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寧荞隐隐約約察覺到些什麽。◎
江源被他大哥喊進書房。
今天他的任務是, 不讓小嫂子出門。
“為什麽?”江源問,“可小嫂子要去上班。”
很多話,江珩無法對老三和老四明說, 擔心他們一時嘴快, 節外生枝。
相較之下,江源稍微穩重一些,不這麽咋咋呼呼。
江珩信得過這個二弟。
他告訴江源,上輩子的這一天, 寧荞永遠離開了他們。
她是被人殺害的。
江源的腦子仿佛轟隆一聲炸開,滿臉的驚愕, 遲遲沒能回過神。
有關于前世今生的說法, 如果之前從未接觸過,或許他會認為這是天方夜譚。可好在, 他和弟弟妹妹們,也覺醒了一部分上輩子與小嫂子相處的記憶。江源不認為哥哥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當下就接受了這一切。
難怪他和弟弟妹妹只記得上輩子搗亂欺負小嫂子的畫面,難怪他們的腦海中全然沒有與小嫂子冰釋前嫌之後的溫馨記憶。原來上一世,他和弟弟妹妹們雖已醒悟,可還沒來得及好好表現,小嫂子的生命就已戛然而止。
“你要用盡一切辦法, 将寧荞留在家裏。”江珩說,“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尤其是蘇青時。”
“蘇青時?”江源愣住了, “隔壁的青時姐……”
“他們都去上學了嗎?”書房外傳來寧荞的聲音, “我本來還想和他們一塊兒走一段路呢。”
弟弟妹妹們很糙, 每天一睜開眼睛, 刷個牙用冷水搓一把臉, 随随便便套上衣服就能出門。寧荞和他們不一樣,好多身衣裳要選,刷牙和洗臉用的是燒好放涼的溫熱水,洗完臉之後,還要拍上一層雪花膏,香噴噴地出門。
Advertisement
剛才她在房間裏好久,耽誤不少時間,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孩子們已經出去了。
書房的門一開。
聽見這“吱呀”聲響,寧荞轉過臉,對江珩笑吟吟道:“今天就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啦。”
然而她話音剛落,江源從他大哥身後走出來。
江家老二心情複雜,心髒跳動的速度極快。他做了個深呼吸,兩只手貼着褲縫,又怕被小嫂子看出自己的忐忑不安,将手揣進褲兜裏。
“江源沒去上學嗎?”寧荞問。
“讓江奇給他請假了。”江珩看着她唇角恬靜的笑意,遲遲沒能挪開目光,只要過了今天,他就能永遠留住這樣的美好。
“為什麽請假?”寧荞又問。
問的時候脾氣還是很軟和的,但心裏已經嘀咕了。
兄弟倆怎麽了?問一句答一句,要是性子急一點的人,能被他們氣死。
江珩和江源剛才還沒來得及商量對策。
此時兄弟倆沉默片刻。
“他——”江珩正欲開口,突然被江源打斷。
“小嫂子,我不舒服。”江源捂着肚子,可憐巴巴地說,“你能不能在家照顧我?”
江源本來就被江珩說的話給吓到,臉色不太好看,此時開始裝病,倒也有幾分像。
江奇和江果果要精一些,說起謊話連眼睛都不眨,為此被寧荞和江珩批評過幾次,正在慢慢改掉這臭毛病。而江源,他并不擅長說謊,分分鐘能露餡,江珩轉身擋住他飄忽不定的目光,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扶進屋裏。
江源彎着腰,叫喚着,直到躺進被窩,還在自由發揮地裝病
寧荞很着急,連忙去行李箱給他找藥,那都是常芳澤在她來海島之前給備上的。
“有沒有發燒?”寧荞問。
江源躺在被窩裏,快熱暈乎了,用眼神暗示大哥,可哥哥對小嫂子關心則亂,注意力壓根沒放他身上。
他在心裏嘆氣,上回小嫂子說了,生病不能捂着,得散熱,大哥怎麽學不會?
江源演得漸入佳境。
寧荞給他遞水和藥,江珩轉頭讓她幫忙拿一下毛巾,她連忙跑去,這邊江珩拿走江源手中的藥,揣自己兜裏。
沒生病,不能吃藥。
兄弟倆看着寧荞擔心又忙碌的纖細身影,有點愧疚。
可并不是所有謊言的初衷都是為了欺騙,這一回的謊言,是善意的。
江珩開始假裝自己什麽都不會的樣子。
不懂得照顧人,不知道如何分辨藥丸,并且強調書房裏還有一堆工作要做。
寧荞:?
上回她有一些生病的苗頭時,他不是很體貼嗎?
“小嫂子……”江源使盡渾身解數,“你能不能不去上班了?”
江源平時很少麻煩人,在弟弟妹妹們裏,也是最讓她省心的一個。他難得開口,寧荞拒絕不了。
“我得先去一趟托兒所,請個假。”寧荞說,“一會兒再回來。”
“不行。”
“不行!”
兄弟倆語氣強烈地表示反對。
在寧荞一臉狐疑時,江珩緩緩道:“我去幫你請假吧,孩子離不開你。”
江源躺在床上,默默地收了收自己的腿,又将胳膊放回被子裏。
這麽手長腿長的大高個子,說是孩子吧,他自己都有點難為情。
江珩去托兒所幫寧荞請假。
聶園長通情達理,得知是江家的弟弟生病,立馬關心地問了幾句,請江營長給寧荞帶話,只請一天的假而已,陸冉冉能帶得住班裏的小孩,讓她別擔心。
從托兒所出來,江珩碰見蘇青時。
其實他一開始,并沒有察覺到蘇青時不對勁。
她掩飾得很好,即便恨他入骨,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來到家屬院幾個月,他們是隔壁鄰居,可即便碰面,蘇青時沒有任何異樣,甚至很少與他有眼神上的交流。
此時,他們面對面站着。
“童成義的事,我很遺憾。”江珩沉聲道,“但我們是軍人,是戰士,由決定入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
蘇青時咬了咬唇。
原來江珩知道了她和童成義的過去。
當時童成義是帶病上的戰場。
收到信,得知他當時身體虛弱時,蘇青時很擔心,而後沒過多久,就傳來他犧牲的消息。
“上了戰場,面對敵我力量上的懸殊,童成義選擇破除一切艱難打敗敵人。”
蘇青時眼眶泛酸。
她了解童成義,了解他的家國情懷與夢想,當犧牲在戰場上時,他興許遺憾,可絕不會退縮。
“那又怎麽樣?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嗎?”蘇青時紅着眼眶問。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江珩淡聲道,“不僅僅是他,作為軍人,保家衛國,任何一位戰場上的戰士,都同樣視死如歸。包括我,包括更上級的領導。”
入伍成為一名軍人,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任何戰士都有可能面臨這樣的生死時刻,只求不辱使命,即便奉獻出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蘇青時沉默,垂下眼簾。
“我做的一切決策,都不曾虧欠童烈士。無法釋懷是你自己的問題,我沒有義務調和家屬矛盾,更何況你并不是他的家屬。”江珩問心無愧,眸光冷厲,“從現在開始,如果因你的刻意針對,導致寧荞和我的弟弟妹妹受到傷害,我會追究到底。”
“已逝的故人也不會希望你為他而失去自由,甚至丢了性命。”
蘇青時心頭一震,愕然擡起頭。
入獄或丢了小命……
江珩在威脅她。
江源裝了一整天的病,筋疲力盡。
以前以為坐在課堂上聽天書是最艱難的事兒,現在看來,讓正直的人學着說謊話更加難。
再這樣下去,就算沒病,也得因裝模作樣而累出病來。
寧荞一直在照顧江源。
她去廚房洗了早飯後留下的碗,打了個雞蛋,輕輕攪拌。
雞蛋羹是她唯一的拿手菜。
生病時,她最愛吃的就是香軟滑溜的雞蛋羹,過去在老家時纏着媽媽教她做。此時寧荞回想當時做雞蛋羹的步驟,加了鹽巴和溫熱的水,入鍋之後用一個瓷盤在碗上面扣着,幾分鐘後出鍋,蒸得賣相極其好。
寧荞用抹布托着碗,将雞蛋羹送到江源床邊:“還有點燙。”
江源靠坐在床上,接過小碗,呼呼吹着氣,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真香。”
等他吃完,寧荞再去洗碗。
本來想着中午也得給他做飯,可沒過多久,江珩就回來了。
江珩接過她洗到一半的碗:“我來。”
她又去櫥櫃裏找中午做飯的食材,又被江珩接過去。
“你去休息。”
寧荞回到房間,在屋裏踱步,又重新出來。
說好的由她留在家裏照顧江源呢?既然江珩都搶着做了,她能不能回去上班?
班級裏的小朋友們現在可粘寧老師了,沒見到她,肯定很想念!
媳婦想去上班,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江珩不能讓她出門,不能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他不知道蘇青時有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更不清楚上輩子,寧荞究竟是怎麽死的。
腦海中上一世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心痛的感覺歷歷在目,可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模糊,只知道那是他最無力的時刻。
事到如今,就只能守在她身邊,一刻都不和她分開。
稍有行差踏錯,又将迎來慘痛的結局,江珩不能大意。
人生并沒有這麽多次從頭來過的機會,他已經擁有一次,必須要更加謹慎。
午飯是寧荞陪江珩一起做的。
她幫忙打下手,拿着抹布在邊上擦擦水珠或鍋裏濺出來的湯汁,站在一旁,和他說說話。
他做的是海鮮粥。
海鮮被處理好之後下鍋時,寧荞還打趣:“昨天江源還好好的,和江奇一起去海邊捉螃蟹呢,怎麽說病就病了。”
江珩很難接話,輕咳一聲:“病來如山倒。”
寧荞淺淺地笑。
“病來如山倒”這是上年紀的人最愛說的老話,江營長說話好像老人家。
鍋裏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江珩撒了些鹽巴調味,用小勺盛了一口,輕輕地吹。
等到勺裏海鮮粥不這麽燙了,他遞到寧荞唇邊。
寧荞的唇角被溫熱的小勺抵住。
擡眸與他對視,發現江營長的神色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仿佛這一幕,發生過千千萬萬遍。
“嘗嘗鹹淡。”江珩說。
寧荞嘗了一小口:“好吃。”
“我試試。”江珩沒多想,剛要吃她用過的勺子,忽地勺子被奪走。
寧荞搶過勺子,一口将剩下的吃光光,動作可敏捷了。
江珩看着她的小臉。
紅得像粥裏被煮熟的海蝦。
江源躺了一上午,到吃中午飯時,終于能起身坐在飯桌前,活動活動筋骨。
大哥做的海鮮粥滋味鮮香,蝦膏都已經被煎出來,浸進每一顆米裏,螃蟹肥美,他用後槽牙咬了一口蟹鉗,吃得倍兒香。
寧荞不管怎麽看,都看不出來江源哪兒不舒服。
這就很像她前段時間被趕回屋裏“養病”的狀态。
生病的人,胃口這麽好嗎?
寧荞默默地想着,也不好多說什麽,怕小少年臉皮薄,被調侃幾句就難為情,回房歇着去了。
這麽好吃的海鮮粥,可不能浪費了!
到了傍晚,江奇和江果果都回來了。
小丫頭一進門,就高聲問大哥為什麽要留二哥在家。
可話才說一半,嘴巴就被大哥塞住了。
江果果是被一塊壓縮餅幹堵住的嘴巴,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她細細品嘗,忘記自己剛才要問什麽。
等到一塊餅幹吃完,她聽大哥警告自己,不要這麽多話。
江果果吃得滿足,心裏頭卻委屈了。
等到後邊江奇和江源來找她玩,她把腦袋往邊上一撇,嘴巴撅得高高的。
“果果怎麽了?”寧荞從屋裏出來。
“傷心啦!”江果果氣呼呼地瞪了她大哥一眼,向小嫂子告狀。
晚飯是江奇下的廚。
他一邊颠勺,一邊對寧荞說:“小嫂子,你最近有沒有去羅琴姐家吃飯?”
“最近開始上班,就沒去了。”寧荞說,“一個星期只有一天能休息,你們仨不是不讓我出去玩嗎?”
準确來說,寧荞休息的時候,弟弟妹妹們不是不讓她出門。
其實是,不讓她一個人出門。上哪兒玩,得帶着他們仨。
偶爾江珩也在家,出門的時候就不光是帶着仨了,得帶着一整個江家。
江奇和寧荞打着商量,讓她去問問羅琴,下回能不能邀請他一起去吃飯。
江果果擡起頭,正想要求加入,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她三哥打斷。
“羅琴姐的媽媽做飯可好吃了,我是去她家學做飯的。”江奇說,“咱們這麽多人一起去,好幾個人,好幾張嘴呢,合适嗎?等我上完課,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
江果果再次氣呼呼。
剛才是被大哥傷害,現在又被三哥傷害。
出去玩怎麽能不帶她?她的嘴最小,又吃不了多少!
“我下回問問羅琴。”寧荞哄着他倆。
提起羅琴,寧荞就忍不住想笑。
前陣子,小倆口分別聽說,羅琴和賀永言在相親的時候碰見了。
也不知道他倆是哪來這麽深的恩怨,這麽一見面,差點就要嗆起來,最後是羅琴的初中同學硬把她拽走。
羅琴對寧荞說,這個賀永言,是她見過最沒有風度的男同志。
賀永言對江珩說,這個羅琴,是他見過最粗魯潑辣的女同志。
他倆的恩怨,最早追溯到什麽時候?
當寧荞和江珩這麽問的時候,這倆人,自己都說不上來。
最後小倆口悄悄在私底下得出一個結論。
他倆怎麽都小氣吧啦的?
江果果和大哥鬧完矛盾,又和三哥鬧矛盾。
眼看着小嫂子居然還和他們有說有笑,她決定給自己找一個隊友。
家裏就只剩下二哥了。
江果果走到二哥身邊,很不樂意地坐着。
江源起身,捂住肚子:“肚子還是有點疼,我去躺着了。”
江果果是最機靈的妹妹,哪裏能看不出二哥的肚子疼是裝的?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源。
江源沒和她對視,很敬業,“步履蹒跚”地扶着牆回屋。
江果果頓時變成孤立無援的小孩,賭氣地說:“我要回房學習了!”
寧荞欣慰道:“果果真棒。”
江果果:!
怎麽沒人挽留她?
江家熱熱鬧鬧的。
就算一晚上都不出門,一大家子人待在一起,同樣是歡笑聲沒停過。
幾個孩子有時候會回屋學習,但學不久,時常分心探出腦袋。
“回去。”江珩說。
幾道身影又老老實實地回去了。
等到再過一會兒,江果果又蹑手蹑腳地出來,房門剛打開,看見站在房間門口的大哥。
她大哥眼神沒有波瀾,下巴沖着書桌的方向擡了擡,也不說話,就是示意她立馬回去待着,至少先把作業寫完。
江果果瞅着哥哥冷冰冰的臉,縮了縮脖子,但再瞅一下,又不害怕了。
小丫頭敏銳地察覺到,哥哥看起來兇巴巴,可實際上并不是真的兇。
比小嫂子來之前要好多了。
多了一些人情味兒!
江果果察言觀色,挺起小胸脯,大搖大擺從屋裏出來。
反正有小嫂子為她撐腰。
她窩在寧荞身邊,兩只小手扒拉着小嫂子的胳膊。
“小嫂子,不想寫作業好不好?”江果果撒着嬌,“我要休息一會兒。”
“那就休息一會兒吧。”寧荞揉揉她的腦袋。
“江果果——”
江珩剛開口,被寧荞打斷。
“孩子累了。”寧荞說,“要勞逸結合。”
江珩:……
媳婦難道看不出來老四的小九九嗎?
一九七四年五月九日這一天,對于江珩來說,是最漫長的一天。
除了清晨去托兒所請假那半個小時,其他時間,他一直和媳婦待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到九點過後,寧荞和江果果回房,輕輕關上門。
江珩沒睡,在客廳坐到深夜。
他聽見寧荞和江果果屋裏,姑嫂倆小聲嘀咕着悄悄話。寧荞會講故事,她講的故事很好聽,和托兒所裏學的那些給孩子念的童謠不一樣,情節跌宕起伏,聽得江果果一驚一乍的,催着她将故事講完。
一個故事結束,寧荞讓她快睡覺。
小丫頭還掙紮了一會兒,叫小嫂子再講一個故事。
不早了,寧荞變得很有原則,堅決不同意。
姑嫂倆的聲音,逐漸輕了下來。
最後屋裏沒了聲響,大概是睡着了。
夜深,起風了。
江奇屋裏,傳來一陣動靜。
江珩打開門進屋,看見他睡得四仰八叉的,連床上的枕頭都被踹下來。
江珩将枕頭撿起,放在一邊的小凳上,幫他蓋好被子。
江奇就連在夢中都活力充沛,一只腿使勁蹬了蹬,将右手壓在腦袋底下枕着。
上一世,殘疾之後的江奇,意志消沉。
他不再笑,神色凝重,精神恍惚地說要給小嫂子報仇,給妹妹報仇,給自己報仇。
江珩垂下眼簾,将他的薄被重新蓋好。
江奇又要踢開。
他擡手,使勁拍了一下弟弟的胳膊:“會着涼的。”
江奇迷迷糊糊地擡起眼皮看了看,翻身繼續呼呼大睡。
江珩從屋裏出來,帶上門。
江源已經在外邊等着了,用氣音輕聲道:“大哥,五月九號是不是過去了?”
江源的眼皮子都快要擡不起來,打着哈欠,卻還不放心,硬撐着熬夜。
江珩看了一眼時間。
即将過零點。
他點頭:“去睡吧。”
“小嫂子不會再出事了嗎?”江源又強調着問。
江源嘆氣:“說謊真累啊!”
連撒謊都不情願的正直小少年,上一世變成監獄裏被嚴格看管的犯人。
江珩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卻時常為他的遭遇感到痛心。
江源還是提心吊膽的,問了好幾次,他們是不是過了這個難關。
過了片刻,江珩望向時鐘。
這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弟弟妹妹們上學去,寧荞也出門去上班。
江源的精氣神兒特別好,心情也像是壓抑之後得到釋放,臉上挂着笑容。
弟弟妹妹們去上學是和寧荞同路的,到了托兒所門口,寧荞提醒他們路上注意安全,放學早點回家。
每天都是同樣的囑咐,三個大孩子朗聲答應着,蹦蹦跳跳地上學去。
等到他們一走,寧荞回頭看見蘇青時送團團圓圓來托兒所。
團團圓圓一人一邊,護在蘇青時的兩側,一邊走,一邊盯着地上的小石子看。
看見蘇青時快要踩到小石子,團團就伸出小腳丫輕輕一踢,将石子踢開。
原劇情中,蘇青時和兩個孩子相處得其樂融融,互相溫暖。
可如今,寧荞看着這一幕,卻覺得這份溫暖,是孩子們單方面對蘇青時的付出。
懷孕确實很辛苦,但也不至于連路上的石子,都得由孩子們幫忙掃平。
寧荞看不過眼,想要上前提醒,最終還是忍住了。
以蘇青時的性子,她越是維護團團圓圓,對方越來勁兒。
到了最後,受委屈的還是孩子們。
腦海中,有一些原劇情的情節在翻騰。
很陌生。
寧荞一怔,隐隐約約察覺到些什麽。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蘇沫子 11瓶;Beltho日常躺平琪狗子 10瓶;甜橙、四月 5瓶;靜靜看書、靜音微微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