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再度暴露 ◇
時卿坐在樹下,又翻看着手中的琴譜,午膳時的險勝讓她心情大好,甚至一直持續到了現下。
而悅禾也沒再出現,雖不知她去做了什麽,但時卿知道,她的心可不會平靜。
待太陽下了山,時卿方才回屋,剛褪去衣衫躺在床上,門便推開了。
這不用想,時卿也知道是誰,她手裏拉着被子,又往身上裹了裹,坐起身道:“夫人怎麽來了?”
“夫君這話的意思是,不願看到我?”
這故意曲解,也不過是悅禾慣用的招數,時卿笑道:“夫人就莫要說這些話來打趣我了,你知我不是這樣想的,夫人能夠到我房中,我歡喜都來不及呢。”
悅禾嘴角帶笑,向時卿走近,只是目光難免落在時卿身上,夏日炎炎,雖不似白日那般炎熱,但也是熱的,這裹着被子,多少都讓人産生懷疑,難不成時卿是不着一縷?
随着她的走近,時卿臉上雖平靜,可到底還是被她瞧出了異樣,時卿是在害怕她的靠近。
猜測仿佛被證實,悅禾哪裏會放過這個機會,既能揭穿時卿,也能扳回一局。
“正好我也乏了,我們便歇息吧。”
悅禾說着又坐在床邊,手剛搭上被子,便感覺被子在向時卿那邊移動,悅禾抓住被子,制止了時卿的行為,“夫君,夜深了,該歇息了。”
“這床被子是我蓋過的,恐是有些汗味兒,夫人聞了怕是會覺不适,不如重新拿一床吧?”
悅禾雙眸含笑,将被子往自個兒面前拉,“我說過,我不嫌棄夫君。”
時卿用力扯住被子,制止了悅禾的行為,“我睡覺時不安穩,恐傷着夫人。”
“又不是不曾與夫君同床共枕,那一夜,夫君可老實得很呢。”
悅禾雖與之對視,可手中的力道又大了稍許。
被子剛稍稍拉走一些,時卿又迅速扯了回來,“這幾日,突然就睡得不安穩了。”
悅禾用力将被子拉走了一分,“那我就更要留下來照顧夫君了,旁人在外頭守着,難免有所疏忽,倒不如我親力親為。”
“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若讓夫人這樣做,那我成什麽人了?”
“夫妻之間理應相互照顧。”
見悅禾的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被子,時卿慌忙将被子的一角踩在腳下,“夫人說得不錯,只是夫人風寒尚未痊愈,若是将我照顧好了,而夫人又風寒加重,我是會心疼的。”
悅禾死死地抓住被子,“多謝夫君挂念,方才服了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是照顧夫君,不礙事。”
“凡事都有萬一,我不願夫人為我冒險。”時卿腳上與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
四目相對,不論是手上,亦或是眼裏,皆是一番較量。
被子在二人的拉扯之下,成一條筆直的線,司音看着她二人,是誰也不肯放手,還真怕她們将被子撕碎了。
很快,司音擔心的事發生了。
“刺啦——”
被子自中間裂開,從一個小口,瞬間演變成了一大片。
因時卿的腳與手皆在用力,那股力量生生将她推到床頭,後頸脖與木板接觸,撞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夫君!”
悅禾扔下手中的碎片,又趕忙去查看時卿的傷勢。
悅禾眼中難掩擔憂之色,“夫君,讓我瞧瞧你傷得嚴不嚴重。”
時卿捂着後頸脖,眉頭擰作一處,她搖了搖頭。
悅禾不放心,手攀上時卿的臉,時卿哪裏敢給她瞧,只胡亂動着,嘴裏還道:“無礙。”
悅禾神色認真,“不行,讓我瞧瞧。”
時卿身子後仰,欲躲開悅禾伸來的手,只是在躲閃的過程中,臉不慎被悅禾的指甲劃到。
時卿的動作有那麽一刻定格,随後另一只手攀上了被劃到的地方。
悅禾扭頭對司音道:“快去将白禦醫請來。”
“是。”
司音正要走,便被時卿制止,“不必了,小傷而已,就是不慎撞了一下,不礙事,過會兒便好了。”
悅禾這下才打量起時卿來,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沒了被子的遮擋,倒也能完完全全看清了,只是時卿并非不着一縷,身上還穿着裏衣。
時卿這分明是在演戲,故意戲弄她!
悅禾沒了好臉色,“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夫君歇息了。”
她起身道:“司音,我們走。”
看着悅禾快步離開,時卿道:“那夫人慢走,記得蓋好被子,莫要再着涼了。”
悅禾一聲冷笑,随後加快了步子,心中不禁暗罵幾聲活該,早知就該讓她撞得再重些。
四周被月色籠罩,悅禾走着走着,便在一亭邊停下,“司音,你有沒有發現什麽?”
司音瞧了瞧四周,不解道:“殿下是指?”
“驸馬。”
明知時卿是女兒身後,悅禾還喚其為驸馬,那司音自然也該跟随,“驸馬爺她..玩心重?”
悅禾輕笑道:“你這是怕本宮怪罪你?”
一個能用幽冥曲将高手盡數殲滅的人,用玩心重來形容,真是可笑。
司音直接承認道:“司音的心思,向來都瞞不過殿下。”
“你倒也無需顧忌什麽,更無需替她說話,實話實說即可。”
“是。”司音又道:“驸馬爺很聰明,今日故意為之,恐怕也是看穿了殿下的計策,虛虛實實,以此迷惑殿下。”
“是啊,很聰明。”悅禾擡首看着星空,“但再聰明的人,也難免有所疏忽。”
“司音不明白,殿下是看出什麽破綻了嗎?”
時卿是女兒身,悅禾已經知曉了,做這些也不過是在找證據。當然,是體面的證據,可不是去尋什麽月事帶。
“驸馬爺是女兒身,殿下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回答司音的,是悅禾擡起的手,随後掌心向上。
司音不解道:“求殿下明示。”
“本宮方才不慎劃傷了驸馬的臉。”
司音低眼,又湊近稍許,指甲縫裏确實有些皮肉,“這劃得倒是有些深。”
悅禾将手收回,笑道:“驸馬她..易容了。”
“可這皮肉與人的肌膚一樣。”
“暫不說面具是用什麽做成的,本宮問你,若是你受傷了,你會如何?”
司音想了想,“是疼。”
“沒錯,就是疼,絕不會愣住,再聰明再理智的人,也無法完全操控第一反應,尤其是在事發突然的情況之下。”
指腹在指甲上來回游走,含情深眸中已是滿滿的笑意,“即便她反應得再快,也到底是掩蓋不住,既不是自己的皮肉,又何談疼呢?”
司音恍然,拱手道:“殿下英明!”
聽了這話,悅禾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幾次三番地欺騙本宮,女兒身與易容的事瞞了這麽久,英明?”
“司音該..”
悅禾擡手打住,她可不想聽司音說什麽求責罰的話,“也不知人皮面具之下,究竟是一張怎樣的臉,你說,會不會與顧盼一樣?”
“既是顧盼的親生女兒,那定是十分相似的。”
畢竟一模一樣的,有是有,但卻少之又少,更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機會的。
“父皇那邊可找到了顧盼的蹤跡?”
司音道:“說是在東郊,曾有人見過兩名女子,其中一女子像是顧盼,只是陛下再派人過去時,已沒了她二人的蹤跡。”
悅禾看向司音,問道:“女子?另一女子是誰?”
“不知,沒人見過她,就連認定顧盼的身份,也是憑借着其頭上那支帶着蝴蝶的幽蘭簪。”
畢竟太獨特了,而司音也恰好畫功了得,這看上幾眼,便畫了出來,雖算不上一模一樣,但也是十分相似。
悅禾輕呵一聲,“只差沒親自替他去做了,提供了不少線索,他倒是什麽都沒找到。”
“司音覺得,陛下若是再尋不到顧盼,怕是要兵行險招,對驸馬爺下手了。”
悅禾将目光重新落回司音身上,“你是覺得本宮會擔心驸馬?”
司音本不該多嘴的,連她都知道的事,悅禾必然是心如明鏡,只是打時卿暴露身份後,悅禾對時卿的興趣出乎意料地上漲,故她才冒着惹怒悅禾的危險,說出了這一番話。
司音低下了頭,“殿下恕罪,司音不敢。”
“你說得不錯,本宮是該擔心她,父皇對她下手是早晚的事,只要能達到目的,用什麽手段都無所謂,畢竟史書向來都是勝者所寫的。”
方才司音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的壓迫感,而悅禾的這一番話,讓她有些發懵。
“時卿絕不能死在別人手裏,她的性命,只能本宮來取!”
司音徹底清醒過來,是了,這才是殿下。
時卿坐在床上,她的手摸着傷口,腿上的被子已重新換了一床。
她能肯定,悅禾一定經過這件事,察覺到了什麽,甚至是已然猜到她易了容。
時卿閉上眼,又深吸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她文玉的身份,也是要暴露了。
最可氣的是,她還缺少那關鍵性的線索,導致她無法将悅禾的所作所為串聯起來。
她都快被悅禾看透了,而悅禾卻還是在她面前半遮半掩的。
“主子。”
一道熟悉的清冷聲音傳入耳中,時卿慌忙向門外看去,又見曦茗走了進來。
時卿臉上帶着笑,“曦茗。”
曦茗拱了拱手,“主子。”
不等時卿開口,曦茗又四處張望,問道:“老莊主呢?”
清冷的語氣中,夾雜着些許急切。
“你回來晚了,母親她已經走了。”
“走了?”曦茗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眉宇間隐約透着些痛楚,“走了..”
自她收到曦月的消息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只為見她一面,不料竟還是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