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莫非,白先生修煉得剛好也是轉生之法?
可又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情?
就算這兩個人湊巧修煉得都是同一種罕見功法,那白先生脖子至鎖骨處的指印又是怎麽回事?
——那分明就是他方才在秦不渡身上留下的痕跡。
而且上次,白先生的笑容和秦不渡亦很相似。
他用百分之一千的無比肯定的語氣,沉聲說:“你就是秦不渡。”
白先生,不,秦不渡挑了挑眉,毫不猶豫就承認了:“我是。”
白先生臉上一貫的淡漠與冷靜在瞬間被褪下,換上了寧燃在秦不渡臉上經常能見到的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寧燃沒什麽表情地看着秦不渡,就像是他的大腦已經被突如其來的信息量擊垮了,但事實上,寧燃思緒卻是從未有過的活蹦亂跳。
無數畫面像是走馬燈一樣紛紛呈現在寧燃的腦海中。
怪不得,最開始的時候,寧燃分明沒給秦不渡看過自己的紋身,秦不渡卻準确無誤地知道自己腰側紋了行歸的名字——那是因為在出發來魔域之前,他曾給金寶和白先生看過。
怪不得他去見白先生的時候,秦不渡剛好都沒有因為事情找過他。
怪不得白先生想讓他進入黑蛟族的藏書樓,也難怪他能那麽順利就找到了那本關于《轉生之法》的功法卷軸。
怪不得兩人都會操縱虛空之法。
怪不得……
寧燃看向秦不渡:“那卷軸……是你放在那裏引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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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渡笑着點了點頭。
寧燃問:“所以你修煉得真的是分/身法,而不是轉生之法?所謂什麽轉生之法,只是你怕我查到你的分/身,所以編造出來的吧?”
秦不渡卻搖了搖頭:“不,凡間是真的沒有分/身術,一個靈魂同時出現在兩具身體中,此法确實只有純仙之體能做到。”
“那你和白……”寧燃想問“那你和白先生是怎麽回事?”但“先生”二字卻死活說不出口了。
秦不渡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易容術啊,最簡單的低級法術。”
寧燃:……
秦不渡笑:“今天你叫的急,眼睛倒是忘了僞裝了,虧得你能發現。”頓了頓,又說:“好在本尊也沒想瞞你,發現了就發現了吧,省得以後本尊還要費心每十天見你一次,還要裝作不認識你。”
寧燃:……
寧燃不知道為什麽秦不渡還能這麽淡定,他卻一點都不平靜,但他還有許多話想問,只能暫時壓下情緒:“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你指什麽?”
“……當然是為什麽要讓我去魔域做自己的卧底?”
“啊,你說這個……”秦不渡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本尊在魔域好好兒地當着魔尊,建設魔域,也從未動過侵占凡間這麽愚蠢的念頭——凡間的靈氣對魔有害,你也不是不知道,本尊又不傻,要這麽一大塊兒用不上的土地做什麽?但委員會的那幫人非說本尊最近改造魔域的動作太大,着實可疑,要派人來魔域,恰好我在論道大會開幕式上見到你,想着與其讓別人來,不如讓你來,這才在金寶給你的……”
秦不渡意識到後面的話自己不該說,“啊”了一聲,閉上了口。
但寧燃已經推測出了他想說什麽——這才在金寶賣給自己的丹爐上動了手腳!讓自己的丹爐把煉器宗的房子炸了個大窟窿!這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寧燃臉色不太好看,秦不渡卻沒注意到,他正在念訣卸下自己的易容,又換上了自己常穿的黑衣,他繼續說道:“唔,但本尊也沒虧待過你,不是還喜歡上了你嗎?你既然發現也好,本尊就不用再費心僞裝了,以後每十天本尊自己拟一份文件交給委員會,提前和你對好口供,你若被問起,不要露餡就是。”
“喜歡上我?”寧燃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什麽感覺……被秦不渡設局、欺騙、利用所産生的憤怒感充斥着他的胸腔,連帶着說出的話都尖利了起來:“你怕不只是在拿我當樂子看。”
秦不渡緩緩皺起眉:“寧燃,你這話什麽意思?”
寧燃冷笑:“我貪生怕死得要命,既然打不過你,你老人家說什麽,我照辦就是了,無需再違心地說什麽喜不喜歡,也不用再哄我。”
“違心?”秦不渡聽明白寧燃話中的意思後,只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寧燃狠狠抽了一巴掌。
秦不渡狠狠磨了下後槽牙:“出去。”
寧燃再不從他面前消失一會兒,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氣,此行附近都是修士,他不想鬧得太大。
卻見寧燃轉頭就走。
秦不渡重重喘了口粗氣。
他之前覺得自己比不過那個短命的行歸,後來看見寧燃對自己臉紅,對自己笑了,就覺得自己其實贏過他了。卻原來并沒有。
他想說什麽,卻只是緊閉着嘴巴。他是掌管魔域的尊者,是驕傲的,也是高高在上的,可對寧燃說了無數次喜歡,卻原來寧燃從頭到尾都沒相信過,只當他是在哄他。
他以為寧燃也也喜歡自己,不然又為什麽像對行歸笑那樣對他笑,對他臉紅?
他看着寧燃像是毫無留戀的背影,突然再次出聲:“等等。”
寧燃回頭看他,那雙黑色的眸很平靜,面色也很平靜;而就是這份平靜讓秦不渡胸口隐隐作痛着,他像是要把這股痛楚,這份被誤解的委屈發洩出來一般:“你喜歡行歸,卻不喜歡本尊,你卻不知道,行歸正是本尊的第二世。哈哈……”
寧燃的神色終于變了,他變了幾番臉色,最終又恢複了冷靜:“原來如此,尊上看貧修的笑話也該看夠了,如果沒事,貧修先走了。”
說完,不等秦不渡再說什麽,徑直出了房門。
秦不渡想着寧燃最後那驚訝中帶着難過的表情,報複性地低笑了數聲,臉色卻沉得吓人。
翌日熠刀來叫他的時候,被他吓了一跳:“尊上,您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還有,怎麽是站着的?怎麽還是昨天的衣服?尊上您身上好冷!發生什麽了?”
秦不渡冷道:“本尊無事。”
熠刀還想說什麽,但既然秦不渡說了沒事,就不敢再逾越,這八十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秦不渡臉色沉到幾乎能滴墨,在這股強大的威壓下,熠刀甚至連“那屬下先下去了”都說不出來,默默走出了房門。
他來到寧燃門口,敲了敲寧燃的門。
……既然寧燃與尊上是那種關系,尊上心情不好的話,還是親近的人來哄會更好一些吧?
可敲了半天的門,卻沒有聽到房內有任何動靜。
秦不渡不知何時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不用敲了,他走了。”
“走?”熠刀不明所以:“走去哪?”
秦不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冷冷的嗤笑來:“不知道,和本尊無關。”
反正也不喜歡他,反正把他的喜歡當笑話,這種人,誰在乎他去哪裏,走得好,走得越遠越好,最好以後這數千上萬年的道途中兩個人再也見不到!
這麽想着,秦不渡卻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東西。
那是個黑色耳釘,昨晚兩人親昵時許是他太折騰,寧燃的耳釘落在了枕頭邊兒,他昨晚回房後本想順着窗戶扔掉——他那一瞬間是真的恨寧燃恨得牙癢癢,可要脫手的瞬間卻鬼使神差地将其收了起來。
亂丢垃圾不好,有違人間的道德标準,秦不渡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