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曲江踏青 世間的男子都死絕了,小女寧……
又是一日, 黎不言的徒弟麥冬替燕朝玉針灸放血後,燕媚将他送出去。
回到屋內,見燕朝玉剛好吃完藥。
比起剛正骨時, 現在燕朝玉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
可見黎不言的藥是有效的。
不過, 燕媚心裏一直盤亘着一個疑問,今日見燕朝玉心情還不錯, 便多問了一句:“阿爹,為何黎不言不肯替你治腿?”
這事情其實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燕朝玉道:“當年,你姑母有了身孕,先帝讓黎不言替她安胎,若不是他好酒貪杯,一時大意讓人鑽了空子,你姑母那胎就不會滑掉, 這事情自然算到他頭上, 阿爹跟先帝進言,請求先帝責罰黎不言。”
“那時候西北王與阿爹政見不合,此事又剛好被他知道了,西北王替黎不言求情,讓黎不言免去死罪,被逐出了皇宮。”
黎不言僥幸逃過了一劫,但對他燕朝玉也恨上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怪不得黎不言對她燕家之人如此反感。
卻肯答應西北王的要求前來替她阿爹治病。
從燕朝玉的屋內回到自己的也院子裏,戚三冷不丁的出現在她面前,将手裏的一封書信交給她。
“燕夫人,這是我們家主上給你回的信。”
看到信封上那蒼勁有力的字跡,燕媚的心似被什麽撞了一下, 見左右無人,迅速的從戚三手裏将書信接過去。
她拿着書信進了屋,關上門,跽坐在榻上,纖指利索的信箋打開。
待看完信箋上寫的之後,燕媚捏着書信的手輕輕抖起來。
她死死的咬着朱紅的唇瓣,将豔麗的嘴唇咬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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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祈……他太過分了。
他都已經寫了放妾書,卻還不肯放過她。
她讓他将戚三調走,他不答應,她撇清和他的關系,他說做過她的女人,就一輩子是他的女人。
這是什麽意思!
燕媚氣的眼淚都出來了,這個男人簡直欺人太甚!
可她冷靜下來想想,生氣又能怎麽樣,那個人獨斷專行慣了,他若是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既然他喜歡讓人盯着她,那就随便他好了,反正放妾文書在她手裏,嫁娶自是她做主,她就不信,堂堂攝政王還能強取豪奪不成。
她也懶得再給慕祈回信,在屋內悶坐了一陣,便又出來了。
這時,戚三從屋梁上忽然跳下來,立在她面前:“燕夫人可有書信回給王爺?”
燕媚眉尖微挑,杏眼瞪過去,冷冷的吐了兩個字:“沒有。”
“那燕夫人可有話帶給王爺?”
“沒有。”
戚三發現燕媚的眼眶微微發紅,顯然是哭過的,也不知王爺在書信裏說了些什麽,不過王爺另有一封信是給他的。
讓他依然保護燕媚。
可見王爺心裏還是有燕夫人的,燕媚動怒了,戚三不敢惹,既然沒有那就算了。
戚三給慕祈的回信也是言簡意赅的一句話:燕夫人什麽也沒交待。
慕祈那邊收到回信,氣的又震斷了一張案幾,不過更氣人的事還在後頭,軍中押送的糧草只夠七日,他多番催促,朝廷的糧草久久不曾下來。
他收到了皇帝的一道聖旨,說如今春日,許多地方青黃不接,需要朝廷運糧救濟。
根本沒有糧食送到軍中來,讓他自個想想辦法,去周邊的州府借一借應急。
慕祈實在是氣急了,點了一萬精兵前去冀州城叫陣,宋鯨派人來應付了一下,卻不戀戰,不一會兒又逃回城中去了。
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将慕祈的西北軍給耗死。
如果他這裏解決不了糧草問題,七日之後,必将陷入困境,好在他提前跟高景行打過招呼,急急飛鴿傳書讓高景行派人送糧。
又過了數日,崔蘅芷來找燕媚,她送了幾罐子上好的峨眉雪芽給燕媚,燕媚收了這茶,卻笑道:“你送這般好東西,我卻沒有同樣好的東西回贈給你。”
燕媚之所以這麽痛快的收下,蓋因燕朝玉喜歡吃茶。
崔蘅芷笑着道:“這有什麽要緊的,你從前可送過我不少好的東西,我送你這點子東西算什麽。”
燕媚笑了笑,雖說從前她是送過崔蘅芷許多物件,可崔蘅芷也回贈她了,并沒有欠她,她知道崔蘅芷是想要她心安才這麽說。
燕媚若是繼續糾結這事情,反倒有些見外了。
得知燕朝玉的腿已經在康複當中了,崔蘅芷替她高興,“若是燕伯父的腿好了,他可還會入朝做官?”
如今太後一黨當政,朝中局勢晦澀,她倒不希望燕朝玉再回朝廷,搖頭道:“此事我不知,看阿爹的意思。”
崔蘅芷本就是随意問問,并沒有太過上心,一會兒,她就将話題繞開,“過幾日就是寒食節,咱們去曲江踏青如何?”
去曲江踏青,之前裴星津也給她提過,不過燕媚拒絕了。
若是答應崔蘅芷,到時候在那裏又碰上裴星津,自是無比尴尬,燕媚張嘴想要拒絕。
崔蘅芷卻搶先一步說道:“你就別拒絕了,去吧,自你回到燕家,悶在家裏一個多月,如今燕伯父的腿也快好了,你是該出去散散心了,總之你若是不想去,我便拉也要将你拉過去。”
燕媚哭笑不得,只得答應。
寒食節是北齊的傳統節日,這一日禁煙禁火,祭祀祖先,青年男女們去郊外踏青賞玩春光。
燕婳也要跟着去湊熱鬧,燕媚在出門後帶上了自己的阿妹。
兩人與崔蘅芷同乘一車。
曲江是玉京城著名的游覽勝地,每年的寒食節,前來這兒游覽觀景的人不計其數。
三人下了馬車之後,舉目一望,曲江兩邊,一片青青草色,煙柳扶堤,行人往來其中,好不熱鬧。
撲面而來的是曲江上的清風,徐徐的帶着一點潮意和草木的芳香,很是舒服。
站在明媚的春光底下,燕媚的心情跟着也舒暢起來,因慕祈那封書信積壓的煩躁情緒也一掃而空。
三個女郎正當妙齡,哪怕是帶着幂籬,那副窈窕的身段卻是無論如何也遮不住,引來了路邊男子頻頻側目。
崔蘅芷湊到燕媚耳朵旁說話,她帶着笑意道:“媚兒,你瞧見沒有,那些男子都在看你。”
燕媚擡頭望去,透過幂籬的輕紗正撞上一個書生在看她。
那書生也察覺到她發現自己,頓時紅了紅臉,眼睛卻舍不得移開。
反倒是燕媚,神色自若将目光移到崔蘅芷身上,她低聲笑道:“蘅芷,你就別拿我打趣了。”
崔蘅芷不以為然道:“媚兒,我可不是打趣你,這曲江歷來就是青年男女約會之處,你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何不趁此機會好好看看,說不定還能碰上個如意郎君。”
崔蘅芷是一片好意,希望她早日能擺脫慕祈,不要活在過去裏。
燕婳也在旁附和:“我認為蘅芷姐姐說的有道理。”
燕媚眼下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耐煩別人催她,只道:“瞧瞧你這張嘴,壓根就不像個大家閨秀,倒像個久經世故的婦人,你只顧着說我,為何不操心一番你自己的終身大事?”
這話剛好落到路過的兩位郎君的耳朵裏,那兩位郎君循聲看來。
高景行并未将幾人認出來,倒是洛宴清聽着聲音便知道是燕媚。
而她旁邊個頭稍矮的自然是燕婳。
洛宴清的眸光在燕婳身上停了一瞬,無聲笑了笑,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
洛宴清跟高景行低低說了句,高景行一臉恍然,兩人朝這邊走過來。
高景行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原來是燕夫人,适才在下眼拙,竟沒有一眼将夫人認出來。”
燕媚見是高,洛二人,有些意外,往後退了一步,福了福身子:“岳州王,洛公子,民女這廂有禮了。”
她雖對此二人并無成見,但兩人是慕祈的好兄弟,她并不想與此二人走的太近了。
燕婳,崔蘅芷二人跟着行了禮。
高景行笑了笑道:“燕夫人不必多禮。”兩人即便知道了燕媚不在是慕祈的妾,仍然喚她一句“燕夫人”。
燕媚聽了忍不住皺眉。
崔蘅芷将燕媚沒說的話說出來了,小娘子聲音輕輕柔柔,卻帶着幾分冷意:“岳州王叫錯了,媚兒如今已和西北王無關,王爺卻仍叫她夫人可不妥。”
高景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的隔着幂籬打量了崔蘅芷一眼,道:“這位是崔家三娘吧,聽聞小娘子還未婚配,怎麽卻操心起旁人的終身大事來,不如先考慮自己。”
高景行是從洛宴清嘴裏聽說燕媚離開了慕祈,後來才明白為何兩人給慕祈踐行那日,慕祈的神色如此黯淡。
原來是被女人抛棄了,高景行一直都想為好友抱不平。
此時聽了二女的話,免不得要嘲諷幾句。
“這是小女自己的事,和王爺無關。”
“的确無關,不過本王也正好還未婚配,三娘子覺得本王如何?”
崔蘅芷長這麽大,還從未被哪個男人當衆調戲過,都說這岳州王行事荒誕,今日真是讓她長見識了。
崔蘅芷羞得一張臉通紅,她隔着幂籬狠狠的瞪了高景行一眼,惱道:“岳州王放心,就算這世間的男子都死絕了,小女寧願絞了頭發當姑子,也不會考慮你!”
她怎麽看高景行都不順眼,說罷,一扭頭便走了。
燕媚只得追上去。
留下燕婳立在當場。
燕婳此時帶着幂籬,不确定洛宴清有沒有認出她,她只想馬上逃離這裏,誰知,剛一轉身,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她回頭一看,正對上洛宴清的笑臉,男人勾着薄唇道:“小婳兒,你跑什麽,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