, 她低聲道:“王爺, 你我之間已無任何瓜葛,嫁娶自由,以後莫要再說這種話,就算王爺願意,民女也不願意。”
慕祈的目光順着她柔和美豔的五官輪廓一寸寸的往下滑,從她的眼睛滑到挺翹的鼻梁,再是飽滿紅潤的嘴唇,最終停在她的唇瓣上,眼底透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癡迷之色:“媚兒,只要你答應我,回到我身邊,我願意娶你做正妃, 往後府內便由你做主,再也沒有其他女人,可好?”
燕媚被他的氣息禁锢着,他滾燙的呼吸灼着她的臉,讓燕媚有種窒息緊迫之感。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将臉往旁邊匆匆撇開,挺翹的鼻尖與他的鼻尖猛地一觸,又迅速的分開,她裝作不在意,冷淡的說道:“王爺何必如此低聲下氣,願意嫁給你的女人不計其數,何必在民女身上浪費時間,王爺的盛情,民女受不起,王爺還是放手吧。”
“到底為什麽你不肯嫁給本王,本王哪裏不好?”
他都這樣放低姿态來求她了,為何她還是不願意,難道他就真的這樣面目可憎嗎?
燕媚咬着唇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剛才那短暫的碰觸,已經将男人心裏最後那一點可憐的理智給擊破了,他見她神色倔強冷漠,心底一股邪火往上蹿,他掐住燕媚的下巴,被迫她轉過頭來。
嘴唇往前一送,含住了讓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燕媚擡手要推開他,男人卻更快察覺到她的意圖,在她擡手時,便伸出手制住她的雙手反壓在馬車壁上。
他就像兇猛的野獸看到自己心儀已久的獵物一般,嘴上帶着蠻狠的力道撕咬着她的嘴唇,燕媚讨厭他這樣無理,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淡淡的鐵腥味在兩人的嘴裏蔓延,這并沒有阻止慕祈的動作,血的腥味刺激了他,反而讓他更加蠻橫起來。
男人的舌頭已經探入她的嘴中,他像是個失去味覺的人忽然嘗到了絕頂美味,舌尖上的味蕾在一瞬間仿佛被激活了,并且有種享受狂宴般的極致歡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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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媚見男人依然這麽強勢霸道,心裏一股厭惡的感覺湧上來,她眼中湧動着淚光,泫然欲滴。
慕祈眼角的餘光瞥見她眸中的淚意,所有瘋狂的念頭在那一瞬間都歇下了,他怔忪了片刻,燕媚就趁着這會功夫,擺脫了他的控制,擡手将他推開,随後一巴掌猛地甩在男人的臉上。
這個巴掌,他原本可以躲開,可他卻結結實實的挨了下來,俊美的臉上瞬間浮出五個鮮明的手指印。
可他一點都沒有感覺疼,眸子依然緊緊的盯着她。
她飽滿紅潤的嘴唇上沾了一層濕光,被他咬得有些紅腫,更像被水洗過的櫻桃,那雙眼睛滢滢有光,烏黑的瞳孔裏閃爍着憤怒,委屈,和一絲絲的鄙夷。
慕祈心中一震,同時又暗暗懊惱起來,只有面對她的時候,他才會如此失控。
他張了張嘴,想要道歉:“媚兒……我……”
燕媚擡起纖細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抿着唇一言不發的起身,掀起車簾子,跳下了馬車。
慕祈緊跟着探出頭來,他失聲喊了句:“媚兒……”
可燕媚根本就沒有回頭,風吹動她桃紅的襦裙,她的身子似乎也跟着顫了顫。。
慕祈心疼死了,只覺得她走了之後,自個的心變得破碎不堪起來。
他捂着胸口,回到馬車內,剛才她用手推的地方正是他之前受傷的位置,他感覺到有股溫熱的液體在往外滲透,傷口又裂開了,他坐在榻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空蕩蕩的馬車內,似乎還殘留着她身上的香味。
慕祈的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燕媚……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回到我身邊?
燕媚匆匆回到燕家之前,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一絲痕跡來。
回到家中就看到燕朝玉正在和幾個人在談話,燕媚側耳聽了幾句,發現燕朝玉這是要将宅子賣出去。
等買家走了之後,燕媚便去找燕朝玉說話:“阿爹當真要将宅子賣了嗎?”
燕家老宅,還是她祖父那一輩建起來的,至今已歷三代,燕家人對這個宅子的感情都非常深。
燕朝玉見女兒眼底又不贊同的神色,他站在廊下,看着庭院上方碧藍的天空,忽然嘆了口氣:“媚兒,這個宅子承載了咱們燕家的興衰,阿爹也舍不得,可宅子再重要又怎能有人重要,咱們一家人找個小宅子,和和樂樂的過一輩也是不錯的。”
燕媚知道,如今燕家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阿爹和兄長手頭上的錢都不多了,她手上倒是還有點,可惜阿爹不肯要。
賣宅子補貼家用,實在是無奈之舉。
燕媚心裏湧上一股濃烈的心酸,她低着頭,将眼底的淚意又收了回去,輕聲道:“嗯,女兒明白了。”
慕祈将高景行和洛宴清都叫來西北王府,得知崔蘅芷為了拒婚寧願絕食,高景行聽了心裏便不是滋味。
那張慣常跳脫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慕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崔家娘子的性子也極為剛硬,你自己想想,該怎麽辦才好?”
他是想要促成高景行和崔蘅芷的婚事。
但崔蘅芷若是死了,他們做的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高景行一時難以取舍,他的腦海裏一面是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一面是崔蘅芷那張倔強的小臉。
如此這般天人交戰一番,高景行似乎下定了決心,他咬牙道:“她若是肯嫁,我将院子裏的女人都打發了就是,今日本王就去崔府跟他說清楚!”
兩人都沒料到,這件事情上面,他居然這麽果決,果決的有點不像他。
說完後,他便起身離開了西北王府,洛宴清詫異道:“弄璋這樣似乎有點反常。”
慕祈道:“何止反常。”簡直是瘋了。
洛宴清見慕祈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同燕夫人,可還有戲?”
就慕祈負傷千裏奔回玉京,就為了将燕媚從天牢裏救出來這件事情,簡直比高景行還要瘋。
洛宴清對燕家的事情更好奇一些,因為他還惦記燕婳。
他對燕婳的感覺,大概和高景行對崔蘅芷,慕祈對燕媚是差不多的。
只是燕婳太懵懂,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他希望慕祈能和燕媚和好,這樣他的機會就更多了。
慕祈捏着手中的茶盞,沉默了許久,方啓薄唇道:“我願娶她做正妃,她卻不願意嫁給我。”
洛宴清愣了一下,眼底閃過片刻的驚訝,旋即又似了然般笑了笑。
他見慕祈微微皺眉,一副苦惱的樣子,便道:“你別太心急,之前你對她做的那些事情……或許讓她對你始終心懷芥蒂,你總要有耐心才能挽回來。”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或許你的态度應該變一變,從前你将她當寵妾,當玩物,她為了燕家不得不委屈自己,如今她好不容易擺脫你,自然不願意再過那種備受屈辱的日子,她從前可是燕家的嫡女,玉京城最受人追捧的女郎,骨子裏是有傲氣的。”
慕祈的內心猛地一震,他一直以為自己寵她,愛她,賞她最好最奢華的東西,便是對她好,可在燕媚眼裏,他對她的這些行為,不過是在施舍一般,是她賣力讨好他之後的一種獎賞。
他從未問過,她喜不喜歡這樣,或許她也根本不在乎這些,因為在她心裏,自己也僅僅只是個可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總以為是自己将燕媚玩弄于鼓掌之中,實則錯的離譜,被玩弄的人是他才對。
慕祈一時之間只感覺酸澀無比,他将茶盞往案上重重一擱,大步從房內走出去。
洛宴清沒有追上去,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嘴角輕輕勾了勾。
洛宴清何時離開的慕祈并不清楚,他在乘風院內練了一個晚上的劍,庭中的樹木都被他将葉子給削光了。
一輪明月高懸,清輝灑滿人間,月光底下,他冷玉般的臉上沁出細細的汗珠。
胸口上的傷也滲出了鮮血,他今日穿着天青色便服,血漬浸出來後,在衣裳上染了一團深漬。
秦嬷嬷眼尖,看到了他胸口上的傷裂開了,趕緊走過去道:“主上,傷口裂開了,別練了,身子要緊。”
看到慕祈這副模樣,秦嬷嬷暗暗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慕祈緩步走回屋內,秦嬷嬷趕緊叫來仆從收拾庭院,又去拿了傷藥過來替慕祈包紮傷口。
她一把年紀了,年輕的時候也在軍營裏待過,幫漢子包紮傷口而非頭一回,倒是不用避諱什麽。
等她重新上完藥,沉默許久的慕祈忽然問了一句:“嬷嬷,你說她還會回來嗎?”
不管她從前是不是利用他,他對她是真的動了心,喜歡的不行,如果得不到她,他的心就像胸口的傷一樣,永遠血流不止。
秦嬷嬷愣了一下,這才回味出,他說的這個“她”指的是誰。
她一個老婆子都能看得出來,主上愛燕夫人,愛的不行了,自己心愛之人,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不過她也能理解,幽州戰事兇險,稍有不慎就有喪命的危險。
主上這麽做,也是為燕夫人好。
不過燕夫人的性子看似綿軟的很,其實是個有主意的,她跟王爺在一塊也圖的不是王府的富貴,若是這般,也不會在離開之時,貴重物品一樣也沒帶走。
另一方面,燕夫人對主上的感情,她也看不透,若是說她真愛主上,也不會這麽狠心離開。
她不圖富貴,不圖人,秦嬷嬷還真不知,能有什麽辦法能讓她回來。
可秦嬷嬷也不忍看到自家主上黯然傷神,只好安慰他道:“主上,若是真心喜歡燕夫人,不如去哄哄她,這女子總要靠哄的。”
慕祈黯淡的眸子裏有了一絲光,他眉尖微挑道:“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秦嬷嬷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事實上這些事情她并不太懂,她的漢子去得早,兩人相識的時候,瞧上眼了就成親了,根本就沒那麽多曲折,後來戰亂,兩人都投身軍營,誰還有功夫去管那麽多情情愛愛的事情。
不過看到少主這副模樣,秦嬷嬷真的不忍說真話,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
這句話之餘慕祈而言,就仿佛是漫天黃沙裏的一片綠洲。
他心情好了不少,等秦嬷嬷走後沒多久,戚三便過來了。
跟他說燕家的情況:“主上,燕家似乎要将宅子給賣掉。”
慕祈手指在案上敲了敲,不解道:“為何要賣掉宅子?”
戚三嘆了嘆道:“燕家如今日子過得窘迫,一家四口都要吃飯,只能賣掉宅子維持生計。”
這燕家的大宅,經過幾代人的修葺,占地極廣,裏頭雕梁畫棟猶在,費了不少時間和心血,若是賣掉了,着實是極可惜的。
燕媚離開時,除了月例,并未帶走王府任何東西,燕朝玉父子回來,身上也沒幾個錢,一家子自然支撐不了多久。
之前他在幽州,忙于軍務,只顧着讓戚三保護燕媚的安全,可這些問題卻沒替她去考慮過。
慕祈琢磨了一會兒,心裏有了主意:“你先回去吧,此事本王自會處置。”
戚三走了。
次日上完朝,慕祈回了趟王府,一身便服來到燕家,他讓扈從上前敲門,不多時便有人過來開門,開門的是燕玄遠。
燕玄遠見攝政王親自登門拜訪,也非常驚訝,行了一禮:“草民見過西北王。”
慕祈見燕玄遠對他還算客氣,稍稍放心,他言簡意赅道:“燕公子,我來見燕媚。”
畢竟是他救過燕媚,于情于理,燕玄遠都不會拒絕他,他思忖片刻後道:“請王爺跟草民進來。”
這事情,免不得要驚動燕朝玉。
見到慕祈,燕朝玉并無好臉色給他看,“今日攝政王莫不是走錯地方了?”
慕祈懶得跟他一般見識,淡淡道:“沒走錯,今日本王是來見燕媚的,有幾句話要同她說,說完便走。”
燕朝玉原本想要阻攔,可他這條腿能好,也拜慕祈所賜,多少有幾分沒底氣,便也沒阻攔了。
何況,慕祈雖然年輕,身上那骨子冷冽威嚴之氣,與老西北王如出一轍,就算燕朝玉見了,氣勢也要被壓一頭。
燕媚梳妝完畢後,姍姍來遲,見到慕祈後,她施施然行禮,态度恭敬,臉色卻頗為冷淡:“不知王爺找民女何事?”
慕祈見燕玄遠,燕朝玉都在眼前,覺得不大方便,他的眸光掃過燕媚粉嫩的小臉道:“我有話想要單獨與你說。”
她今日穿的是碧綠束腰襦裙,象牙色诃子,烏發挽做靈蛇髻,極是嬌俏明媚。
從前在幽州時,他每日都靠回憶着與她的恩愛歲月度日,心中焦渴又期待。
盼着每日能見到她,如今總算能見着面了。
她又完完全全與自己拉開了距離。
他着實不明白,為何這女人的心變的這麽快。
燕媚靜靜的伫立在他面前,水杏似的眸子微擡起來,她面色無波道:“阿爹和兄長都不是外人,王爺在此處說便是了。”
慕祈見她半分面子也不給,一時有些下不來臺,但也知道她現在是絕不會跟自己妥協的。
只好當着燕朝玉和燕玄遠的面開口:“你若是缺錢花,本王贈你兩百金,夠你一家人用幾個月,不必賣掉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