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是不是就是死心了?
“吃不吃,不吃我扔了啊。”陶然的耐心完全告罄,一點都不想再磨叽,下了最後的通牒。
陶然不知道的是,她這副樣子和別人口中蠻橫不講理的野蠻女友沒什麽兩樣。
最終,顧淮雲還是接過了被他嫌棄一遭的煎餅。
一直盯着直到顧淮雲吃下幾口,陶然适才放心,然後很有把握地問道,“怎麽樣,好吃吧。”
不是她對自己的品味有信心,而是對雜糧煎餅這個食物充滿無限的信心。雖然很廉價,但能紅遍大江南北,不是沒有道理。
男人吃得慢條斯理,還抽空回答道,“沒有麻辣燙好吃。”
“……”
陶然覺得這已經不僅僅關乎到她的尊嚴,更關系到煎餅的尊嚴,“那你還吃?”
顧淮雲吃的速度不快,但他吃得大口,沒幾下,手中的煎餅快沒了一半。
這分明就是口嫌體正直的做派,但顧總心理素質好,振振有詞地辯解道,“就沖老板娘說我是這條街上最正的仔,我決定給她一點面子。”
臉還能再大一點嗎,顧老板?剛剛老板娘是這麽說的嗎?
陶然咬了一口脆片,“嘎吱嘎吱”響,“放心,那個老板娘對每個跟她買煎餅的男生這麽說。”
顧老板誓死捍衛自己的顏值地位,十分較真,“就這條街,你見過比我正的仔?”
“……”
“沒有。”陶然甘拜下風,“你最正,行了吧。”
就在她以為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時,顧淮雲又問她,“那你這輩子遇到過最正的仔……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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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裏的路燈不是太亮,黯黯沉沉的,一定要走到路燈底下才有幾分光亮。
昏暗中,男人灼灼的眼眸卻猶如朗星,綻着直逼人心的光芒,陶然晃神在他的目光中。
她覺得已經過了很久了,但仔細算來也不過才十來天,距離上次在商場意外遇見維揚。
她也以為不去想他,他的樣子多少該有點模糊了。
但腦海裏不經意浮現出他的樣子時,陶然才發現一清二楚。
清新俊雅的長相,總是溫文爾雅的微笑。稍微起心動念,就全湧入她的腦海裏。
根本就不可能忘得掉。
也許這輩子也不會有忘了的一天。
只是也有改變的地方。曾經的痛苦,一想起失去維揚的那種痛,沉甸甸的,壓得她氣都喘不過來,連呼吸都覺得難受。而現在,痛還是那種痛,但意外地變輕了。
也不再想天什麽時候會塌下來,她什麽時候能死掉。
這是不是就是死心了?
陶然沉湎在往事中,視線中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撕裂了她的思緒,硬生生地擠了進來,臉上帶着明顯的不爽的表情。
“……”
陶然無法理解他擺出這麽一張臭臉是幾個意思,嘆一口氣,決定先認個命,“你,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正的仔,這樣行不行?”
男人鎖着眉頭,十分不耐煩,觑過來的眼神驕矜裏帶着傲慢,傲慢裏還帶着輕蔑,輕蔑裏還特麽地帶着幾分不信!
這樣也不行?
陶然放下身段,端出最誠懇的态度,就差指天指地地發誓,“真的,顧老板,你真的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正的仔,相信我,我沒理由要騙你。”
“哼。”男人哼的一聲極其不鹹不淡,算是罷手。
“……”
剛剛那麽不要臉的問題不也是他問的麽?她都回答是他了,怎麽也沒得到好臉色?
別再說女人心海底針了,這男人要矯情起來也是讓人吃不消。
走到樓棟前,陶然去摸門禁卡才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麽跟進來了?”
“不是你把我攥進來的嗎?”
陶然回憶,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但又好像不是這麽回事,捋了把思路後才發現問題出在哪,“不是,你這麽晚了跑這裏來幹什麽?”
“那個疾控中心的電話,你打了嗎?”
懵着想了半天,陶然終于把這茬給記起來,一砸拳,懊惱道,“忘了。”
手中的門禁卡被抽走,聽到“咔”的一聲,入戶大堂的玻璃門彈了開來。
顧淮雲将卡塞回她手裏,開門進入前睨着她一眼,“我幫你打了電話了。”
陶然頓感柳暗花明又一村,拽一把門緊跟在男人身後,追着問,“怎麽說?”
顧淮雲沒給她一個痛快,“想知道?”
陶然噤了聲,思忖着她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要沒事,他不至于天黑了還在小區外堵她。可是,要有事,究竟是什麽事?多大的事?
一邊走,一邊想,陶然感覺自己的腳步有些虛弱無力起來。
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電梯裏只站着他們兩個人,陶然仰着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看正在跳躍的數字。
她不會掩飾心事,所有的情緒挂在臉上,一目了然。顧淮雲垂眸看她,忍不住松了口,嗓音竟有幾分難得的溫和,“你沒事,是誤診。”
陶然的心一緊,然後又像被壓縮的塑料泡沫一樣,緩緩漲開。驀地,想起那堆破爛事,又想起今天碰的一天的釘子。委屈和難過随着舒緩的心情,也漸漸彌漫開來。
陶然還是保持着那個仰頭看面板的姿勢,嘴角卻勾起弧度,“我早跟你說過是誤診。”
也許是因為這個好消息,顧淮雲并不戳穿她的裝腔作勢。
突然陶然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就因為這個特意跑一趟嗎?你給我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呀。”
電梯恰巧停在了16樓。
顧淮雲長腿往外邁,在越過陶然的時候,說道,“上午打你電話你不是說有時間就給我回電話?回哪兒去了?”
陶然一巴掌蓋在天靈蓋上,這茬她也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真的忙。”陶然連忙踩着小碎步,趕到顧淮雲身邊,“以後我要是忘記了,你可以再打電話給我。”
這是公寓樓,一層二十幾戶,走廊的天花板低矮,光線昏暗壓抑。過道上隔着一段距離堆着一兩個黑色垃圾袋。
顧淮雲停了下來,卻是答非所問,“哪一間?”
“哦,這邊。”
他們是怎麽一起走上來的,陶然也不知道,但現在都到門口了,她也沒有将人趕回去的道理。
開了門,陶然換上待客之道,“進來吧,房間又髒又亂的,自己随便找地方坐。”
随着“啪啪”兩聲響,房間裏霎時亮了起來。小小的一間公寓房無所遁形地全部展現在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