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萬秋早上出門的時候, 是在下雪。
天空飄下來的雪花落滿了整個空間,一出門就從闖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冰涼世界。
雪大概是下了一夜,已經堆到了腳踝高。
曾經在租房時, 總是忙碌于生活的城中村和老小區裏的人, 為了忙碌于生計,起的總是很早。
等到萬秋出門上學的時間,雪地上已經滿是大大小小不規律的鞋印,車輪印, 雪水混雜着泥水,亦或者是已經被壓的瓷實的反射着光芒的冰面。
絕不會有這一片雪地一般, 沒有被人觸碰過的, 平整又幹淨。
萬秋穿着輕便卻暖和的小靴子,踏入到雪地內, 柔軟溫暖的鞋子包裹着雙腳,無論多少次,對萬秋來說都是新奇的體驗。
那些嶄新的沒有被印上痕跡的地方,萬秋踩下去,柔軟雪花發出的咯吱聲,會讓萬秋感覺莫名的心尖顫抖。
曾經萬秋并不喜歡踩雪。
如果有被清掃出來的道路,萬秋一定會選擇清掃過的。
若是碰到了雪, 他的鞋子一定會濕的。
用來保暖的穿了很多層的襪子一旦濕潤了,會一層一層的透過襪子,冰涼接觸到腳底。
而現在只需要穿一層襪子就夠了。
萬秋繞着雪白的雪地一圈, 留下了一圈幹幹淨淨的只屬于他的腳印。
在另外一邊的雪地有車輛行駛過的痕跡, 萬秋知道那是爸爸媽媽和二哥早上出門上班的車輪印。
現在已經被灑落的雪花鋪墊了薄薄的一層了。
萬秋今天也背了一個小包。
小包裏放着爸爸給的幾張卡, 和很多現金。
爸爸說, 和朋友出去玩不要吝啬給朋友花錢, 不要介意給別人買點她們喜歡的東西。
媽媽說,不要生病,不要感冒,如果有需要就直接給她打電話。
萬秋将圍巾攏了攏。
約好的十二點,可以出發了。
萬秋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萬秋擡起頭,看到了從門內出來的人。
是楚憶歸。
和萬秋不同,楚憶歸似乎更加偏愛黑色的衣服。
他的個子很高,更是因為黑色顯得修長。
沒有帶帽子,黑色的發絲垂落着,似乎稍微遮擋了些許楚憶歸的眉眼。
唯一雪白的圍巾随意的垂落着,卻沒有擋住那張臉太多。
楚憶歸擡起頭,看到在雪中走出了一個圈的萬秋。
楚憶歸到了萬秋的身邊,萬秋仰着頭在看他。
楚憶歸鬼使神差的也在萬秋的腳印邊踩了一圈新的腳印。
萬秋看着,楚憶歸的腳印比他清晰,比他的大,也比他的步伐要更廣闊。
但是就這樣包裹着。
小心的包裹着,沒有一步踩到他的腳印。
萬秋眨巴眨巴眼睛。
楚憶歸伸出了手,那被黑色襯托的更加白皙漂亮的手指,稍微抖了抖萬秋的帽子。
從萬秋的帽子上掉落了不少白色的雪花。
萬秋仰望着楚憶歸。
希望今天他能看到楚憶歸開心的樣子。
他們和周培玉彙合的地點是在一處商場的大廳。
約好一起去吃個午飯,下午再去玩。
進入了大廳內的楚憶歸松開了圍巾,将萬秋的帽子和圍巾一起收到了萬秋的包裏。
他們來的時間剛剛好,而早早等待的周培玉在看到他們時,立刻就明亮了眼睛。
好多人。
除了幾個舞蹈班的人,還有萬秋不認識的人。
她們絮絮叨叨的偷偷說着什麽,眼神看向他們的方向。
而萬秋察覺,似乎她們看向弟弟的眼神,要更加的熱切。
是因為弟弟好看嗎?
萬秋也這麽覺得。
“人齊啦人齊啦,走啦走啦,我定好了吃飯的地方!”作為組織者的周培玉的聲音,引領着道路。
萬秋握住楚憶歸的手,仿佛也在帶領楚憶歸一樣。
萬秋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周培玉,周培玉始終在笑。
楚憶歸一直注視着萬秋,而萬秋則是一直看向那個對他而言陌生的女孩。
人大概是太多了。
周培玉和所有人都是朋友,而對萬秋而言真正熟悉的人就只有周培玉和楚憶歸。
萬秋始終牽着楚憶歸。
萬秋偶爾會擡頭看楚憶歸,也注意到楚憶歸時刻在看着自己。
在這些略顯陌生的人之中,萬秋卻不覺得尴尬。
即便不說話,即便只是坐在人群的邊緣。
可這種被帶上,是以朋友的身份坐在這裏的感覺,對萬秋而言已經足夠珍貴了。
其他人似乎總是在看楚憶歸,有很多人會和楚憶歸搭話。
這也是萬秋第一次見到楚憶歸在外面的樣子。
“你在什麽學校上學啊?”
“你真的十四歲嗎?”
“你好帥啊,在學校裏有女生喜歡你嗎?”
萬秋看着在所有人的詢問之間顯得游刃有餘的楚憶歸。
楚憶歸依舊是挂着笑容,禮貌的回答每一個問題。
和他說話的人,‘高興’仿佛在冬日深夜的火爐邊散發的暖洋洋的光芒。
可是不知為何,萬秋連楚憶歸是高興着的感覺都消失了。
即便閉上雙眼,聽着楚憶歸帶着笑音的聲音,萬秋都感覺不到笑意。
明明楚憶歸帶給了對方高興,可為什麽他沒有被感染呢?
周培玉突然坐到了萬秋的身邊:“你弟弟真的好受歡迎啊,我就說長得帥,你看我姐妹老看他。”
萬秋點點頭:“弟弟很帥。”
“當然,你也很好看。”周培玉突然對着萬秋說。
萬秋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周培玉。
他被其他人誇好看了。
就真的和大哥說的一樣,只要努力的學習什麽,就能變得好看啊?
“哥哥一直都很好看,只是哥哥不太自信。”楚憶歸對着萬秋說道,他單手靠在頭上,側過頭目光繞過萬秋看向周培玉,“你能這樣直接告訴哥哥,真是太好了。”
萬秋看到周培玉似乎怔忪了下,因為吃飯而熱乎的微紅的臉頰,似乎更紅了。
周培玉立刻說道:“當然,萬秋是好看的啊,不過感覺很秀氣,你是帥。”
一旁一個舞蹈室的人也附和道:“對啊,萬秋就是長得很秀氣,感覺不太像個男生。”
萬秋愣了一下,已經逐漸開始有性別意識後,萬秋似乎對這樣的話有了一些反應。
“哥哥是個男生。”楚憶歸伸手攬住了萬秋的肩膀,“也是男生的骨架,還會再長個子,只是眼睛很漂亮顯得中性,未來會有變化的。”
萬秋不知道為什麽,似乎聽到了楚憶歸的話,那種莫名的,奇怪的心情似乎是被安撫下去了。
“你們真的是兄弟嗎?看上去長得一點都不像。”有人這麽問道。
楚憶歸剛剛想說什麽,然而卻是萬秋先說了。
“是。”萬秋不自覺的握住了在身旁的楚憶歸的衣角,不知為何,對這句話有了不高興的反應,“弟弟是我的弟弟,我們是很親密的關系。”
楚憶歸垂眸,将萬秋的小動作看在眼中。
“那你們關系挺好的啊,我和我姐姐關系就可差了,一般家裏有兄弟姐妹的都會打起來吧?”
“之前我哥哥就吃了我的布丁,還裝作不知道,都氣死我了。”
“我姐姐也是,我買回來的東西她一直吃,也不給我說。”
“我也我也……”
“上次我妹妹偷穿我衣服,她本來就胖,給我衣服都撐大了,我氣的打她,她還還手。”
“每次最讨厭我姐姐碰我東西了……”
萬秋聽着周圍的人絮絮叨叨的說着和自己兄弟姐妹之間的事情,萬秋卻很迷惘。
吵鬧、互毆、相互嫌棄的事情,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在楚家。
但是似乎好像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普遍。
“你們兩個會這樣嗎?”周培玉側過頭問萬秋,滿是好奇。
萬秋搖頭:“如果弟弟想要,我都可以給他。”
“你這麽疼愛你弟弟啊?”周培玉開朗的笑,“如果我有你這樣的兄弟就好了。”
被誇獎了,這大概是好事吧。
萬秋這麽想着。
如果是好事,那弟弟也會開心吧。
萬秋露出淺淺的笑容,是高興的模樣。
楚憶歸平靜的,一如既往。
只是他一直平穩的視線,在注意到萬秋的時候有淺淺的波動。
像是卷走了冰雪的一縷細風。
他們一起出門,萬秋一如既往的走在隊伍的最後。
看着在前面一起走着一邊說話的朋友,對萬秋來說,似乎比曾經一直看着的同學的背影要好很多。
而在萬秋的身邊,并不是空蕩蕩的,有楚憶歸。
雪已經停了。
只是天色還灰蒙蒙的。
萬秋擡起頭,在他身邊的人,有些恍惚。
楚憶歸也在看着他。
這一時間,萬秋居然覺得楚憶歸的瞳色其實很淡,也因此其中流轉的暗光,似乎也格外的清晰。
萬秋不自覺的想着。
楚憶歸,是不開心嗎?
他明明都覺得很開心了。
萬秋伸出手,再次握住了楚憶歸的手。
小兔子的手套隔絕了他和楚憶歸的溫度,萬秋将一只手套摘掉,重新握住了楚憶歸。
楚憶歸并沒有戴手套。
萬秋在暖融融的手套中一直保留的溫度,在握住楚憶歸微涼的手的時候,立刻将溫度傳遞了過去。
如果高興也可以像溫度這樣傳遞過去就好了。
只是即便傳遞過去了溫度,楚憶歸的手卻似乎并沒有因此而變得溫暖。
相反是萬秋自己的溫度正在逐漸的流失。
“飯好吃嗎?”周培玉放慢了腳步到了萬秋的身邊,看到萬秋牽着楚憶歸的手,“你倆的關系真是太好了吧?”
萬秋點頭:“我和弟弟是朋友。”
“是嗎?”周培玉神色淡淡。
周培玉看向他們身邊的時候腳步突然停下,萬秋也跟着停了下來。
只聽到周培玉說:“喂,等等,這邊公園的雪好像沒人來哎!”
萬秋順着目光看去,在公園中的确有大片大片白色的沒有被觸碰過的平坦的雪地。
“打雪仗嗎?”大家笑着提議。
已經連續下過一段時間的雪了,雪在周圍的路邊已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包。
他們越過了馬路進入了公園,萬秋能看到很多同學對着那雪地的眼神閃閃發亮。
萬秋不會打雪仗。
但是看過。
當看到同學從地面上握住了雪團開始攻擊,楚憶歸松開了牽着萬秋的手,引來了萬秋的目光。
“去玩玩吧。”楚憶歸推了推萬秋的後背,站在遠處,“戴上手套。”
萬秋并不會打雪仗。
一旦被推進了戰場就連續被扔了好幾個雪球。
松軟的雪球砸在身上的時候沒有帶來任何疼痛,萬秋清晰的感覺到這是在玩鬧。
這些投遞過來的雪球,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危險。
萬秋抱着雪團,卻完全沒有去砸向別人的勇氣。
對萬秋而言,砸東西這個動作,會帶來不好的結果。
周培玉到了萬秋的身邊,突然就奪走了萬秋手中的雪團直接砸向其他人。
周培玉回頭對着萬秋呲牙一笑:“你捏的雪團都給我呗?”
萬秋點點頭。
彎下腰來專心團雪團。
即便他沒有砸任何人。
可萬秋好像真的參與到了這一場游戲中。
周培玉雖然到處在跑,可一定會到萬秋的身邊來拿萬秋團好的。
而其他人剛好看準了周培玉的動作,突然幾個人連續朝着萬秋砸過去,而剛剛好出現在萬秋面前的周培玉被砸中。
一邊尖叫一邊大笑,然而卻突然踩在了萬秋的雪團上。
腳下突然一滑,直接朝着萬秋的一邊倒去。
萬秋下意識的伸出手就想要去抱住周培玉,姿勢不對。
萬秋倒在了雪地上,而周培玉倒在了他的身上,壓住了萬秋的腿。
厚重的衣物和雪讓摔倒不那麽疼痛,可萬秋卻感覺到腳踝處傳來的異樣。
“沒事吧?”周培玉立刻翻身起來,問萬秋。
萬秋坐在地面上,神色還有些茫然,搖頭。
“喂,你們過分了啊,看我不砸死你們!”周培玉得到了萬秋的肯定後,抓起地面上的碎雪團沖向了其他人。
楚憶歸到萬秋的身邊,将還坐在地面上的萬秋抱起來。
這一次後沒有再捏雪團,就只是這麽站着。
可楚憶歸注意到萬秋稍微用圍巾擋住了臉,拉下了帽子。
楚憶歸說:“哥哥。”
萬秋被擋住了整張臉,只剩下那雙漂亮的眼睛,沒有看向楚憶歸。
“還好嗎?”楚憶歸問道。
萬秋搖搖頭,重新看向了打鬧的衆人。
什麽話也沒有說。
楚憶歸眼神定格在萬秋的身上。
雙眸的深處,安靜的流動着什麽。
似乎是玩鬧夠了,周培玉提出還是要去唱歌。
萬秋和楚憶歸依舊是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楚憶歸注意着萬秋。
萬秋平靜的走着,走的很平穩。
似乎是怕冷的樣子,一直都在拉扯着帽子。
楚憶歸伸出手,握住了萬秋的一邊肩膀,稍微用了點力道。
讓萬秋的大部分體力,都能壓在自己的身上。
坐在了包廂內,楚憶歸依舊在看萬秋。
萬秋似乎沒有要取下帽子和圍巾的模樣。
“萬秋,你不熱嗎?”周培玉問道。
萬秋遲疑了些許,摘下了圍巾和帽子。
但是萬秋卻擡眸偷偷看了一眼楚憶歸。
可又很快移開了眼神。
像是心虛一般的,偷偷的隐藏着已經被發現的事。
楚憶歸一直在看着萬秋,看到了被壓住的姿勢。
而現在楚憶歸也清楚,萬秋為什麽逃避他的眼神。
對萬秋而言,第一次和朋友們一起聚會,是異常珍貴的一次。
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這一場聚會半路離席,甚至還可能不歡而散。
這是萬秋的選擇。
在萬秋逐漸去尋找自我的過程中,誕生的一點點小小的私心。
楚憶歸認為,他應該尊重。
就如同曾經任何一次對他人所決定的事情的絕對的支持和尊重。
不要參與他人的因果。
不要影響他人的決定。
他沒有資格去承擔影響到他人的後果。
如果只是輕微的扭傷,只要不強行運動,也沒有關系。
但是這一次,不知為何,萬秋隐藏在衣服之下,那一處他看不到的傷口,讓他如鲠在喉。
一直以來他是這麽做的,他也應該這麽做。
萬秋希望他這麽做。
可總是無法不去注意萬秋,萬秋身上的,淡淡的氣息,他悄悄握住的自己的手指,一直會觀察他的眼神,握住他衣角的動作……
最終,楚憶歸長嘆了口氣。
楚憶歸發送了一條信息,讓周圍的保镖開車過來。
楚憶歸突然站起身,蹲在了萬秋的面前:“哥哥,上來。”
本身準備點歌的人都愣住了:“怎麽了?”
周培玉疑惑看着兩人:“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抱歉,各位,哥哥受了傷,我需要帶他去醫院看看。”楚憶歸平靜的語氣,對其他人說道,然後對萬秋說,“哥哥,上來,我背你。”
楚憶歸看到了萬秋的目光。
就像是從飛翔的鳥兒身上掉落的羽毛,即便無論如何都想要留在天空上,最終卻不得不落入到塵埃中一樣。
萬秋并不是在責怪任何人,卻是在對自己失望。
這是他期待的、高興的、為之炫耀過的,希望能完美度過的一天。
可萬秋是聽楚憶歸的話的。
他一直都是。
萬秋趴在了楚憶歸的背上。
楚憶歸感覺到萬秋相比較同齡人要過輕的體重,輕而易舉的站起身來。
周培玉這時候突然間想起了什麽,當時萬秋給她做了墊背的時候,奇怪的壓住的觸感。
“不會受傷了吧,我的天,他怎麽什麽都不說啊?”周培玉立刻對身邊的人說,“你們玩吧,我跟過去看看。”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目光下,周培玉立刻跟在了楚憶歸的身後。
萬秋将自己的腦袋埋在楚憶歸的外套上。
安靜的異常。
楚憶歸背着萬秋,周培玉小跑了兩步跟在了楚憶歸的身邊。
“傷着哪兒了?”周培玉心裏也慌,面上顯露出擔憂之色來。
楚憶歸沒有回答周培玉,到了門外一輛黑色的車輛已經等在門口了。
司機下來給楚憶歸開了門,楚憶歸彎腰将萬秋放了進去,自己則是從另外一邊上了車。
周培玉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那黑色西裝的男人,一咬牙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司機轉頭看周培玉,回頭征詢楚憶歸的建議。
楚憶歸說道:“沒關系。”
司機發動了車輛,與此同時司機的手機響了起來,司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連接到了車內,楊潇雨暴躁的聲音瞬間傳了過來。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受傷了?憶歸,你怎麽不接電話!”
周培玉一聽到這聲音,被愧疚感刺激到緊張。
楚憶歸說道:“抱歉,媽媽,剛剛背着哥哥,我沒有手接電話。”
楊潇雨也不打算計較這件事,而是問道:“怎麽傷的?傷到哪裏了?”
“是打雪仗的時候意外滑倒,傷……媽媽你等等,我看一下。”楚憶歸對萬秋說道,“哥哥,側一下身體,讓我看看你的腳踝。”
周培玉聽到自己心跳不斷加快的聲音,難道真的傷的很重嗎?
萬秋沉默着,卻聽楚憶歸的話。
纖細的小腿被楚憶歸握在了手中,楚憶歸先掀開了萬秋的褲腿,撩開了襪子,查看了一下情況,才褪去了萬秋的鞋襪。
周培玉在看到萬秋的腳踝的時候到抽一口冷氣,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已經完全腫起來了。
楚憶歸稍微觸碰了幾下萬秋的腳踝:“哥哥,疼嗎?”
萬秋搖頭。
“骨頭難受嗎?”楚憶歸換了一種問法。
萬秋依舊搖頭。
“現在是什麽感覺?”楚憶歸問道。
萬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沒有。”
楚憶歸目光仔細凝視着萬秋的雙眸,查探着什麽。
最後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說道:“媽媽,應該只是簡單的扭傷,以防萬一還是去一趟醫院。”
楊潇雨立刻說道:“我現在馬上回去。”
“不用,媽媽,如果嚴重了我會叫您。”楚憶歸說道。
楊潇雨的怒意幾乎要通過聲音傳遞到車內:“寶貝受傷了,你讓我別過去?”
“哥哥有很大壓力。”楚憶歸此時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副駕駛回過頭,已經全身僵硬的周培玉,“您這樣會讓哥哥緊張。”
楊潇雨突然啞聲。
楚憶歸卻是在這安靜之中緩緩說道:“對不起,媽媽,是我沒看好哥哥。”
楊潇雨似乎是停頓了,之後在開口的聲音已經平靜了很多:“不是,沒關系憶歸,我是太激動了,我會平複好心情再過去的,你先帶萬秋去看看,記得說一下情況。”
楊潇雨挂斷了電話,大氣也不敢出的周培玉已經神色驚恐茫然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周培玉一直在道歉。
“只是個意外。”楚憶歸擡眸,看向了周培玉,“請冷靜一點,你會影響到哥哥的情緒。”
周培玉一愣,回頭去看萬秋。
萬秋低着頭,沉默着。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默。
安靜的像是在陽光下的雪人,随時都會融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