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狂蜂浪蝶 這些男人……當他死了麽?……
燕媚追到崔蘅芷, 安撫了她幾句,回來的時候,見燕婳又不見了。
只得趕緊去找燕婳。
找了半天, 也沒有看到人影, 卻意外遇到了一行人。
為首的兩個女子,穿着華麗富貴, 滿頭珠翠,生的也是瓊姿花貌,氣度優雅。
左邊穿海棠紅襦裙的是如今的淮王妃蘇蘭裳。
另一個穿月白襦裙的是雲英未嫁的雯萱公主。
如今兩人成了姑嫂,這關系倒是不錯。
兩人身後跟了七八個奴仆。
她因要找人,走路走的急了些,路過的兩人的時候,一陣風吹來,正好拂起她臉前的薄紗。
讓人将絕色的小臉看去了。
蘇蘭裳眼尖, 一眼就認出她是燕媚, 在她要走之時,忽然出聲喊道:“燕媚,站住!”
蘇蘭裳如今是淮王妃,她讓自己停下,燕媚不得不駐足。
說到底,她現在只不過是個平民,見着蘇蘭裳還得行禮。
燕媚雖和蘇蘭裳不對付,但也應有的禮數卻沒少,她福了福:“見過淮王妃,見過雯萱公主。”
她的聲音軟糯,嬌嬌柔柔,聽着就讓人心生绮念。
可在蘇蘭裳耳裏, 卻十分刺耳,她瞪了燕媚一眼:“無禮,見了我等卻還帶着幂籬,還不快快取下來!”
Advertisement
上次在法華寺,且不說是不是這個賤人拿的紅珊瑚耳墜來勾引淮王,但淮王對她并未忘情卻是真的!
蘇蘭裳想想就來氣!
燕媚從前是領教過蘇蘭裳的刁蠻無禮的,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她沒了燕家嫡女的身份,在權貴面前只能低頭。
不過她也不是個怕事的,她倒想看看蘇蘭裳要如何刁難她。
她将頭上的幂籬取下來。
這不取下來還好,取下來之後,她便成了這曲江河畔最惹眼的一道風景,滿目的春光都成了她的陪襯。
蘇蘭裳的眼底露出幾分嘲諷之色,她在燕媚的臉上掃了一眼,譏诮道:“燕媚,聽說你怕西北王戰死沙場讓自己獨守空房,自請放妾,如今得了自由之身,便巴巴的跑來曲江,可是想要梅開二度,再找個能傍身的男人?”
她說話的聲音頗大,引着旁邊的路人都聽到了,紛紛駐足,對着燕媚指指點點,看她的笑話。
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從燕媚離開西北王府之後,消息便漸漸傳出來了。
然而,從蘇蘭裳嘴裏說出來,卻是另一番意味。
一旁的雯萱公主不言不語,作壁上觀,似在看笑話。
她對燕媚也打心眼裏不喜歡,那次慕祈當着太後的面拒絕她,可不就是因為這個狐媚子将攝政王迷得神魂颠倒。
沒想到她居然傻到自請放妾,沒了西北王府的庇佑,看誰還能護得住她!
燕媚倒是聽出來,蘇蘭裳想要抹黑她的名聲。
燕媚不客氣道:“淮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府臉面,如今在此惡意揣測旁人,造謠生事,也不怕被人笑話!”
蘇蘭裳被氣紅了臉,指着燕媚渾身發顫:“賤人,竟然敢頂撞本王妃,玉幾給本妃教訓她!”
玉幾上前,就要甩燕媚幾個巴掌,将這一張嬌豔欲滴的小臉兒給打爛。
手擡到半空中,被人給扣住。
玉幾擡頭一看,對上一張俊雅嚴肅的臉。
是淮王!
玉幾吓得打了個哆嗦,淮王皺了皺眉,将她推開,玉幾踉跄了幾步,退回到蘇蘭裳身後。
見淮王來了,還幫着燕媚這個賤人,蘇蘭裳登時變了臉:“王爺這是做什麽,竟幫着外人?”
燕媚回頭,見淮王站在她身後。
她無征兆的對上淮王的眼睛。
淮王眸中熾烈,她總感覺他一直掩藏抑制的野心,就要溢出來了。
燕媚心驚,快速的移開目光,同時與淮王拉開距離。
高熾不在意燕媚的态度,他慢悠悠的把目光移到蘇蘭裳身上,冷着臉道:“王妃在大庭廣衆之下欺壓民女,傳出去了王府的臉面往哪裏擱,玉幾帶着你的主子回去。”
高熾對蘇蘭裳向來忍讓,可這次他卻公然斥責她,蘇蘭裳心中憤然。
她雖刁鑽但也不至于在這種地方和自己的夫君吵架鬧別扭,只得忍着脾氣,憤然裏離去。
待蘇蘭裳一走,雯萱公主也不聲不響的跟上去了。
衆人散後,淮王的注意力又回到燕媚身上,他歉聲道:“媚兒,讓你受委屈了。”
燕媚對高熾的好意真的是敬謝不敏,她神色淡淡道:“民女并不委屈,多謝王爺出手相救。”
高熾卻往前一步,與她靠得更近,他低頭時語氣溫柔:“本王自知道你離開了西北王府,心裏一直想着要見你,不過這段時間朝廷事務繁多,本王一時脫不開身,今日沒想到卻在此見到你,本王心裏實在高興,媚兒,本王心裏很喜歡你,從未忘記過你,你可願回到本王身邊?本王必然不會虧待你。”
燕媚只覺得惶恐,她趕緊道:“多謝王爺美意,不過民女無意再嫁,王爺還是莫要白費心機了。”
“媚兒!”
就在燕媚不知該如何脫身,崔蘅芷的聲音傳來,燕媚像看到了救星,她回頭應了一句:“我在這兒。”
說完,便匆匆跟淮王行禮告退。
高熾都沒來得及留住她。
他望着燕媚遠去的婀娜身影,暗沉的眸子裏閃爍着一絲貪婪。
另一邊,蘇蘭裳與雯萱公主一道乘坐馬車回去,在馬車上,蘇蘭裳狠狠的撒了一頓火。
高熾向來對她溫柔有耐心,今日卻換了個人似的,全然沒有從前的好。
然而一腔恨意都算在了燕媚頭上。
怪只怪那個狐媚子迷惑了自己夫君的心神。
雯萱公主嘴裏勸着:“大嫂,大皇兄如此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他絕不是故意在人前斥責你的,等他回王府,必然會跟你解釋清楚。”
心裏卻隐隐覺得好笑,只覺得如果她要是活成蘇蘭裳這樣,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與蘇蘭裳相處,也并非因為喜歡她,不過是因為蘇蘭裳的身份,能讓她從中獲利一二罷了。
雯萱的話安慰不了蘇蘭裳,她心裏的氣就像一團棉花堵在那裏,不上不下的。
她狠狠的咬牙,既然高熾敢這樣對她,那就別怪她不顧夫妻情分。
雯萱見她一時面露狠色,也不知在想什麽毒計,她假裝沒看到,偏過頭挑起車簾往外看。
這時,正見一個書生在街上擺攤。
那書生模樣生的極為俊俏,一身白衫,面如冠玉,端坐在那裏,如雲出岫,氣度從容,雯萱倒是認得此人。
燕媚的兄長燕玄遠。
雯萱見他正在給人寫書信,寫完之後,雇主給了他十幾文錢。
想不到當年名動玉京的燕家郎君,竟然淪落到了這步田地。
雯萱眸光微動,心中已有計較。
她收回目光,朝蘇蘭裳看了一眼,又指了指外頭道:“大皇嫂,你瞧瞧那兒。”
蘇蘭裳順着她的眸光看過去,見到一個樣貌出衆書生,可她對此并不感興趣,嘟囔道:“一個窮書生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雯萱掩嘴輕輕一笑,放下簾子道:“大皇嫂,那書生可不是旁人,正是燕媚的親兄長。”
蘇蘭裳陡然瞪大了眼……露出驚訝之色。
忽而,她眸光轉了轉,臉上漸漸浮上惡意來。
那裴星津消停下來之後,慕祈原本以為燕媚身邊會清淨許多,沒想到又冒出一個淮王。
收到戚三送來的信,慕祈看完之後,眸子比暮春冷雨天的夜還涼。
淮王……呵,他居然将這個人給忘了。
她身邊的狂蜂浪蝶,可是一個接着一個,前仆後繼。
這些男人……當他死了麽?
秦風站在一側,瞄了一眼書信上的內容。
心想自家主上并未阻止他看,應該算不上偷窺吧,他道:“主上,若不早些結束幽州戰事,這燕夫人恐怕……”
話還未說完,就被慕祈陰沉的打斷了,他沉着眸子道:“恐怕什麽?”
慕祈的臉色雖然可怕,但秦風依舊直言不諱,他道:“王爺離開這麽久,燕夫人說不定能遇上個如意的郎君,弄不好就嫁給旁人了。”
幽州戰事一直處于膠着狀态,繼續僵持下去,對他有弊無利,這場戰必須速戰速決。
慕祈皺了皺眉,修長的手指将書信捏成齑粉,在書案上敲了敲道:“召衆将士來軍中議事。”
議事完畢,黃大虎和秦風一起從營帳內出來,黃大虎壓低嗓門,好奇道:“秦風你說甩掉主上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居然将主上弄得每天脾氣陰晴不定?”
剛才在議事之時,黃大虎不過說錯了一句話,就被慕祈給當衆斥責了一頓,讓他好生沒面子。
秦風瞥了他一眼道:“你這麽好奇,怎麽不自個去問主上?”
黃大虎當然不敢自個去問主上,他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了兩聲:“主上之所以還惦記着那個女人,無非就是身邊沒有女人,要不我去薊縣給主上帶個女人回來,讓主上好生生受用一番,有了新人,主上就不會再惦記之前的女人了。”
秦風未了黃大虎居然如此大膽,他給他遞了個警告的眼神:“這裏說說就算了,別真去做這檔子事,你要是真弄個女人回來獻給主上,主上肯定會将你廢了。”
兩人說話無心,卻被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楊全忠給聽了去。
當天夜裏,黃大虎坐在營帳內擦兵器,楊全忠就帶着一個女人進來了。
黃大虎擡起頭來,看到他身側的女人,頓時吃了一驚,瞪大眼睛道:“楊全忠,你怎麽弄個女人進了軍營!”
慕祈治下,西北軍紀律森嚴,別說是女人,整個軍營裏,連只母蚊子都沒有。
楊全忠卻并不驚慌,反而笑眯眯的說道:“今天屬下聽說将軍想要找個女人送給主上,特地去了趟薊縣,在青樓裏找了個懂男人又知情趣的,将軍看看怎麽樣?”
說着往後使了個眼色,那女人會意,蓮步輕移,嬌嬌柔柔的行禮:“妾身煙絮見過将軍。”
黃大虎豹眼一瞪,落在煙絮身上,這女人模樣生的不錯,身段兒也惹眼,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
黃大虎來軍中後,便許久沒碰過女人了,此時見了煙絮不免有些心癢。
他朝楊全忠揮揮手道:“她留下,你出去吧,本将有些話要問她。”
男人那點心思,楊全忠如何不知道,識趣的退下了。
楊全忠退出去後,躲在營帳外頭,忽然橐橐靴聲近了,原來是慕祈帶着幾個将士往這邊來了。
楊全忠一閃,将自己藏起來。
慕祈走到黃大虎的營帳外,聽到裏頭傳來女人的聲音,他皺了皺眉,大步上前,将營帳一掀,驟然闖進去。
裏頭,那個叫煙絮的正在給黃大虎捏肩,看到有人進來了,慌得往地下一跪,身子瑟瑟發抖。
慕祈看到這一幕頓時黑了臉,“黃大虎,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帶女人來軍中,拖出去打一百軍棍,還有這個女人來歷不明,關起來慢慢審訊!”
挨了一百軍棍的黃大虎被打的皮開肉綻,躺在營帳內,楊全忠在一旁給他塗藥酒,很是歉疚道:“将軍,對不住,都是屬下害了你。”
黃大虎雙手握拳,擰着濃眉道:“這怎麽能怪你。”頓了頓,他又憤恨道:“本将跟了慕祈十二年,為他出生入死,可他對本将卻如此無情,真是讓本将寒心!”
楊全忠見黃大虎對慕祈已經心生不滿,現在正是策反黃大虎最好的時機。
楊全忠嘆了口氣道:“您為西北王立下赫赫戰功,卻一直只是個将軍,屬下都替您不值呢,如今幽州節度使宋鯨知人善用,又厚待軍中兄弟,将軍若是能跟着他,将來舉事成功了,定然可以封侯拜相,享受滔天富貴。”
黃大虎回頭,驚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你說要本将投靠宋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