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邊柏青還能聽得了這話!
渴了那麽多天。
刺激大了。
但他必須要做主動的那個。
他打橫一抱餘津津,讓她在自己腰間轉了半圈。
餘津津的盤發甩開了。
厚厚的髻挽得不結實,發卡繃出去,彈在牆壁上,“辟——辟——”兩聲。
蓬發長長,掃過室內的月跡,劃出半徑很大的弧度,像兩鞭子抽的黑孔雀一下子開了屏。
吓得餘津津連尖叫都忘記,緊緊摳住邊柏青的腰,攀附着往上爬。
邊柏青挺着上身,就等餘津津自動攀上來,手掌撐住她的後背。
她剛才還特別猛烈的氣勢,被邊柏青三兩下調轉了。
他壞笑。
邊柏青把餘津津托舉起來,高過自己頭頂,仰着脖子,朝她笑:
“怕什麽?老覺得我會摔了你。就這麽不信我?”
客廳對面樓上的光,散在客廳,虛虛黃黃的不真切,像夕陽。
信不信的字眼,是夕陽下走過,粘在臉上的小黑蟲,成為一顆痣——
餘津津對邊柏青,存着很多顆不信任的痣。
斑斑點點,在心頭。越盯越想除了它。
就因為邊柏青說愛她,她有了“正主”身份的底氣加持,拷問起來:
“你那晚,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早上在馬場還好好的。”
她是女人,便沒挑破:是睡完的第二天晚上,不見面,也沒來電話。
這個時間點,很敏感。不主動聯系,意味着,男人得手後,放肆了。
邊柏青的側臉在虛虛黃黃的光裏,語氣真切:
“哪天?我想想。”
他從酒精裏撥冗半天,理清了思路,答:
“哦,和今天早走的那幾個領導吃飯,喝了很多很多,結束的時候都淩晨了,就沒打給你。”
“那你沒喝很多很多之前,怎麽不給我打一個電話?”
餘津津委屈。
但這委屈,因為強烈的地位不對等,只能在他動情的時候,趁機發作。
還要拿捏好分寸,委屈着發作委屈。
邊柏青的記憶又倒回那天,但已過去很多天,今天又喝了酒,日日公務差不多的繁忙,一般靠秘書查行程,回憶具體的時段,屬實有點為難。
他怔了半天,終于想起來,放她下來:
“又去機場接人,又安排場地,我是做東的那個,分身乏術。”
餘津津尚不明白,一個集團的接班人,他人生的大部分屬于事業,戀愛靠擠時間,并非纨绔的自由散漫。
時時你侬我侬,只存在故事裏。
但邊柏青點住餘津津的肩頭,很快承諾:
“我今後,再忙,都會提前跟你講在做什麽。”
又從她肩頭點向他自己的肩頭:
“如果真忙到忘記聯系你,你可以打給我。”
餘津津在黑暗裏默然,曲折了半天,終于揭發他:
“可在醫院時,你說那晚在玩女人!”
邊柏青氣笑了,扶住餘津津肩頭,晃了兩下,接就她的身高,低下頭,問:
“那不是氣話嗎?”
“你說的很真。”餘津津氣鼓鼓的。傷心了很多天。暗暗的,時不時的。
“你自己想想,我們兩個剛特別契合了一晚,你出門背着我去化驗,懷疑我不幹淨。我氣不氣?”
餘津津撥開邊柏青的手。
發些正牌女友的脾氣。
邊柏青斜出手掌,做半個發誓的手勢。
連發誓都帶着漫不經心的不耐煩。
餘津津心底切了一聲,翻個白眼,擰過身。
邊柏青一把轉過餘津津肩頭,一手搭在她肩膀,一手把半個發誓敲在她肩頭:
“首先,我不會亂搞,要亂早亂了!其次,‘玩女人’這種話,我從來不講,太下流。那是因為刺激你,怎麽難聽怎麽說。你怎麽這麽當真?”
他一晃神,手扶在額角:
“哎?我說到第幾點了?”
酒席上,邊柏青喝了不少,尤其當着餘津津的面,喝多了也強說還沒到量,其實又醉又困了。
餘津津有點想笑,但心裏擰着的醋勁兒大過想笑。
邊八蛋輕飄飄的那句“都比你好玩”,讓她醋意磅礴到想找機會宰了他。
可別過了多天,才見到邊八蛋,還叫他一串情話忽悠暈了。
矛與盾在她心中亂紮、胡衛。她被他左右到處處淪陷。
邊柏青醉蒙蒙的,手指點在額上,還在捋思維,不忘記點一下餘津津肩頭,像領導訓人:
“不許笑。馬上第三點。”
“當領導的廢話多!”
邊柏青上前,對餘津津又摟又抱,非要像剛才那樣抱着她進卧室。
“第三點,不要破壞氣氛!少胡說同歸于盡的話,哥帶你開啓一扇新大門。”
餘津津就不順從,躲着邊柏青。
女人上了找男人算賬的邪勁兒,那是一絲一縷的話縫都要捋明白了。
才不會像男人那樣,水過地皮濕,否認、發誓、承諾三件套就糊弄過去。
餘津津彎着腰,就不讓邊柏青抱。
也許沉迷打打鬧鬧的小趣味。
邊柏青好容易逮住了她,躬身子,貼到她後背,簌簌念着:
“不去卧室?在客廳?那你小點聲,窗簾沒拉,走廊感應燈很靈敏。我不許你叫別人看到那副迷離的樣子。”
他已經開始揪扯她衣服上的鈕扣,嘴巴找她的耳垂。
“怎麽這麽多扣子?嗯?你給我選的鈕扣,我鼓掌時特意露出來了,你看到了是不是?”
客廳沒拉窗簾,邊柏青的話叫月光顯得過于明亮。
餘津津感到尖銳的驚心動魄。
餘津津拿胳膊肘子搗了邊柏青的胸膛:
“你是狗嗎?”
女人是每句話都要捋捋清,而男人只知道“你就是想要了,別作了”——
邊柏青擡手抽了餘津津屁股兩下,去咬她的耳朵,氣息已經重起來:
“又想挨鞭子了?啊?”
餘津津心裏存的疑問,一條一條,正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當當,才問了幾個,他就不耐煩了,她的心一下就窄了,委屈開始壓縮。
她壓根就不是做撈女的材料,嘴上硬,沒有實戰經驗,很快被打回原形,馬上就不痛快:
“休想搞亂我思維!你周圍的人也在幫你圓謊!”
邊柏青手上的動作不停,皺眉:
“誰?”
“司機。他還說你的車子從不拉年輕女人,說的那叫一個真!秘書也是女的,她就坐的你車子!你別否認!”
邊柏青松了手,直起身子,叉在腰上,揮了下胳膊:
“沒完了?我告訴你,我最煩工作關系中搞男女關系!你要誣賴我,最好換個對象。你也是國外受過教育的,怎麽腦子拎不清?秘書那天為什麽能坐我車子?不是為了執行我命令,給你撐腰?而且——”
邊柏青用手指捅了下餘津津的肩膀:
“她,只能坐副駕。有且僅有這一次。”
餘津津對女秘書印象很好,她不過是覺得司機說的和事實有輕微出入,難保不齊邊柏青生活裏還有其他出入。
她并非懷疑秘書,而是事件。
學法律的人的悲哀,事事要明鏡到底。
與工作周旋了一天的邊柏青已經煩了,一路走向廚房,一路拍開關,拉開冰箱,挑了一瓶酒,沒好氣拔開塞子。
酒杯被邊柏青“咚——”蹲在吧臺,他一手持瓶,一手指着餘津津:
“過來!給我倒杯酒,哄哄我。我就原諒你!”
草!
剛才在沙發上還愛她,情話跟批發似的,問了兩句,就開始拉拉臉!
“我不!我又不是你的使喚丫頭!”
餘津津擰着臉。
“我還沒原諒你,你還倒搶着說原諒不原諒的話!”
邊柏青朝她晃下酒瓶:
“我向來沒那麽多耐心給別人。因為是你,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餘津津站着不動。
他能怎麽着?
下午“妲己攻”好用着呢,再攻就是了。何況他說愛她。
邊柏青等了餘津津一秒。
自己開始倒酒,仰脖子幹了。
“你自找的。”他說。
邊柏青本來就醉,置氣多喝了一杯,判斷失誤,放酒瓶的時候,不小心溜了手,摔了瓶子。
餘津津以為他是發火摔東西,剛按下去的不平又爆發了。
她快步走到沙發,抓了個靠墊,直接朝吧臺砸來。
邊柏青伸出長臂,接住了。
他動作太過精準,餘津津更加不會想到剛才他是喝多了。
邊柏青沒好氣一甩靠墊,走出吧臺,指着餘津津:
“我把你慣壞了。你也太欠收拾了。”
“你是什麽好東西?敢摔東西?靠墊要是塊石頭就好了。”
餘津津不管不顧,沒過腦子,只圖痛快。
“餘津津!”
邊柏青喝了一聲,嗓音沉戾。
吓了餘津津一跳,她愣愣看着踱步過來的邊柏青。
他盯着她的臉,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腮,往上一提。
她的脖子都被拔高了。
酒精麻痹了邊柏青白日修養,他醉眼平靜,努力克制:
“真的,別再惹我。我從來沒在感情上主動花過心思,別挑戰我的耐心。”
別人眼中溫順的餘津津,唯獨在遇到邊柏青後被激發完全相悖的一面——
她拿一雙桃花眸子瞪着他,作出害怕無辜的樣子,又想故技重施,拿捏他。
“又來?”
邊柏青笑了一下,忽然轉微微的恨恨,捏臉的手一緊。
“拿捏我?今天下午在露臺用順手了?那是我疼你,給你面子。”
邊柏青怒了,眼中帶着被傷害的動容,指着沙發,艱難吞了下喉結:
“覺得剛才我說過愛你,你就想左右我?”
他一挑眉梢,眼中有濕潤的閃動。
餘津津有點被震撼:他也會受傷嗎?
自己又沒真的砸到他,靠墊說說也不會真變石頭。
邊柏青垂下睫毛,望着餘津津的嘴巴,眼神一路掃到她的雙眸,盯牢了她。
“津津,今晚,我在那些人面前說的那些話,你也不要太得意。我說了是你老公,全桉城,你聽清了,是全桉城,沒有幾個男人敢再和你有接觸。你才從英國回來不久,可能還不太知道邊家在桉城,意味着什麽。什麽狗屁科長的侄子,才見你第一面那個急切霸占的樣子,知道我是誰後,還敢聯系你嗎?”
餘津津修煉不精的“妲己攻”破功了,眼波裏閃過一絲震愕。
邊柏青緩緩垂下下巴,輕吻了她的嘴巴一下,離開一點點的距離,氣息噴在她的人中周邊。
“你的楚楚可憐,要我買賬的時候才奏效。”
明明邊柏青在犯混,餘津津就是有種被打動。她擠出最後一絲掙紮:
“我今後跑路,大不了桉城不待了!”
“這話不聰明。我現在告訴你,有出不來的薛永澤,也有出不去的餘津津。”
“你威脅我?你是學法的!你個傻X!”
邊柏青一手捏着她的腮,俯視着,眼光忽然精察,一手指着她的鼻尖:
“哦,你不驚訝,是已經知道姓薛的被關着呢。我還沒告訴你呢,你居然知道了。你很關心他?”
“不是。”
餘津津後背一凜,邊柏青即使醉了,思維照樣敏覺得令她害怕。
“我沒有。”
她完全沒想到,邊柏青會吃她和薛永澤的陳年老醋。還如此尖酸。
餘津津的下巴瞬間被邊柏青揚起來。
邊柏青壓迫身子過來:
“他還想算計我?什麽貨色!”
“是你自己提的他。”餘津津降了聲調,胸口起伏,“我又沒提。”
餘津津明明是極力撇清。
但一聽到她提薛永澤,邊柏青卻臉色瞬間陰沉,捏她臉的手一緊,她的腮發酸,她說不出話,只好伸手拍他胳膊。
邊柏青不為所動。即使餘津津毫無還手之力,眼眸在燈光裏淚光點點。
“我讓你說話了嗎?我剛才說的,你忘了!你沒機會了。”
邊柏青變得冷硬。
“哼,還同歸于盡。惹了我,我親自叫你看什麽叫別人葬身火海,我卻明哲保身。”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