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相大白
主宅二樓,東側的房間內,施朗月怠倦地斜靠在沙發上歇息,恍惚間,他回想起了今天婆媳婿三人的閑談。
施朗月支起身子往上靠了靠,又從頭到尾細細地梳理了一遍,抽絲剝繭之後,他才漸漸明晰,也刷新了自己對胡昀陽的認知。
施朗月揉了揉太陽穴,在心中嘆息一聲過後,看向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的胡昀陽,忽地,施朗月記起來還有一件事情,今天李玉蘭提到胡昀陽第一次跟他們提起自己的時候,這個家夥竟然大言不慚地說是自己先跟他表白的,還說自己主動向他求婚了?!
一想到這兒,施朗月就忍不住惡狠狠地剜了胡昀陽一眼,對方仿佛是感應到了施朗月這一道熾熱的目光,擡起頭來對施朗月笑了笑,好似那麽的無辜與無害。
施朗月皺起眉頭,仔細地回憶一番胡昀陽在商讨協議時以及結婚後對自己的舉止态度,他現在嚴重懷疑胡昀陽壓根就不明白‘協議結婚’的真正含義……
“……額……那個……”施朗月摸了摸耳朵,佯裝是漫不經心似地随口一問,“……對了,昀陽,你知道……我們結婚前簽的那個文件是什麽嗎?”
“啊,什麽?”聞聲,胡昀陽放下手機,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什麽東西來着……文件……噢,我想起來了,什麽協議結婚、結婚協議之類的東西吧,怎麽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唉……胡昀陽還真是……算了算了,可別告訴他了,就讓胡昀陽一直這樣認為吧,施朗月心想。
但是,為了避免以後可能會産生不必要的麻煩,施朗月認為必須得物理銷毀掉那個協議書。
鑒于胡昀陽在自己心中重新塑造的個人形象,施朗月覺得不需要跟對方拐彎抹角了,便直接問道:“你那一份協議放到哪兒了?是被你放到了衣帽間的保險櫃裏面嗎?”
“嗯,之前是放在那裏的,後來那個保險櫃不是壞了嗎,我怕不安全,就把協議書和結婚證那些文件一齊帶到銀行,嘿嘿,現在放在他們的保管箱裏了。”胡昀陽如實說道。
施朗月撇了撇嘴,“放銀行做什麽,家裏有什麽不安全的麽?難道還會有人想要偷走你的協議嗎?”
除了我以外……施朗月在心裏悻悻然地想。
胡昀陽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誠實地跟施朗月闡述說:“那一些可是我們兩個人愛情的見證,是具有法律效力的,非常珍貴,現在那些東西都放在銀行裏,我就不用擔心弄丢了,咯咯咯……”
這小子,還真聰明……
既然如此,施朗月也就無可奈何了。
Advertisement
忽然,他靈光一閃,走過去捧起胡昀陽的腦袋,慢慢俯身貼近對方,雙唇落在胡昀陽的額頭上,吻住不動,緊接着,施朗月在心底默默施咒:忘掉密碼、忘掉密碼……
念完這一段神奇的魔咒過後,施朗月忐忑地問對方:“那個銀行保管箱的密碼是多少?”
“零六一九——”被下咒的某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好了,不用再說了。”施朗月暗暗地感慨不已,這個辦法果然沒有什麽用……自己跟胡昀陽在一起待久了,怎麽會連人都跟着一起變傻了呢……
喟然長嘆了一聲後,施朗月郁悶般地坐到床邊,卻被胡昀陽一把攬進了懷裏。
兩個人的腦袋挨着腦袋,就這樣靜靜地相偎着,無需多言,亦可散去心中的惆悵之感。
驀地,施朗月開口問胡昀陽:“……額……你……家裏人一直都對你很好,為什麽你小的時候會喜歡躲到地下暗室裏去?為什麽你想要大家都找不到你?”
“啊?”胡昀陽回溯了一下童年,半天時間沒答話,最後他才一拍腦門,說道,“玩捉迷藏呀,每次我一躲進暗室裏面,哥哥和其他的小夥伴就找不到我了……嘿嘿,最後還是我自己偷偷跑出來才被他們抓到的……咯咯咯,而且小時候我喜歡把玩具都放到地下室裏,那兒又涼快又好玩,小的時候我可以在裏面待上一整天都不會累……”
“……”果然還是那個他熟悉的胡昀陽,施朗月的內心沒有一點兒波瀾,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望着傻憨憨的胡昀陽,施朗月忍不住又問道:“這樣來說,大哥對你也挺好的……之前他跟你談集團征地的事兒,只是征收一部分山腳的林地,又不是征收果林園那一塊,那你為什麽不答應他?”
“什麽為什麽?那一片區域的樹林可是生長了幾十年的,他們征了地後,不得全砍了呀?”胡昀陽憤慨道。
施朗月不死心,繼續追問:“不是為了等幾年時間,讓郊區發展起來過後,你自己來開發嗎?”
胡昀陽頓時感到困惑了,“怎麽開發?也改種成果樹嗎?”
唉……他……可真是一言難盡……
被胡昀陽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了認知的施朗月剎那間就無話可說了,他緊緊地摟住胡昀陽,将腦袋靠到胡昀陽的頸窩上蹭一蹭,“算了,我們別聊這些了。”
胡昀陽的嘴角不由地大幅度上揚,一臉滿足狀地沉淪于施朗月的主動貼貼。
兀然,施朗月的手指開始不安分了,他勾勒着胡昀陽的胸膛、腹部、腰身,異常衷心地囑咐對方:“你以後一定要堅持健身,多買一些好看的衣服、鞋子、飾品、香水,平時該打扮就打扮,千萬不要在這方面省錢,用良好的體态和帥氣的外表——”
“迷惑你?”胡昀陽沾沾自喜地接腔道,他心裏非常清楚,施朗月喜歡他什麽……
用這些掩蓋你智商和情商上的短板……施朗月在心中默念出正确答案。
随後,施朗月琢磨了一下,又覺得自己這樣子說話不行,胡昀陽的理解力堪憂,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麽驚人的改變,一想到這兒,施朗月馬上對胡昀陽改口道:“算了、算了,不要聽我的,你以前是怎麽做的,現在就繼續怎麽做。”
似乎是害怕胡昀陽聽不懂自己的意思,施朗月雙手托起對方的腦袋,小雞啄米似地親親胡昀陽的臉頰、下颚、耳朵、脖子,他每啵一口就念叨一句,“忘掉、忘掉、忘掉……”
“……哎呀……咯咯……”胡昀陽樂得合不攏嘴,“……好癢啊……朗月……咯咯咯……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聞言,施朗月愣怔了頃刻,吞吞吐吐地道,“……沒、沒有呀……”
話不多說,他直接堵住了胡昀陽的嘴。
不過片時,胡昀陽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某人帶跑偏了……
施氏貿易公司附近的一家酒樓裏,胡昀陽核對了一遍牆上的門牌後,走進了某一間包廂裏。
包廂中央的大圓桌子上杯盤狼藉,酒瓶東倒西歪。
施朗月和王亞飛剛結束與公司大客戶的應酬沒多久,送別客戶離開之後,他們又返回到包廂裏休息一下。
二人喝得面紅耳赤,這會兒正靠到椅背上緩解緩解酒勁。
驟不及防之間,王亞飛的身子一歪,一時沒坐穩,險些要倒地了。幸而施朗月的狀态稍好一些,還算是意識清醒,就順手扶起歪斜的王亞飛,“昀陽,快過來幫忙,扶一下他……我的腦袋有點暈,我們在這裏先坐一會兒再走吧。”
“嗯,好。”胡昀陽趕緊快步上前,攙扶起癱軟如泥的王亞飛,“王亞飛,能站起來嗎?我扶你去沙發那邊坐吧。”
喝得酩酊大醉的王亞飛原本迷迷糊糊的,可當他一瞅見到來人是胡昀陽時,情緒立即熱忱高漲起來,王亞飛一把抓住了胡昀陽的胳膊,開始斷斷續續地絮叨起來。
“胡昀陽……是你啊,你來接朗月下班來了啊……嗝……你們兩個人的感情真好呀……”
“……作為朋友來說,我很高興……以前我一直覺得……施朗月……嗝……他會以事業為重,一輩子獨身……沒想到啊……嗝……最後居然跟你在一起了……”
“……雖然我們一開始确實是沒安什麽好心……起初也不過是看你愣頭愣腦的,想利用利用你……但是我真沒想到啊……嗝……你也能讓鐵樹開花了……嘿嘿,那個時候我和朗月打算——”
暈暈乎乎的施朗月正倚着座椅靠背,在閉目養神,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王亞飛已經說漏嘴了,急忙打斷對方的講話,“昀陽,趕緊叫個代駕送他回去……呃……你看他都喝醉了,現在開始說胡話了,呵呵呵……”
胡昀陽點了點頭,先将王亞飛安頓好以後,再帶着施朗月回家了。
胡家府邸主宅,二樓東側卧室裏,胡昀陽将施朗月扶到床邊坐下。
施朗月的臉龐紅撲撲的,正乖巧地盤腿坐在床上,他朦朦胧胧地盯着胡昀陽看個不停。不知怎麽的,施朗月想起了剛才在酒樓包廂內王亞飛說過的話,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胡昀陽,他的心頭不由地泛起了一陣陣愧疚之情。
于是,施朗月就圈住了胡昀陽的腰身,傾身附在對方的耳邊上,柔聲一句,“……老攻……”
胡昀陽的脊背止不住地酥麻起來,難得會這麽黏人的施朗月令他差點兒招架不住,緩過勁來後,胡昀陽喜上眉梢,也抱住了施朗月,激動地應答道:“……嘿嘿……老婆……咯咯咯……”
施朗月的唇瓣輕輕地觸碰了幾下胡昀陽的耳廓,口中還在不斷地叫喊着,“……老攻……老攻……老攻……”
胡昀陽聽得樂不可支,一聲聲地回應對方:“……咯咯咯……老婆……老婆……老婆……”
“诶——”被幸福與喜悅之情沖昏了頭腦的胡昀陽,猛然間意識到了這其中有一絲莫名的怪異感,雖說他幾乎沒有怎麽見到過施朗月的醉态,但是此刻,他心中無端地起了些許疑慮。
這麽一尋思,胡昀陽記起了其實王亞飛今天的酒言酒語也是相當的奇怪,電光火石之間,胡昀陽又聯想到施朗月幾天前做的那些怪異舉動……一陣頭腦風暴過後,他越琢磨越覺得這一切都不對勁。
“朗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着我?”胡昀陽直截了當地詢問懷中之人。
“呃……”施朗月心裏一驚,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了,只見他悄悄地松開了胡昀陽,緩緩倒在床墊上,嘴裏還懶洋洋地叨咕幾句,“……呵啊……好困吶……我先睡一會……”,施朗月一邊小聲地嘟哝着,一邊試圖就這樣慢慢蛄蛹着,鑽到被窩裏去。
見狀,胡昀陽的瞳孔微微一縮,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了,但是他也不着急了。胡昀陽站起身來,給施朗月留下了充足的活動空間,看樣子他是并不打算揭穿對方的小把戲。
反觀床上,酒力沖上了頭的施朗月絲毫沒有注意到胡昀陽的異常狀況,還在心中暗自竊喜不已,三下兩下,吭哧吭哧,施朗月如願以償地平躺卧好、裹上被子、合眼睡覺。
很快,房間裏就陷入到一片寂靜之中。
過了一會兒之後,本該安枕而卧的施朗月現在卻無法成功進入夢鄉了,在醉意逐漸散退了過後,他閉着眼睛都能覺察到周圍盡是詭異的氣氛。
房間裏一直沒有任何的動靜,這一種古怪的靜寂令施朗月莫名感到心神不寧,再三猶豫過後,忐忑不安的他忍不住偷偷地瞄一眼四周的情況,孰知當他一睜開眼就瞥見到胡昀陽正坐在床邊的扶手椅上,一聲不吭地盯着自己,目不轉睛,面色卻是凝重狀。
“呃……那個……昀陽……”施朗月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肅正經的胡昀陽,驚得他酒醒了一大半,原先想要搪塞敷衍對方的念頭也立即打消了。
倉促之間,施朗月急忙從床上爬起來,端正坐好,他凝視着胡昀陽的眼睛,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婚前的動機以及來龍去脈坦白清楚,并又一次着重性地表露了自己現在的真心實意。
一口氣講完了全部的實情之後,施朗月總算是可以放下心裏的重擔了,他正打算再向胡昀陽鄭重其事地道一次歉,“昀陽,我——”
豈不料一直在安靜聆聽的胡昀陽突然冒出了一句話,語氣冷淡到極點,“我們這是假結婚嗎?”
“不、不是……是,起初也可以算是……但……我一開始……那是因為……”
施朗月想要否認卻又發覺自己好像無力反駁,他磕磕巴巴地說了老半天,愣是湊不出一句完整的措辭,施朗月也就愈加發慌了。此時此刻,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跟胡昀陽解釋才好,最後,腦海中的千言萬語只好凝結成一句心裏話:“現在我對你是真的。”
胡昀陽的眼皮跳了挑,依舊是保持着方才那一副駭人的架勢,他面無表情地盯着施朗月,坐姿一動不動,也沒有開口回應。
“……昀陽……”施朗月知道對方心裏正窩着一股火。
雖然胡昀陽現在的神情冷漠如寒冰,然而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因為胡昀陽投向施朗月的目光中還裹挾着幾分難過與埋怨之意。
施朗月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他上前拉一拉胡昀陽的手,準備說點兒什麽來緩解緩解這一刻的尴尬氛圍,“昀陽,你相信我,我、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