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醜
榮裕開車把盛奕送到了和程文歌約定好的火鍋店外。
盛奕開門下車,回頭對車裏的人笑了笑:“老婆,在家等我。”
榮裕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黑色的卡遞給他。
盛奕這才反應過來,他兜裏一分錢都沒有。
這段時間,榮裕每天出門前都會給他在畫室的抽屜裏準備好現金和銀行卡,以備他不時之需。
但他沒有單獨出過門,所以就沒有用到過那些錢。他被榮裕養得太好了,根本也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這次榮裕沒給他選擇權,不容抗拒地把卡塞進他的外套兜裏:“沒有限額,密碼和門鎖一樣。”
盛奕也沒再客氣,他覺得他花點榮裕的錢可能會讓他心裏好過點,把卡收好:“謝謝老婆。”
“不要喝酒,早點回家。”榮裕一手扶着方向盤,不放心地囑咐,“手機不要關機,結束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盛奕有點想笑。
他一聲聲“老婆”的叫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他是真的這麽覺得:“小裕,你真的好像我老婆啊。”
榮裕輕笑一聲,想起盛奕剛才的那些話,神色認真了幾分:“我沒有因為你失憶感到難過,如果和他聊完還有想知道的,回家都可以問我。”
盛奕心說你就裝吧,我可把你看得透透的。
他把手插進外套兜裏:“那我進去了。”
榮裕點頭:“去吧。”
看着盛奕走進火鍋店,榮裕才把車開走。
火鍋店的包廂裏,程文歌挽着灰色針織衫的袖子,正在一個人喝悶酒。
盛奕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推開古樸的木雕門,和程文歌對上視線。
盛奕對他禮貌一笑,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他簡單觀察了一下這個老同學。
他這個同學長得挺帥,濃眉大眼,氣質和衣品都非常不錯。眉眼間能看出不羁的浪蕩氣,像個擁有自由靈魂的藝術家,有可能從事設計類工作。
氣質矜貴又很暖,從各種講究的搭配細節就能看出身家不菲。
性格随和大方,平時應該有很多朋友。但都是逢場作戲,不輕易跟人交心。
桃花眼,眼底有點泛紅,多情,外面一定很多桃花債。
榮裕的未婚妻說不定就是他桃花債裏的一小朵。
盛奕坐下的幾秒內就把這個人分析完了。
火鍋已經沸了,食材鋪了滿滿一桌,全是各種部位的新鮮牛肉。
這是家牛肉火鍋店,湯底用的是牛肉高湯,清澈的湯底有很多名貴的養生食材,沒有辣椒。
盛奕不能吃辣,這個人應該對他很了解,約在這裏可能是在照顧他。
“請問……”沒等盛奕問,程文歌把倒好的啤酒推到他面前,面色微沉:“把這杯喝了,再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
“??”盛奕愣了愣,看着眼前的一個巴掌高的啤酒杯。
“朋友,不好意思。”他覺得還是先解釋一下:“我出了點事兒,失憶了,不記得你是誰。”
程文歌怔怔看着他,整個人定了幾秒。
恍然意識到什麽,他微微睜大眼,語氣裏帶着不明酸意:“你把我忘了,那你怎麽還記得榮裕?!”
盛奕:“……”
盛奕在心說,這位朋友嫉妒心也很強。
盛奕耐心給他解釋了一下,程文歌一臉難以置信。
聽完大概,程文歌眼眶瞬間紅了,起身走過來,一把将他的頭按進針織衫裏:“發生這麽多事,我竟然什麽忙都沒幫上……你受苦了。”
盛奕有點受不住這份“陌生”的熱情,從他的懷裏逃出來,笑問:“我們之前關系很好嗎?”
“兄弟,你這個問題讓我有點傷心啊。”程文歌哭笑不得,把啤酒收回去,自己喝了一大口。
程文歌眼眶有點泛紅,自我平複着心情,往鍋裏下着肉說:“就算不算這三年,我們也認識六年了,從初中一起混到高中畢業。”
“……”盛奕看他眼睛越來越紅,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朋友,你冷靜一下。”
程文歌接過紙按着眼睛,“難怪這幾年怎麽都找不到你人……”
“你知道三年前我家出了什麽事嗎?”盛奕問。
“榮裕沒跟你說?”程文歌皺了皺眉,回憶着說:“高三那年你家破産了,畢業後的暑假你過生日,晚上叫我和幾個哥們兒出去玩,玩兒到後半夜你才回家,那天晚上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盛奕點點頭,和榮裕說得區別不大。
只是榮裕沒有提起他家破産的事。
但盛奕多少也猜到了。
程文歌轉着手裏的玻璃杯說:“那天之後沒人知道你去哪兒了,就聽說那天晚上你家裏着火,你爸……去世了。”
盛奕伸直腿,低下頭看着腳上的球鞋:“這樣啊……”
程文歌重重放下玻璃杯,磨了磨牙:“榮裕那小子,我前些天去問他要你號碼,他還不想給。”
程文歌眯了眯眼,冷笑:“竟然藏了你三年,這人太可怕了。”
盛奕緩緩擡起眼。
“趁你把過去的事全忘了,把你騙去結婚。”程文歌又給他涮牛肚,好像對他喜歡吃什麽很了解,“他這是趁人之危,太沒品了。”
“我不都跟你說了,”盛奕看出這人是真的擔心他,只能好笑道,“我們是形婚,我就是幫他擋擋家裏的婚約。你不也幫他未婚妻演戲了嗎,怎麽就跟你說不明白呢。”
程文歌把涮好的牛肚夾給他,瞟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算失憶了,你還是沒怎麽變。”
盛奕試探地問:“文歌?我這麽叫你行吧,你以前和榮裕關系很差嗎?”
都是他的好朋友,怎麽會關系這麽僵?盛奕無法理解。
“之前是因為你,我們面上還過得去。”程文歌蹙眉說,“榮裕太聰明了,要不是你們關系好,我跟他根本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盛奕有點同情地看着他:“這倒能看出來。”
程文歌微笑:“我也不傻,謝謝。只是沒他心機那麽深。”
盛奕皺了皺眉。
其實盛奕也能看出來榮裕是個心事很重的人,有什麽事都喜歡自己一個人存在心裏。
但他不覺得這是心機。
在他看來,這反而更像一種過分內斂的溫柔。
不想讓自己的心事影響到別人,所以無論心裏有多大的波瀾,只會把從容的一面表現出來,也不會向別人解釋太多。
至少這些天盛奕看到的榮裕就是這樣的。
雖然榮裕一直掩藏得很好,但他還是能敏感地察覺到那些隐藏在穩定表面下的低沉。
不了解榮裕的人,或許就會像程文歌這樣,對這種過分孤僻內斂的性格有誤解。
盛奕埋頭吃着燙好的牛肉,突然有點心疼榮裕。
這樣性格的人,不會輕易放別人走進心裏,也很難被其他人理解。
小裕這三年,一定很孤獨。
程文歌說了他自己,又聊了一些過去在學校的事。
和盛奕猜的一樣,程文歌現在确實在從事設計行業相關工作,前幾天剛繼承了他家的一線服裝品牌公司。
他能有這些繼承者朋友們的謎團也解開了。
他之前就讀的學校是初高中連讀的國際中學,國內各種二代集聚地,學費十幾萬一年。
家裏沒破産之前,曾經他也是繼承者們之一。
他的父親叫盛銘,是國內知名的房地産大亨,九十年代出來創業,白手起家,一夜暴富,也一夜隕落。
具體的破産原因很複雜,程文歌沒有細說,盛奕也覺得的沒有什麽細問的必要了。
吃得差不多了,程文歌給盛奕倒了杯茶,認真說:“小奕,你今晚立刻從榮裕家裏搬出來,我二環有個公寓空着,你先住過去。明天我去給你找律師,這幾天馬上把婚離了。”
盛奕不解地挑眉,他還有件好奇的事:“你先跟我說說,我之前和小裕是怎麽鬧翻的?”
“不是我說你太遲鈍。”程文歌有點哭笑不得,靠在椅子上抱起手臂:“你真看不出來?”
盛奕心說,他要是什麽都看出來,早出去擺攤算卦了。
盛奕拿着茶杯抵在唇上,好笑道:“我該看出來什麽?”
“小奕,你太單純了。”程文歌輕嘆一口氣,皺眉說:“你真看不出來榮裕喜歡你?”
被這不負責任的話驚到,盛奕喝茶的動作一頓,懷疑地睜了睜眼:“你有證據嗎?這可不能亂說。”
“這還用什麽證據,你自己好好品一品。”程文歌無奈扶額,“不然我為什麽這麽擔心你和他住一起。”
盛奕的心跳莫名有點快。
他喝了一大口茶,把心驚壓下去。
榮裕喜歡他?不可能……吧。
喜歡他什麽?就因為他們一起長大?
小裕這麽優秀,他有什麽值得榮裕喜歡的?
不可能,而且榮裕也沒做什麽。
就是為他放棄了世界頂級名校,陪護了他三年,幫他擦了無數遍身體,給他洗了幾十次次澡,又給他換了不知道多少次衣服,每天給他做飯,把房間讓給他住,還要供他上學……
剛才還給了他一張沒有限額的黑卡…………
等等,榮裕喜歡他????
盛奕臉肉眼可見從脖根紅到耳尖。
手裏的茶杯不穩地晃出了一點熱茶,盛奕動作僵硬地抽紙擦手。
“終于品出來了?”程文歌眯眼哼笑,“我從初中那會兒就覺得他對你和對別人太雙标了,後來越琢磨越不對勁兒。”
“高三那年你跟我說你喜歡上咱校的女神,沒過幾天你倆就鬧翻了。估計是他沒藏住情緒,被你發現了。”
盛奕擦手的紙掉在桌上:“……我倆因為這事兒吵的架?”
靠,越說越像真的了。
“具體過程我是不知道,你倆住得近,可能是回去後吵了吧。”程文歌回憶說,“反正有天上學,我發現你不粘他,他也不找你了。一直到畢業你倆都沒怎麽說過話。”
見盛奕皺着眉頭不出聲了,程文歌犯愁地瞥他:“現在知道你的處境有多危險了?”
“……”
盛奕太驚訝了,他沒想到這次能套出這麽重磅的信息。
一時有點無法思考。
程文歌拿起手機,聯系自己的助理把那套公寓收拾出來,起身穿上大衣。
“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你趕緊從他家搬出來。”
見盛奕還愣愣坐着,程文歌握着手機催促:“別愣了,他知道你來見我,不知道等下又要使什麽手段套住你。”
感受到兜裏的震動,盛奕拿出手機,是榮裕發來的信息,問什麽來接他。
看了一眼,盛奕把手機屏幕暗滅。
雖然只是一個還不确定的可能,但他已經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榮裕了。
程文歌開車送他到別墅門口,盛奕冷靜思考了一路,做出決定:“今晚不搬,我要先确定一下。”
“你想怎麽确定?”程文歌好笑問,“問他喜不喜歡你?你覺得他會跟你說實話?”
盛奕擰起眉頭:“我不能只聽你單方面的話,就算他真的喜歡我,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
程文歌嘆了一口氣,這一點他也不能否認。
如果這個人不這麽耍心機,想要控制盛奕,他不用這麽提醒盛奕堤防。
盛奕心想,就算榮裕真的對他有那種感情,榮裕也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如果程文歌說的是真的,那他确實要跟榮裕好好談談,提前結束這段形婚,和他恢複正常的朋友關系。
不是害怕榮裕會對他做什麽,是為了不傷害到榮裕。
盛奕确定他對榮裕沒有那種喜歡。
而且程文歌也說了,他是喜歡女生的。
他自己也這麽覺得。
比起和他同樣構造的男生,他還是覺得溫柔甜美的女孩子更讓人心動。
“不用擔心,我今晚就能試出來。”盛奕下車,朝一臉擔心的程文歌晃了晃手機,胸有成竹地說:“等我通知吧。”
程文歌掃了一眼盲目自信的盛奕,欲言又止。
勉強點了下頭。
程文歌的車開走後,盛奕在別墅的花園裏坐了一會兒,低着頭小聲背唐詩,讓自己的心情先平靜下來。
他太藏不住心事了,怕被榮裕看出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朝如……”
一聲低沉磁性的低笑在冬夜中清晰響起,接道:“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盛奕肩膀一緊,緩緩擡頭。
不遠處,榮裕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樓,看起來剛才應該是在寫論文,高挺的鼻梁上還架着薄薄的銀邊眼鏡。
榮裕穿着看起來很溫暖的長款的毛衣外套,抱起手臂站在泳池邊,靜靜看着他。
泳池裏的燈亮着,清透的水面蕩漾着細碎的波光,映得那雙看向他的黑色眼睛清澈柔和。
“在這裏做什麽?”
“我……看月亮。”盛奕擡頭看着無月的夜空,凍得縮着肩膀,呼出一口白霧。
榮裕慢步靠近,走到他身前,用相對溫暖的手幫他暖臉,“沒看到信息?怎麽沒讓我去接?”
盛奕下意識往後躲開他的觸碰,不自然地移開眼:“怕你在忙。”
榮裕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把手收回外套兜裏,沒像之前那樣拉他起來,“別感冒了,進去吧。”
浴缸裏的熱水早就放好了,一直在保溫狀态。
盛奕心情複雜地脫下衣服邁進去。水溫和以前一樣,是最舒适的溫度。
盛奕卻突然覺得這份心意有點燙手。
過了十分鐘,榮裕像往常一樣在外面敲門:“需要幫忙嗎?”
水聲嘩啦一下,盛奕整個人沒坐穩,抓着浴缸邊滑進了水裏。
“咳咳咳……”盛奕嗆了一口水,狼狽地濕透爬起來,閉着眼大口喘氣。
“呼……”
這一個月盛奕還是一直接受着榮裕的洗浴服務,一方面是他身體還有點虛,洗澡總是沒什麽勁兒。
一方面是他被榮裕伺候得嬌慣了,在生活方面變得懶惰,不願意自己動手。
這麽一想,盛奕覺得榮裕像養小豬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養着他,其背後的真實目的實在“居心叵測”。
冷靜片刻,盛奕告訴自己,不能慌,現在就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
今晚必須搞清楚。
他以前都沒有觀察過榮裕給他洗澡時的樣子。
如果榮裕真的喜歡他,一定能看出破綻。
哪個男人能看着喜歡的人的身體沒有反應?
“航航?”榮裕聽見嗆水的咳嗽聲,在浴室外皺起眉頭,“我進去了。”
“進,進來吧。”盛奕往水裏沉了沉身體,繃起十二分精神。
浴室的門被推開,一陣稍涼的空氣從下方湧進,稍微沖散了浴室裏悶熱的水霧。
看見濕漉漉趴在浴缸邊上喘氣的人,門口的那雙腳頓了下。
盛奕看見熟悉的高挑身影,穿過缭繞的濃霧朝他走過來。
他像只濕透的小狗,扒着浴缸邊緊緊盯着那個看不透的影子。
浴室裏安靜下來,一點聲音都有回響。
從盛奕下巴低落的水珠在水面打出叮咚的水聲。
霧氣裏的身影每靠近一步,盛奕的呼吸就更快一些。
眼前的青年看起來沒任何異樣,還是穿着那件給他洗澡時常穿的白T恤,在浴室的燈光裏看起來格外帥氣。
落在他身體上的目光很平靜,看不出絲毫破綻。
盛奕乖巧地坐在木質小板凳上,頂着一頭泡沫,格外認真地觀察着鏡子裏像往常一樣給他洗澡的人。
從清爽的發梢,到清冽的眉目。
從漂亮的下颌線,到幹淨的手指。
從手臂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到白皙皮膚下顯出男性美感的青色血管。
鏡子裏的青年專注時更是有一種難言的沉靜和性感。
越是細看,越是完美。
完美到有些不真實,帶着戀愛漫畫的耀眼氛圍,簡直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男主。
盛奕突然聽到很大聲的怦怦怦。
濕潤的眼睫猛地顫了顫。
操!
他聽見了!
他聽見榮裕的心跳聲了!
證據!這就是榮裕喜歡他的證據!
他把這人當朋友,這人卻想睡他!
盛奕內心一片鬼畜,身後的人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
沾着細膩泡沫的手指落下來,捧住他的下巴往上稍稍施力。
盛奕的心跳猛地竄上頭頂。
來了!
忍不住了吧?
按捺不住沖動,終于要對我下手了嗎?
盛奕看着上方好看的黑色眼眸,內心非常苦惱。
他很猶豫,如果榮裕來強的,他要動手嗎?打哪裏比較有疼又不會受傷?
“怎麽了?”
榮裕落下的眸光非常溫柔,眼底難得沉着一點似乎忍不住的笑意。
“嗯?”盛奕嗓音發緊,強裝鎮定。
盛奕心說,我不慌,誰心裏有鬼誰慌。
一雙大手輕而易舉捧住盛奕濕漉漉的臉,微熱的拇指沾着薄荷味的洗發水泡沫,在他發燙的臉頰上蹭過。
榮裕打量着他的臉,笑問:“今天怎麽這麽害羞?”
盛奕呆呆的:“……啊?”
誰?說誰害羞?難道害羞的不是你嗎?
榮裕松開手,按着他頭頂的泡沫,讓他往下看。
盛奕迷茫地順着榮裕的動作落下視線,這才注意到鏡子裏的另一個人。
水霧覆在鏡子上,朦朦胧胧的,他看見一個目光飄忽的男生坐在小板凳上,皮膚透白得藏不住一點顏色,像一只剛出鍋的小龍蝦。
從僵硬的發梢到縮緊的腳趾,沒有一處是自然的。
跟身後面色從容的人比起來,這個呆坐在小板凳上的家夥才像是心裏有鬼,偷偷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盛奕:“……”
這人誰?
榮裕在身後觀察着鏡子裏的男生,視線一寸寸往下挪,慢悠悠把男生的身體徹底看光。
看完,視線回到男生紅得噗噗冒熱氣的臉上。
榮醫生捏了一下男生沒幾兩肉的臉頰,用檢查完病人身體狀況的客觀語氣評價:“太瘦了,再增重五公斤。”
病人:“…………”
盛奕面紅耳赤地閉了閉眼。
內心的鬼畜慚愧地恢複了平靜。
操。
小醜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