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天晚上,寧燃斜斜歪歪地靠在桌簽,在白先生給自己的小本上和白先生閑聊:“時間過去的真快,再有兩日論道大會就結束了……之前煉器宗會在閉幕式上給前來參會的道友發放他們所煉制的珍品法器作為禮品,聽說這他們還研制出了不會造成環境污染的煙花,要放上一整夜……啊,那該是多麽壯觀的景色?”
白先生問:“你很想看?”
寧燃不假思索:“當然了!”
但話一出口,寧燃就覺得有些不妥了:“當然,我只是随口一說,我現在有公務在身,當然還是在秦不渡身邊仔細觀察他比較要緊。”
白先生再回,就是一些“辛苦了”之類的客套話,寧燃和他你來我往地客氣了一番,合上了本子。
仔細看,寧燃的神色有些苦悶。
當初委員會和白先生給他的任務是:魔域似有異動,需要有人深入魔域搜集情報。
他來魔域至今也有一個月時間了。
卻仍然不知道委員會和白先生口中的“異動”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事情,沒有一點兒頭緒,反而到處都很可疑。
寧燃倒不是心急,就像白先生曾說過的那樣:就算是凡人做卧底,在對方身邊潛藏五年之久都不是沒有可能,他早就做好了十年、幾十年從魔域出不去的打算。
所以他苦悶,并不是因為卧底工作進行的不順利。
而是因為……
秦不渡對他的“喜歡”并不是只局限在說說而已。
打從他每天跟在秦不渡身邊“監視”後,他的嘴再沒一天完好過。
都說人一嘗到葷腥的好處,就再難吃素,秦不渡從他身上嘗到了甜頭,于是再不肯停下。不論是白天或夜間、私下還是公開,若是秦不渡的興頭上來了,寧燃便難逃一劫。
寧燃剛開始還會不好意思,但次數多了,人也就麻了,屋外還有秦不渡的屬下等着給他彙報工作呢,他卻被秦不渡擁在懷裏深吻,這樣的事甚至發生了不止兩遍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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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秦不渡還有愈演愈烈的傾向。
別說卧底五年了,寧燃覺得,少說一年,自己絕對會被吃幹抹淨。
而且根據自己前幾次被秦不渡愈發精進的技藝勾得暈乎乎的歷史事件來看,就算自己真的被秦不渡吃幹抹淨了,那也要屬于肉食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這算什麽?賠了夫人又折兵?
寧燃愁得一張秀氣的面龐都皺成一團,卻猛然間感受到了一絲靈力波動,原來是秦不渡在給他傳音:“過來。”
寧燃:……
就在隔壁房間,都不願意過來敲個門,懶死得了呗?
他一邊心中吐槽一邊還是老實地來到了秦不渡的房間,推開門,見到秦不渡像只大貓一樣躺在床上,攤着四肢;“尊上找我?”
“嗯,”夜已經深了,秦不渡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聽起來比平日低了一些,也更懶洋洋了一些:“你準備一下,明天出差。”
——出差這詞兒還是他上次和寧燃學的。
又要出遠門?這麽突然?
秦不渡問他:“你就不好奇我們去哪兒麽?”
“去哪?”
“凡間。”
“凡間啊,那還真是挺遠的……不對!你去凡間做什麽??”寧燃猛地睜大眼睛。
秦不渡像是早就知道寧燃會有這種反應一樣,先是眯着眸欣賞了一會兒寧燃因激動而變得粉紅的面色,直到寧燃又急切地問了一遍後,才慢悠悠地回答:“若本尊沒記錯,你們修士舉辦的論道大會還有兩日就結束了,本尊也去湊個熱鬧。”
寧燃一肚子的疑問,此時正在争先恐後地想要從他口中問出來,寧燃語言有些混亂地問:“你去參加論道大會?你要做什麽?可是有什麽要緊事?不對,你竟然能随時從魔域出去嗎?你……”
秦不渡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這一長串的問題,本尊先回答哪個?”
秦不渡調整了個姿勢,他側躺着,用手支着頭:“你這麽急做什麽?難不成是怕本尊對你那些同僚下手?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魔修這邊兒的人,本尊就算真的要殺,你也只能看着。”
寧燃一驚。
他方才情急,竟忘了自己現在也算是秦不渡的“手下”,一時激動為自己的同僚們說了話,也不知秦不渡會怎麽想?
好在秦不渡表情淡淡,并沒有生氣,還貼心地為寧燃解釋:“本尊在做魔尊之前,曾在人間……嗯,滞留過一段時間,也在偶然之中習得了虛空之法,所以已經習慣了凡間的靈氣,也能自由出入凡間。”
寧燃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不渡。
你竟能掌握虛空裂縫??還能随意進出凡間??
難怪……難怪……寧燃懊悔自己糊塗,他竟從沒想過秦不渡房送自己的那臺電腦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搞不好就是他親自從凡間帶回來的!
但這也太吓人了些!!
萬一您老人家哪天一個心情不好,順着魔域撕開一條口子來到凡間殺幾個人玩玩可怎麽辦?
秦不渡倒是完全知道寧燃現在的想法,可寧燃越急,他就越是不急,更加慢悠悠地說:“怎麽樣?要去麽?你不去的話,本尊就自己去了。”
寧燃:……“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嗎?”
“你盡管考慮,明早之前告訴本尊去還是不去即可。”
寧燃強裝鎮定地從秦不渡的房間裏走了出去,剛一出門就改走為跑,飛快跑回了自己房間,又撲在書桌上,拍出白先生給自己的本子:“白先生!!你還在麽!!!”
許久,本子上都沒有白先生的回複。
寧燃急得在桌前團團轉,恨不得抓着本子抖幾下,把白先生叫過來。
就在寧燃馬上要撕開白先生給自己的逃命符篆想要借此回到凡間找他時,本子上有了回應。
“何事?”
見到熟系的字跡,寧燃就像是突然見到了失散已久親人,心頭懸起的那塊大石頭終于有微微下落的感覺了。
寧燃不敢耽擱,趕緊把自己方才得知了秦不渡能随意進出魔域的消息告訴了白先生。
“你是說,秦不渡要來凡間?”
寧燃重重地在本子上寫:“對!我應該怎麽辦?将他勸住嗎?”
“堵不如疏,更何況秦不渡的性格叛逆,你若勸他,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怎麽辦?”白先生分析:“幸好你提前告知,我可以與委員會提前商量對策,在他要去的地點周圍提前布置好人手,萬一他有動作,我們也有應對。”
“且,秦不渡若要來凡間,這事不只有壞處,也有好處。正好我們可以通過觀察,試探出他對凡間的看法,和究竟有無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先生的冷靜隔着凡間與魔域的超遠距離,通過紙張和字跡準确無誤地傳達給了寧燃。
寧燃覺得自己仿佛浸到了一汪清冷的泉水裏:“好,白先生,就按你說得做。”
頓了頓,寧燃又帶着些敬佩的提筆寫道:“白先生,你的歲數應該比我小吧?卻活得這麽聰明冷靜,長得也帥,實力又強,實在不能不佩服。”
白先生卻沒再回複。
為了不打草驚蛇,寧燃并沒有立即再秦不渡的房間,而是等到第二天一早時,敲開了秦不渡的房門:“尊上,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凡間吧!”
秦不渡正在穿衣,見寧燃進屋,只是挑着眉“嗯哼”了一聲。
“尊上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中午。”
“準備呆幾天?”
“四五天。”
“四五天啊……定好住的地方了嗎?”寧燃本是想問他在凡間有沒有接應的人,但又怕自己試探得太露骨,便口風一轉,問他有沒有定好住的地方。
“尚無。”
“那我來定酒店?尊上準備去哪個城市?”
“……”
秦不渡沉默地擡頭看了一眼寧燃。
寧燃這才發現今天的秦不渡好像有些不對勁。
看起來似乎有點……心情不好?
皺着眉,臉色發沉不說,話也比平時少了許多。
“……尊上?心情不好麽?”
寧燃一說話,秦不渡竟從牙縫裏溜出一聲嗤笑,他斜睨了一眼寧燃:“本尊沒有心情不好。”
寧燃:??
寧燃有種自己撞到槍。口的感覺。
有一說一,秦不渡沉着臉的時候比他笑起來的時候更加像個魔頭了,寧燃可不願意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招惹他——俗話說得多好啊,城門一失火,池魚也得完蛋。
寧燃擡腿就往外面走:“那尊上,晚些我再來找您,咱們到時候一起走。”
他平時身體不好,這會兒倒是瞬間就溜到了門口,正推門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竟然一步都不能向前了。
非但不能向前,還正在一點點地後退。
要說原因……寧燃驚訝地低頭看向自己腰間。
秦不渡的修為濃郁得幾乎要能看到實體了,此時這股修為正纏在他腰上,像手一般将他一點點地向秦不渡的方向拖着。
寧燃被帶着後退了幾步,就重新回到了秦不渡的面前,還沒等寧燃問他要做什麽,秦不渡就已經伸出手捏住他的臉,低下頭來。
模糊間,寧燃聽到秦不渡在唇齒間問了他幾個問題,什麽“本尊是否英俊?”“本尊是否夠強?”寧燃迷迷糊糊地應了。
……
良久後,寧燃氣喘籲籲地靠在旁邊的桌上恢複力氣,秦不渡的低氣壓卻因這一吻消失得蕩然無存了,他複又勾起嘴角、彎起眼眸,終于回答了寧燃的問題:“本尊這次要去的地方,是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