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提線傀儡小皇帝(3)
李於之一愣:「沒死?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李衡冷冷看向自己的兒子,「世上萬事皆有變數,你就這麽篤定一個刺客就能殺死李暨?」
「凡事三思而後行,我教你的你都記到哪裏去了?」他目光愠怒,「刺客潛入李暨寝殿,不僅沒殺死他,自己反倒折在了那裏——這就是你說的『徹底邁出那一步』?」
李於之震驚道:「刺客死了?」
他連忙追問道:「怎麽死的?」
說到這個李衡就更來氣:「本王倒是也」
「我收到禀報趕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那刺客倒在龍床不遠處,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經死了,」想起當時看見的場景,李衡仍感到幾分詭疑,「他一只手還是握着那匕首的姿勢,十分詭異。」
「而根據侍衛所言,那刺客是自殿頂潛入,寝殿內部的宮人也都被提前放倒——這事應該是你乾的吧?」
李於之點點頭道:「這些宮人的吃食裏我動了些手腳,平時還好,但若再吸入小皇帝寝殿內的熏香,就會逐漸困頓而後陷入昏迷。」
——加上今日宮宴,絕大多數宮人都在寶福殿那邊忙,皇帝寝殿中可用的人手就更少,若刺客潛入,被發現的可能也會降到最低。
這樣的算盤大家心裏都懂,所以李於之也沒有過多解釋,而是焦急地追問:「父王,然後呢?」
他選出來的刺客身手極佳,怎麽會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李衡冷冷道:「然後本王也不清楚了——守門的侍衛在殿外,殿內的宮人又被你的手腳給放倒,按理說當時寝殿中只剩下李暨一個,若有人把刺客殺死了,那就只有他了才對。」
「但一直到我趕過去,他都還在生病昏迷當中。」
所以總結下來,根本沒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李於之猜測道:「會不會是小皇帝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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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瞥他一眼:「你當我沒想過?他昏迷和醒來的時機都太湊巧,我也在想會不會是他在僞裝,可一來他醒時的反應……不似是在作假,二來,你認為以他的身手,會那般利落地乾掉刺客?」
李暨那小子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他的武功幾斤幾兩,李衡還是相當清楚的。
李於之也清楚這一點,他當即便道:「不可能!那刺客是我精心挑選的,單打獨鬥的話小皇帝決不是他的對手!」
李衡:「所以現在誰也說不清那刺客是怎麽死的——小皇帝或許清楚,但若他真是在僞裝,那咱們父子以後就得更小心了。」
李於之猛地想起什麽,連緊張問道:「對了父王,那刺客的屍體是怎麽處理的?」
按他原先預料的,那小皇帝死了也就罷了,可現在他不僅沒死,這刺客的身份要是追查下來……
李衡有些嘲諷地道:「你現在想起來要是追查到你該怎麽辦了?」
李於之表情讪讪:「這次是兒子魯莽了……」
李衡冷哼一聲:「放心吧,李暨醒了以後看見那刺客很是惱怒,嚷嚷着要追查到底,不過負責追查的大臣我已經關照過了,他應該清楚要怎麽做。」
「只是再怎麽說這件事也是一個把柄,」他瞥了一眼李於之,「希望你能漲些教訓,做任何事都謹慎再謹慎!」
李於之連連點頭:「兒子謹記父王教誨!」
教訓完了兒子之後,李衡也才坐了下來,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已經有了皺紋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些許擔憂之意:「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畢竟那刺客死得實在是太蹊跷了。」
他回憶起先前那場景,沉沉嘆息:「若說有人幫那小皇帝,那人是什麽身份?又怎麽敢?」
「更何況我事先都沒得到消息,對方又是怎麽及時出現的?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我先前都忍不住在想,莫非是真的有什麽神鬼的力量保佑那李暨?所以才讓那刺客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父王你想得太多了!」李於之當即打斷李衡,「這世界上才沒什麽神鬼的力量,就算真有,咱們不也是李家子弟?」
他情緒激動道:「那李暨是先帝唯一的孩子、他們是李家嫡脈,就活該咱們這些支脈的子弟永遠出不了頭嗎?可您不一樣成為了權傾天下的攝政王?」
「咱們不僅要出頭,還要壓在他們嫡脈的頭上,告訴他們,這大寶之位,本就該是我們的!」
李衡一頓,剛想要說話,外面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随後便是一人着急拍打房門的聲音:「王爺、世子,你們在嗎?不好啦!」
李於之的高談闊論一停,李衡皺眉道:「進來。」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推門進來,是李衡相當信任的一位心腹,李衡一見他眉心便是一跳:「何事這麽驚慌?」
那心腹連忙道:「王爺,剛剛郎中令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皇宮裏鬧鬼了!!」
李衡、李於之:「……?」
什、什麽玩意兒?
那心腹大喘了一口氣,才補充解釋道:「郎中令先前被陛下委任調查刺客的身份,他先把那刺客的屍體帶了下去,之後收到您的命令,原是準備将那屍體丢去亂葬崗,然後再随便找個替罪羊把刺客的身份糊弄過去的。」
「但就在侍衛們要将那屍體擡出皇宮的時候,那、那刺客突然詐屍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心腹吞了口口水,顯然也是相當的恐懼。
李衡太陽穴狠狠跳動兩下:「詐屍?」
「也、也不完全算是詐屍,」心腹道,「就是那些侍衛是将那屍體放在擔架上擡出去的,快走出宮門的時候,那屍體突然自己坐了起來!」
「當時目擊的人不少,還有好幾個在郎中令手下做事的官員……」
李衡問:「然後呢?他們怎麽處理的?」
心腹幾乎快要哭出來:「其實單純『詐屍』也還好,據在現場的人說,那屍體莫名坐起來以後沒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又倒下去了。幾個膽子大的侍衛上去摸了脈搏和呼吸,确認是真的死了,屍體都開始僵硬了,只是、只是……」
李於之厲聲道:「只是什麽,快說!」
那心腹道:「只是那麽一折騰,這屍體懷裏掉出來了一塊令牌,上面正刻着我們攝政王府的徽标!」
李衡心頭猛地一跳,轉頭看向李於之:「你讓他帶了王府令牌的?」
李於之慌亂點了下頭:「皇宮裏侍衛看守嚴密,我怕他遇見什麽關卡耽擱,帶着王府的令牌會順暢很多……父王,現下怎麽辦?」
李衡差點給氣笑:「你說還能怎麽辦?」
他轉頭看向心腹,聲音狠厲:「去找郎中令,想辦法遏止消息散開的速度,一方面盡力去找那些目擊者封口,另一方面對外宣稱王府裏有人叛逃!」
「那個刺客就是想要陷害我們父子!」
心腹點點頭,趕緊離去。
李於之還是驚慌不已:「怎麽會這樣?」
這一瞬間連他也忍不住在想——那李暨該不會真是有鬼神相助吧?
要不然那刺客莫名其妙死了還可能是有人出手,可這詐屍怎麽可能是人為?
而此刻,那出手弄死刺客,又搞出詐屍的「鬼神」已經松了手訣,又把手縮回被窩。
面對玄天鏡內大臣們驚悚的目光,太子殿下聳了聳肩:「我真學過傀儡術啊。」
識海裏那玩意兒不準他操縱活人,那動一動死人還不行了?
這個小世界的靈氣濃度不怎麽樣,那刺客屍體裏被注入的靈力也有限,只夠操縱他坐起來把懷裏的令牌折騰出來的而已——不然到時候讓這刺客屍體去群臣面前跳一圈舞,看誰吓死誰。
大臣們:「……」
面對久久不能言語的大臣們,紀城也不想和他們多言,他在床上翻了個身,順應身體自我修複的本能漸漸陷入沉睡中。
別說,這絲綢錦被還是挺舒服的。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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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的身體到底年輕,明明之前還是病得不輕,但養個一天多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第三天紀城神清氣爽地起了床,還順便聽說了這兩天攝政王處理「謠言」處理得相當焦頭爛額的消息。
早朝時郎中令戰戰兢兢地彙報自己的調查結果——就是那個有人叛逃攝政王府,刺客是為了陷害攝政王的版本。
同樣聽到彙報的其他大臣們反應各異,有一半群情激奮認為此等惡賊其心可誅,有一半詭異沉默對這個結果不敢置詞,其間各自心思如何自然不用多言。
而紀城對郎中令的彙報進行了總結:「哦,所以那個刺客是攝政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