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恍然大悟 ◇
“你是想說,母親之所以出現,是因為認識楚貴妃?而她知道後邊會發生的事,所以才出現的?”
曦茗颔首,“主子別忘了,原先老莊主曾到過齊國後宮。”
“不可能,母親絕..”
話還未說完,時卿便停了,因她想起了母親的那一句:
——想來是一位後妃,同我一樣,生得極為招人,讓人移不開眼。
時卿恍然大悟,“原來母親早就告訴我了,只是我卻并未當回事,更不曾想過,除孿生姐妹外,世間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時卿再度低眼,看向桌上的畫像,“這太不可思議了,真的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僅有神色之差。”
“可如此說來,母親與她雖沒有深交,但一模一樣的臉,足以讓母親記得深刻。不然也不會與我說那句,同她一樣的話,那為何母親還說不認識楚貴妃呢?”
曦月用手撐着下巴,思緒亂飄,反正她沒有主子跟姐姐聰明,哪兒還需要她想呀,只随口道:“老莊主又哪裏撒謊騙過我們,她也沒必要撒謊呀。”
是了,母親不會撒謊,以她的性子與手段,這根本就沒有必要。
時卿曦茗異口同聲道:“是時間錯了!”
“母親見過楚貴妃,但那時楚貴妃還不是貴妃,故母親只知她是後妃,并不知在不久之後,她被擡至貴妃之位。”
曦茗接着道:“而楚貴妃,也不過是一個跟老莊主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原先悅禾公主假冒老莊主,雖在學老莊主,可是刻在骨子裏的印象,多少都讓她下意識地學起了楚貴妃。”
忽然,時卿像是在畫像中發現了什麽,她稍稍湊近細瞧,又指着一處道:“你們看,這是不是個蓉字?”
曦茗曦月定睛一看,“是。”
“對。”
時卿看向曦茗,“曦茗你可還記得那回,你我有意讓悅禾公主進了母親的房間?”
曦茗點了點頭,“記得。”
“我現下終于知道悅禾公主為何失神了,只因她誤認為那壁畫上的女子是楚貴妃。而我在密室之中,曾看到她用唇語說了一個字。”
曦茗道:“是蓉?”
時卿鄭重道:“正是,經你的調查,我只當是齊皇的名諱,并未想過與楚貴妃有關,而齊皇早年間還曾定下了規矩,凡薨逝後妃,皆會燒毀她們的畫像,故我們無法得知楚貴妃的相貌,想來齊皇這麽做,就是為了掩蓋這件事,現下看來,或許這個蓉字,便是楚貴妃不曾被外人知曉的乳名,齊皇登基後,為避齊皇的名諱,這才改了。”
“全部清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又豈會甘心自己做了別人的替身,可這相貌是天生的,無法改變,故齊皇與楚貴妃之間的矛盾,一定是楚貴妃發現了這件事,而作為女兒,悅禾必定能深深地感受到楚貴妃的痛苦。”
諸多信息在時卿腦中浮現,“在暗室中,我的感覺沒有錯,确實是渴望與恨意,但卻沒有共存,只是她當時發現了我,故順勢将這些情緒連接到了一處,她誤導了我,是想引我上鈎,她渴望的是楚貴妃的母愛,恨的則是母親。至于懊悔,全是因為懊悔自己錯将母親認成了楚貴妃,哪怕僅僅只有那麽一瞬。”
時卿嘆道:“怪不得,怪不得她在看到我的臉後,便對我百般試探,原來如此。”
曦茗道:“既然如此,那主子打算怎麽做?”
時卿深吸了一口氣,“母親曾與我說過,齊皇當初欲許母親為後,可母親看不上齊皇這等廢物,在我用文玉的身份與悅禾賞蓮時,悅禾曾與我說過,那些愛慕母親的人中,還有最意想不到的,天下熙熙,誰不貪戀美色與權利,而母親身上是二者兼備,這話是真,其餘的則全是引我上鈎的謊言。”
時卿緩緩起身,“齊皇一直對母親念念不忘,他觊觎母親,将悅禾嫁給我,是想利用我來引母親現身。即便最終計劃落空,他也能掌控雲兮山莊,只要悅禾懷上我的子嗣,我一死,那莊主之位自然就落到了那個孩子身上,而恰好悅禾又得他心,權力讓他自大,認為自己能掌控好悅禾這枚棋子,只是他沒想到,悅禾的城府比他還要深。”
曦月冷笑一聲,“可惜齊皇千算萬算,都沒算到主子實際是女兒身,又豈會與悅禾公主有子嗣。”
曦茗皺了皺眉,語氣冷然,“以身為棋?”
“不錯,心甘情願地做齊皇的棋子,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悅禾就是那只黃雀,她在下一盤更大的棋,她不是想得到皇位,她是在為楚貴妃報仇。而她必然也是知道齊皇乃害死楚貴妃的罪魁禍首,有什麽能比讓人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來得更加痛苦?”
曦月不解道:“既然如此的話,齊皇為何要賜悅禾公主絕子湯?難道是因為悅禾公主暴露了?”
曦茗道:“倘若暴露了的話,那悅禾公主是回不了公主府的。但悅禾公主一定讓齊皇覺得失控了,想來是這府中眼線的緣故,又或許是齊皇拿到了梅花令,只要調用梅莊的人,挾持主子,老莊主自然會現身,何苦再多費心思等個一年半載,若是悅禾公主遲遲懷不上子嗣呢?”
時卿颔首道:“人一旦陷入情愛之中,難免會做出些失控的事情來。所以為了杜絕後患,便騙悅禾喝下了絕子湯。”
時卿腳步輕移,前腳剛踏出去,餘光便看到了一行字,她忙将白色綢緞拿起,又交給曦月,“曦月,你拿着它站遠些。”
“好。”
曦月手裏拿着白色綢緞,曦茗亦看了過去,那上面竟顯示出幾行字來,她念道:“十六入宮,承蒙聖寵,風頭一時無兩,然遭歹人蒙騙,所托非人,無奈困于深宮不得出..”
曦茗還在念着,可時卿的眉都快擰到了一起,那份血書雖也寫着楚貴妃的生平記事,卻沒有這般詳細,倘若悅禾瞧見了,又該是怎樣的傷心難過。
“幸得友青岚相助,救吾女于危難,吾卻已身中劇毒,藥石無醫..”
時卿眨了眨眼,将那點點星光吞噬,又擡手打住,讓曦茗不必再念下去了,“這個青岚是誰?”
曦茗道:“齊皇的後妃裏,并沒有名喚青岚的人。”
“那乳名呢?亦或是曾用過的名諱?”
曦茗道:“自楚貴妃之後,入後宮的女子都是精挑細選的,乳名什麽的,在後宮都是人人皆知,确實沒有一個喚作青岚的女子。”
“那這就奇怪了,她不可能與宮女丫鬟結交。”
曦茗贊同道:“楚貴妃出身書香門第,而在後宮之中,若想活着,一言一行皆要小心謹慎,确實不會與宮女結交。”
“有沒有可能,那個青岚與母親一樣,僅僅只是路過齊國後宮?”時卿剛說完,便又給否了,“可是這上面寫的是友,必然是相處過的。”
就在時卿曦茗一籌莫展之時,曦月道:“主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時卿曦茗同時看向曦月,時卿道:“什麽事?”
“我安慰康樂時,她曾與我說過許多她和淑妃娘娘的事,聽她說,淑妃本家姓沈,名蘭箐。”
曦月頓了一下,又道:“蘭箐,青岚,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見時卿與曦茗只看着她,動也不動,話也不說一句,曦月道:“我..說得不對嗎?”
她越說,聲音便越小,底氣也越不足。
時卿笑道:“你說得很對,在楚貴妃中毒前,淑妃雖還未擡至妃位,但她那時卻已在宮中,或者說,她在後宮可以自由出入。”
這諸多信息串聯在一起,時卿似乎明白了,母親口中的老朋友應該就是淑妃,而原先淑妃到皇宮,必定是為了尋母親,誰知那只是一個與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母親從不與官家小姐結交,故這個淑妃一定是江湖中人!
至于這回葬身火海,怕也不過是為了擺脫淑妃的身份,而康樂,便是證明她已死的證人。
時卿道:“康樂公主可曾說過淑妃有什麽特征?”
“善廚藝,對康樂也很好,平日裏喜歡看看書,寫寫字..”
“..”
時卿無奈,她想聽的可不是這個,正要開口,又聽曦月道:“康樂還說,淑妃好像會輕功,在康樂幼時出游時,不慎跌落山崖,還是淑妃跳下懸崖救的她,從懸崖上來時,竟然毫發無損。但當時的她年紀太小,淑妃只跟她說,她是做了一場夢。”
“跳下懸崖還能毫發無損,想來輕功了得啊。”時卿看向曦茗,問道:“在母親闖蕩江湖的那幾年裏,可曾有過與母親齊名的女子?”
曦茗道:“有,是林中嬴家的人,聽聞她是個練武奇才,年少有成,輕功無人能敵,還不遠千裏,特地跑來找老莊主切磋過武藝,只是老莊主回山莊後,她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傳言說她是被老莊主給殺害了,也有人說她是回到嬴家閉關修煉,至今還未出關。”
“想來淑妃就是青岚了。”
曦月又驚又喜,“淑妃娘娘沒死?”
時卿看向曦月,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康樂康樂地叫,着實奇怪,便故意道:“你很關心你的賊公主?”
曦月聞之果真急了,“什麽賊公主,人家康樂明明有名字,她叫姜宛箋!”
“好,姜宛箋。”
時卿不想與曦月糾纏,她走至桌前落坐,“曦茗,幫我研墨。”
“是。”
時卿拿起毛筆,又沾了沾墨汁,提筆便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