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瘋狂
帝國星樹巢自建立之初,便專職照顧從藍星運來的一顆孕育母樹。
待到母樹紮穩根結果之日,樹巢重修擴展了占地面積,自此,每過三到五年,會迎來一批藍星人的誕生。
自一百多年前起,樹巢已經成功的舉辦了二十餘次匹配晚宴,統共送走三百多位成熟期的藍星人。
而今帝國百餘位醫療師都出自樹巢,由樹巢養育長大。
匹配晚宴召開這日,時星和同期所有的藍星人久違地坐回了教室裏,聽老師按規定先講述了一遍星樹巢的歷史,強調了一下他們同種族之間應當友愛互助的精神。
開場之後,又講了匹配晚宴的匹配機制。
頭幾屆匹配晚宴都是公開透明的,但是僧多粥少的局面改變不了,匹配候選人是待匹配藍星人的1.5倍(這是由光腦計算出的一個藍星人全部匹配完畢,所需候選池人數的最佳數據),便注定了會有部分軍官落選,藍星人在兩者間擇一的情況發生。
頭幾屆宴會因争搶藍星人而産生的糾紛不斷,在此前提下,樹巢和參議院還有長老會共同商定後,更改了晚宴制度,将匹配晚宴從公開透明,轉變成了沿用至今的,不公開半透明的匹配機制。
入場的藍星人和候選人在晚宴前,樹巢會每人發放一件鬥篷,精神力操控的能量面罩,以及最重要的,匹配手環。
鬥篷掩蓋身形,吸收精神力表面會形成特殊的力場,不能長久地凝視打量。
面罩遮掉容貌,只要不是自願取下,沒人能摘掉他人面罩。
最後最重要的一樣,匹配手環,整個匹配進程基本上都是依賴于手環進行的。
所有的手環都關聯光腦,自帶定位功能,入場後,選擇個人手環候選池內,想定位的藍星人或候選人,如果得到對方的同意,手環會雙向定位,為兩人指明方向。
不同的是,藍星人的手環候選池是全開放的,也就意味着,他們能請求定位所有的候選人。
但候選人的手環候選池不是,候選人的候選池,在晚宴開場前,就經歷了一次藍星人的初篩,樹巢會統計藍星人的匹配意願,他們的定位向誰開放,屏蔽誰的信息,最後根據這些信息,生成每個候選人的候選池。
譬如時星,他天賦評估等級太高,在确定定位開放人選時,管員和晚宴所有的負責人都在場,時星只将五位軍官囊括了進去,拒絕了其他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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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負責人們叫其他的藍星人了,時星被管員送了出去,恰好他也有話要問管員。
時星:“老師,我想問一下,我無法選擇殿下嗎?”
匹配候選池裏,剛剛時星仔細看過了,沒有出現池曜的照片。
這問題太妙,問得管員當下就是一個激靈,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圍沒人,拉着時星往邊上走了好幾步,壓低聲音道,“誰讓你來問這個的,許侍官?”
許今的想法打他來那天就和管員通過氣,管員第一反應便是許今的主意。
卻見時星搖了搖頭,“我只是奇怪,沒見到殿下。”
補充了一句,“許侍官說殿下也是候選人裏。”
管員沉默一霎,有那麽幾個瞬間,很想點一支煙對時星說說這幾十年來自己被殿下磋磨的傷痛悲遇。
最終,管員控制住着自己只道,“想什麽呢,你以為殿下是誰,照片能放候選池裏給你們挑?”
“沒放過候選池,殿下的定位是單向的,只有他定位別人,藍星人無法定位他。”
無法定位,樹巢也不敢給開這個定位。
當然,以池曜的身份,別說樹巢,換長老會和參議院來了,也沒人敢開這個權限。
這個問題讓管員意識到什麽,上下打量了時星一眼,“你和殿下……”
時星倒是直白,“我想選殿下,殿下還沒給我任何的回複。”
管員:“哦。”
倒是不出意料。
管員又好奇,“殿下他,沒拒絕你嗎?”
“沒有明确拒絕過。”
管員點頭,心想,這倒是個好消息,說不定……
那長老會交代了他幾十年的任務也就能完成了。
不過已經拖了幾十年,管員接任的頭十年還急切,現在對此的态度已經化身一塊滾刀肉,相當暧昧。
畢竟要是殿下不想匹配,誰也不能按頭不是!
時星的問題問完了,剛準備走,管員想到自己的目的,連忙将人叫住。
“我有話對你說。”
“那什麽,陸律還在聯系你嗎?”
陸律……
時星如實道,“算是,吵了一架吧,符少将幫我把他趕走了,後續我搬到殿下那邊去了,他也找不到我了。”
管員斟酌道,“你們……”
時星知道對方想問什麽,給出了最直接的答案,管員聽到時星無意但陸律糾纏的時候,長出了口氣,心裏覺得陸律不大懂事,面上只道,“有時候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以後你離開了樹巢,大家幾年不見面,也就過去了。”
時星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至于管員為什麽這樣問。
管員:“陸律在找你。”
“剛開始在住所等,後面你不回去,來了我這兒兩次,第二次賴着不走,還好他家人也來安城,後一次是我讓親王妃譚韶來領人走的。”
“今晚他也會參加匹配宴,你……多注意着點兒。”
管員怕陸律年輕氣盛不懂事,在宴會上鬧起來。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尤其陸律出身高,他們也不能在事情沒有發生的時候告誡什麽,只有多增加宴會的安保措施。
時星點頭,乖巧道,“我知道的。”
樹巢從來沒出過等級這麽高的藍星人,或許是本着老師的義務,又或者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怎麽都希望對方好,管員發自內心叮囑道,“幾十年了,殿下就沒帶走過藍星人,如果殿下不選你,你也別犯軸。”
“其他五個軍官背景能力更方面都是極為優秀的。”
“如果不是陛下,你心裏有了打算選誰嗎?”
這個問題,在時星入場時,他自己也在想。
如果殿下今天不來,或者來了不選自己,他要選誰?
是的,他其實壓根沒有備選項。
開始的兩天聽符青和許今說皇室的事情,說的暈頭轉向的,但他們再怎麽解釋,也只是個大概,後續,時星去了很多趟圖書館,找資料,自己再深入的了解。
了解後,壓力很大。
時星不得不承認,有那麽幾個瞬間,他其實是有過退縮的念頭的。
不過也只有幾個瞬間。
如管員所說,他性格有點軸,想定的事情,不管怎麽樣,時星想試試。
如果失敗他也嘗試過了,不會留遺憾。
這也是他一貫的處世準則。
精力大部分都用在了池曜提的幾個問題上,對于軍官們,背景身份是早就了解的,性格在這些天的相處中,大概也摸清楚了。
談焱外向熱情,項和澤溫和沉穩,關群年輕張揚,樸重光細心體貼,戈明長相是最出挑的,但性格同樣很好。
硬要說的話,除去五個人都隸屬于不同的軍團,在時星眼裏都沒有什麽硬傷。
沒有硬傷,卻也沒有特別吸引他的地方。
時星實在是想不出來,那幾個問題又要在匹配宴前全都了解透徹,時星最終還是把個人時間都給了後者,至于前者,他給過大家一次被動選擇的機會。
時星知道自己,性格看着溫和,但要說特別到哪裏去,也沒有的。
他自己最特別的,大概是級別特別高,ss+,讓很多人注定不會放棄。
除此以外,時星并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麽有趣的人。
選不出來,也心知不能像是選菜一樣揀選五位軍官,時星選擇實言相告,當然,隐去有關陛下的部分,實話實說,他暫時選不出來。
如果他們覺得他太磨蹭或者不尊重自己,那可以退出。
這樣以後大家見面了不會尴尬,時星也承諾,等過了成熟期他成為醫療師之後,五位軍官有什麽需要的,只要聯系他,他都會盡可能的提供幫助。
醫療師對外的治療都是收費的,他們找他,費用也好商量。
時星這個承諾,就當一個人情送了出去。
彌補他們的同時,也隐着他內心無法言說的歉意——抱歉,你在我心裏不是第一選項。
時星以為他們出身都高,自尊心強,這樣說了,會有一兩個退出,反向幫他進行選擇,但……大家都沒有退出,反而都讓他放輕松,說不急……
捏了捏眉心。
得,就這樣吧,要是今晚殿下不選他,他還多幾個人挑。
時星苦中作樂道。
進了匹配大廳,老師講道:“這棟建築是匹配宴進行專用的,一共三層,第三層直達屋頂花園,花園有許多從帝國直運而來的鮮花,是個交流的好去處,二樓有專門的精神力封閉室,只能容納兩個人的進入,都布置成了會客廳,可以在內聊天,至于取不取面罩,要不要透露自己的具體身份,你們自己決定。”
“匹配宴從今天傍晚到淩晨,原則上會連續開設幾天,直到最後一個藍星人完成匹配後,自動結束。”
實際一般就在一兩天內,前期給了充足的了解時間,第一撥互相最滿意的人匹配上了,退而求其次的也會很快拿定主意。
畢竟藍星人本身就不多。
“建築外的花園也是可以去的,樹巢也設置了隔斷空間的遮擋物。”
“最後,你們的手環都自帶報警功能,一旦遇到什麽糾紛事故,或者糾纏,請第一時間告知樹巢,樹巢會驅逐破壞規定的候選人。”
“如果都聽清楚了,接下來就熟悉下建築吧,半個小時後,匹配候選人會陸續入場。”
老師說完就離開了,大家對晚宴的大廳感到新奇。
有一個樂團在即興彈奏,目前是小提琴獨奏,餐臺上擺滿了可愛的甜食蛋糕。
時冉看着一杯杯擺放規整的剔透酒水,哇了一聲。
時星上輩子就來過,并不好奇,他的心神都在自己剛發出去的訊息上。
反複看過幾遍确定沒問題他才發的。
發完了,又莫名忐忑。
和時冉去樓上花園走了一趟,又去二樓逛了一圈,時星的注意力全在通訊器上,想看有沒有回複。
叮咚——
驟然響起,時星本能地查看。
卻是個意料之外的人發來的消息。
時星沒想到,匹配宴上,陸律還會給他發消息。
【星星,你會參加匹配晚宴是不是?】
【你是怎麽知道我家的事情的?】
【我要知道】
時星整個人僵直須臾,直覺來者不善,不敢回。
他的感覺是對的。
确乎來者不善。
匹配宴開始後,候選人全部入場,時星站在可以觀望的二樓走廊,他不用看面具之下,他只消用天賦分辨每個人散發出的精神力就行,每個人的精神力在他眼裏都是不一樣的。
果不其然,時星看到了陸律,也看到了五位軍官。
唯獨沒看到池曜。
有一瞬間的失落,時星也不急,內心準備給殿下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一個小時後人還不來,或者期間拒絕了他,他就從五位軍官裏現選。
想法很美好,直到陸律在大廳中瘋狂地找起他來。
時星不知道陸律經歷了什麽,但看起來,狀态并不正常。
這件事就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
且,不正常中,還将分寸拿捏得很好。
如果是騷擾和糾紛,那肯定會被趕出去,偏偏陸律都不是,他是靠分辨鬥篷顏色,朝着一個又一個的藍星人,禮貌地問過去。
時冉先給時星發了消息,【星星,陸律在找你】
【他見到人就問看到你沒有,知不知道你在哪個方位】
【還好老師給了我們活動時間,不然怕是大家都知道彼此的位置】
他們都是在宴會宣布開始前,才打開能量面罩的。
說是面罩,本體只是夾在耳朵上的一個能量屏障器,拇指大小,打開後空氣中形成的能量扭曲層能恰好覆蓋住整個臉部,遮擋面容。
時冉的小報告打完,接着陸律的消息也來了。
【我知道你看到了,回複】
【你是不是已經有選擇了?】
【談焱?項和澤?】
【還是後面參議院通過申請的三個高級別軍官?】
時星瞳孔收縮,後續的選人都是內部操作的,陸律是從哪裏打探到的?
他……竟然還去打探了這種事情?!
陸律不正常。
時星再次肯定。
繞着二樓圍欄,用天賦能力找到陸律,時星走到二樓,空間上對方的頭頂處,看見大廳裏的陸律接近一個藍星人,也不問對方是誰,直接道:“我是陸律,你看到時星去了哪邊嗎?”
時星:“……”
細究起來大家都是同學,他自報身份互相都認識聲音的,讓藍星人防備他不至于,但他……
他究竟要幹嘛?
就算是找到他,他又能說什麽呢,陸家的事情,陸家的糾紛,本來和他就沒關系,他上輩子是裹挾進去的,重來一次,找他确認了,也不能解決陸家的內部矛盾啊。
至于匹配,他不會選擇陸律,決定從回來就做好了,找到他,是要讓他觸發警報讓安保将陸律扭送出去嗎?
陸律一點面子都不要了嗎?!
事實上,看起來是的,陸律在不管不顧地找他。
大廳所有藍星人都問了一遍,點過人數,陸律扭頭往花園去了。
時星:“。”
趁着陸律不在的功夫,時星抓住這個機會快速下了樓,他……內心裏還是覺得池曜會來。
他的決定是正确的,但和池曜沒什麽關系,因為他還有剛才在頂樓的幾個藍星人陸續都下來了,等他們彙入燈光夢幻的大廳,陸律便折返了。
時星心提起來一瞬,後知後覺,怕是現下花園裏沒什麽人。
但陸律折返後的舉動再次讓時星心頭一個咯噔。
他在點人數。
陸律記憶力格外好,剛才有些藍星人和候選人就在大廳裏面攀談了,時星掃了一眼,至少交談的藍星人中,有一半都還在原地,所以……
陸律點完人數,直奔一個剛從頂層下來的藍星人。
如果時星沒看錯的話,是于采。
時星悄悄鋪開了精神力,很微弱,藍星人的精神力本身也不易察覺,不動聲色地一邊留意着陸律,一邊往宴會敞開的大門方向走去。
實在不行,幹脆……
“我是陸律,你見到了時星嗎?”
這句話陸律重複了兩次,于采一點不理會,掠過他就往前走。
陸律見到反應不一樣的藍星人,趕緊跟上,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于采照舊不答。
此刻時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他和于滿不對付,不然于采拖不住陸律。
這個念頭剛過,變故陡生,随着一聲玻璃杯碎裂的響動,陸律直接伸手抓住了于采。
周圍人紛紛驚訝回頭。
于采痛呼一聲。
“你幹什麽?”
“你在做什麽?!”
“放手,你弄疼他了。”
周圍軍官發現不對出聲呵斥,數道高階精神力瞬間在大廳內鋪開,時星腳步微滞,照舊保持着勻速,在人少的大廳盡量讓自己不要太顯眼,繼續穿過人群往前。
他和陸律之間是有樂團遮擋的,應該他離開的身影在對方眼中不會太突兀。
背後一片混亂,先出手的人時星認識,是項和澤,用精神力逼得陸律放了手。
但……下一刻陸律打開了面罩。
陸家小公子,常年在帝都的軍官哪怕不認識,至少覺得臉熟,報上名字後,攝于陸家勢力,混亂又平息了下來,軍官們都收了精神力。
陸律看起來很冷靜道,“我在找人。”
但時星心裏的異樣感已經攀升至了頂峰,陸律心裏絕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般。
“找誰?”項和澤問。
“時星。”陸律借口巧妙,“我和他一起上過學,是同學,有點事想找他。”
“但他天賦評估級別太高,已經不在樹巢住所裏住了,所以在晚宴上我想試試,上次我和他鬧得不太愉快。”
又補充,“和我家裏人有點關系,我比較着急。”
時星:“……”
知道陸律聰明,但這一套說辭真是……無賴。
好在項和澤也不是傻的,反問道,“那你怎麽不給他發訊息?”
“說是同學,不會沒有通訊號吧。”
“有。互發的內容不能給你看,號碼可以和你對。”
時星:“…………”
預感到陸律很快就會脫身,也不知道于采能啞巴多久,時星加快了步伐。
于采驟然冷笑道,“說謊話也打點腹稿吧,陸小少爺!”
“我不知道,可以走了嗎?”
時星內心荒蕪。
陸律脫身了。
他的通訊號又開始頻繁進信息。
陸律:【你看到了吧?】
【我覺得你應該看到了】
【大廳裏還剩五個新出現的藍星人,你要我一個個的找到你嗎,星星?】
【我想問你幾句話】
【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是時星沒有見過的陸律。
哦不,他可能也見過,上輩子。
在被逼到極限,窮途末路的時候,陸律就是這種狀态,所以……
時星不敢去深想,手下意識已經卡住了手環的報警按鈕,如果陸律真要這麽瘋,那他……
陸律:【四個】
陸律:【三個】
時星瞳孔收縮,他居然計數威脅他,他……
然而下一刻,陸律又遇到了不開口的藍星人,這一次藍星人先出擊,一把推開了一看就不正常的陸律。
大廳內再次混亂。
時星腦子都要炸了,深感不能再放任陸律這樣下去了,不然他會破壞整個匹配宴。
就在時星想着要不要提前報警的前一刻,通訊器又進了消息。
以為是陸律發來的倒計時,時星本不想看,高度緊張中手一抖卻點開了。
池曜:【來門口】
時星怔住。
很有那麽兩刻,時星覺得腦子都暈暈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
殿下……來了?
殿下來了?!
這一刻周遭所有的動靜都成了背景音,時星也不再勻着步速,而是擡腿就跑,将所有的混亂都抛在了腦後。
門廳燈光一路漸亮,時星感覺到有風擦過臉側。
像是那晚上一樣,戳了戳他的臉頰。
“慢點,跑什麽。”
攜帶來池曜的聲音,起到了反效果,讓他加快了腳步。
旋渦中心的陸律若有所感,往門口看了一眼,但還來不及看清,一陣風穿堂而過,讓他下意識閉目,再睜開眼,往前延伸感知的精神力便被一股高階的精神力震懾打散,讓他不得不立刻收回試探。
陸律有一刻為自己的所感茫然,但轉念一想,時星的候選人都在大廳內,他不可能走,又稍稍放下了心神,專注于眼前。
時星到大門口,看見夜色中,肩背筆直站在建築外的殿下時,終于跑不動了,扶着門框喘氣。
池曜有些無奈,“不是讓你別跑的嗎?”
語聲如常,也很平靜。
時星發現鬥篷和面罩,池曜一樣都沒戴。
但戴了手環。
唔,行吧,最重要的在就好,不在他就得有別的揣測了。
喘勻了氣,時星關閉了面罩,看着池曜,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開口前卻沒忍住,先露出了個燦爛笑容。
這笑容太過開懷,極具渲染力。
讓池曜忍不住問他,“笑什麽?”
時星歪了歪頭,眼睛如月牙道,“開心。”
“以為殿下您不會來了。”
“但您還是來了。”
“開心,我很開心。”
直白又純粹,讓聽者很難鐵石心腸的板着個臉。
池曜也不行,對視中沒忍住搖了搖頭,失笑的勾起了唇角。
等時星笑夠,兩人間的氣氛又漸漸微妙,就在時星想問池曜進不進宴會之際,對方動作先于他聲音一步。
池曜擡起了手,對時星輕輕招了招,出聲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