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想和你見面
意識到姜漾的反常,是在陳木潮帶他去南海灣的路上。
他坐在摩托後座上,抓住陳木潮衣擺的力度時大時小,下車時掌心又不小心擦到了他的手臂,留下一小片冰涼的輕微的潮濕。
只是很快就消散了,陳木潮還沒來得及仔細體會和回想,姜漾就赤腳站在沙灘上等他。
他們漫無目的地走,看遠處呈一道不明顯弧線的海平面,好像要從地球這端繞過一整個圈,再回到原處。
姜漾突然告訴他有關三年前他不得而知的那段真相時,陳木潮心裏并沒有什麽波動。
他早就意識到代绮器重姜漾,而抛開家族事業掌權人,單單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想必也不滿意他作為姜漾的伴侶。
只是姜漾在說話時很不老實,手一直放在口袋裏,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然後他叫陳木潮的名字,又突然吻上來,嘴裏再被塞了些帶着辣味和涼意的東西,據姜漾說是壓片糖果,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畢竟不久之前,陳木潮還被那東西折磨過心智,然後接了姜漾一通意義不明的電話,說了些廢話,再被懷疑他在看片,才讓他反應過來姜漾今天去柳裏路是為了什麽。
按照口感來說,确實有些像薄荷味的壓片糖果。
姜漾對他道了兩次歉,說想要,要陳木潮給。
滾燙的知覺像電流一般掠過陳木潮體內,然後不受控制的反應開始産生。
“說回去是假的,”姜漾很任性地環着他的脖子,“我才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
抓住他指的是什麽,是現在緊緊抱住他,控制住他,讓他動彈不得,還是就賭一個契機導致東窗事發,虛假隐藏的坦然坍塌,陳木潮不會想放他走。
身體在尖嚣着早已經做出選擇時,陳木潮才發現他的意志其實也并沒有那麽堅定。
于是利齒閉合,壓片糖果應聲而碎,陳木潮咬斷腦內繃直的理智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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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液将碎片融化,在喉結滾動間滑落他體內。
姜漾還是笑意晏晏地看着他,陳木潮無奈的同時心裏又激起一團無名火。
憑什麽,被玩弄的人變成自己,這或許就是富人的特權,階級産生不可跨越的差異。
陳木潮悶悶笑了一聲,還是脖子那片皮膚,他知道姜漾想要,也最喜歡他扼住那裏,在性愛中才給他短暫的掌控權。
後頸皮膚細嫩,被陳木潮不加收斂的力度按上去時确實磨得刺痛。
姜漾倒抽了口氣,看陳木潮向他壓下來。
“姜漾,”陳木潮說,但面無表情,臉上看不出太多被壓片糖果影響的失控,“你想找/糙,可以直說。”
“我不需要這個,也可以把你弄到死。”
“所以,”旅行包被打開,陳木潮從裏面扯出衣服,墊在姜漾身下。
“你到底回來幹什麽?”
“這麽想被我玩死?”陳木潮的手掌按住姜漾的小腹。
他的手心很熱也很燙,掌紋都粗糙,明明什麽都還沒有開始,姜漾無端覺得疼。
對于“被陳木潮玩死”的說法,姜漾當然是深信不疑的,雖然用情事鎖住他的手段卑賤,但陳木潮理智過頭,說不定今天分別,他真的能忍住一輩子不相見。
姜漾忍不住,否則也不會還在背地裏更新他的動态。
他本身貪心,陳木潮和姜正嵩的科技帝國,他都想要。
更要讓姜哲馳伏法歸案,要代绮意識到三年前是她錯,要陳木潮抓住筆,抓住宇宙。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姜漾捧着他的臉,認真說,“不是施舍,我母親現在已經能接受你,你願不願意再幫我一次?”
“幫你一次什麽?”陳木潮手指滑過他的唇角,低聲問:“幫你疏解寂寞?”
“不是……”姜漾想反駁,他不至于難耐到這種程度,但陳木潮沒給他這個機會,他俯身,重重咬住姜漾的嘴唇。
是讓人眼珠震顫的痛感,姜漾一下子失語,海水一下一下從身下漫上來,也打濕姜漾無力而半蜷縮起的指尖。
“我是在做夢嗎?”姜漾顫抖着去摸陳木潮的鼻尖,擦去他将落的一滴汗珠。
陳木潮沉默着,不過動作沒停,隔了幾秒,低下來,靠在姜漾耳邊啞聲否定。
“不是。”
“還不夠疼?”明明他全身都抖得不像話了,陳木潮咬他的耳垂,說:“我是真的。”
可是每一次夢到你我都以為是真的,你每次都在三年前的秋季末裏站我面前,說不要我。
姜漾閉上眼,感受真實帶給他的代價。
痛很好,讓姜漾意識到這不是在夢裏無數次的虛幻,陳木潮就在他面前,終于聽得見他無數午夜一聲一聲叫喊到嘶啞的——“我想見你”。
我想和你見面。
不要在夢裏。
……
……
三年前的秋季末,陳木潮熟識的一位漁民問他有沒有興趣出海玩,他剛好有一條閑置許久的小船,十分适合作為消遣的工具,切身體驗路港海域的寬闊和海景的自由氣息。
東南邊的秋老虎仍盤踞不願離開,陳木潮站在稍顯涼爽的港口處等着鮮魚卸貨。
他熟識的漁夫年紀還沒有陳木潮大,皮膚被紫外線灼得黝黑,毫不在意地赤裸着上身,嘴裏含着煙,含糊不清地和陳木潮說話。
“我最近忙啊,”他卸下一筐海貨,海魚甩着尾巴揚起大串水珠,“便宜你了。”
陳木潮沒表态,将錢付給他。
“喂,阿潮,真不去啊。”漁夫大約是很不相信有人會放棄這樣一個好機會一般,不死心地追問。
陳木潮看了他一眼,這人叫吳弛,四代捕魚為生,在港口和船上都有不少硬關系。
這些關系除了祖輩世代積累外,還歸功于吳弛為人精明算計,但算不得什麽壞人。
所以陳木潮也不太相信吳弛這麽好心會把船借給他。
“你想幹什麽?”陳木潮接過他遞來的煙,夾在指縫中間。
“也沒想幹什麽,”吳弛笑了兩聲,這時才表露出原本目的:“我那船好久沒開過了,螺旋槳都要老化了,再不讓它活動活動,我擔心它下次就開不出去。”
他吐了口煙,對着陳木潮讨好地彎了彎嘴角,說:“阿潮,算我求你去度個假,行不行?”
鳴笛聲一陣陣順着風傳過來,海鳥不怕人,停在兩人中間隔着的欄杆上。
遠處有人叫“阿弛”,吳弛回頭,大聲應了。
“炸線啦,快來幫一下——”
“馬上來——”吳弛說着,對陳木潮聳了聳肩,幾步從臺階上跳下來,手一揮,扔出個什麽東西。
陳木潮眼前一抹亮光閃過,他擡手截住,打開掌心,是一枚船門鑰匙。
出海的時間定在兩天後。
“我還沒有出過海。”姜漾聽到這個消息恨不得跳到陳木潮腦袋上去,雙眼都亮着,倒映出路港深藍色的天空。
他說:“你帶我去我就去。”
陳木潮很沒辦法地替他攏緊風衣領口,讓他抓緊收拾東西,別什麽都沒帶就已經把門開得老大。
吳弛借給他的船船體很窄,是在海上輕巧靈活的船型,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
陳木潮用鑰匙打開船門,轉身向姜漾伸出手。
“上來吧。”
姜漾将手掌搭在陳木潮手心裏,任由他用力将自己也拉到船上。
因為不算什麽設施複雜的大船,駕駛艙內的控制臺上只有幾個必要的按鈕和輪盤。姜漾湊到陳木潮身邊,饒有興致地看他操作。
“你還會弄這個。”
陳木潮垂着頭“嗯”了一聲,說學過一點,不難。
船搖晃着駛離港口,陳木潮沒敢帶姜漾往深海區走,設定了航線,只在相對靠近陸地的海域打轉。
室外很曬,海上更是,但陳木潮沒什麽所謂,推了艙門,走到堪堪能容納兩三人的甲板上。
海上風大,陳木潮短袖外面只披了件沖鋒衣,拉鏈拉到下巴,脖子上有姜漾昨晚留下的鮮紅的痕跡。
姜漾跟上去,陳木潮靠在甲板的欄杆上,懶散地眯起眼睛,從口袋裏摸出吳弛前兩天遞給他,但他沒抽的好煙。
他眼下有些許淤青,這幾天趕上海貨豐收的季節,他忙得幾天沒能去酒吧接姜漾一起回家。
姜漾從陳木潮背後圈住他勁瘦的腰,感受到小腹兩側的肌肉貼着他的手臂。
“你其實很累吧。”姜漾輕聲說。
陳木潮沒回頭,回答他:“還好,不影響我弄你。”
姜漾臉熱了熱,剛想把手放開,就被陳木潮抓着手腕扯進懷裏。
“你餓不餓。”陳木潮問他。
兩個人都起得早,陳木潮比姜漾醒得早一些,但把他叫起來的時候臉還是黑的,帶着清爽的薄荷味和沒散幹淨的起床氣。
沒吃早飯,姜漾也不覺得有什麽感覺,但還是順着問陳木潮:“有什麽吃的?”
陳木潮從口袋裏拿出一袋餅幹,撕開了遞給他。
“嚯,你還會變魔術。”姜漾接過來,随口誇了句周穎月昨天晚上做的土筍凍好吃。
陳木潮笑了笑,想起有關“吃一塊做一次”的約定,揉了揉姜漾被海風吹亂的腦袋。
海上信號不好,姜漾和陳木潮的手機都只剩下一格信號,在搖晃間,姜漾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不是電話鈴聲,姜漾看了眼屏幕,愣住。
是通過內部軟件發來的通訊邀請。
而這種軟件,只有袁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試着聯系他時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