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信你個鬼
是不是故意為難人,陶然心中有數。游斯賓自己也親口對她說過,要不是看在自己兄弟的面子上,小小的企鵝服飾根本就不配給他們鴻達做衣服。
剛剛她打的是曾經給采舍做過工作服的服裝廠的電話,詢問他們曾用過的面料,得到的答複則是無可奉告。
“我去一趟采舍,陳師傅和李師傅麻煩跟我一起去吧,有些問題你們比我專業。”
陳師傅陳永庚是工藝師,李師傅李華偉是車間主任,這批訂單的主要負責人。
一旁的曹仲見狀說道,“小然,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不用仲叔,今天天冷,有陳師傅和李師傅在,夠了。”陶然說完,已經将圍巾戴好了,動作利落。
正如陶然預料的那樣,到采舍的溝通并不順利。先是說經理去開會,三人在采舍的接待室裏幹等到下午三點,又被告知不知道經理人去了哪裏。
對方擺明了要刁難人,怎麽可能乖乖配合?會配合,也不可能拿面料來做文章。
面料問題不解決,後面就會緊跟着交貨日期。如果他們不能按時交貨,則是他們違約。
陶然坐在接待椅上,看着窗外灰白的天。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這片灰白中,沒有一絲生機。
又等了兩個多小時,原本安靜的走廊陸陸續續響起嘈雜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和落針可聞的接待室相比,外面算是熱鬧的。
該是下班時間到了。
看來今天是見不到人了。
陶然看着桌面上用一次性紙杯裝着的早沒了溫度的茶水,心也跟着涼到底。
簽約的時候,他們交了五十萬的定金。現在解約,不是不可以,就是五十萬得打了水漂。
“走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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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庚和李華偉面面相觑,“不再等等看嗎?”
“不等了,辛苦兩位師傅了。”
走出采舍,天擦着黑,遠處的路燈星星點點,更加昏天暗地。
和陳永庚、李華偉兩人分道揚镳後,陶然打了一輛車直接回公寓。
到了小區外,腳剛從出租車上着了地,陶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今天一整天,除了早飯,她就只有在采舍喝的半杯茶水。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記得大二那年,也就是和維揚交往一年多後,她的體重和幸福指數一同飙升。
維揚還是那個翩翩少年郎,而她則成了個球。痛定思痛後,她決定走上減肥的道路。
最終,她減肥成功,卻也因為過度節食造成低血糖。
一直到現在還是這樣,肚子不能餓着,一餓就頭暈、心發慌。
小區兩邊開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小飯館,就是街邊的大排檔、燒烤攤也很多。
但陶然用眼神兜了一圈,卻發現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采舍的問題沒解決,她算是寝食難安。
陶然打算就近解決,走到離她最近的煎餅攤上草草要了個煎餅。
剛出爐的煎餅燙口,陶然捧着吹了吹,剛龇牙咧嘴地咬了兩口,一道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等她看清人,一塊滾燙的面皮生生咽下,卡在喉嚨的正中間,上不來下不去,痛得想罵娘!
等那塊面皮艱難吞下,陶然只覺得從嘴連着食管到胃都燒了起來。
“晚飯沒吃嗎,怎麽吃這個?”
陶然狠狠吸了兩口冷氣,又緩了緩,喉嚨裏那道灼燒感才淡了一些。
“這個就是晚飯。”
陶然捧着煎餅又要往嘴裏塞,這玩意兒屬于吃了一口還想接着吃,香。
“為什麽不好好吃飯吃這個?”男人盯着她手裏的東西,眉頭擰了起來。
陶然停下咀嚼的動作,十分不屑地對視回去,“你吃過嗎,就說它不好?”
顧淮雲的目光重新很矜貴地游離到那坨黃不隆咚的東西上,“少吃這樣的東西。”
陶然想起那次兩人一起吃麻辣燙的情景,這爺不像是逢場作戲,是真的撒歡了一樣吃。
麻辣燙都沒見他嫌棄,這煎餅又哪裏得罪他了?
後來陶然才知道,他對食物營不營養劃分的标準純粹憑他的個人喜好來的。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但凡他不喜歡的一律按沒營養處理了。
堂堂一介總裁這麽草率、這麽不講道理。
陶然掉頭回到煎餅攤上,“老板娘,再給我來一份,跟這個一樣的。”
顧淮雲靜靜地踱回她的身邊,對她故意唱反調的行為并沒有出言阻止。
等到那個煎餅被截成兩段裝入紙袋裏時,顧淮雲掏出手機,低沉的嗓音問道,“多少錢?”
陶然回頭,看到男人的手機已經掃了貼在玻璃窗上的二維碼,替忙碌的老板娘回答,“六塊錢。”
幾秒鐘後煎餅攤上懸挂着的喇叭傳來女生甜美的聲音,“支付寶到賬六元”。
還挺上道。
“謝謝。”陶然接過打包好的煎餅,露出乖巧的笑容。
老板娘在這個地方擺了一些年頭,陶然這一段時間進進出出,還經常光顧她的生意,早就熟悉。這一熟悉,說話也是直言不諱,用油乎乎的煎鏟對着顧淮雲,“男朋友啊,很正的仔哦。”
陶然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然後鬧哄哄地吵成一團,臉火燒了一樣燙得不行,比剛剛被吓得吞下去的那塊面皮還要燙。
匆匆拎着煎餅,陶然模棱兩可地嘿嘿笑兩聲後拽着旁邊給她添了麻煩的男人就走。
等她停下腳步,才發現連煎餅帶人都跟着她進了小區的閘道。更悲催的是,她的手還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袖,而衣袖的主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吶,吃吃看,這個跟麻辣燙一樣好吃的。”将手中的煎餅伸了過去,陶然的視線無處安放,漫無目的地游蕩一圈還是沒看男人。
煎餅一直挂在她的手指上沒人接,倒是聽到男人問她,“人家問你是不是你男朋友,你跑什麽?”
跑?
她剛剛是跑嗎?
好像有點像……
但是她,跑什麽?
陶然惡狠狠地轉過頭來,胸膛一挺,往男人面前筆直地一戳,“什麽跑什麽,我剛剛是走得快,不是跑!”
男人比她高一頭,視線不冷不熱地投射在她的臉上,無聲地表達了一句話——“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