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那個大病

第36章 童年（二）可可愛愛

小昀陽極為不滿似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小朗月，随後他又很快就和其他兩個小朋友一起興奮地大快朵頤了。

他們的腮幫子被食物塞得鼓囊囊的，一個個狼吞虎咽，吃得小嘴和小手都是油乎乎的，三個小家夥的吃相與同桌另外兩個大一些的哥哥簡直有着天壤之別，小朗月和小渝淵二人自始至終都在慢悠悠地用餐，每一口都是細嚼慢咽的。

吞咽下了嘴裏的食物之後，小渝淵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嘴唇，又看了一眼吃成了花貓臉狀的三個小朋友，給他們遞去了幾張餐巾紙，和聲細語地叮咛道，“你們不要弄到身上了，擦一擦吧。”

而後，小渝淵望向朗月，對他指了指用橄榄油煎出了烤痕的雪花牛肉粒，說：“朗月，這一些都是他們幾個小朋友非常喜歡吃的，我拿了很多，你也嘗一下吧，廚師的烹饪技術還不錯。”

小昀陽在旁邊倏地就豎起了小耳朵，他聽了心裏很是不樂意，想要開口說話，卻又因嘴巴裏塞滿了東西而無法張口。于是乎，小昀陽只好一邊咀嚼個不停，一邊惡狠狠地盯着小朗月看。

小朗月本來是對這一道菜肴并不感興趣的，但他察覺到了小昀陽不怎麽友善的目光，就故意叉起了一塊雪花牛肉粒，嘗一嘗，味道還可以，小朗月一連吃掉了好幾塊牛肉粒，“謝謝渝淵哥哥，确實是挺好吃的。”

見狀，小昀陽就更加生氣了，他趕緊吞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忿忿不平地對小朗月說：“明明是我讓哥哥多拿一些的，你應該謝謝我。”

小朗月裝作沒聽見一樣，繼續自顧自地吃東西。

小昀陽無可奈何，“哼”一聲後就放下了叉子，還嘟起了小嘴巴，一旁的小渝淵見了，只好無奈地摸一摸小昀陽的腦袋，以示安撫。

然而，小昀陽反常般地躲開了小渝淵的手，他取了一塊牛肉粒之後，吭哧吭哧地爬下椅子，跑走了。

“昀陽，你去哪兒？”小渝淵沒來得及攔住身手矯捷的小昀陽。

小昀陽跑得飛快，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去找爺爺！”

大人們紛紛坐在不遠處的用餐區域裏，小昀陽在某一桌旁邊停下來了，他一邊喘氣一邊将手中的牛肉粒遞給胡雲德，“爺爺、爺爺，這個好好吃的，你試一下。”

“嗯嗯，乖孩子，把東西放在這上面吧。”胡雲德笑眯眯地看着小昀陽，将一個空盤子端到小孫子的面前。

小昀陽一放下牛肉粒就飛奔回去了。

鄰座的施廣山望着小昀陽的背影，對胡雲德說道：“老胡，昀陽這孩子也不像你經常說的那麽調皮嘛，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挺懂事的。”

聽了這話，胡雲德随即喟嘆一聲，“唉，你是不知道，這個肉粒呀，估計是他吃不下了，或者是掉到地上了。不然吶，他自個兒早就吃掉了，怎麽還可能會肯拿給我呢，我可不敢吃。”

沒過多久，小昀陽又跑過來了，聲調既清脆又稚嫩，“爺爺，我這裏還有幾個枇杷，給你吧，都給你。”

胡雲德朝小昀陽一伸大手，小昀陽就将口袋中的枇杷全數放進到胡雲德的手裏，然後噔噔噔地跑走了。

跑到一半，小昀陽又噔噔噔地折返回來，臉上還挂起了異乎尋常的頑皮笑容，“爺爺，還給我一個枇杷吧。”

小昀陽拿回了一個小枇杷之後，又噔噔噔地跑走了。

望着小孫子跑遠了的背影，胡雲德又瞅了瞅手裏的小枇杷，嗯……枇杷的外皮完好無損，于是，他就放心地分給了桌上的幾個好友。

胡雲德細細地剝去了枇杷外面一層薄薄的果皮，正當他準備放進嘴裏之際。

“哎呦，好酸吶——”施廣山一下子就被枇杷酸得龇牙咧嘴。

胡雲德見了，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枇杷，“這個小滑頭呀……”

小孩子那邊，小昀陽回來後，又呼哧呼哧地爬上了椅子，坐好不動，他的視線不斷在兩個哥哥之間來回游移，他們正在邊吃邊聊，有說有笑地談着天。

小昀陽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個不停，片晌過後，他半垂着長睫，繼續埋頭吃東西了。

“……”

“……”

“東宸，你姐姐腿上的傷，好一些了嗎？”小渝淵這幾天一直沒有見到小東楓的身影，便問候一聲。

雖然小東楓在年齡上比小渝淵小那麽一歲，但是她在性格上卻比小渝淵還要果敢無畏。小東楓比小渝淵晚一年學習馬術課程，然而，二人現在的騎乘水平卻是相去無幾。前些日子，小東楓出了意外，一個不小心從馬匹上跌落下來了，傷着了骨頭，最近正待在家裏面靜養一段時間。

“嗯嗯，好多了，好多了。姐姐她、她現在都可以跳着來打我了呢……”小東宸不禁回憶起了當時那一個場景，仍是心有餘悸。

前幾天，小東楓正在房間裏複習功課，作為貼心弟弟的小東宸執意要靠自己的力氣給姐姐端去一杯可可牛奶，結果他一個不留神，失去了平衡，将可可牛奶打翻到小東楓的課本上。然後，小東宸當然是被打着石膏的小東楓一路追打，邁開兩條小腿狂奔的他還跑不贏拄着拐杖一條腿蹦跶的姐姐。

小東宸一邊鼓着腮幫子咀嚼，一邊暗暗慶幸還好他姐姐今天還在家裏養傷，沒有一起過來，不然的話，姐姐肯定又會教訓自己說自己吃飯吃的太快了之類的……

這麽想着，小東宸就安心地吞下了嘴裏的食物，卻險些被噎住了。小東宸趕緊學着姐姐平時的動作，拍一拍自己的胸口，這才順下了一口氣。安然無恙的小東宸不以為意，又猛地灌下了一大口果汁，還好，這一次他沒有被嗆到。

“你吃慢一點，別噎着了。東楓沒事就好，我還擔心她腿上的傷會不會影響到複習的進度……”小渝淵颔了颔首，“畢竟，下一個星期，學校就要開始期末考試了。”

“……渝淵哥哥，你們高年級也是下周就要參加期末考試的嗎？”小朗月的班主任前幾天通知了全班同學關于他們期末考試的具體安排。

“嗯，對，跟你們一樣的，全校各個年級都是統一在下個星期開始期末考試。”小渝淵是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了，即将迎來小學階段中最後一次的考試，“朗月，你複習的怎麽樣了？”

小朗月思索了片時，“嗯……語文和英語我都複習完了，現在就差數學還沒有開始複習，老師說這次的數學考試會有一點難……”

小渝淵啜了一口果汁後，淺笑着問小朗月：“呵呵，那你背熟九九乘法表了嗎？這個可以提升你的口算速度哦。”

“當然了，渝淵哥哥，老師在我們讀二年級的時候就已經教過了的。”小朗月撇了撇嘴，補充一句，“我現在可是小學三年級的學生了。”

“噢，好嘛，不好意思，是我記混淆了。”小渝淵笑着摸一摸小朗月的小腦袋，“沒想到朗月你已經讀到三年級了呀。那我來考一考你吧，乘法口訣表中，四五是多少？”

“四五二十。”小朗月不假思索地答道。

小渝淵颔了颔首，“說對了，真棒。那……三六呢？”

小朗月接着回答：“三六嘛……三六——”

“三六二十！”小昀陽剛才瞧見到自己的哥哥誇贊別人了，心裏瞬間就不開心了，他勢要奪回哥哥的注意力，便舉起小手，搶先一步給出答案了。

“三六是十八，胡昀陽你說錯了，不知道正确答案的話就不要瞎回答。”小朗月一臉掃興狀。

從來都不肯認輸的小昀陽立刻就開始較真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哥哥，你再考考我！”

“好吧，”小渝淵輕輕地嘆出了一口氣，“……額……二七是多少？”

“二……七……二七呀……等等，我想一下……二七啊……”小昀陽像模像樣般地托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非常認真思考的狀态。

小東宸和小士航一下子就被小昀陽這麽正經的模樣給驚到了，兩個小夥伴紛紛暫停了手上吃東西的動作，靜靜地凝視着小昀陽，滿心期待着他的答案。

一分鐘過去了，小昀陽依舊是那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連姿勢都沒有變化過。

又過去了寂靜的三十秒鐘，小東宸和小士航重新開始進食了，小朗月也不打算繼續搭理小昀陽，就跟小渝淵換了一個話題。

小朗月：“渝淵哥哥，……”

小渝淵：“……”

趁着他們二人正在聊天之際，不死心的小昀陽悄悄地湊到了小士航的耳邊，向這個已經上了小學一年級的小夥伴發出求助信號，他小小聲地問，“趙士航，二七然後是什麽？你知道嗎？”

小士航一邊咀嚼着，一邊思索，不過片晌，他就得出了答案，一本正經地告訴小昀陽說：“老師有教過我們加法，二七就是二加七，二加七等于……九，嗯，所以二七得九。”

獲知了謎底的小昀陽高興了，馬上昂着頭顱，朗聲道：“我知道了，二七得九！”

瞅見到小昀陽那一副相當驕傲的樣子，小朗月不禁啞然失笑，“呵呵呵……你又說錯了，二七是十四，一九才得九。哎呀，怎麽這麽笨吶，你是不是沒有上過幼兒園？”

小昀陽登時就不服氣了，他反駁一句，“我都上幼兒園大班了，你才小學而已。”

“……”小朗月對小昀陽的認知能力很是無語。

小渝淵寵溺般地摸一摸小昀陽毛茸茸的腦袋，跟他講解道，“小學是幼兒園的下一個教育階段，大家都是先上幼兒園再上小學的，等你下一次開學之後，就會變成小學生哦。”

“啊？哥哥，為什麽上了大班之後會是上小學？可是我想要上大學。”小昀陽在心裏憋悶不已，小嘴巴噘得老高了。

聞言，小朗月先是一怔，後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小渝淵也無奈地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一時之間，幼小三人組撲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似地望着這兩位大哥哥，不明白他們究竟在笑什麽。

小昀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今天又被人嘲笑了，随即生起了一肚子悶氣，他氣鼓鼓地撇掉吸管，直接抱起了玻璃杯子，一口接着一口，将杯子中的飲料喝了個精光。

“哥哥，我還想要喝果汁。”小昀陽用紙巾随意地抹了幾下嘴角邊殘餘的果汁，坐在椅子上晃蕩着兩只小腿。

“渝淵哥哥，我也要！”

“我也要！”

小東宸和小士航齊刷刷地舉起了他們的小手。

“好好好，我馬上去拿。”小渝淵認命般地點了點頭，“朗月，你呢，要不要喝果汁？”

小朗月抿了抿小嘴，思量了一下之後，才回答道，“渝淵哥哥，你一個人拿不了那麽多杯，我和你一起去拿吧。”

“嗯，好，那我們走吧。”

兩大三小又繼續吃了一會兒。

後來，見大家将主食都吃得差不多了，小渝淵第N次起身——去拿一些餐後水果。

靜悄悄地看到小渝淵走遠之後，小昀陽就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小枇杷，放到小朗月的面前，“我這裏有水果，請你吃吧。”

“胡昀陽，我也要！”饞嘴的小東宸扯了一下小昀陽的胳膊。

“我沒有了，這是最後一個。”小昀陽朝小東宸雙手一攤，随後他又轉向小朗月，十分懂事似地說道，“你比我們幾個人都大，這個就給你吃了吧。”

小朗月頓時覺得有一些不可思議，他謹慎地拿起了小枇杷，盯着小枇杷再三打量。

“拿了我的枇杷，你就不可以再找我哥哥玩了。我們說好了哦，吃了這個枇杷，你就必須離我哥哥遠一點兒。”小昀陽帶着一臉的稚氣，卻又一板一眼地告知小朗月。

“那我不要了。”小朗月立即把小枇杷放回到桌子上。

見狀，在旁邊圖謀已久的小東宸一下子就抓起了這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枇杷，“你們不要的話，那我就吃了啊。”話音立落間，小東宸随即就準備将小枇杷送進嘴裏。

“不行！”小昀陽眼疾手快，他一個猛撲，把小枇杷從小東宸那兒搶了回來，随後他趕緊遞給小朗月，小昀陽一邊防備着小東宸，一邊催促道，“快點兒，你拿上這一個枇杷，以後都不要再來我家了。”

小朗月嫌棄狀地看着面前的小枇杷，嗤之以鼻地對小昀陽說：“切，誰稀罕你的枇杷……再說了，我又不是去找你……要不是胡爺爺叫我們去你家裏做客的話，就算你再怎麽求我去，我都是不會去的。”

“哼，你想得美，我才不會求你來我們家的呢。”小昀陽信誓旦旦地發話了。

小朗月：“……”

小昀陽：“……”

在一旁的小士航來來回回地觀察着又吵起來了的二人，再瞅一眼那個小枇杷，在心裏默默地嘀咕着：胡昀陽真的是很笨吶，他這樣子做誰會肯答應呀……畢竟這一個枇杷看起來根本就不好吃……

而小東宸還在眼巴巴地盯着小枇杷一直看，饞涎欲滴，他吞了吞口水之後，又望向争執不下的二人，“你們到底吃不吃呀？”

小昀陽警惕極了，他十分謹慎地把小枇杷往小朗月那邊推近一些，“張東宸，你不要再看了，放棄吧，這一個可不是給你吃的啊。”

随後，小昀陽又大度狀地對小朗月說，“好吧，我剛剛是在開玩笑的，現在不用你答應我什麽，你可以吃了。”

小朗月果斷地搖頭拒絕了，他懷疑其中有詐。

“……喂……朗月……哥哥，你快點吃吧，這個枇杷真的是很好吃的，我剛才都拿給我爺爺吃了。”小昀陽轉身趴到椅背上，指向大人那邊，“你看嘛，他們桌子上的枇杷就是我給的。”

小朗月往那邊瞅了一眼，發現外公那一桌上确實是擺着幾個小枇杷，小朗月這才将信半疑，他琢磨了一下後，試着嘗了一口小枇杷，小臉當即就擰巴在一起，小朗月的鼻子皺了又皺，趕緊拿了一張紙巾吐在裏面。

好酸啊……

見到自己的惡作劇終于得逞了，小昀陽頓時開始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上當了、上當了……你真傻，還說我笨呢……咯咯咯……真傻，被我騙了吧……”

小朗月聽了，更是惱羞成怒，他猛地站起身來，将手中咬了一口的小枇杷丢向小昀陽，“還給你！”

“诶呀——”小昀陽一下子就被小枇杷砸了個正着，他馬上捂住雙眼，放聲大哭起來，“哇——啊——哇——嗚——”這一連串哭聲凄涼無比，小昀陽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小渝淵正端着水果走過來，聽到了這一個熟悉的聲音，趕緊快步上前，他一邊放下果盤，一邊焦慮地問衆人：“這是怎麽了？他怎麽哭了？”

作為案發現場的目擊證人之一，小東宸積極地向小渝淵講述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渝淵哥哥，剛剛、剛剛朗月哥哥拿了一個枇杷，扔到胡昀陽的臉上了。”

“枇杷？”小渝淵低頭看了一眼方才自己剛剛端過來的果盤，茫然不解。

小東宸用力地點了點頭，兩只小胳膊一揮動，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大圓，他鄭重其事地對小渝淵說，“對，就是枇杷，好大一個枇杷啊，有這麽大吧，還砸到、砸到胡昀陽的眼睛裏去了。”

小士航也詫異了，“張東宸，真的是這麽大一個枇杷嗎？我沒有看見呀。枇杷只有拳頭那麽大吧？”小士航捏起了自己的小拳頭，比劃了幾下過後，馬上就下了定論，“你在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就是這麽大一個枇杷。”小東宸确信無疑。

見狀，小渝淵心中有數了，然而他還是放心不下。

“來，昀陽，讓哥哥看一看，你有沒有事兒？”小渝淵蹲下身子，輕輕地挪開了小昀陽一直捂住眼睛的小手。

小昀陽異常的委屈，臉上的奶膘一顫一顫的，他的小手一指小朗月，抽抽噎噎地向小渝淵告狀道，“哥哥，他、他，就是他打我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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