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梁絲房間的門緊閉着, 池嬈敲也敲了,門鈴也按了,就是不見有人開門。她一邊翻通訊錄, 一邊轉身, 敲了敲小北的房間。
如果可以預料到之後會發生什麽的話, 她肯定會麻溜地選擇住手。
可惜她不能未蔔先知。甚至還很健忘。昨晚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
小北開了門,她說姐姐今晚要出去了,讓小北乖乖在房間待着, 有事就打電話。說着繼續給梁絲奪命連環call。
梁絲沒接電話,可小北房間裏,似乎有手機鈴聲。池嬈有點奇怪,但沒細想, 正好梁絲接電話了,她替小北關上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念。
準備好了嗎?還沒起床?行了收拾收拾去車上化妝吧。
不去了?開什麽玩笑, 我全都準備好了,今晚還有H國的愛豆過來玩,你不是最喜歡那種類型了嗎。這可是超難得的場子,去晚了別怪人家不待見你。
好了好了, 別擔心了。我都準備好了,保證萬無一失。
她只說給梁絲十分鐘換衣服, 叫她趕緊出門。這時候, 心裏還是很激動的。
一個人站在梁絲門口等了一分鐘, 她有點聊賴, 想起剛才在小北房間聽到的手機鈴聲, 心裏浮現一些詭異。
小北再次推開門, 靠在門縫裏, 沖她努嘴。
“怎麽了?”她問。
小北回頭看了眼,把門縫開大了,梁絲從他身後走出來。
“梁絲?你怎麽在這?”
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被放大了。像冰凍的湖面上出現的第一條裂縫,咔嚓一聲,逐漸蜿蜒着延長。
“我......”梁絲扭扭捏捏。
Advertisement
小北低頭嗫嚅:“小叔讓你進去,小嬸嬸。”
“小、小叔?”
嘩啦一聲,冰面整個潰塌了。
池嬈第一反應是向後退了一步,捂住心口,“你小叔不是在歷城嘛,別跟姐姐開玩笑,姐姐心髒受不了。”
梁絲笑得很勉強,拼命跟她使眼色,示意小北房間內有人。
她心裏最後一絲僥幸垮塌了。
祝淮書過來了?什麽時候的事?咋沒人提醒她?
現在要見她,是因為知道她要出去玩?
現在這一身打扮去見他,是不是有點找揍?
“那個,等我一下。”池嬈咽了口口水,果斷轉身跑了。
“哎,小嬸嬸......”小北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
五分鐘後,池嬈再次出現在小北房間門口,懷裏抱了個裝禮盒的紙袋。小北和梁絲跟罰站似的站在走廊裏,大氣都不敢喘,見池嬈來了,如釋重負準備離開,池嬈立馬擋在他們身前,向他們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們別走行不行,我害怕......”
小北說:“小嬸嬸,你還是直接跟小叔認錯吧。”
梁絲想了想,沒什麽好說的,握緊拳頭給她打氣,“加油。”
池嬈眼見這倆人都指望不上了,長長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個慷慨赴死的戰士。
可惜這種雄赳赳氣昂昂的狀态,在見到祝淮書的這一秒,就破了。
小北房間有張沙發,男人坐在上面手裏捧了本雜志,翹二郎腿,氣定神閑。
“祝、祝教授......”她抱緊懷裏的東西,低着頭,連他腳上拖鞋的鞋尖都不敢看。
“不是困了麽?”
沙發上的人冷淡開口。
池嬈心裏一顫,“我那個......突然不困了。”
“還準備出門?”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
池嬈低頭,依稀能看見裏面一字肩短上衣的蕾絲邊,胸前風光若隐若現,她攏緊外頭的風衣。
剛才壓根沒時間換衣服,只好随便抓了件外套,企圖掩飾一下。
雖然知道根本沒用。但,總得做點什麽吧。
她不說話,祝淮書也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幹什麽。她低着頭,壓根不敢看他,怕視線相撞,她更心虛。
“前幾天也是這麽過的,跟我說過晚安,然後又‘睡不着’了?”他輕聲問。
池嬈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打死。
或者跟昨晚一樣,喝酒喝到短片,這樣就不用捱這種尴尬時刻了。
欸?昨晚?怎麽感覺昨晚......見過祝淮書?
“我那個,我就這兩天而已,之前一直在忙實踐的事,偶爾,偶爾去景點打卡,照片都發給你了......”
她中途越說聲音越小,想想覺得自己太心虛了,吸了下鼻子,重新放大聲音。
“哦。今年法喜寺不是在修繕,所以閉寺了?上山的路都被攔了。你還上去求了簽,倒是能耐。”
“啊?”她驚訝,“是我搞錯了嗎。”
頓了幾秒,她恍然大悟,“哦對,是我記錯了,應該是去年去過的,不知道怎麽就把照片給弄混了。”
“這樣。”祝淮書有些了然,低頭擺弄手機。
池嬈松了口氣。
“嗯?”他有點疑惑,“我剛才查了,發現是自己記錯了。法喜寺今年夏天取消例行的修繕了。”
她訝異擡頭,看到他已經放下雜志了,露出雙清寒的眸子,燈光映進去,月光下鞠出來的一捧湖水似的,粼粼暗湧。
他在耍她。她有點生氣,又有點心虛。惱羞成怒,就這麽咬着唇,一動不動盯着他。
“記錯了?”他問,指了下一側的椅子,示意她坐。
她很有骨氣地選擇站着。
然後點頭,“記錯了。”
祝淮書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
一南一北,一坐一立,兩個人相對着,幾乎有點對峙的意思。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像祝淮書一樣淡定。
池嬈就很慌。攥在禮品袋子上的指甲扣進掌心,幾乎要把自己掐出血痕。
她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了,但是他不直說,她哪知道他具體了解到哪個地步了。不好開口解釋。
現在這情況,好比他在她頭頂架個刀架子,只告訴她你完蛋了,卻不告訴死期是什麽時候,死法是哪個。
她心裏打鼓,跟裝了幾百只青蛙似的,咕呱咕呱跳得厲害。
正糾結着,看見他輕啓薄唇問:
“池嬈。”
“嗯?”她回神,強顏歡笑。
“夜店好玩?”
噶。手起刀落。
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手法,讓她嗝屁。
池嬈吞口水,閉上眼睛,遞出手裏的東西,“祝教授,我給你買了新的保溫杯......”
門外。
梁絲目送池嬈進去帶上門,沒忍住多看了幾眼,頗有種給荊軻壯行的慷慨悲涼。
停了幾秒,她準備遛回自己房間。
小北站在門口一側,沒有動。
“你不走嗎?”
“小嬸嬸怎麽辦。”
“......小朋友,你這樣顯得我很沒義氣。”
小北沒理她。只是輕飄飄看她一眼,那眼神無足輕重又很犀利,仿佛在問,不是說是小嬸嬸最好的朋友嗎,一見人家有難你就跑,一點義氣都不講,還姐們呢,大孬種。
梁絲一下被激起來了,抱臂站回原來的位置。
“收起你的小眼神。我是覺得沒什麽好做的了,好吧,今天祝教授,你小叔,問我話的時候,我可什麽都沒交代。”
今天堪稱她多年游戲人間的一個坎,平時家裏都沒管過的人,突然被小北叫過來‘接受審訊’。
其實事情從昨晚開始,就不太對勁。誰特嗎知道本來該在歷城創新園實驗室裏指導工作的男人,會在淩晨出現在杭市街頭。
昨晚她本來想連夜卷鋪蓋走人,結果想起那個一醉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姐們,心一軟就留下了,今天上午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去對面看看什麽情況,就被小北帶到祝淮書面前了。
那男人真是......不好惹。也不知道池嬈之前怎麽搞定的。反正現在梁絲一看那一臉冷相,馬上就斷情絕欲了。
其實昨晚他對她這個老婆的‘狐朋狗友’沒表示什麽。她以為冷靜一夜,他心情能好點。結果今天見面,他臉黑得堪比包拯。她當然是人家問啥她答啥,不敢跟昨晚似的扯謊了。不然到時候證詞對不上,多尴尬。
“我也。”小北梗了一下,“我也什麽都沒說。”
他擡頭,梁絲低頭。兩個人對視一眼,很快錯開視線。
“咳。”梁絲喉頭一癢。
“我本來想進去等來着。還是在這裏等吧。萬一需要我呢。”她嘀咕。
但是外面根本聽不見裏面的動靜。
外面等着的一大一小,像兩座石獅子,還是年代久遠,無聊得長綠苔的那種。
梁絲瞅瞅一邊的小孩,随口問,你難道不怕你小叔嗎。小北說怕的。她又問那你怎麽還非要待在這裏,這麽喜歡小嬸嬸啊。小北沒說話。
“我記得之前有個笑話,說一五歲小孩剛學會繼承這個詞,就問老爸什麽時候死,這樣就能繼承他的老婆了,呵呵呵呵。”梁絲說完自己笑了幾聲。
小北有點不解地看着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笑話有點地獄,收起笑容,讪讪解釋:“我開玩笑的。忘了吧忘了吧,就當沒聽到。”
小北有點站累了,蹲地上,小小的一團。
“其實我覺得小嬸嬸很像媽媽。”
“哈?池嬈像你媽?”
“不。”他搖頭,“就是像媽媽。”
梁絲捉摸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媽媽,就僅僅指一種倫理道德上的身份。
“她總是對我笑,笑起來很好看。她會保護我,第一次見面,我知道她不太喜歡我,但是她倒熱水的時候很自然地幫我試了水溫,叫我小心燙。”
小孩聲音輕輕的,很稚嫩,流淌自心底,格外真誠。
“她還不會逼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其實梁絲在剛開始聽見那句‘像媽媽’的時候,已經準備好嘲笑池嬈了。本來以為是老少通吃,原來是母性光輝放光芒。
聽完小北的話,她收回這種心思。
身後的房門忽然咔嚓一聲響。
祝淮書邁着長腿先走出來了,梁絲和小北不自覺後退一步。
池嬈跟在後面,狼狽又可憐,“祝教授,你慢點嘛......”
祝淮書頭都沒回,“H國愛豆,去晚了不待見你怎麽辦。”
池嬈賠笑,“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不待見就不待見吧,本來也沒多喜歡,支持國貨。”
“哦。不是還有本土的麽。湖邊派對遇見的那個,聽說昨晚又遇到了。聯系方式留了吧,沒約你出去喝酒?”
“你怎麽知道?”池嬈下意識反問。
小北瞄了眼梁絲,後者疑惑,他默默低下頭,企圖鑽進地毯縫裏。
“不是他?難道是昨晚新認識的,姓米的那個?”
“不是,我......”
這回輪到梁絲心虛低頭了。
池嬈只知道身後還有兩個看戲的,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祝淮書知道的事就是他們告密的。
她連撒嬌帶耍賴地把祝淮書推進自己房裏。
房門砰一聲關上。
梁絲:“其實我什麽都交代了.....你小叔往那一坐,靠,感覺如果我撒謊,會被他捏成渣渣。”
小北:“我也......”
“這點真的得佩服你小嬸嬸。”有勇氣跟人家撒謊。
“嗯。”
“你說他為啥這麽大火氣啊?”
“不知道......”
“那你覺得他們倆合适不?你小叔跟小嬸嬸。”
“......不知道。”
“哎,我也覺得不合适。他接受不了她的生活,她也改變不了自己的生活。沒必要啊,相互折磨嘛這不是。”
梁絲嘆了口氣,手指摩挲下巴。
“那你覺得他倆會離婚不?”
小北說:“不會。”
梁絲問:“為什麽?”
“因為TA愛TA。”
“誰?誰愛誰?”
梁絲詫異地看着小北。
小北只是盯着房門,靜靜地,沒有說話。
梁絲:“這小孩......”
什麽都不懂吧。
回到池嬈房間。祝淮書坐在沙發上,她依舊站着,低着頭把這幾天的行程交代了。
然後房間內是一陣靜默。
她盯着自己的腳尖,心裏亂成一團毛線。
她估計他挺生氣的,但是具體到了什麽程度,她不知道。
“祝教授,你直接飛過來了呀,歷城的工作怎麽辦。是我不好,不應該耽誤你的事。”她先認慫。
祝淮書沒應聲。她挪了兩步,挪到他身邊坐下,然後揪了揪他的袖子。
“我只是喜歡喝酒而已。”
“在家怎麽不說。”
“說了你也不能陪我喝。”
“不能?”
“哎呀,氣氛不一樣啦......你自己也說過嘛,對夜店和酒吧之類的地方沒什麽偏見,你自己的學生也去的嘛。”
“所以為什麽要撒謊?”
池嬈被噎住了。
所以為什麽要撒謊?她只是怕他生氣而已。也怕他不允許自己再去。
“我只是覺得可能觀念不一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比如現在這種場面。如果他不來的話,說不定可以避免。
她聽見祝淮書低笑了一聲,嗓子裏擠出來的聲音,沒有任何愉悅的意味。
“圈裏說祝家新媳婦溫婉大方,乖巧,喜歡安靜,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池嬈有點尴尬。
這些話她怎麽沒聽說過?不過來不及細究,反正祝淮書大概率是在諷刺她。
“當然,到底是哪個圈,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些詞跟你沒什麽關系,我知道。”
她低頭,比鹌鹑還鹌鹑。
“不過關于池家的二小姐,我倒是記得有人跟我說過,一些完全不同的行為。”
池嬈一瞬間想起李音,鬼知道她跟祝淮書說過什麽不靠譜的話。怕被誤會,她趕緊反駁,“那人跟我有矛盾,她的話不能信。”
“嗯?”祝淮書尾音輕輕上揚。
她又迅速低頭,“反正,反正她肯定騙你了......我只是出去喝酒蹦迪而已,沒有幹別的事。”
“嗯。”
祝淮書應聲,但她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沒。
“我只是比較好奇,兩種傳言中間,到底什麽是你的真實狀态。這趟過來,算是見識到了。”
男人聲音沒什麽情緒,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的,冰窟似的凍人。
池嬈的情緒忽然失落下去了。剛才還只是心虛,現在更多的是擔心和害怕,怕他就這樣讨厭她了。
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然轉身,抱住他的胳膊,然後借力跨坐到他腿上。
風衣成了大敞着的,短t下渾圓細膩,腰肢纖細,緊身超短裙因為腿岔開,又往上跑了幾分。
她稍微仰頭,看見他深邃的眼窩。她擡手摘了他的眼鏡,這雙低垂的睫,遮着眸裏的血絲和沉斂黯色。他看起來沒有休息好。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池嬈。”他兩手垂在身邊,壓下視線看向一側。
她用唇輕點他的下巴,“知道。”
“祝教授,你別生氣好不好。”
“既然約好了,就別越界。”
“約什麽了?”她疑惑。
什麽時候約好了?
夫妻之間做這些還算越界了?
“昨晚你自己答應過,要做好祝太太。”
“祝太太不可以親親祝先生嗎......你昨天就到杭市了?”她心裏一驚。
難道昨晚看她耍酒瘋的是祝淮書?
祝淮書沒應聲,但眼神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今天休假嗎?”她摟住他的窄腰,趴在他懷裏。
他沒說話。
“今天請假呀。那周五過生日怎麽辦,是不是就請不到了?那我們把活動都放到晚上吧。”
祝淮書在想淩晨進行的那番對話。他想知道一個人到底怎麽能做到,前後言行如此不一致的。
可懷裏的人依舊叽叽喳喳沒個消停。
“別不說話嘛,祝教授......”她擡眸,眼裏有點嬌憨的怨意。可惜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颌線。他根本不低頭看她。
祝淮書問:“什麽時候回歷城?”
“你想什麽時候,我都可以......昨晚是你給我卸的妝嗎,眼妝和唇妝需要專用的卸妝水哦,祝教授。”
“嗯?”
“你學習一下嘛。”她嬉笑着想緩和氣氛,“以後幫我卸妝的話就不會像昨晚那樣了。”
弄得不幹淨,還得再卸一遍。
他不搭理她。
池嬈視線掃過桌子上放的保溫杯的盒子。忽然覺得沒意思了。
老這麽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懷裏的人半天沒說話,祝淮書的視線從桌邊挪回來。
她的瞳比點漆要亮一些,比琥珀深一些。
大多數時候,他不喜歡麻煩,尤其是本來不必要出現的麻煩。這雙眼睛就是麻煩。
池嬈站起身。
“行吧。”
“我想通了。擔心什麽。不就是被你讨厭嘛,讨厭就讨厭了。”
大不了一年半後離婚。
再大不了......
祝淮書擰眉,懷裏的人起身了,小小的重量忽然沒了。
“什麽時候離婚?”池嬈冷聲。
“明天?還是等你過完生日?”
“不過我看你也不太想跟我一起過。”
兩手繞到身後,一拉一拽,風衣啪嗒掉到地上。大有一拍兩散,拍拍屁股走人的架勢。
他擡眸,與她對視,她第一次褪掉僞裝,大大方方跟他對峙,毫無悔意,甚至恨不得現在就撕破臉。
也不知道哪來的脾氣。
他看着眼前濃妝豔抹的,招搖的,總能惹點事的,像羽毛一樣輕的,他抓不住的人的臉。
忽然發現自己剛才不是不想浪費情緒。
只是這個小混蛋還沒踩到他的雷區。
現在,踩到了。
強烈的反叛氣場像一個氣球,越吹越鼓,噼啪一聲,炸裂了。池嬈咬唇轉身蹲下。
那短上衣根本遮不住什麽,半截白膩的腰露出來,祝淮書深深擰眉。
蹲在地上的小人兒肩膀抖動。他微愣,第一回 見她這種反應。
身前不一會兒就傳來小小的啜泣聲。他心裏一緊,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遞出只手。
“起來。”
“不要。”她含淚聲,兩側頭發遮臉,擋得嚴嚴實實。
“起來。”
“那你不許生我氣。”
祝淮書:“......”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嗚嗚嗚嗚。讨厭。我不想跟你分開嘛,幹嘛對我黑臉嗚嗚嗚嗚。”她肩膀抖得厲害。
祝淮書皺眉,直接彎腰把人從地上撈起來,池嬈掙紮幾下,使勁垂腦袋,額前的劉海卻被撥開,只好擡臉。
眼角幹幹淨淨,一滴淚都沒。
池嬈尴尬地用手背蹭了下鼻子。
祝淮書:......
沉默十秒。
“不是挺有骨氣,要離婚?”
“這不是,這不是氣話嘛。誰讓你剛才不理我。”池嬈低頭,對手指。
“你還有理了。”
“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原諒我嘛。”
“要我原諒?”
“嗯嗯。”
“行。”祝淮書撒開手,自己找沙發坐下,“覺得夜店好玩是吧。”
“沒有沒有。”池嬈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以後別去了。”
池嬈遲疑了一秒,慢慢點頭。
好女不吃眼前虧。
“看來還是舍不得。”祝淮書雙腿|交疊,手指搭在沙發扶手上。
池嬈硬着頭皮跟了一句:“畢竟夜店只規定十八歲以下不讓進嘛。我成年了,應該有這個自由的。”
“這樣。有道理。”祝淮書點點頭,陷入思考,指尖緩慢又節奏地輕輕叩擊。
池嬈忽然覺得有戲。
她的哭鬧戰術果然有用。
“你說現在的年輕人,沒錢沒房有壓力,職場上被前輩壓着,同齡人競争還特別大。多憋屈啊。去喝點酒蹦蹦迪可太正常了,釋放壓力嘛。祝教授您通情達理,寬宏大量,肯定能理解我們的吧?”
“前面這些壓力跟你有關系麽。”祝淮書說,“不過可以理解。就算是你,也得面臨求職就業的壓力,不是麽。”
“對對對!”池嬈笑逐顏開,趁熱打鐵,“所以呀,您就別跟我計較了呗。”
“嗯。”
“那以後我壓力大的情況下,也是可以去的吧?”
“去哪是你的自由。”
池嬈只差一蹦三尺高,扭扭屁股扭扭腰。她得出去跟梁絲炫耀,肯定吓死她。
“但是作為你的家屬,一個老年人,有必要了解一下這種場所。”祝淮書說。
池嬈已經準備去開門了,停住腳步,扭頭看他,笑得春風蕩漾,“您想怎麽了解?找時間一起去?您什麽時候有空?”
“不用。”祝淮書搖頭,“你不是在做社會實踐的背景調查麽。來份五千字報告。簡單介紹一下就行。”
“哈?”
“怎麽,這地方不适合我了解?”
“适合,适合。”
“能寫?”
“......能。”池嬈咬牙。
“對了,本來只打算讓你寫兩千字的。”祝淮書翹起二郎腿,低頭看手機,淡聲說。
“哈?你明明剛才說五千啊。”
“嗯。”他認了,“因為你剛才提了回離婚。”
提一回三千字?
這,是,什,麽,黑,心,教,授。
作者有話說:
小池:罵罵咧咧xN
祝教授:是不是提離婚了?
小池:(低頭)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