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清早,顧瑤在耶格懷裏醒來的時候,還帶着一臉幸福的笑意。她把嘴角的口水在耶格麻布衫上蹭幹後,惬意的想要伸個懶腰,這才發現自己被一雙手臂緊緊擁着,舒展不開。
她茫然一擡頭,就看見耶格孩童般澄澈的睡顏,看不見毛孔的膚質與漫畫般比例的五官讓她顯得不太真實,微微圓潤的兩頰向下延伸出一張尖而小巧的下巴——看着最多十三四歲。
還沒等顧瑤出聲,那種被人注視的危機感就喚醒了敏銳的耶格,她并不似顧瑤那般緩慢慵懶的醒轉,而是陡一睜眼,仿佛從未睡去般清醒警覺。
顧瑤微微一怔,立刻用帶着殺氣和眼屎的眼睛瞪向耶格:“放放開我!”
耶格松開手,微微垂下眼睫,試圖掩飾眸中的留戀不舍。顧瑤呆呼呼的掙紮坐起來,帶着一種類似起床氣的表情直勾勾瞪着耶格理好自己的衣服,氣呼呼的說:“誰誰讓你抱我了!”
耶格跟着起身做好,低着頭半晌沒出聲,她不知如何将昨夜發生的事情敘述出來。顧瑤把她當場別人的事,對她而言,複述一遍無疑是一種折磨,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讓顧瑤知道自己失态的模樣。
“不好意思。”耶格看着顧瑤淡淡回答。
顧瑤滿腔的無名火頓時找到了發洩口,她擺出一副小潑婦的姿态,一手叉腰,一手拎起耶格的耳朵:“熊熊熊孩子!這麽小耍耍流氓!”
耶格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順着顧瑤拎她耳朵的方向甩來甩去——甩吧,顏面掃地;不甩吧,顧瑤似乎不太甘心。
于是她就在猶豫中不動如山的坐在床頭,耳朵被扯出彈性,眼神近似放空的茫然看着顧瑤,半晌,才作出一句對于“流氓”評價的反駁:“我是女人。”
顧瑤手一頓,怔愣片刻立刻蠻不講理的說:“男女平平等!懂嗎死小小孩!幼幼稚!讨……讨厭!”
耶格向來行事穩妥,第一次被一句随意的“讨厭”就激得一腔怒火,蹙眉反駁道:“幼稚?這點我可真不及你心上人。”
顧瑤拳頭一緊,猜想昨夜怕是喝醉了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頓時有些不安與羞澀,又局促的争辯道:“你你個死小孩怎怎麽跟她比。”
“不好意思。”耶格正色說:“我比江沐大3歲,今年22周歲,自認生理年齡和心理年齡與她相比,都不會顯得幼稚。”
江大人篡改得天衣無縫的年齡資料就這麽被見色忘義的“得力手下”給賣了。
顧瑤愣是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一臉驚恐的說:“你你22歲?騙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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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騙你。”耶格斬釘截鐵:“我們家族自小養蠱嗜毒,外形成長較普通人略緩。”
耶格其實平日裏并不多言,這些私事更是從不與他人談及,可她現如今的狀态就類似是一種對結婚對象開誠布公的負責心态,把自身情況都如實彙報了。
顧瑤雖說不太配合,二人到沒有激烈沖突,這是相比距離顧瑤二十多公裏外的宋安安二人而言,真的不算激烈沖突。
**
她姐宋安安此時此刻正累得跟狗一樣暈在客廳的沙發上,事情還要從昨晚說起——
江沐昨晚回到家,而二話不說擡起手,一個抛物線将宋安安穩穩丢進沙發裏。為了避免自己被怒火燒盡理智,失手誤殺“潘金蓮”,就疾步跑去洗手間用涼水澆了把臉,帶着濕毛巾和一身邋遢的水漬走到宋安安面前,毫不吝惜的瘋狂擦拭她的嘴唇。
宋安安感覺自己的嘴唇被蹭的火辣辣的疼,本能手錘腳踹的掙紮起來,還先一步對綠帽子持有者提出控訴:“你這麽晚把我帶走,要我妹妹怎麽想呀!”
江沐臉色驟然陰鷙,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定定看着宋安安,頓了兩秒,陡然揚手去撕她衣服。
那種報複發洩般陰戾的氣氛讓宋安安心底發寒,她驚恐的拼命推堵江沐,卻是無濟于事,眨眼間自己身上就剩了個三點式。江沐這才一手按在她腰側的沙發上,擡腿跨了上來。
宋安安乘機往後挪去,将身體抽了出來,江沐蹙着眉頭看着身下的人跟條蛇似得游了出去,就僵僵一伸手,握住了宋安安即将遠離的腳踝。
甩不掉,宋安安看着自己被禁锢的腳踝,慌張背過身子,摸到沙發旁流動茶幾上的瓷具,回身胡亂砸出去。
江沐微微偏頭,默然避開了一只瓷杯,在宋安安拿起瓷碟時一抽手,拉着她的腳踝把她整個人又拽回自己跟前,宋安安尖叫一聲,揚手狠命砸向江沐,江沐剛要避讓,又略微一頓,故意側頭迎着她手上的瓷碟一擋。
咕咚一聲悶響,碎成三塊的瓷碟掉了兩片落在宋安安的腿上,手上只剩了小小一個半弧。
宋安安頓時就呆住了,睜大眼睛揚着手,傻傻看着眉頭深蹙怒火中天的江沐,方才洗臉的水漬還細密的籠在她的額角,襯着白皙的膚色,散發出牛奶一樣玉潤晶瑩的光澤,額前一縷微濕的碎發耷拉在鼻梁上,水珠順着鼻尖滴在宋安安被拉至跟前的腳踝,冰涼透心。
宋安安顯然沒想到自己真能砸中,雖然沒有砸傷,但還是狠狠的心疼起來。沉默中她不知如何是好,揪心的低下頭,将手裏的殘片跟腿上的撿起來收拾好想丢去垃圾桶,可腳踝上的禁锢如同鐐铐,她只能先把碎渣先丢到茶幾上,然後跟挂科的孩子般摳着手指,乖乖看着江沐胸前的衣扣。
“鬧夠了?”江沐嗓音沉郁低啞,卻藏不住嗓音中的怒意,她伸手擡起宋安安的下巴:“你看着我。”
宋安安瞥了瞥嘴,心慌慌的擡眼沖她眨巴了下眼睛。
“我要你妹妹怎麽想?安安,你覺得我該讓她怎麽想才對?是讓她覺得我跟她還有可能,來緩和她現在的傷痛,延長放大以後的痛苦?”
宋安安:“……”
江沐強壓着掐死眼前這個女人的心情,努力把狂怒轉換成語重心長的模樣:“我無法對你這樣不經思索的舉動做出妥協。”
宋安安比較有限的腦容量沒辦法一下子裝太多事,所以向來“活在當下”,現如今她滿腦子只想着江沐有沒有被砸疼,眼見江沐似乎沒有跳腳,就趕忙哆哆嗦嗦起身跪在沙發上,細細撥開江沐的頭發,輕聲問:“疼不疼啊。”
江沐拳頭上青筋直爆,覺得這蠢女人的思維實在太容易走偏,趕緊就把事情拉回正軌。她擡手握住宋安安在她頭上亂揉的爪子,一把按到自己心口,用純天然逼真演技擠出淚眼婆娑的虛弱神色,貼近宋安安開口說:“疼的,如果你下次要當我面跟別人糾纏,還不如先殺了我。”
“哎呀!”宋安安抽出手搭在江沐頸窩,一臉認真的說:“你還跟老大吃醋啊?我一直把她當親孫子看待!”
當時酒店裏已經喝暈了的老大躺在床上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這我不管,孫子也不行。”江沐神色肅穆:“你是我的——”她伸手摸索了下宋安安的嘴唇繼續說:“這裏就是我的……”轉而又把手滑倒宋安安的眼睛耳朵……胸部腰間,“這裏也是、這裏……”
突然,江沐嘴角勾笑,垂着眼直直盯着下/身只剩個紫色小內褲的宋安安,指腹輕滑了過去,繼而擡起頭看了一眼宋安安的反應。
呆若木雞的宋安安并不是沒有抗拒,只是反應慢了半拍,就眼前一晃瞬間就被拉貼在江沐懷裏,直到那裏被隔着衣料微微一頂,才驚叫出來:“不要……”
“為什麽?”江沐詫異的挑起眉毛,不想在非常時刻做出宋安安太過反感的舉動,保險起見,她還是盡量尊重她本人的意見。
放眼未來,這段時光是宋安安人生中對滾床單推脫成功率最值得驕傲的回憶。雖說此刻的成功可能是激起江沐之後肆無忌憚加倍攻擊的導火索,但也不失為江沐人生中最慫的一段紀念日。
“我現在心虛的很……”宋安安貼在江沐胸口軟糯的說:“等我妹妹的事情解決好了……再等等好嗎?”
江沐糟心的看了看她,長籲一口氣,牽帶着她順勢往後一仰,倒在沙發上。
吓得宋安安一陣叫喚:“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江沐閉着眼滿是滄桑:“我想吃你上次給我做的蘑菇包蝦仁。”
宋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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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後的一段時間裏,顧瑤和宋安安分別向耶格和江沐展示了無腦人類的生活方式,然而導致的結果确實截然相反的——
成熟穩重的耶格漸漸感染了顧瑤,讓她從一片兵荒馬亂的幻想中跳脫出來,有條不紊的面對慘淡現實。
幼稚霸道的江沐卻是漸漸被宋安安感染,一同抛棄智商,混吃等死,回到家摘了帽子脫掉外套就跑去廚房,眼巴巴瞅着宋安安鍋裏的美味,放空腦子聽着宋安安洗腦的碎碎念。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比潛移默化更加可怕,此時的江沐完全沒有深層次分析過她媽的預言,很多時候,美色殺人,都是間接性的。
然而在此之前,耶格為了讓顧瑤對江沐徹底死心,竟抖出了江沐一開始對宋安安的真實計劃……